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沛馨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滑开主画面,两眼来回确认日期,居然是两年前?!
她浑身月兑力地坐在床边,脑袋有片刻的空白,随即她跳起来冲出家门,用力敲着隔壁的大门。
手机日期可能会因为当机失误,邻居总不可能记错日期吧!
半晌后,门开了,一张秀气斯文的脸探了出来,对方看到她的瞬间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紧张地扶了下黑框眼镜,这才支支吾吾地道:“单、单小姐,先别急着骂,等、等我一下!”
斯文男秒速冲回屋内,随即把一名比较高大黝黑,穿着吊嘎的平头男子推出来。
男子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单沛馨一眼,态度很随便地道:“喔,抱歉啦。”
斯文男气呼呼地从后面巴他的头,“认真点,都你啦,带一堆朋友来过夜,喝酒后就失控地大笑大叫,都跟你说过邻居怕吵,房东也说要是再接到单小姐的投诉,就不让我们续明年的约,快点给我好好道歉!”
吊嘎男撇嘴,单沛馨看得出来这个人对她很反感。
吊嘎男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她四十五度鞠躬,“单小姐,对不起,请妳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单沛馨呆滞地看着他们几秒,总算想起来了,他们是住在隔壁的同志情侣,是正值大好青春的大学生,吊嘎男似乎家里有点钱,所以能够带情人住进租金中上的新公寓里。
以前她看他们不顺眼,因为他们只要兴致一来,根本不管身处何地,在楼梯间或是门口就拥吻起来,连她下班回家开个窗透气,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闲得很的小两口,白日黑夜都在发情,简直伤风败俗,于是乎,她一不爽就向房东太太检举他们,最好是换一个新邻居还她一片清静。
然而再次见到他们,感受已然不同,她对他们反而多了几分同情,虽然不记得确切日期,但后来他们的确搬走了,不是因为她,而是……
“单小姐,这样还不能消气吗?”斯文男打断她的思绪,小媳妇般瞅着她,“不然……我请妳吃苹果派好不好,我刚烤好的。”
吊嘎男不高兴了,大嗓门的嚷嚷道:“不行,那明明是要给我吃的,为什么分给这个内分泌失调成天摆臭脸的女人!”
单沛馨无话可说,从小到大,不乏有人说她看起来很凶,她的脸天生就长这样,眼尾上挑,眉形锐利,嗓音也比平常女生低,不少人第一眼看到她就贴标签,对她敬而远之,她也很羡慕有些女人就算没有表情,两眼看起来也是笑咪咪的,骂人声音轻柔得像撒娇。
被人当面骂得这么难听,她没被激怒,她知道自己以前找了对方不少麻烦。
“我敲门只是想知道现在是几年几月几日。”
她的问题太奇怪,吊嘎男和斯文男错愕地互看一眼,斯文男先反应过来,回道:“单小姐,今天是二○一五年五月十五日。”
“谢了。”单沛馨淡淡地说完,便转身回自己家了。
但其实她的内心震撼不已,斯文男说的和手机显示的日期一模一样,她的手机没有坏。
虽然不敢置信,但她似乎是重生了,就像电视剧的主角一样有了奇遇。
想起几分钟前主管在电话里的咆哮,她赶紧灌了一杯牛女乃,又冲回房里打扮。
戴上隐形眼镜,打开衣橱和鞋柜,一字排开都是名牌,连包包也是万元的高档货,对比她后来的狼狈,真是不胜唏嘘,以前的她简直是把自尊穿在身上,唯恐有人看出她出生底层家庭。
她用高傲掩盖自卑,如今她看着穿衣镜前熟练画着妆的自己,凄凉一笑。
后来的她即使穿不起名牌,仍爱化妆,即使面对他人鄙夷的眼神,也要把面容点缀得无懈可击,不让人轻易看出她的失意。
她绑好法式包头,穿着一身黑色套装,提起酒红色的包出门,不忘戴上口罩,门板一打开,斯文男就站在门前等她,像只小狗般冲着她讨好的笑着,递上纸盒,“单小姐,这是苹果派,希望妳收下。”
单沛馨怔了怔,接过时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斯文男不解她的反应。
她说不出口,她很惊讶他会做甜点,过去的事情她不是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只知道她每次向房东投诉过后,吊嘎男都会来敲门跟她吵架,斯文男会在一旁劝阻男友,除此之外,她和他们没什么互动。
蓦然回首,才看清过去的自己有多孤僻、多难相处,像浑身是刺的刺猬,见到人都要扎对方几下。
对了,他们……似乎互称阿宽和小杨。
她拉下口罩,尽可能地放松颜面神经,嘴角微微上扬,表示善意。“小杨,放心,我不会再投诉你们了,谢谢你的苹果派。”
小杨吓傻了,两眼瞪圆瞅着她,活像看到外星人。
莫非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诡异?还是她喊得太亲昵吓到他了?
单沛馨收起失败的表情,拉上口罩,尴尬地道:“平常听你男友这样叫你,一不小心就跟着喊了,你别放心上。”她扭过头,踩着高跟鞋急急地离开。
怕赶不上月会报告,她招了出租车直奔公司,进公司前不忘拿下口罩,她挺喜欢现在的身体情况,气喘没那么严重,但她依然不想被人所知,她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在背地里批评,平常看起来无异状,想偷懒就装病。
刚打完卡进部门,她就被告知月会报告已经结束,身形胖得像供桌上的猪的老陈,两个鼻孔喷着气,挺着啤酒肚,瞇着小眼睛瞪着她。
“单副理,有了男友后,就越来越不把工作当一回事了啊,连月会报告都敢缺席!”
男友?
这两个字极为敏感,打得单沛馨的神情恍惚了下,两年前她的男友是……
一张可恨的脸刚浮上记忆,老陈又指着她的鼻子,高分贝地把她飘远的心神骂了回来,“不道歉还瞪人,妳就不怕我上报总经理,把妳裁掉吗?!”
正在想事情,猛然被劈头盖脸一骂,单沛馨的肝火立刻烧起,她忍不住拍桌大喊,“老娘就这张脸!不然你想怎样!”
一瞬间,周遭鸦雀无声,业务部所有人都在看她。
啊!她在心里喊糟,但要她道歉又拉不下脸,对这个经理,她有太多不满。
这时,有道娇小可人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恭敬地对老陈说道:“经理,单姊应该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这人一挺身而出,在场所有人都投以怜爱的眼神,单沛馨知道为什么,这女孩简直就是她的相反版本,长得甜美讨人喜爱,嗓音娇柔得彷佛可以滴出水来,浑身散发单纯无辜的味道。
老陈的火气仍然很大,吹胡子瞪眼地道:“她那样子不是故意的?虽然妳是她的助理,但不代表妳连这种事情都要帮她!她平常待妳不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妳让开,她这种女人就是该受点教训!”
单沛馨神色复杂地看着助理马卉琪的背影,老陈没有说错,她的确待她不好,过去为了保住副理的位置,她对背景比她硬的老陈忍气吞声,但转个头就把气撒在下属们身上,谁办事不利就得遭殃,尤其是协助她的行政助理受的气最多,回想起来,她刁钻的嘴脸就像灰姑娘的后母一样可恶。
但是,马卉琪居然为她说话……
以前她确实不喜欢马卉琪,她和自己是相反类型,顶着那张脸,不必付出半点努力就能讨大家喜爱,做事跟乌龟一样慢,也不会检查自己的文件,错字一堆就交上来,仗着人人都疼她,又是部门里最年轻的,工作丢三落四当在玩,别人说她善良可爱得像小天使,她却觉得她很假,怎么瞧都不顺眼。
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马卉琪的个性真的如外表这般善良单纯,即使被她百般欺侮,却没有在她出错时落井下石,反倒站在她这边,是她过去小人心态,羡慕她所以扭曲她……
马卉琪再三鞠躬,极力说情,“经理,单姊难得迟到,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这时,一名气质温婉的美人走到马卉琪旁边,比起马卉琪的甜美,她长得很秀丽,看起来温顺安静,是许多男人会一见钟情的类型,她拉着马卉琪不让她继续卑躬屈膝,对着老陈劝道:“经理,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月会报告也顺利结束了。”
美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陈像川剧变脸,怒容立刻变得和蔼可亲,“黛儒啊,我们部门可是差点丢脸丢大了啊。”
章黛儒突然双颊绯红,朝在场唯一没像乡民过来围观,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做自己事情的男人抛去爱慕的眼神,“这不是有致渊在吗?他临时顶替了单姊上去报告,还报告得比其他部门的代表优秀,得到高级主管们的另眼相待,我们部门没有丢脸,反而还脸上有光呢,经理应该高兴啊!”
被点名的宋致渊依旧无动于衷,连头都没抬,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但是单沛馨却像被这个名字挑起惊悚的回忆一样,脸色倏地刷白,颈背寒毛直竖,死盯着他的背影,脑子嗡嗡作响。
宋致渊……宋致渊……宋致渊……
“单副理,妳盯着宋致渊做什么?别想找他麻烦,今天的屈辱是妳自找的,我告诉妳,妳没有妳自己想象中的重要,以为缺席一次我就会拉下脸求妳吗?哈,不可能,以后他就顶替妳报告,搞不好哪天就替代妳成为副总,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妳就给我好好工作!”老陈扯着嗓子撂话。
“经理,好了啦……”马卉琪无奈。
老陈重重哼了一声,总算愿意消停了,他走回自己的位子对大家摆摆手,“都去做自己的事!”
大家连忙鸟兽散,但一双双看戏的眼睛都没错过单沛馨捂着嘴巴,狼狈离开部门走向洗手间的方向,随即LINE群组热闹了起来,喝采平常嚣张的“母夜叉”被进来不到两个月的宋致渊比下去,真是大快人心,今天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