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我们太大意了,竟然又让他逃了。”床上的谢杰悔恨又懊恼。
一旁的吴康则是望着房顶,看上去是无语问苍天的苍凉无奈。
左腾允深知此时此刻,最自责的是他们两人,责骂无益,只会让士气更低落。
“是我们太轻忽了,没料到他竟有同党。”左腾允轻握住谢杰的肩,看着他伤重的身体,不忍苛责。“你们好好养伤,好了再过来跟我会合。”
采花贼通常都是一人犯案,鲜少有同党,马宗辛竟然有党羽,且是两人以上,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你骂我们吧!”谢杰反手抓住他,“以往我们做错事你都会骂我们,你现在不骂,我们反而觉得怪怪的。”
“你在胡说什么?”左腾允笑骂。
这时还能开玩笑,可见伤势太轻了。
“你骂我们吧,你不骂总觉得伤口好不了。”一旁的吴康也搭腔。
沉重的气氛因此稍稍缓和,不过仍解不了四人心中奔腾的怒火。
吴康是在漱洗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他直起身想甩去莫名的晕眩感时,后脑勺突然遭受重击,他颠仆了一下,转过身来的同时,胸口又被刺了一剑,人便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谢杰是听到奇怪的声响,纳闷地坐起身,竟发现吴康人躺在地上,鲜血横流,有个男人提着剑一脸狰狞的笑。
他大吼了一声,跳下床去,没想到竟被抱在怀抱里的被子绊了一跤,躲在暗处的另个同伙趁机砍了他背部一刀,在他前方的那男人亦同时在他月复部砍了一剑,前后受敌的谢杰因此不支倒地。
听完事情发生过程,左腾允嘴角抽搐,都不知该做啥反应好,最后只得化作一声无奈的长长叹息。
因为是自己犯蠢,所以谢杰才会一直叫左腾允骂他,想减低一点罪恶感。
“我该回去客栈了,免得线索中断。”左腾允道。
左腾允送吴康两人就医前,叮瞩过店小二别清理房间,保留现场,也许可以找到马宗辛逃逸的蛛丝马迹,但他总觉得不安心,谁知店小二会不会遵守交代,而且如果时间拖太长,追查起来会更困难。
“需不需要叫其它人来支持?”谢杰问。
“不用。”左腾允摇头。
“但现在马宗辛确定有同党,我怕你一个人追查会有危险。”
谢杰担忧道。
“会用偷袭的方式,肯定也只是三流货色,不足为惧。”左腾允不以为意,完全没把马宗辛放在心上。
徐暄岚一手指着自己,想毛遂自荐帮忙抓人,可是在场没有人看向她。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谢杰语重心长道,“我们就是太低估了马宗辛,才会沦落到现在的下场。”他长吁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别说话了,先休养。”左腾允知道谢杰说了这么多话,很伤元气。“我自有分寸。”
“那徐姑娘怎么办?”吴康问。
左腾允转头望向徐暄岚,她才想趁机毛遂自荐,左腾允却是开口道:“徐姑娘先回故乡吧。”
徐暄岚诧异瞪大眼。
他的意思是放她走?
放她走的意思是她的嫌疑洗清了?
这应该是令人开心的消息,但他直接叫她回故乡,不就是……
跟她两清?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两清?
怎么可以这样!
左腾允叮瞩了老大夫,放下诊金后,走出医馆,后方徐暄岚急忙跟上。
她巴巴跟在左腾允身后,想找机会跟他提共行抓凶的意思,但左腾允马不停蹄地路赶,她人都差点跟丢了,更别说是毛遂自荐了。
左腾允回到客栈房间,里头仍保持原样,不过门口站着一名县府的捕快,正等着他回来。
店小二曾将来龙去脉告知捕快,故他知道受伤的人是汉璃城的护卫,是在追捕犯人过程中受了伤,左腾允拿出令牌表明身分,捕快理解之后离去,左腾允进房后仔细搜寻,想找出马宗辛同党的蛛丝马迹。
他在窗口发现了两对鞋印,进跟出一样是两对,显示马宗辛的同党的确有两个人,因为马宗辛伤势重,故是由其中一个人背着走,其中一只脚印有血迹,左腾允立马追了出去,血迹在转弯处消失不见,他搜寻了附近一会儿,找到一只扔掉的靴子。
线索虽然中断,但大致可猜出三人行进的方向。
回到房间,空气中隐约飘着极淡的花香味,因为血腥味的关系,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甶此可知,谢杰等人会中暗算,是因为同党曾对室内吹入迷香,这也显示,这两人功夫可能不是太高,才会跟马宗辛一样,得借甶药物帮助。
既有同党,那就代表可能有巢穴,左腾允不由得想起最近的失踪案件。
马宗辛是名采花贼,侮辱了不少未婚姑娘,模式都是下药、迷奸,得逞后离去,清醒后的姑娘不堪受辱,以自裁的方式了了自己的生命,让左腾允发誓一定要亲手抓到这名yin贼。
但,除了这桩犯行,汉璃城这个月尚有两名姑娘失踪,他在追捕马宗辛行踪时,发现其它城镇同样有失踪事件,只是未将其跟马宗辛联想在一块儿。
但如果马宗辛有巢穴呢?
他会不会有可能绑架姑娘回去当性奴?
陷入思考的他剪了一段绑过马宗辛的麻绳放入油纸包,塞进腰带内,起身时,发现门口有个人像个贼般不住往里头探头探脑。
“啥事?”他出声表示他已经发现她了。
徐暄岚端站来门口,她已经换掉原先沾到谢杰血的衣服,换上另一套旅人装束,肩上背着皮制行囊,腰间挂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对了,他得先安排这姑娘。
虽然他在医馆时叫她先回故乡,可又想起上回她一离开就遇到马宗辛,若不是他们追得紧,当天晚上就抓到人,徐暄岚的清白就被马宗辛给毁了。
思及此,胸口怒火更是翻腾,这次再抓到马宗辛,他会先扭断他的四肢,让他无法行动,看他还能跑到哪去。
包括他的党羽也是一样。
他无法放心放她一人回故乡。
她虽然力大无穷,但太过天真单纯,更因自信自身的力气,不懂得防范,他怎么想怎么不安心。
“你跟我……”
“我想跟你一起去追捕马宗辛。”徐暄岚一鼓作气说出她的要求。
那个可恶的马宗辛,差点迷奸她,后来又在她的茶壶里下药害她被误会,她的贞节可说是间接从他手上失去的,今天他又差点杀了对她很好的谢大哥跟吴大哥,她怎可能就这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去大黄山?
算来,马宗辛也是她的仇家!
如果说,左腾允拒绝了她,那么,她就自己去找。
她下定决心了,谁都不能撼动她。
且最好是她先逮到马宗辛,那么她就可以提着马宗辛到左腾允面前耀武扬威,挫挫他的锐气。
他是休想跟她两清的!
她会要他负起责任,跟她回大黄山当她的压寨相公!
“你,跟我?”这小妮子心中的想法竟然跟他一样?
徐暄岚坚定点头。
“你干啥蹚这浑水?”他好奇一问。
“我跟他有仇!”粉拳握紧。“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找他出来。”
左腾允走上前来,单手倚着门框,端凝心意坚决的女孩。
“我不能答应。”
徐暄岚心口一凛。
虽然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但心口还是抽痛了下。
他就是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吗?
可恶的男人,都……都把她吃干抹净了……
“好啊,没关像。”徐暄岚逞强道,“那我就自己去抓马宗辛,到时不要我比你先抓到人,让你颜面无光才好。”
“你又要跟我赌了?”她根本是个赌徒吧?
“如果我先抓到马宗辛,你就要跟我下跪道歉。”
“为什么要跟你下跪道歉?”怎么都只有这招,没别的?
“就是……就是反省自己没有识人眼光,承认我的追捕功力比你强。对了,”她想起上一个赌约,“我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你要跟我下跪道歉。”
“你有找到证据吗?”
“证据?”徐暄岚一脸傻样。
他真喜欢看她这反应不过来的傻乎乎样,特别可爱。
“我记得赌约内容是你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才跟你下跪道歉。”他扬起略带嘲讽的嘴角,低下头与她平视。“敢问姑娘找到证据了吗?”
“呃……那你为什么不再怀疑我了?”
“因为我找到证据了。”
“什么证据?”
“不告诉你。”
徐暄岚细缴的五官皱出不满的线条。
“我帮你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谢?”
“谢谢。”
她响应得太快,让他没反应过来的愣了愣。
也太直率了吧,这可爱的小妮子。
左腾允伸出手,在她头上抚了抚。
他干嘛模她的头?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他这样模她的头,会害她心头觉得怪怪的说。
“那如果你没有先找到马宗辛的话,怎么办?”
“我就把头给你……”
“我才不要这颗头当球踢。”他双掌托起小脸蛋,“如果你先找到马宗辛,那我就娶你。”
“啊?”娶她?
看他眼中闪着笑意,应该是说笑的吧?
“如果我先找到马宗辛,那你就……”
他故意的停顿让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睡沬,“就怎样?”
“你要当我的属下。”
“属、属下?”她差点被自己的睡沬呛死。
“当汉璃城的护卫。”
“护卫?我吗?”
“你力大无穷,又有正义感,爱打抱不平,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当我的下属。”
好奇怪,他这是赏识她吧,但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呢?
“首先,”他拉下她顶上的茜色发带,“你不能用女子的装扮与我同行。”
发带解开后,发髻也散落下来,瀑布般的长发披散肩膀,左腾允顺了一下那扭在一起的发丝,娇俏的女人味出现,比她昨晚绑着辫子坐在谢杰房间里时,还要叫人心头悸动。
“我们不是要比赛吗?”怎么又变同行了?徐暄岚纳闷。
“比啊,看谁先喊出『马宗辛在那』,他就赢了。”
“……”怎么好像在玩游戏似的,规则好随便。
“靠你一个人绝对输我好几条大街。”
“那可不一定!”细致的下颔微扬着不予认同。
他诡谲一笑,将两条茜色发带绑在自个儿的手腕上。
“换个装束吧。”低头的他忙碌地将发带打结。
徐暄岚将长发拢于头顶,束扎起来,盘结成髻,她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条玄色发带,左腾允接过手去,替她系上。
他将人拉靠入自己的怀里,手在她头顶动作,徐暄岚视线内被他宽厚的胸膛占据,呼吸间,是成熟的男人味,她不由得停止了呼吸,双手有些无措的拉着衣摆。
“好了。”他退后一步,欣赏已经变成一个帅气利落美少年的徐暄岚。
“噢噢,”她下意识模了模头顶的发髻,好掩饰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手足无措,“谢谢。”
“等我一下。”左腾允回房拿了自己的行囊出来,按了下她的纤细肩头,“走吧。”徐暄岚觉得被按的那儿泛着高热,好像被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