第二章
洗完澡后的语熏在睡前又溜进了章宇辰的房里,而章宇辰正在上网看国际新闻,看到纯真清新的她带着一股沐浴后的香气而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长T恤跟一件蓝牛仔反折短裤,他试着平复内心的骚动,微笑的指着身旁为她准备好的空位等她入座。
“哥,你在看什么?哇!好多深奥难懂的英文句子……”她的英文在听说读写方面部算不错,但看到屏幕上的字句,她却感到头疼。
“我在读英文国际电子报。”
“哥好厉害喔!”她充满崇拜。
他觉得没什么,谦和且温柔的笑道,“我念给你听。”
他随意念了一段温馨的国外新闻给语熏听,语熏的眼里堆满对他的崇拜。
“哥,你去读远一点的学校好不好?”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是不是妈对你说了什么?”章宇辰看着单纯而不会说谎的她,脸色微况。
“不是……是……不……”语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一点也拿不定主意。
“语熏,哥已经决定要读的大学不会改变,你不用担心。”如果她是怕他会离开她,那是多担心了。
“哥……可是……可是我……我希望你读台大……”
“为什么?”他讶异的看着她。“是妈的意思?”
“妈跟爸都没有说什么,不过,我知道台大是很有竞争力的好学校,一定能让哥发挥所长,所以,我……我才会希望……”
“你真的希望我去读台大吗?””
“台大不是很好的学校吗?哥这么棒,一定可以进去读的对不对?哥,我希望你变得很棒很棒回来,你是我的榜样,我也希望以后跟你一样棒。”
“你舍得哥离开你吗?”
“我……我舍不得……”她的眼圈泛红,才想着他会离开,泪水就在眼角凝聚。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你这么黏我,我不在你身边的话,我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
“我……我好喜欢哥!哥!”她扑进他的怀里,尽情汲取他的安全怀温。
“我也好喜欢语熏。”
语熏赖在他的怀里磨着、蹭着,一会儿,她的脑海浮现了母亲那严肃的神情,她的心一震,赶快离开他的怀抱。
“哥……我……我要你……不,是求求你去读台大好不好?”
“语熏?我去读台大的话你就不能每天见到我,我要住宿无法天天回来陪你,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我想学习长大,哥一直照顾我,我会永远长不大。”
“照顾你我也乐在其中。”他伸手想再抱她软软的身子。
“我……我……”她垂下头,因为她真的好舍不得他,她已经没有办法完成母亲交代给她的任务了。
章宇辰却误会了。
他把她的垂头丧气误以为是点头承认,他的心灵顿时像被大榔头敲中似的,疼得揪了。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好低嘎,好沉重。
语熏没有抬起头,因为她的眼里蓄满了泪,已经快要承载不住了,她怕一抬头,就再没勇气要哥离开她北上读大学了。
也因为她没抬头,因此,她没有看到章宇辰眼里的失落,还有更深更沉的绵密情感全从他的脸上自然流露……
离开人离了心不开
等待等成迫不及持
不在是现在不在或永远不存
越爱越怕堕落悬崖……
长相思长几个夜晚
长相思不如长相伴
苦拥抱时光太少太短青春多荒凉
长相思长不过天长
长相思太长心不安
怕就怕春光灿烂成遗憾意鸡忘
长相思词:施人诚
语熏一遍又一遍反复的聆听着,她喜欢里面的意境,也发觉到自己对章宇辰有着愈来愈扑朔迷离、愈无法解释的复杂情感。
照道理说,他们是兄妹,她不该把这首歌词的意境用在他身上,但,当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就直觉想到了她的哥!
五年的漫长相思……五年的漫长等待……因为怕会耽误到哥的学业,母亲不让他们通信,不让他们联络,而她,默默等待,等到最后,她发觉自己对他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变了质,变了样。
他今天回国了,父亲傍晚去接机,他一回来并没有先来找她,而是洗个澡、梳洗一番后就被母亲带到庭院了,因为母亲在庭园里为他办了个洗尘宴,邀请了一些商场上的朋友跟几个与他年纪相仿、却刻意打扮一番的女孩子陪他解闷,摆明了是变相的相亲大会。而她,却是躲在房间里,百听不厌这首歌曲,把他假想成她心中的秘密情人,明知这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但至少这样子想,她的心里不会充满了彷徨与不安。
她有恋兄情结,而且是很深很重的恋兄情结,若要说她恋兄恋到无药可救,她承认!
五年来,她都靠着他留下来的交换日记在重温旧梦,在编织着不可能发生的恋情。
这些年来,她感觉得到母亲对她客客气气的并不亲密,但对哥却是关怀备至,并且严格禁止她与他通电话,明明她就在电话旁,也听得到彼端的哥说希望她接一下电话,但母亲就是能够睁眼说瞎话,摆明了她不在,或是她不方便接听,她睡了,她在洗澡,她出门了等等。母亲总在挂断电话后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去吵哥,让他专心的把课业完成。
为了他能尽快完成学业尽快回国,她真的很乖,都没有打长途电话给他……
连今天,她想去接机,母亲也希望她不要去!
母亲的理由很简单,她要准备期末考了,得好好冲刺!
其实,这场考试对她而言易如反掌,她真的很想看看刚下飞机的哥,不晓得他变了多少?长得跟每年寄给母亲看的个人照相片一不一样?然而,母亲一个不准的神色过来,她就照接不误。
章母是她的妈妈……应该没错啊!但她搞不懂,为什么她会觉得母亲对她跟对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道因为她是女孩子的关系吗?母亲也有重男轻女的偏差观念啰?
她想了好多年,依然理不出头绪。最后,她总结出自己的心得──因为哥的表现真的是太出色了,所以母亲对他才会特别的关照,而如果她想得到更多母爱,就是要努力追上哥的脚步,变得像他一样的出色厉害!
只是,好难呀!
哥是顶着博士学位光荣回国的,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学二年级学生。
拿下耳机,她已经不想再读滚瓜烂熟的书文内容了。
庭园里好热闹,人声鼎沸,优美的舞曲笼罩整个章家,从庭园一路延伸到主屋里的她。
她好想要去参加。
虽然母亲阻止,但……她想见哥的心是蠢蠢欲动的!
不然,她偷偷的去看一下哥好了!看完她就赶快回房,不要让母亲逮到她就好了。
就这么办!
第三章
章语熏从衣橱里找出一袭天使白荷叶无袖礼服,裙尾以层层荷叶堆曼成蛋糕形裙摆,让身形更显高佻,而光泽滑顺的缎面华丽布料衬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亮眼,颈间再配上同款式的长丝巾,让她瞬间成为优雅柔美的气质名媛。
她胆战心惊的走向布置得典雅大方的绿色庭园,抒情宜人的曲子从大喇叭里传出来,一对对的男女在庭园四周舞动身躯,双脚忽前忽后的轻移,乐在其中,不像她,她只敢在角落偷偷窥觑。
哥呢?
她虽然穿着礼服,但她没有高跟鞋,只穿着绒毛拖鞋就跑出来了。
她只想要看一下哥,看完后她就会回房了!
可是,她的视线梭巡了庭园一圈,看到了许多陌生的宾客或男或女微笑谈话,连章氏夫妇也连袂参加,与年纪相仿的宾客在另一端谈笑风生,就是偏偏没有看到章宇辰!
忽地,她的视线一瞥,看到了有兴趣的东西,然后定住不动。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章语熏看着不远处的长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中、西式美食,这是采自助取用方式,她深吸一口气,食物的芳香让她的胃口大开,也才想起今天中午之后她就窝在房里没有踏出房门半步,难怪此时闻到食物的香气会感到饥肠辘辘。
好想吃哦!
章语熏左顾右盼,发现到没有人注意到她。
对了,要自然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膝盖打直,抬头挺胸,缓缓的走向长桌前的焗烤美食。
她最爱吃的焗烤女乃油饭、香草烤鸡翅、红豆Q蛋挞……哇!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拿起一旁的大碟子,她从每个银盘里夹起爱吃的美食,鲜艳泛亮光的色泽、冒着蒸气的热食、扑鼻而来的香气……她实在是忍耐不住,把一块香酥鸡块往嘴里送,嗯……好吃到她的舌头也差点被误吞下去了!
再夹一块,再往嘴里送去……
“你──你是……语熏?”
猛地,背后传出来的惊喜声音让她因为惊吓而噎到了,脸色大变。
“语熏……”
她的背被猛拍着,一杯适时而来的水让她大口的灌饮,才把食物灌进胃里。
“咳……哥……哥?”
想不到,她找不到的人会出现在她的身后!
章宇辰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一张芙蓉脸蛋上镶着两颗晶亮大眼,一管挺直琼鼻下是一张塞着食物的小嘴,樱桃小嘴旁有着油腻的滋润,犹如添上一层光彩护唇膏。
她长得亭亭玉立,犹如一朵挺立于池上的荷花,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变得更漂亮了。”章宇辰脸上有着惊艳,内心更是激起大大的涟漪,一双宠爱的眼眸泛着柔光。“这礼服真的很适合你。”完全开托出她的丰胸与纤腰,而一双纤长的玉腿更显修长……
只是,当他看到她居然穿着一双稚气的绒毛拖鞋时,忍不住莞尔。
她的内心还是一如往昔的纯真可人!
“语熏?”他笑望着她。
“嗯……”她因为章宇辰的赞美而脸红红,也因为自己看他看得出神而心跳加速,感到尴尬。“谢谢哥。”
礼服是章宇辰当年要出国前买来送她的,说是要提前送给她考高中的礼物,但她一直觉得这件礼物太贵,一直舍不得穿,今天才亮相。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
“妈对我说你在忙着明天的考试,我就没去吵你了,考试方面有信心吗?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教你吗?”
章语熏摇头,一双眼眸盛着喜悦之光。
哥没有变,他还是一样的关心她……
“肚子饿吗?我帮你盛,我们去旁边坐着吃,一边聊天。”
“嗯!”看到哥熟稔的为她服务,夹的全是她爱吃的食物,让她的心里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