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不再有异议,因为当他看着担心焦虎的她,他的心泛起一抹异样感觉,而她一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也令他的心不明悸动着。
结果,他认为没什么的小伤却缝了六针,右手掌还被绷带缠裹成一大包,令他不由得蹙眉。
这样他要怎么打字写剧本?
“伤口会痛吗?回饭店再吃个消炎止痛药。”胡瑞茵见他皱起眉头,直觉问道。“对不起,为了救我害你受伤。”她很感激他救她月兑离危险,但是他因此而受伤,让她不免心生愧疚。
“如果你受伤,我才真的很痛。”王隽朝面带歉意的她轻轻勾起唇,直接道出内心感受。
只要她安然无恙,这一点小伤造成的不方便其实无所谓的。
闻言,胡瑞茵怔愣了下,心跳忍不住微微加快。
等心绪稍微平复后,她回想起他救她时的情景,赞叹道:“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看来他除了写作才能令她欣赏钦佩外,还有如此真男人的一面,那一瞬间,她对英勇制伏歹徒的他刮目相看,更感觉他可以令人安心依靠。
“没想到自诩学过防身术的你,一到紧要关头,只能像个弱女子般尖叫,任人宰割。”王隽为了掩饰心有余悸,故意揶揄道。
回想她险些遇害的那一刻,他仍感到后怕,也才确切意识到她是女人,是会害怕、需要被保护的女人。
一听他这么说,胡瑞茵不免有些难堪,正想反驳,却见他面带歉意地又道——
“我不该要求你跟着我一起来废墟鬼屋探险。”他低下头,一双幽深眼眸凝视她,缓缓地道:“幸好,你没事。”
闻言,她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快速怦跳。
当她抬眼一对上他不同以往、显得格外温热的眼眸,心湖一阵轻荡,泛开悸动的涟漪……
翌日,王隽要求胡瑞茵留在饭店休息,只跟小吴出门,再前往昨晚的废墟鬼屋继续拍照取景。
尽管发生意外事故,他并不打算更换地点,甚至认为用这里当拍搨外景,更具话题性和恐怖感。
这次的状况与先前在阿里山民宿取景时不同,胡瑞茵虽一时受到惊吓,但之后并不会因看到这些场景就难过伤心,何况歹徙已被绳之以法,而重伤的被害女性也已月兑离危险,救回一命。
事后警方调查原委,歹徒是与打算分手的女友谈判不成,愤而持刀杀害对方,将仅剩一口气的女友带到废墟草丛打算弃尸,适巧听到有人到来,他连忙躲开,未料胡瑞茵会发现藏在草丛间的被害者而尖叫,歹徒情急之下冲出来欲杀人灭口……
真正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人性、
这件意外,算是顺利落幕。
王隽是左撇子,右手受伤了无法打字,他可以用左手写剧本,只是速度慢很多,也不太习惯。
当他手写完成几幕戏后,要求胡瑞茵过来替他打字做整理。
“只是打字吗?那我让黄助理过去一趟拿手写稿。”尚有工作一时走不开的胡瑞茵提议道。
“我只要你过来。”王隽说的果断。除了她,他无意让另一人第一时间看到他写出的新剧内容。
面对他突来的任何大小要求,身为他全能经纪人的她,往往只能随传随到,替他解决疑难杂症。
不过,她手上正在处理一件急件,是部长指示她下午要完成,她告知他下班后再过去。
王隽却要求她现在就到他家,他必须先将手写的几幕剧本整理妥当,才能继续展想接下来的剧情。
“王牌编剧要你过去帮他打字?那你快去,给你的急件,我找别人处理就行。”洪部长一听她转述,连忙要她以王隽的要求为优先。
让胡瑞茵去打字确实大材小用,但只要是电视台分量举足轻重的编剧王牌王隽要求,就算要他这个部长去打字,他也义不容辞。
胡瑞茵将未做完的工作转交他人,离开办公室,驱车前往王隽的住处。
只不过当她一拿到他手写的稿子,竟辨识困难。
“这些……你写的?”她重起一叠稿纸,翻了下密密麻麻、涂涂改改的潦草字迹,不禁错愕。
她曾看过他手写字,他留给她的字条,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勾勒有力,光那笔迹,就能看出是有毕水的人。
眼前这叠乱七八槽的草书,她实在无法想象也是出自他之手。
“当然是我写的,难不成是半夜被鬼上身写的吗?”王隽自我调侃,见她依旧面露错愕,他搔搔头,解释道:“很久没手写稿了,写字比打字慢,有灵感时脑中文字跑很快,无法一笔一划慢慢写,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我看不太懂欸!”胡瑞茵朝他苦笑了下。
原以为代他打字是小差事,兴许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她还能再回公司处理其它事务,然而他花了两夜写的这叠稿纸,共有四、五幕戏,他往往会把剧本写得很细,包括每一幕场景描述、道具应用,每个角色的台词、表情、动作及走位安排等,等她辨识完他的字,都不知道几点了。
“看不懂没关系,我念你打。”王隽从她手中拿过稿纸,不介意说给她听。
“也好。”胡瑞茵坐在宽大工作桌前,在笔电的桌面开启了一个新剧本档案资料夹。
他则坐在一旁椅子上,看着手写稿,逐字念给她听。
她一边听,双手一边敲着键盘,原本神色自若,但随着他念出的剧情,她开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关于这次的故事,他先前虽然写了几回粗略的大纲给她,但他不满意,一再重写,而他最后认定又满意的大纲并没给她审视。
他申明,这次题材特殊,若她先知道故事走向,就少了惊奇感和惊恐度,他要等剧本完成后,才让她一气呵成看完整个故事。
是以,对于故事发屏究竟如何,她全然料想不到,也与他先前几版的故事大纲迥异。
回想那晚到鬼屋探勘,他对着一口古井道出的剧情乔段——由鬼胎所怀的女婴,缓缓爬出古井……那序幕的惊恐指数,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之后,恐怖离奇的事件层出不穷,剧情扑朔迷离,这不单只是被害死的丫鬟和大少爷及大少女乃女乃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且大宅院由上至下五十多口,其中有半数人都牵扯进这样的纠葛之中,更复杂的是,还包括来自前世的仇怨……
王隽原本只写完四幕戏,停顿在第五幕前段,故事上半集还未结束,当他将写好的草稿念完,由胡瑞茵打成电子档,再打印出一叠整齐的稿件,他匆匆从第一页阅读至末页。
他拿起笔,再翻回第一页,边细读边圈改,修润一些台词或细节变动,再交由胡瑞茵更正。
胡瑞茵接过他批注的一张张稿子,看不懂的地方便问他,立时做修改。
她不免感觉此刻两人的角色似乎对调了,他变成编辑在看稿、润稿,而她成为他的写手。
王隽修润完前四幕戏,却把第五幕戏的前半段直接全部删除。
他闭上眼,沉吟半晌,灵感修地跃上脑海,张开眼,看着她,俊容朗笑。
他突来的灿烂笑意,教胡瑞茵怔愣,心不受控制地用力一跳。
“接下来这样……”他走到她面前,滔滔向她说道。
原本卡在一个点,意外很快就得到灵感,且瞬间思绪澎湃,不用等到晚上酝酿,已能继续写出下一幕戏。
胡瑞茵于是继续听他说故事,边敲打键盘。
“肚子饿了。”王隽道。
“肚子饿了……呃?”她打完这几个字,愣愣地抬眼看他,“这句台词跟上一句接不起来。”
“你不饿吗?休息一下。”他笑问道,站起身,用力伸个懒腰,再扭扭脖子。
没料只是找她来替他打字,会让他灵感大发,又写了几幕戏,他太过投入剧情,不自觉也拖着她一起工作好几小时不间断。
胡瑞茵一看时间,讶异已是晚上九点,她来他家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
她太专注听他讲故事,一双手不断敲打键盘,虽偶尔因他中断而停顿片刻,可她的一颗心随着剧情发屏一直紧绷胆颤,鸡皮疙瘩不时冒出来,完全没有察觉时间流逝,也不觉得肚子饿。
王隽先转出书房,打电话叫外送。
胡瑞茵拎起包包也跟着离开,打算回家去,却在经过客厅时听他问道——
“吃披萨跟肯德基可以吧?我叫好外送了。”
“呃?”她愣了下,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用餐。“不吃正餐吗?”
此刻,她对鸡肉有畏惧,毕竟先前的剧情片段……连鸡都有冤情呐!
“是正餐。”王隽申明,他所谓的正餐其实很随兴,他看着投着包包状似要离开的她,柔声道:“今晚,留下来。”
他的一句话,教她的心重重一跳。比起他方才要她留下来吃晩餐,更惊愕百倍。
他……是什么意思?
她抬眼,直直瞅着朝她走来的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向走道墙壁。
他靠近她咫尺距离,一只手臂横过她,大掌贴上墙面,她被困在他臂下,因他异常行径,心跳失序。
“今晚的你,让我特别有感觉……”王隽微眯起眼,略压低声线,声音流露一抹热度。
胡瑞茵瞠大双眼,眼也不眨地瞅着他,心口鼓躁不休。
他、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这是向她告白吗?!
“如果加一段少爷壁咚小丫鬟,你觉得如何?”王隽完全是一时兴起,才会以身示范。
“欸?”胡瑞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等她回过神来后,她没好气地道:“你……讲故事就讲故事,干么装模作样调戏我?”害她一时想歪,不免一阵窘迫,她越想越不满,抬起手拍打他手臂,再补瞪他一眼。
“你有被我调戏到吗?”他故意朝她挤眉弄眼。
“没有。”她撇撇嘴,推开他挡在身前的手臂,朝沙发那方走去,抚平内心无端而起的波澜。
“要你留下,是真的有感觉,我觉得今晚有你在,可以继续写出下一幕、下下一幕戏。”王隽恢复正经神色,在她对面落坐,澄清道。
虽已构思出细部大纲,原以为至少得花上一周才能将脑中剧情完整写出来,现下不禁觉得也许会有奇迹,兴许再一、两日就能火速完成。
“明天是假日,你不用早起赶上班,今晩陪我一起奋斗,冲出奇迹?”他笑看着她,接着又补充道:“你现在没男友,住在我这里,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胡瑞茵想了想,若能助他早日完成剧本,留下来陪他熬夜一晚无妨,便应允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