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胡硕予要结婚了?
而且还是跟那个萧家“白目”小公主萧品珺?
严士舒乍听到此消息时,全世界像突然被核弹侵袭,瞬间毁灭,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脑中的嗡嗡作响持续回荡。
怎么会呢?
她张大着一双丽眸,脑袋一片空白。
胡硕予……怎么会喜欢上那个不用心工作,总是迟到早退,每天都在混时间,在设备材料部门待不到一个月就被调去总务部的“废材”小公主呢?
胡硕予喜欢的是那种空有外表长相,脑子仅装空气的草包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严士舒目前是一家光电设备生产经销公司的职员,担任设备材料部门的经理秘书,而胡硕予就是她的上司,也就是设备材料部门经理。
胡硕予是个非常严厉认真的主管,对属下要求甚高,脾气差更是举公司闻名,故有“爆走炮”、“张飞”等绰号。
能在他手下工作的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包括她这个秘书,不仅拥有二十张以上的证照,更能一心数用,同时处理众多事情,堪称女强人。
故严士舒一直以为,胡硕予喜欢的女生,应该是她这一类型,所以她在他手下力求表现,同时认为她一直处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应该是最有机会的那一个……
结果,竟然被一个待不到一个月的女孩把人给抢走了?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吗?
胡硕予只是单纯把她当成一个得力的属下,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待吗?
消息太过震撼,她实在太心烦意乱难以思考,晚上去上瑜珈课时,因不专心而动作频频出错,在课程结束后,她只身到PUB点了威士忌,借酒浇愁。
她瘫坐在椅背上,眸中一片茫然,没有焦距,PUB里头的快节奏乐音在耳畔砰砰作响,她却像是完全不受干扰,呈现了空无的状态。
“喂!喂喂!”正与她通话的女性好友夏若嫚因迟迟没听到她回应,故喊了数声,“士舒?听得到吗?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吧?”
严士舒低垂明眸,看着桌上的那盘毛豆。
夏若嫚是严士舒在瑜珈教室认识的朋友,在一家专门代理有机食品的贸易公司上班,职称是财务部门的会计主任,虽然长了严士舒三岁,但靠着所学,不仅月领高薪,还投资有成,不过三十二岁就已经在台北市精华地段拥有自有屋,故严士舒不仅视她为好友,亦是学习的对象。
因为月底结算货款,加班中的夏若嫚今日无法来瑜珈教室上课,严士舒喝了两杯威士忌后,就完全不顾形象,像烂泥似的坐姿不正,圆桌下的双脚微开,一只五公分高的鞋子掉了地,想要一吐为快的她,拨了电话给夏若嫚吐苦水,可在等待接通时,却迳自发起呆来了。
因夏若嫚的叫唤而回过神来的她哀叹了口气,以筷子拨弄盘中的毛豆。
“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他会选她。”严士舒拿筷子姿势不正确,故怎么都夹不起来。
最后她觉得烦了,弃了筷子,直接用手捏毛豆起来吃。
她想她应该叫杯啤酒,威士忌配毛豆实在不怎么对味。
“谁选谁?”戴着耳机讲电话的夏若嫚,手指轻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眼睛盯着左手边的传票。
她也是跟严士舒一样,可以一心数用的女强人。
“我的老板,他要结婚了。”
“你老板?”夏若嫚吃惊的停了手。“该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跟严士舒闲聊时,常听到这号人物,因为聊的次数太频繁了,有次夏若嫚试探的问她是不是喜欢他,严士舒呆愣了下,红着脸点头了。
“那个女生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她。”严士舒拿起威士忌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她是我们公司大股东的女儿,每天上班都是来混日子,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想做这个工作,上班时间还给我出去买鞋子,把我气到快得胃溃疡。”
如果说,胡硕予喜欢的是比她还要聪明能干、利落精明的女孩,那么她输得心甘情愿,可萧品珺别说精明能干了,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公司当花瓶,高跟鞋至少有十公分高,这是把公司当伸展台吗?
可胡硕予就是喜欢她。
没想到他也是看脸的啊……
平心而论,萧品珺真的长得很漂亮,连她这个同性,也不得不百分之两百的附议,那种完美无瑕疵的五官,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呢?
“就是你老板还骂了你的那次?”
“对!”想到那件事,严士舒气得捏碎另一盘中的饼干,“她开小差去买鞋子,结果我老板还说那是因为我念她穿高跟鞋的关系,我那时还真没发现,原来这已经在暗示他喜欢那个女生了。”
她那时真是犯蠢了吧?
胡硕予在公司的形象一直都是很公平公正,就算是总经理犯了错,他也一样直言不讳,就只包容萧品珺,鞋子那件事还反过来骂她,当时她觉得委屈,但没有说出口,却完全没联想到感情那方面去。
所以说,就算是胡硕予那种男人,遇到喜欢的对象,标准也一样会转弯,公私混在一起的啊……
她重叹了口气,既失望又失落,眼眶发着酸,泪水打滚着,是她倔强的强忍不让它落下。
她拿起威士忌杯,又喝了一口,杯子立刻见底,她抬手朝前方的酒保挥了挥,要他送一杯啤酒过来。
“你说到这个,让我想起我公司的营业部门副理。”夏若嫚又恢复敲键盘的动作。
“你公司副理怎了?”
“他跟他的属下谈起办公室恋情,最近被发现了。”
“是喔?”最近是很流行办公室恋情吗?
“那个女生有点笨笨的,业绩很差,不过她很认真就是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男生都喜欢这种天然呆的女孩?”
“像我们这种精明厉害的,就不会被看上眼?”
“嗯……”夏若嫚抿着嘴沉思,不知该否认还是该应和。
“因为满足不了他们的大男人心态,没有办法成为他们的陪衬,无法替他们锦上添花?”
“这个嘛……”夏若嫚觉得这个问题她实在有点难以回答。
毕竟她跟那位营业部副理不熟,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清楚,无法昧着良心随意下定论。
“所以说嘛,”严士舒拍了下桌,“因为他们太逊了,只能找笨笨的女生,她们自知不如人,会很听话,说什么都好,不敢反抗!”
“士舒,别激动。”夏若嫚因她的吼声而耳朵一阵疼,只好拿下耳机,换戴另一耳。
“而且那个小公主一宣布结婚就辞职了喔,”严士舒瞪大难以置信的眼,激动的双手挥舞,“她根本是来公司钓金龟婿的,钓到了就可以在家当少女乃女乃了!”
酒保送来她新点的啤酒,放在桌上,严士舒立刻拿了起来。
“早知道我就装笨一点了,呜呜呜……”越想越心酸的严士舒握着酒杯手把,没有开喝,而是哭了起来,让另一端的夏若嫚惊呆了。“说不定他还会觉得我可爱一点欸欸欸……”她哭得直抽噎。
真不知她这么努力求表现是为什么?
极力得到胡硕予的称赞又是为什么?
她是不是根本努力错方向了,呜呜呜……
“男人看到你这发酒疯的德行,早就拔腿溜了。”
严士舒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沉嗓,充满磁性的嗓音,像夜间广播主持人独有,在寂静的夜晚,轻柔的在孤寂的空间中回荡,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叫人没来由的心悸。
严士舒肩膀颤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坐在后面那桌的男人,正侧坐身子,单臂靠在椅背上,略抬的下巴写着倨傲,以微带轻视的眼神瞟着她。
“什么?”严士舒微眯着泪眼,瞪着那莫名其妙,插入陌生人话题的唐突男子。
她猜他应该满高的,她就算挺直上半身,也无法跟坐姿慵懒的他平视,而严士舒的身高有一百六十七公分。
“我说,”他像是故意的,一张似玫瑰花瓣颜色的唇更接近她的耳,杀伤力十足的嗓音钻入耳中,“像你这样发酒疯,男人早溜了。”
一阵鸡皮疙瘩蓦地窜起,耳廓一阵麻痒,她吃惊转头,鼻尖擦过他的,她一震,慌忙后退,神态有些狼狈,而他却是原模原样,像在看出好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