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得撑住吗？”于时雨也没想到自己上车之后眼皮突然就重了起来，他一向作息都很正常，今天能够撑到凌晨两点半算是不错的了。“我整个累惨了，就连考试前熬夜念书都没有这么晚睡过……”
“想睡就睡吧！回到市区之后我再叫醒你们。”
余振东撇撇唇，视线忍不住再次往后视镜望去。
他看了高素贞一眼，然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到底看她做什么呢？刚刚他说的话被她误会，他已经立刻解释了，是她擅自曲解别人的意思，他只是说出最近很热门的新闻而已。
前阵子汽车考照增加了路考这一项，就是要避免一些人只在驾训班按照熟悉的场地指示练习，忽略了真正上路后会碰到的客种危险状况。
他觉得自己跟高素贞一定是所谓的天生不对盘，要不然为什么他们每次一见到面，除了斗嘴之外就没别的话好聊了？
而且，每一次吃瘪的都是他，余振东对这一点非常不满意。
忍不住又瞪了镜子里的她一眼，但是这次却和她四目相对。
呃，不对，是跟镜子里的她对上了眼。
“你不是睡着了？”余振东吓了一跳，连忙移开视线专注地看向前方的路况。
“我怕醒来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高素贞刚刚已经眯了一阵子，现在感觉精神好一些了，她再次提醒道：“要不要换我开？我开车的技术还不错，绝对不会撞坏你的新车。”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果然没把他的解释听进去。余振东啧了一声：“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跟我讲话的时候都像只刺猬一样？”
“是你先这样的吧？”高素贞瞪着后视镜里的他，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你先挑衅的话，我才不想每次说话都夹枪带棍的咧！”
仔细想想，她跟他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毕业典礼那天结下了一桩小梁子而已，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的度量太小，硬是把自己告白失败的罪名推到她身上来。
“我看你天生就是这样的吧？除了时雨之外，你给过谁好脸色？”
就连陆明雪她也爱理不理的，每次看到他只顾着迎合时雨，把陆明雪撇在一旁，他就觉得很心疼。
“你……”高素贞尴尬地看着于时雨的侧脸，幸好他没什么反应，不过她知道他一定听到刚刚的对话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真的睡觉的。
“没话说了吧？”余振东略微抬起下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这下子他总算有扳回一城的感觉了。这女人唯一的弱点就是时雨，他早就该以此进行反击了。
“是呀……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呢？”高素贞低喃着，脸转向了窗外。
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呢？
她对目前的感情状态感到非常的无力，于时雨不喜欢她却总是在她周遭出没，因为他知道陆明雪很在乎她这个朋友，为了撮合余振东和陆明雪，让他们多一些相处的机会，他才会说要跟她当朋友的。
这么看来，于时雨还真是个狡猾的人啊！
可是，他同时也是个很重义气的人，为了朋友，他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出卖。
高素贞表情落寞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好希望于时雨是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状态下说要当她的朋友。
“你说什么？”余振东听不太清楚她的低语，瞥了后视镜一眼却看不到她，原来她挪了身子往旁边靠，面向窗外。
她安静下来，余振东不知怎地产生了一股罪恶感，是因为他又说错话刺伤她了吗？他指责她的态度像是刺猬一样，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把告白失败的罪名推到她身上去，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生气，可是其实他对陆明雪的告白是注定会失败的，因为陆明雪根本就不喜欢他。
余振东低叹一声，或许他也应该改变一下态度才是。
回到市区之后，余振东将大家都叫醒，因为时间太晚了，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好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家去，叫醒他们是要问一下地理位置，乔一下送他们回家的路线。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陆明雪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这样子他就有机会多跟她聊几句。
只可惜事与愿违，陆明雪家是最近的，时雨家次之，那个跟他最不对盘的黑蛇精的家竟然就在他家附近。
陆明雪下车的时候，微笑地向车内的人说再见，余振东心酸地望着她的笑脸，今晚的出游他还奢想着要跟她单独在海滩漫步，哪里晓得最后连单独跟她说句话的空间都没有。
车上只剩三个人了，他转头问着于时雨：“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再送你回家好不好？”他实在不太想跟高素贞单独相处，就算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这样要绕一大圈欸！”于时雨皱起眉头道：“今晚大家都累了，稍微忍耐一下嘛，你不是也很想睡了？”
“可是……”
“别没事找事了，我家就快到了，下一个路口左转吧！”于时雨渴望早一些回家躺在自己舒服的床上，暂时顾不到兄弟道义。
他都这样说了，余振东没别的办法，只好往他家巷口开去。
临下车前，于时雨回头看了看高素贞想要跟她道别，但是她好像又睡过去了，他轻声喊着她，她也没有睁开眼睛。“她大概是累了，振东，你可别那么没风度，一定要好好把人送回去喔！”
“知道了啦！”余振东啧啧舌，气时雨竟然那么小看自己。对方是女孩子，他不会因为跟她交恶就故意赶她下车，让她走夜路回家的。
等到车上只剩下两个人之后，余振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紧张。她家的位置刚刚已经问过了，跟他家只差经条街而已，他抿着唇往回家的方向开去，沿路上她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真的又睡觉了吗？
余振东不停在后视镜里瞥着高素贞的睡脸，直到都已经到了她家巷口，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喂，到了喔！”
车在巷口停下，因为刚刚没问清楚她家是几号，余振东回过头喊着她，然而高素贞双手抱胸，整个人缩在后座熟睡了过去，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喂……”余振东又喊了她一声，还是不见她转醒，只好伸手过去将她摇醒。“起来了！你家是几号啊？”
高素贞猛地惊醒过来，揉揉眼睛看了看附近的街道，嘴里低喃着：“嗯，到这里就行了，谢谢。”
“等等，到这里怎么行？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余振东看了看那条长长的巷子，虽然有路灯，但是夜太深，外头甚至飘起了淡淡雾气，他不太放心让她在巷口下车。刚刚陆明雪和于时雨他都送到家门口，没道理对她差别待遇。
“你的车太大台，这条巷子住户的车子都停得很密集，我怕你开得进去却没办法出来。”高素贞好心提醒他，哪里晓得他竟然生气了。
“既然开得进去就一定开得出来，现在换你质疑我的开车技术了是吧？”
“我家在巷子最里面，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高素贞说完就想开门下车，但是他中控锁没打开，她尴尬地低喊着：“开门啦！我在巷口下车就好。”
余振东就是那种禁不起别人激的人，他打了方向灯右转，将车子开进了这条窄巷。
“巷子的最里面是吧？我就开给你看。”
高素贞无言地瞪着他，这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她都那样警告他了，他还非开进去给她看不可，于是她双手抱胸，等着看他的闪车技巧到底如何。
因为巷道狭小，这条巷子的住户开的几乎都是普通小型房车，而且停得非常地密集，平常住户想要开车进来都得左闪右躲，小心翼翼了，更何况是他这台外来的大型车，运气好能开到巷子的中段都要偷笑了。
高素贞好心地又提醒他一句：“这里可是死巷子喔，你确定真的要开进来？”
“少啰唆，我开给你看！”
余振东专注在前方的路况，左闪右避地慢慢在巷道中前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赌什么气，总之，他就是不想在高素贞面前低头。
最后，他成功了，约莫五、六分钟之后，余振东终于顺利将车子开到巷子的最里面，他回过头用孩子渴望讨赏般的表情望着他。
“看吧！我不是顺利开进来了吗？”
“谢谢你噢，那你现在可以打开中控锁让我下车了吗？”
高素贞没好气地瞪着他，被他这么一折腾，她又少了好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明明她从巷口走进来只需要一、两分钟而已。
余振东等不到赞赏，心里不甘愿了起来，但是他又不能关着她不让她下车，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按开中控锁。
“谢谢，接下来才是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再见。”
高素贞毫不眷恋地开门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想着不晓得他今天到底几点才能够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