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蓝筱悠一身湿的盘坐在床上,手杈着腰,眉毛打结,瞪着面前的男人。
欧氏原本是安排两间厢房供他们一人一间更衣,可他偏只要一间共享,好吧,同室便罢,可有必要挑衅地盯着她不放吗?
“你不转过去?”
“你不是男人?男人与男人一起换衣服,为何要回避?”沥诺反问她。
“你这人!”
“不敢?”
“谁说我不敢?!”
“那就换吧!再拖下去真要染上风寒了。”
“换就换,谁怕谁。”她挺了胸。
“嗯,换吧!”他好整以暇,双臂交盘于胸前,盯着她等她动手。
她真开始动手月兑衣,先月兑去腰带,接着是外袍、中衣,再里头是件小衣,月兑下去就露出肌肤了,可她动作没停,继续连小衣也要月兑去,正要拉开时,忙碌的手教人给压住了。
“你真敢?”
“有何不敢?”
他怒了。“蓝筱悠!”
“我说过,我是男人、爷们!”
“好,那本太子就要了你这个男人、爷们,你可敢?”
“嘎?”她愣了愣。“你……你说什么?”
“你听清楚了,蓝筱悠,管你是男是女,本太子就是要你!下回敢再干危险的事,小心本太子剥了你的皮!”
他说完怒不可遏的抬起她的下颚,恶狠狠地吻上去,吻得她七荤八素,脑袋犹如一坨浆糊,待她发觉自己被轻薄许久,这才用力推开他,并且扬起手要给占她便宜的家伙一巴掌,只是小手才要落下,就教他给捉住,反压制在后背,这姿势让她整个人贴合在他身上,亲昵得令人脸红心跳。
“蓝筱悠,本太子不妨知会你,回东宫后便纳你为侧妃,今后你便名正言顺是本太子的女人了,或者,你要说自己是男人也成,你就是本太子的禁脔!”
这般令人发指的霸道,她张着嘴,呆傻住了,这家伙是在对自己表白吗?
“你……你真要我?”她吓得口吃了。
“你怀疑?”
“当……当然,你本身是极品美男子,可我哪里迷人了?”
“你不迷人,迷心,本太子今日教你落水那幕吓得失心疯,决定让你做本太子的人之后,彻彻底底的教训你,好教你明白敢惊吓本太子的下场是什么!”
“啊?我这还不是想帮你,你怎能恩将仇报——”
“住口,本太子从没要你帮忙,更没要你不顾危险的干蠢事!”
“那……那我以后不敢了成吗?别让我做你的侧妃,我不是干人妻妾的料啊!”
“迟了,不是这个料,就想办法做成这个料吧,不然当个肥料还有个用处,好过你现在废柴一个。”
她齿寒了,自己不该一厢情愿帮这家伙的,若早知道自己会沦为这家伙的禁脔,她打死也不会进这王府后院的,而今她悔不当初啊!
叩叩,有人敲门了。
“敢问殿下,王爷派人前来请问殿下与蓝姑娘是否已更衣完毕,若好了便请二位至前院大厅奉茶。”外头传来拜敦的声音。
沥诺立即冷笑起来。“这靖王真紧张,不让咱们多待于此,若说这后院无鬼,鬼才信!让他再等等吧!”他存心再刺激一会儿周保强。
“是。”拜敦忍笑应声,这也好,自己的人还没消息回来,再争取些时间或许有收获。
蓝筱悠趁机涎笑激功道:“若不是我这么一闹,你也进不了这后院,拜敦他们也得不了机会去盘查,念在我这功劳上,能否——”
“念在你这功劳上,还是让本太子亲自帮你更衣吧!”
他不再板着脸,朝她笑得邪气了,伸手拉了她的前襟,露出了胸前一截雪白的肌肤,她终于装不住镇定,一张俏脸红得如火烧,连忙拉回衣襟,咚咚跑了几步,离他远远的。
“想来靖王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候再拖下去只会若人疑窦,让靖王怀疑什么,更衣的事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快,你也快换上干净的衣服,咱们俩好快离开这儿吧。”
她赶紧躲到角落,背着他手忙脚乱地更衣,因为过分慌乱,一连将干净的衣服掉落地上三次,那扣子也是扣得上下不接,一团乱。
沥诺坐在床上见她那副慌乱的德行,不禁扬唇笑了,毕竟还是女人,是女人哪有不害羞的,他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她更衣,原本颜色不乱的神态,在一见她不小心露出美背时,刹那间变了脸,有些阴沉了起来。
“蓝筱悠!”
“怎么了?”被突然一喊,她惊慌地转过身来,那衣服穿到一半,前胸敞着,虽有缠胸,可那诱人的还是引人遐思。
沥诺阴恻恻的道:“不必应付靖王了,即刻回东宫!”
沥诺只让人到前院大厅知会周保强一声,说蓝筱悠身子不适,不好久留,连周婕婵也没带上即离开靖王府。
回东宫后,确实叫来太医给蓝筱悠诊治,担心她真会受寒,太医正在诊视时,内监禀报霍叔求见。
“你先见霍叔去吧,我根本没事,身子好得很,太医不会检查出什么毛病的。”蓝筱悠晓得霍叔求见必有要事,霸气十足的摆手让他走,这家伙在也是碍事,那太医在他紧盯之下都有些心神不宁了,额上沁了冷汗,这样下去,自己没事,太医可有事了。
沥诺本来不甚放心走的,但见她精神十足,应是无大碍的,这才点头。“那本太子便先去文华殿见霍叔了,陈太医,你再仔细检查检查她是否有受其它外伤,若有疏忽,本太子不轻饶。”他转头对太医道。
“是……微臣定当尽心。”陈太医教他吓得再度冒汗。
蓝筱悠同情的瞧着这太医,是他胆子小,还是沥诺的样子吓人?可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怕他,旁人却个个胆战心惊?
“你还是快走吧,别让霍叔等久了。”她赶他快走,省得继续啰嗦。
沥诺叹息,自己的关心却教这女人当成驴肝肺,郁郁走人了。
去到文华殿时,不只霍叔在,拜敦也已有消息急着要禀。
“靖王府后院阁楼不少,闯入其中的几座阁楼竟藏有机关,属下们怕触动机关会惊动靖王,只探查并不敢深入,然而由此可见,靖王府内必有秘密!”一见他出现,拜敦立刻先禀告这次在靖王府的发现。
“他敢窝藏前朝重犯,秘密必然有的,但可有发现舒丽藏匿之处?”沥诺问。
“没有,靖王府的后院阁楼众多,难以全部探查,不过,之前咱们连靠近也靠近不了的宝库,这回倒是终于混进去了。”
“那可有找到和信珠?”能混进王府重地不容易,霍叔立刻满怀期待的问。
“说也奇怪,照理这等宝物靖王会存放在宝库里才对,但咱们的人仔细翻了一谝,却一无所获。”拜敦揺头。
霍叔不由失望了。“靖王为人小心谨慎,知晓殿下救国师心切,兴许早有防范,将东西另藏他处了。唉,听说这回殿下去了靖王府,因蓝姑娘的关系再么让太子妃失了颜面,靖王夫妇为了女儿,恐怕更不可能交出和信珠救人了。”霍叔忧心的说,他赶进宫也是为了这事。
“霍叔不是不知道,靖王藏珠就是打定主意对国师见死不救,绝不会为了女儿幸福而退让,殿下应该就是看清这点,才没真正给过太子妃脸面。”拜敦替沥诺说话。
当年建国时,皇上、国师、靖王三人分属不同势力,皇上是高门正统,国师给予百姓信仰,而靖王则笼络百姓,三人合作才推翻大业,建立新朝,可靖王出身不高,心胸不阔,怕人瞧不起,做事便显得霸道极端,国师心慈,能洞察天机,几次告诫他天理有序,切勿任意妄为,但靖王却认为国师咒他,因此处处与国师针锋相对,盼其早死,如今又怎会相救。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再得不到和信珠,国师的性命恐怕……唉。”霍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沥诺立于窗边,听着两人对话,并未搭言,静心沉思着靖王的问题。靖王非单纯与师父意气之争,他种种行径,已有图谋……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靖王的异变时,见原在东华殿的蓝筱悠正快步往文华殿来,在进殿前先让周婕婵追上拦下。
“蓝筱悠,你给本宫站住!”周婕婵喝道。
蓝筱悠讶然停下脚步。“你回宫了。”她以为周婕婵应该还在靖王府与靖王夫妇“话家常”,不会这么快赶回来,可瞧这光景,这女人是急着回来找她算帐了。
“你竟敢唆使太子殿下丢下本宫就先行回宫了,让本宫成了靖王府的笑柄,本宫饶不了你!”
“丢下你先走这点是不太好,一起去就该一起回来嘛,好吧,这事儿我会跟殿下好好沟通,丢下你是太不够意思了。”她敷衍的拍拍周婕婵的肩说。
周婕婵气炸,打掉她的手。“放肆!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以为能为本宫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话?!”
蓝筱悠讪讪的缩回被打的手。“是是是,太子妃娘娘说的是,以后你们去妻的事我就不管了,但这会儿我有要事得先进文华殿去找太子殿下说说话,说完就走,不会耽搁太久的,劳烦先让让。”
之前在靖王府没机会问要事,回宫他又急着给她找太医折腾,之后霍叔又找来,她贴心的让他先去处理事情,现在太医教她打发了,换她找上那家伙质问有关他师父的事了。
周婕婵怒不可抑,揪住了她的手,“贱人,你真不将本宫放在眼底?”
这句“贱人”激起某人的肝火来,本来对于自己在靖王府闹事,让周婕婵没面子而稍感到过意不去,这会儿连这点愧疚也没了,谁给自己没脸,自己就给谁好看,再说,这句贱人已是她第二次怒骂自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瞧见我这嘴唇没有?”她指着自己先前在靖王府鱼池里被某个家伙咬还肿着的唇。
“瞧见又怎样?”周婕婵瞄了一眼。
“没怎样,只是告诉你,这是被你那没心没肺的男人给咬的!”
“他咬你的嘴唇?”周婕婵瞪起眼,脸上表情变得怪异。
“对,他咬的,咬完后说要赏我个侧妃做做,意思是,做了侧妃后他爱怎么咬我就怎么咬!”
周婕雄这下死白了脸,“他……他要纳你为侧妃?”
“没错,你若不想我天天气你,时时整你,刻刻刺你,你最好想办法阻止。”
“你不过是个野妇,根本配不上他,配不上这东宫——”
“我野妇怎么了,洛洛山比这座皇宫还大吧,原本老子上蹦下跳比孙悟空还畅快,陪他锁在这小东宫里那才是委屈。还有你,不就马贼出身,野妇跟马贼有差别吗?我若配不上他,你不也配不上!”
“你敢跟本宫比?”周婕婵气结。
“跟你比刚好而已,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阻止他纳我为侧妃,否则有你好受的了,因为我这人善妒,心胸不广,野心又大,做了侧妃就想扶正,扶正后就想独占,独占后没你周婕婵半点机会,围堵你跟围堵黄狗过篱笆一样,你听明白了吗?懂了就先闪边去,让我先进去办正事。”
周婕婵哪里肯让路,张嘴开骂,“你这该死的——”
“再啰嗦我真做那家伙的侧妃了,一边去!”她耐性用尽,将气得浑身发颤的周婕婵推一旁去,迳自往文华殿里走,边走还边叨念,“那家伙暴力得很,将人咬成这德行,周婕婵是脑袋坏了,对这家伙宝贝个什么劲?!呿!”
进到殿里,发现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盯着她,显然听见了她对周婕婵说的话,她撇撇嘴,开口道:“我这不是被她气的吗?不然怎么会说这些,不过刺激刺激她可以帮她清醒脑袋,这不好吗?重点是,这个侧妃身分我没兴趣。”最后一句是说给沥诺听的。
“这不是你有兴趣没兴趣的问题,是本太子的决定。”沥诺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告诉她重点中的重点。
她满心不爽的拂袖,找了张椅子坐下,咬牙切齿的道:“欺人太甚!”
“欺你刚好而已,因为本太子就喜欢欺善妒、心胸不广、野心又大之人,你将来做了侧妃若想扶正或独占,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没本事!”她气恼的说。
“东宫比不上洛洛山,本太子配不上你这泼猴,本太子瞧你本事大得很,还能呛太子妃,天天气她,时时整她,刻刻刺她,你这本事超过孙悟空了。”
她拍桌。“心疼她的话,就别纳我为纪,否则我换个对象,天天气你,时时整你,刻刻刺你如何?”
“成啊,本太子奉陪。”
“你!”
霍叔与拜敦一这两人剑拔弩张,你一言我一句,分明——打情骂俏!
那蓝筱悠原本性格如何他们不知,但自己主子却是个看似爽朗,实则深沉之人,对任何人都保有距离,唯与这蓝筱悠竟是亲昵到连斗嘴都乐此不疲了。
“你们两人偷笑什么,莫不是笑自己主子没品,连个女人也要欺负?”她瞧见两人嘴角偷扬,不快的说。
“蓝姑娘承认自己是女的了?”拜敦笑问。
“我刚说了什么?”她微愕。“口误口误,我是——”
她张口结舌,发现自己穿着女衫却拼命跟他们解释自己是男人,看起来似乎更可笑,而且,她瞥见了沥诺那一副“你终干知觉了”的眼神,不禁气闷到吐不出话了。
“蓝姑娘找殿下是否有事?”霍叔问,他算是厚道人,帮她解除了尴尬。
没错,瞎搅和什么,间正事要紧。
她霍地站起来,跑到沥诺跟前,质问道:“我听到靖王妃母女的谈话,才知道原来你师父不是远行去而是快死了!这事你为何骗我?”
“连这你也知道了。”他口气极淡,没半丝愧疚。
“你明知国师的生死关乎我回不回得了家,居然还能骗我,这会儿谎言被拆穿,不该给我个解释吗?”她气愤地问。
他脸色略沉。“师父在沥渊百姓心中十分重要,他的生死无法轻易对外人言,否则必引起动荡。”
“我明白国师对沥渊百姓的重要性,但我对你而言算外人吗?”她话毕就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对他来说,自己当然是外人。
他缓缓勾笑。“蓝筱悠,横竖你已知道师父的事了,就做了本太子的侧妃,如此便不是外人了。”
她僵了脸庞。“得了,我还是继续做外人吧!且你也休想给我转移话题,你师父若救不活,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她心急如焚的问道。
他敛下笑来,朝霍叔与拜敦道:“你们先退下吧!”显然有些话不方便让他们听见。
两人闻言立即退出文华殿,待他们离开后,他才严肃的对她说:“咱们来往穿越两百年的事,除了父皇、母后以及师父外,再无人得知,你该明白这事若是透露出去,恐破坏天道轮回,后果难料,切勿在他人面前再提起。”
她冷静下来,他说的没错,天机不可泄漏,此事说不得,只能当成他们之间的秘密,方才自己太着急才会在霍叔与拜敦面前问起这事。
“我明白了,以后当着旁人的面,我会小心不提此事的,不过,你师父到底怎么了?”她忧愁的问。
“师父他——”
“太子殿下,不好了,国师似乎不行了!”刚离去的拜敦,在外头急禀。
殿内两人脸色大变。
沥诺带着蓝筱悠匆匆来到国师住所,原来对外宣称远行的国师就待在东宫中的清华殿养病。
“师父!”床上的人面色死灰,气息已是极浅,沥诺忧心呼喊。
蓝筱悠第一次见到国师,才知国师是个和尚,而且是个年纪极大的和尚,具体几岁她猜不出,不过此人能窥得天机,已属神仙人物,年纪或许过百。
霍叔与拜敦亦在床边,皆是心急如焚之状。
“有病要求医,他已病成这样,你们这时候不请太医过来,这样干耗着做什么,难道直要见他死?”她不解的问。
“蓝姑娘有所不知,国师已是天年之岁,按他自己推算,会在今年圆寂升天,已非太医能延命,国师需要的是生于东海,能延年益寿的和信珠,若有此物,当能再撑几年。”拜敦告诉她。
“和信珠?我在靖王府后院时,亦听见靖王妃提起这样东西,而国师只要有这个就能延命?”
拜敦点头。“是的,和信珠一般人收藏它,只当成夜明珠使用,虽珍贵却无大用,但之于国师,却是延命丹药,此物为靖王所有,太子殿下会娶太子妃,为的就是希望借此取得和信殊。”
“我明白了,殿下将人娶了,可靖王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是没交出和信珠来,但既然他不交出来,咱们抢不成吗?”她蛮横道。
“抢?那人可是靖王,开国第一功臣,连皇上都得礼让的人,他手上之物如何抢得?”霍叔揺头道。
“抢不得偷呢?”
“为了国师,太子殿下能行的招数都试了,是我等无能,连和信珠的影子都查不到,如何偷?”霍叔无奈地叹气,十分汗颜。
“要不到抢不得还偷不了,国师岂不只剩等死一途?”
沥诺沉了脸。“本以为师父能再撑个几个月,眼下是撑不了,不能再拖了,本太子这就找靖王要去,倘若他不给,本王即便拆了他的靖王府也要找出和信珠!”他转身便要出宫去找周保强。
霍叔急忙将人拉住。“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与靖王翻脸,那为难的会是皇上!”
“父皇对师父的担忧不下咱们,只是为了局势稳定,这才隐忍下来,若知道师父危急了,他也顾不了这许多的!”
“话是没错,但您这么做等于是逼反靖王,让安稳没几年的王朝再度陷入混乱。”
沥诺脚步一时顿下了,蓝筱悠瞧见他那挣扎难忍、愤慨难消的神情,不由道:“有件事我本来要告诉你们,但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才没马上说出,据靖王妃跟太子妃说的,靖王因一个女人已对皇上生出异心,我猜这女人即是舒丽,靖王恐成了舒丽的入幕之宾,操纵靖王叛变,所以不管如何,靖王异变是早晚的事。”她将在靖王府后院听见的话说出。
“舒丽藏匿于靖王府,与靖王必有奈扯,只是,舒丽爱慕皇上,残害皇后之事众所皆知,她对皇上可说迷恋至极,而她竟肯屈就委身靖王,这点倒令人意外,难怪靖王会冒险收留她,连国家大义也不顾了。”拜敦愕然揺头。
“若此事当真,靖王被舒丽迷惑,那太子殿下就更需要劝阻靖王,而非逼他造反,百姓才刚休养生息,绝不能再动干戈。”霍叔沉声道,仍是极力阻战。
“本太子早预料他有异心,蓝筱悠只是替本太子证实这点,本太子也不忍百姓又一次生灵涂炭,但……唉,怕是很多事避也避不过的。”沥诺叹道。
“殿下,太子妃求见。”外头传来内监的声音。
周婕婵自然知道国师在清华殿,想来在此也放了探子,好能随时探知国师的状况,这会儿也得到消息,得知国师不行了,因此专程过来探个究竟。
殿内的人一凛,若不是靖王不肯交出和信珠,国师又怎会无法延命,靖王的女儿此时出视,众人不免怒上心头,义愤填膺,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殿下做什么去?”蓝筱悠见沥诺突然往外走,不安地上前拉住他问。
“本太子……去求她,让她回去同靖王好好说,说不定真能取得和信珠来。”他低哑着声音道。
霍叔与拜敦悲愤起来,明知靠周婕婵取得和信珠的希望渺茫,但他们已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委屈太子去求她了。
蓝筱悠听他要去求周婕婵,心下闷闷刺痛,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去对那女人低声下气。
“你这家伙何等骄傲之人,不喜欢周婕婵娶她已是不得已,若再要假意奉承她,未免太让人看不过去,别去了。”
他轻用开她的手,“你不也希望师父活下来,如此你才有希望回去?”
“话是没错,但是我不想见你去讨好别的女人。”她又拉回他。
他狭长生辉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反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低声说:“蓝筱悠,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本太子不去讨好周婕婵,要不来和信珠,你便要永远待在这里陪着本太子了,而你愿意?”
“永远留下……我……”她怔然了,手也慢慢柚回来。
见她抽手,他眼底的光淡去了,转身朝霍叔以及拜敦吩咐道:“本太子出去试试,你们先照顾好师父。”他跨步朝等在外头的周婕婵而去。
她看着他即将出去,心头蓦然发慌,迟疑了须臾,忍不住又冲上前去再次拉住他。“咱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其它法子救你师父的!”
他苦笑,“若真有,本太子当初就不会娶周婕婵了。”
“可是……可是……”
“别说了,你这样也只是浪费本太子救师父的时间。”他拉开她的手。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立即又上前抱住他的丰管,不让他走。“对了对了,你们刚说和信珠会发光,我在靖王府鱼池捡到一颗石头,这颗石头之前在水里时会发光,后来再看它却黑漆漆一块,不见亮光了,来,你们帮着瞧瞧怎么回事吧?”她像想起什么,由怀中掏出一颗丑丑的石头。
“这……这不是和信珠吗?”她刚掏出石头来,拜敦就激动的惊喊。
霍叔也夺过去瞧个仔细。“居然真是和信珠!”
霍叔瞧过后赶紧呈给沥诺看。
沥诺将东西放在掌心,表情也不可置信起来。“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你手里?”他讶然地问她。
蓝筱悠呆了呆。“你们说这就是和信珠?”
“没错,这千真万确是东海之珠,世间仅有的一颗夜明珠!”霍叔用力点头。
“蓝姑娘,快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得到的?”拜敦兴奋的问。
“这……就今日我跌落靖王府的鱼池里时,因不会泅水,在水草间胡乱拍打挣扎,无意间一只盒子被我丢出来,一颗会发光的石头跌出盒子,我顺手便将它收进怀里……刚在来清华殿的路上,想起这事再将它拿出来瞧时,看它像普通一块石头,差点在路上就将它丢掉了,后来想毕竟是在靖王府里拿到的奇怪东西,给殿下瞧过后再丢不迟,才将它又留着,想不到此物竟然就是你们费尽心思要得到的东西。”她解释得到的经过。
“和信珠外表不起眼,若不是会在暗处发光,一般人只会将它当成破烂石头,幸好蓝姑娘没将它丢了。”霍叔庆幸道。
“咱们怎么也没料到靖王会将和信珠藏在鱼池下,难怪我们的人如何也遍寻不着!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靖王大概作梦也没想到藏在鱼池的宝贝,会阴错阳差的让蓝姑娘拿走了。”拜敦大笑道。
“嗯,师父命中注定该再多活个几年的。”沥诺紧握着和信珠,面露喜色。
“那快拿这玩意救你师父吧,再迟了,怕是来不及救人了。”蓝筱悠开心地催促。
“好!”沥诺走过去床边,将和信珠放进床上老人的口里,说也神奇,一入口那老人枯黄的脸色立刻有了红润之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父王,你怎么来了?”正当殿内的人欣喜之际,外头传来周保强的声音。
“靖王来了!”拜敦惊道。
“哼,他定是发现和信珠不见了,追着进宫来讨的!”沥诺沉笑。
“太子殿下请交出和信珠来!”清华殿外被拦着进不来的周保强果然怒声大喊。
“这颗珠子还得放在国师口里三天,才能为他延命,若此时被夺走就前功尽弃了,如今该怎么办,可不能让他将东西枪回去。”拜敦急了。
蓝筱悠眉似弯月,慧黠扬笑。“奇了,我方才拿出来的那不过是石头一块,你们可有见到什么珠子?”
沥诺同样浅笑,“走吧,出去会会靖王了。他慢条斯理的走出去了。
“太子殿下,你以明欺暗,竟然派人偷走臣的和信珠,此乃臣之物,请交还给臣吧!”周保强一见他出来马上说。
沥诺露出惊讶神态。“靖王说的以明欺暗是什么意思?本太子记得你说过,和信珠被不肖奴才盗走,你手中并无此物啊。”
周保强竟是忘了之前不给珠编的谎,顿时噎住了。“这……这……和信珠确实一度让人盗了,可……可这两日又教臣找回来了,但今日在太子殿下造访靖王府后又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王爷这意思是,太子殿下专程上靖王府去偷珠?”蓝筱悠凑上前问道。
“没错——”
“没错?王爷说话可要三思而后行,诬指储君偷窃,这罪名不管落在哪一朝,罪都不轻喔。”她冷笑提醒。
周保强闻言心惊,除非有实质证据,否则即便是自己位高权重也不能说太子偷窃,这是诋毁储君之罪,要杀头的。
周婕婵见她父王语塞憋怒,咬牙替他解围道:“父王未曾说殿下偷窃和信珠,这趟来不过询问殿下,可知和信珠的下落?”
“本太子今日与太子妃去到靖王府,便和靖王待在前厅,直到悠儿出事才和靖王一起去到后院救人,之后便在靖王妃安棑的厢房更衣,接着就回宫了,这过程靖王若未陪同也派人盯着,本太子何时有机会见到什么和信珠?”沥诺反问向周保强。
周保强又噎了一回,好一会儿才像找回舌头般的说:“殿下难道忘了,蓝姑娘曾假扮内监混到臣的后院,这还落水入池,而恰巧臣的和信珠就藏在池底。您若没见过,那问问蓝姑娘是否见过。”他瞪向蓝筱悠,矛头指向她了。
那池子又深又大,专程下去找都不见得能找到珠子,本以为蓝筱悠落水只是意外,且才下水不久就让沥诺救起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在水里取得和信珠,机会几乎微乎其微,哪知,他们离去后,珠子就真的消失不见了,他这才气急败坏的进宫讨要。
蓝筱悠笑着点头。“王爷果真厉害,晓得我确实在池里捡了样东西,王爷可要瞧瞧?”她笑嘻嘻的在袖子里掏来掏去。
“你捡到什么了,快拿出来!”他听了老眼瞪大,急急催道。
“王爷别急,我这衣裳是殿下特别请人做的,袖子是当今最流行的云朵阔袖,袖子大得很,掏个东西不容易,等等,等等——欸,掏着了!”
掏了半天,吊足周保强胃口后,她才由袖子里掏出一块石头来。“王爷说的可是这样东西?”她笑脸问,这是她方才顺手从殿里盆景顺来的,想着或许能派上用场。
周保强瞧见权是块普通的破石头,顿时怒火高张。“你敢戏弄本王?”
“欸?是王爷要看我检到的东西,我把石头给王爷看,这就是戏弄您了?这何故呢?”她拍掌佯装不解。
“你!”
“父王,别与蓝筱悠多说了,女儿得到消息,国师不好了,而他人就在里头,和信珠应该也在里头。”周婕婵将消息告诉周保强。
周保强沉目。“国师时候到了吗?本王与他毕竟相识一场,这就进去送送他!走,我们进去。”得知国师危急,他立即入内找回珠子。
“靖王是否忘了这是东宫,如此闯入未免放肆!”沥诺沉声道。
“那太子是否忘了,臣与皇上有过命的交情,皇上曾允臣可自由进出宫中,这应包含您这座东宫。”
霍叔与拜敦互看一眼,靖王竟拿皇上反压太子!若让靖王进去,必会夺走和信珠,两人赶上前去拦人。
霍叔暗笑道:“王爷,国师状况确实不好,您这时候还是别进去打扰他吧。”
“是啊,等国师精神好了,必会上靖王府拜访,与您叙旧的。”拜敦也说。
周保强眯了眼。“你们两人睁眼说什么瞎话,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还能醒来与本王叙旧吗?全给本王让开!让本王进去送他最后一程!”
他将两人推开,快步要进去。
“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今日在靖王府后院不小心听见靖王妃对太子妃说起,王府后院多了个女子,是王爷的新宠,自这女子出现后,王爷性情大变,冷落后宅一干女人,众女今晚打算夜审妖女,为王爷除害。”蓝筱悠在他踏进殿门前扬声告诉他此事。
周保强神色骤变,万分紧张,怒目看向周婕婵。“你母妃说了什么?”
周婕婵脸色一白,瞧父王的样子似要宰了母妃与她。“这……母妃的确有提及那女子,可并没有说要夜审,父王不要被蓝筱悠这贱人给骗了——”
“王爷信她还是信我?她可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她替王妃遮掩也属正常,可您若不赶快回去,那心爱的女子恐怕会被一堆女人撕成肉块了。”蓝筱悠打断周婕婵的话,冷笑的说。周保强惨白了脸孔,再也顾不得要取回和信珠一事,转身疾步离去了。
“父王,父王,你受骗了,母妃并没有要夜审那女子,父王——”周婕婵追了上去。
周保强父女一走,众人松了一口气。
“多亏蓝姑娘机智骗走靖王,否则我们真拦不住他,和信珠定是保不住的。”拜敦朝蓝筱悠感激地说。
“蓝姑娘不仅取得和信珠还足智多谋,这回全靠你救了国师一命。”霍叔也赞道。
蓝筱悠笑容藏不住,得意的笑到嘴角都快咧至耳朵去了。
“你们都别再称赞她了,她猴尾巴翘起来后就收不回去了,还有,以后别称她蓝姑娘了,今后要改唤娘娘,明日本太子便请旨纳她为侧妃。”沥诺笑道。
蓝筱悠顿时笑不出来,急哇哇道:“我立了功,你还罚我?”
他拉下脸来,“纳你为妃算罚?”
“怎不算,当然算,咱们——”
她还嚷个没完,他已转身要回殿内去瞧他师父了。
“欸,你听我说,你是天上的神仙,我是地上的泼猴,搭不上,搭不上!”她追到他身后继续说。
“不识好歹!”
“你骂吧,就骂吧,反正我不要做侧妃,你请旨封我做将军吧,那威武些,更适合我!”
“你找死!”
“死不足惜,就怕死得没尊严,做侧妃多没劲啊,我说真的,别玩我,你要纳妃我负责给你挑人去,环肥燕瘦我给你找齐,包君满意,失望退货,绝对品质有保证!”
“蓝筱悠,再不住嘴,我要人拿针缝了你的嘴——”
还留在外头的霍叔与拜敦忍不住笑出声,这蓝筱悠真厉害,所谓蛋壳无缝,殿下这颗无缝的蛋,却被她敲出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