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跟江湖小辈们计较。”朝雨丹对袁牧飞道。“带我回蓝烟霞飞吧,今日之事全为我一人所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接受,就是不要再开杀见血。”
他每开杀一回,便是在命格的肃杀簿上多添一笔,积累成劫,善行不抵杀伐之重,应劫的,又岂只他袁牧飞一人,还有与他一脉相承的小倪。
“小阿姨,你不会真被这粉脸小子给迷了吧,你的心里明明只有小武,你今天还担心地问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你现在要跟他走了。”
“你离开蓝烟霞飞是为了泰罗武?”袁牧飞皱眉,看向她。“我告诉过你,小孩的恋情该断了。”
“表哥只是原因之一,我说过,我担心朝家和棋师,没有亲眼见到我是不会放心的。”
“亲情、友情、对无缘的师父,也充满敬仰之情,今生的你倒是多情。”袁牧飞又是那似笑非笑的淡扯唇角。
“重感情错啦,我小阿姨就是多情,才有这么多人照顾她,怎么样,这碍到你了!”嗟。“小武是她的心上人,她担心是理所当然,该断情的,是你这个痴人说梦的家伙。”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自有我照顾。”
“什么?你的女人和……妻子?!”看到被揽在身侧的朝雨丹闭眼别开头,不敢看向他,成犷顿时知道发生什么事。
“走吧。”袁牧飞环着朝雨丹要离开。
“欺负小阿姨,辱她名节,你能去的地方,只有黄泉路。”成犷阴沉地缓缓吐字。回应成犷的,是那一贯的淡冷之笑:“凭你?”“我绝不会让你走出这家野店——”
他怒不可遏地狠厉一吼,跃身而起,怒掌击出,袁牧飞仅气凝一指,虚空汇聚无形浩劲,一指指向成犷掌心,一股庞然气游,从掌心直贯,成犷当下被震退数步而至飞撞到墙面上。
“看在你与云彤的关系,我可饶过你这无知的小辈。”
邑东绿林一班人全愕然,他们没看错吧,首头甚至还没近身,对方就只凭“一指”就讲首头震飞!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可惜,我这等无知小辈对『可笑长辈』的敬重,就送是他上路!”成犷再次掠身而上,这次,他拉过星链长刀,铁链如鞭挥舞破空,长刀翩飞而出,腾腾怒焰转化成高昂斗志。
铁链所控制挥舞出的刀,直取眼前文风不动的袁牧飞,流利灵巧的刀锋,却挟雷厉之威,灿亮而炫影的刀流,几度在袁牧飞周身窜绕、锁定,却始终在飘逸的白衣错影中,错失目标,长刀连锋数度劈入墙面,划出深深刀痕。
“果然有过人的敏锐度,我可助你刀法精进,激出你更高的天赋。”能捉得到他的移身错影,这个人袁牧飞倒有兴趣。
“我也可助你一刀断舌,舌根泡酒,你的嚣张,老子配酒一口吞下,来个干净了断。”
成犷咆吼回呛,他宏亮的声,让人以为该是霸气横扫的悍劲,没想到出手的刀法洒月兑,眉目一派深郁持重,言行听似鲁莽,却又有几分内敛,让袁牧飞隐隐勾起一份不知何来的熟悉感。
“好气魄。该给年轻就有这样气魄的你多一点敬意。”
似乎觉得一场与年轻小辈的游戏差不多了,当提劲再起的星链甩动,刀锋破空而来时,袁牧飞轻然扬手,白袍衣袖一振,气风旋荡,刀势顿时一偏逆转飞向持刀者。
成犷不及反应,便感一股绵柔之劲,透过他所握住的铁链而来,他控制不了刀势,回头的长刀砍上他的肩臂,再一路划下他的胸口!“首头——”
成犷持刀退身,身上见血,从星链窜来的绵柔余劲激得他心口一涌,吐血而出,手下们吓住。
“竟敢伤害首头——”
“杀了他——”
众人个个亮出兵刃,就要杀上,虚空却见轻雾罩下,诡谲的气旋再次涌动,见情况不对,就怕他要再开杀,朝雨丹大喊:
“袁牧飞——你若杀了犷儿和这些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犷儿若真惨死在眼前,她定然崩溃。“他是云涛剑仙,你们打不过他的,带着犷儿,快走吧。”
云涛剑仙,袁牧飞?!这个名号让众人全都震愕,这个俊美的年轻小子,是那个天下人都惧怕的江湖传说,大家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
“他妈的——我管你是谁,老子今天命一条跟你押了,最好我成犷能看自己的亲人受辱,还无动于衷,今天我就挑战你这个yin仙!”
成犷可不愿就此罢休,抹过嘴角的血,咬牙撑起受伤的臂,就要抡刀再上前,却被身边手下,或拉或抓的挡住。
“首头,你冷静呀,这算一算都快一百三十岁了,还长那德性,就知道今天撞邪了,这么邪门,你千万别冲动呀!”手下拉住他,拼命喊。
“对呀,他袁牧飞被江湖叫传说,就表示能力不是胡说的!”
“想清楚呀,他叫剑仙,不叫散仙,弟兄们还需要首头的带领,你千万别在今天成仙呀!”大家没这准备。
一群邑东绿林轮流领头的犷字辈全拉住他,犷字辈以下的全挡在他眼前。
“全给我滚!”成犷以内力震开拉拉扯扯的家伙们,怒然再往前,却又迈不开脚步。
“首头被传说杀掉的话——大家没有报仇的能力呀——”大犷扑倒,抱住他的脚被拖行也死不放手。“你不要害弟兄们内疚一辈子呀!”
他们虽是绿林贼盗,却也都混个义字当头,不可能老大死了不报仇,但眼前这个等级太高了,他们办不到呀!
“不用叫、也不用阻止我,准你们不用报仇,老子死了也不会半夜来抓你们的脚,只要记住,我如果死了,一定要找到『韩柳荻』这个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来上柱香,告慰我找不到人的闷气。”他没好气踢开手下。
这话一出,更让众人哭天抢地劝他别冲动。
“犷儿,你真要我亲眼看你命丧在此吗?”
“除非你告诉我,你心理没有小武了,你是自愿跟这个婬仙在一起的?”
“你不用再说了,事已至此,表哥的感情,我……我已经没有资格。”
“无论你发生任何事,小武都不会嫌弃你!”
“你向来清楚这个江湖的现实和利害关系,你走吧,过一段时间,我会回朝家的。”袁牧飞答应过会带她回去。
“这个婬仙会带你回家?”成犷指着袁牧飞咆吼。“是要召告大家,身为一个武林前辈却是玷污女人的浑蛋,他毁了你的贞操、败了你的名节,你不得已变成他的女人了,是要说这件事吗?”
被晚辈指着讲这种事,朝雨丹只感万般难堪。
“你不要再说了,我、我只能说,我与他并非全然……是你想的那样。”她知道她和袁牧飞之间不一样了,只是她还需要时间了解自己的内心。
“我想的是怎么样?你是要告诉我,你爱小武是假的,现在你跟他才是真的?”成犷冷笑嘲讽:“这个强迫你的婬仙,才跟他在一起多久,你就爱上他了?我记忆中你没这么水性扬花呀!”
下一刻,一记重重的风旋甩过成犷,他像被强风拔起再重摔落地,再被一击重打在胸口,当下气血翻腾上心口,连吐好几口血。
“犷儿!”朝雨丹想冲过去,却被袁牧飞拉回。
“首头!”手下们全吓到,上前扶起他,要他冷静。
“我改变心意了。”杀气涌上袁牧飞眼中。
“住手,他只是担心我才会口不择言,你……”随即,袁牧飞一指点向她心口,朝雨丹当下竟动弹不得。
“你敢伤害首头——”
忽然虚空气旋再次涌动,无数气流散如流星,看似无边四射,却准确地分别打中邑东绿林一帮人的穴道,众人全都无法动弹。
“我给你三招的机会,只要你能近到我身前一步,我就放过你,否则今日我就取你一臂作为你口不择言的代价。”袁牧飞走向成犷。
“你的游戏我没兴趣,这三招也只是让你把我耍着玩,一臂嘛,卸了也就算了,我还怕你这婬仙不成!”成犷很清楚二人之间的差距,他不会照他订的规矩走。“小阿姨,是犷儿不好乱说话,你不要难过,你想怎么选择犷儿都没话说,但是,我是不会屈服于这个婬仙的。”
“袁牧飞,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要伤害犷儿,算我……求你!”
“小阿姨,这种高人都自认很性格,不为脚下庸俗改其原则,你的哀求他还当悦耳的歌声。”成犷拿过腰后的葫芦瓶仰灌一口酒,豪气道:“一条胳臂,送你啦!”
他握紧手中从小到大的随身葫芦,幸好独臂还可以继续拿葫芦喝酒,牙关一咬的同时,却发现手中酒瓶不见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葫芦?”
此时,朝雨丹心中灵犀一闪,梦师父的安排向来别有心思,却都不月兑与袁牧飞有关,或许,“葫芦酒友”指的就是……
“那是梦师父临终前的吩咐,送给朝家长女所生出的男丁中,手臂有一道剑形红印的人,还交代说此葫芦是物归原主,迟早会遇上葫芦酒友。”
“剑形红印、物归原主。”袁牧飞盯着成犷看,对他始终有一股盘绕在心的熟悉感,难道……
“犷儿的左臂上就有一道剑形红印。”
下一刻,邑东绿林众人全诧睁了眼,那个叫传说的男人,眨眼将他们家领头按到桌上,压住他挣扎的身躯,撕下他左臂上的衣物。
“喂喂喂,我成犷就算胸怀万物,包容度大,对男色也可以接受,但不是你对我做呀!”
被撕开衣物的左肩,手臂上确有一道剑形红印。
“钧涛?!”随即是袁牧飞如天震响的笑声,扳过他,握紧他未伤的一肩。“今生你竟成了云彤的外甥,好一场天意的安排。”
就在成犷还没搞清楚发生何事之前,他忽被用力抱住,随即是手下此起彼落的倒抽声,就在他们以为领头可能不是卸臂膀,而是男色不保时,这个叫传说的男人忽然放开人。
“我们会再见面的。”袁牧飞拍过他的肩。
当野店内困住众人的云雾瞬间消失时,袁牧飞与朝雨丹的身形不见了。
“能动了、能动了。”
邑东绿林一帮人发现可以活动之后,赶紧拿药为首头裹伤,顺便把他的春光遮好。
“首头,我们快走吧,以免那个什么传说又回来对你色心大动。”
“走个头呀!”成犷敲过一帮手下们的头,马上扯动伤势,痛得他呲牙裂嘴。“我小阿姨又落回那个yin仙手中了!”这下好了,他又弄丢小阿姨了。
只是,小阿姨到底怎么跟云涛剑仙袁牧飞扯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