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遇上你是我劫——剑仙情,女儿心之一
这几个月,江湖上最热议的一件事,就是名震江湖的云涛剑仙袁牧飞将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洒娘为妻。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毕竟已被誉为传奇般存在的云涛剑仙,纵然年少放浪,但后来追求“武”的极致境界,他已如名号——“仙”一般的修为,不动心、不动情了,没想到近不惑之年时,他竟要娶妻了。
就在江湖还沉浸在这真是另一种“英雄美人”的天作之合时,更轰动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腾,大婚当天,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竟当着云涛剑仙与众多武林宾客的面,跳崖自尽!
据当时在场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云涛剑仙跟着跃下悬崖,却无法救回妻子!
三个月后……
一名蓝衣大汉走在崎岖山路上,他算得上清朗的面庞,却因下颚满是胡渣反透出精悍气息,手上拎着三坛酒,衣物颇有几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随意束起的发,也因太不修边幅,让人有颓废散乱之感。
崎岖难行的山路,他却走得沉稳,直到一处山壁前,他抬头望了望,一提气,蓝衣身形拔身而起,足蹬崖壁借力一跃便纵飞数丈高,几个跃身后,就登上一般人难至的峰顶。
面对一片万紫千红的繁花丽景包围,四处皆无路,蓝衣大汉直接大步迈入这片浓艳惑眼的繁花中,瞬间,花海转成旋飞而起的花雨,林木移位,出现一条山林小径,行至尽头,强风横扫,几要将人卷飞至天际!
蓝衣大汉抬臂遮眼,逆风而行,见到风啸肆虐中,一道耸天般的巨岩石门。
“这种阵法摆明还在搞孤僻,唉。”
蓝衣大汉再提气,沉形,踏着道家独特的五行步法,通过暴风来到石门前,当他站立在石门前,大风和石门忽地消失无踪。
眼前景致豁然一展,只见一片绿意竹林,竹林外是花景处处,泉水潺潺,鸟声婉啼,前方有一座小亭,亭前不远处便是一处断崖高峰。
此时穿着一袭白蓝衣袍的坚挺身形,正迎风伫立高崖前,对方俯瞰天地之姿,似是王者睥睨,又散出一身独立于尘世外的洒然气质。
云涛剑仙袁牧飞,环胸凛立,俊逸冷然的侧颜有些幽深,似陷在深深的沉思中。
呃,不会是想跳下去殉情吧?别吧,要殉情也不是这里呀!新娘也不是在这座山峰跳崖。
昂立高崖的人,外表-副潇洒俊魅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年龄已至四十,乍望犹如二十出头,这让蓝衣大汉很感叹,他模模自己满脸风霜的下颚胡渣,看来,吸云纳气真的会成仙吧。
崖底回风吐啸,每隔一段时刻便是强风逆势卷扫,直冲崖上,却难动摇高崖上的人。袁牧飞像根打桩定位的柱子,一动也不动,眼神肃凝到透出一股冰锐,好像眼前的虚空有诡,他将劈空一探究竟。
“天泉涓醸。”始终没回头的人,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熟悉酒香,开口道。
“不错,搞孤僻鼻子还很灵。”尘海道人云钧涛,坐到小亭内,将带来的三坛美酒放到石桌上,径自掀了油纸拿起一坛饮着。
“美酒留下,你可以滚了。”头也不回的,袁牧飞双眼始终直视崖下虚空,浑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扰的不悦。
“老袁,不看在知交患难二十多年,也该看在我带了美酒来,说点人话吧。”
“不滚,你会后悔。”
“交你这种伤身的朋友,我后悔二十多年,也不差今天了。”
从彼此还是毛头小子就结识,闯荡江湖至今,他云钧涛身上的刀伤、剑伤,有一半是帮他挡的。
“再说了,独饮闷酒不如对饮开怀,酒友难寻,知心酒友就更难了,不过从前几个月那种态势,我以为这次来,一样会在酒坛中横你,没想到你活过来了。”
从他的新娘子跳崖后,他没日没夜的在崖底疯狂捜寻,却始终没找到新娘子的尸体,最后他沉沦酒海,成排成堆的酒坛堆栈出一面面的酒墙,他天天狂饮舞剑到力月兑,再击破数坛酒浇淋自己,一副要醉死酒海般。
直到最后一坛饮尽,他忽然提剑而出,把新娘跳崖那一带的山峰村镇,任何有土匪窝或抢夺的恶贼宵小全剿个干净,据说是不要让任何恶事污染到穆滩娘的长眠之地。
接着,好长一段时间,他静静的看着穆滟娘的牌位,从早上看到入夜,神情越看越阴森,散发出的德性也越来越像鬼魅,当时来探望的云钧涛都怀疑,他不是想当“仙”,是想当鬼王杀进地府,找他的新娘子吧!
“我来找你之前顺便去探望你那缘浅的岳父,他虽然悲伤,但看起来还挺坚强的。”不过云钧涛总觉得穆老爷的神情有点古怪,几次欲言又止的话中有话。“知道我要来找你,还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话,说什么……世事有时候是表象,希望你快点走出悲伤。”
“是吗?穆贺这么说,就不知在这个『表象』中,他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彻头彻尾的知情者,或者是后知后觉的迟钝者。”
“咳,敢问这个『表象』到底有什么玄机?”云钧涛听得很困惑。
却只见袁牧飞敛眉淡冷扯唇。“穆贺不如他女儿过人的智慧与机灵,看来该是后者了,也好,省得我掀了穆家。”
“说真的,这天下能挡得住你的狂傲妄为,还有劝得了你的,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这穆老爷怎么说也是你的岳父,还死了女儿,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伤,也别太过分。”对自己的老丈人用这种态度,云钧涛要他拿点良心出来。
“我到现在还站在这,已是对穆家的宽容。”
冷眉、冷眼、冷声,让一旁的云钧涛实在不解,这个嚣张天下的家伙,对世事虽自有见解,却也还不至于不讲理呀,到底还有什么内情?
“以你如今的修为,动摇你的心很难,就算是当年与杜姑娘那一段情,也没看你这么严重失控。”云钧涛走到他身边探头,看看这断崖下到底有什么玄机,可以让他看到这么出神。“可见你对穆姑娘真是动情又动心,但是……人都走了,不放下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
这崖下风光……和以前看过的一样,没什么特别,到底是在看什么?
“我从没想过,滟儿……不惜在大婚之日选择跳崖,原来……她这么恨我。”
“穆姑娘恨你吗?”
“她跳崖前的回眸,明白的告诉我,她不会让我如意。”袁牧飞难忘那一眼回眸,带着几分就是要对上他的挑衅。
“就这样?”
“大婚前,她意图告诉我,她不想嫁人,希望我能慎重思考。”
“意图?!”用这两个字形容,表示他袁牧飞没让对方把这个念头执着太久。
“这穆姑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竟然拒绝嫁给你。”听来,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个性。
袁牧飞扫来的眸光,沉芒透寒,寒中透锐,他从不辜负“剑仙”这个名号,一身气态,包括眉眸横睨中,皆可让人感到彷佛剑芒划身的颤抖。
“没办法,从你纵横江湖以来,豪爽、奔放的女人爱死你,羞怯、端庄的千金小姐垂涎你,嫁人的少妇想吞了你,你袁牧飞从头到脚就是这么招女人注目,难得有一个你自己看上眼,结果对方不给面子。”
袁牧飞冷哼一声,继续他的俯望。
“你……怎么打消她的意图?”
“我带她到这处高崖,告诉她,我曾对天立誓,作下的决定无人能改变,唯有两种人我会为他们破例,死人和将死之人,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
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云钧涛听得眉角纠结,一双眼缓缓横望他。
“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诚爱意,因此这件事她没再提起。”
那一夜,崖上风回更强,艳儿第一次主动抱紧他,甚至是将他搂得死紧,娇柔的身躯轻颤的紧偎在他怀中,生怕被风扫落崖,但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呢!只是她主动抱住他的感觉太美好,因此他没再多说话,也没回拥住她。
“真是……爱到让人毛骨悚然呀!”
云钧涛口中的酒愣得从嘴角淌下,他从没想到不可一世,除了年少有过一段情外,根本不曾再将哪个女人摆入心头的袁牧飞,会用“威胁”来达成目的。
“我说老袁,有人视你如鬼,也有人拜你如神,虽说这天下鬼神皆随你心意而定,但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来追求一个女孩子呀?”
“我不知道怎么追求女人,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边多留一天,她们就很快乐,我不懂为什么我常陪滟儿,带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她却是对我带着距离。”袁牧飞沉目道。
“繁、繁星夜景?!”云钧涛感到不对劲的问:“你到底都什么时候去找穆姑娘?”
“你见过白天有繁星夜景吗?”袁牧飞给他一记废话的眼神。
“老袁呀,穆姑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闺女,你怎么能在晚上就带人出去看夜景?”云铃涛错愕了。“穆家人……都不说话?”
“她已注定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好不行的。”袁牧飞受不了这些世俗规矩。“这是我和滟儿的事,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家人。”
不会打扰她家人?“难道……你都直闯她的闺房就带她离开?”
“少再拿这种无聊废话问我。”滟儿是他的妻子,到她房内有何好闯。
云钧涛放弃跟他解说未过门还不是他的妻子这种世俗常识,反正规矩、道理都是他袁牧飞自己认定。
“咳,说真的,你应该弄懂的是穆姑娘喜欢什么,而不是……按你自己想的走。”
“她对我开出的条件——带有独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龙,还有一把能认主和血缘的剑,更按世俗礼法订下婚事,她要的、喜欢的,我都办到了,这还不够吗?”他对婚嫁一堆习俗礼仪向来没耐性,但为着心爱的女子,无论多刁难,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照办。
“你没对她说一些……心里话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已飘泊江湖数十年,有过放荡荒唐的过去,曾经,我以为天下无人能再令我动心,直到遇上她,第一次,我想安定,想与她共有一个家,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再错过。”
袁牧飞希望能让她知道,从初见,自己就对她难以自拔,更希望能与她有共鸣的心境,他真诚的表露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