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坑船王 第二章 作者 : 春野樱

“念祖……逃……不、不要……快、快逃、逃……”

几近天亮,位出锋被她一连串的呓语吵醒,她脸上有着惊恐的表情,语气急切又激动。

透过肌肤相亲,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再那么冰冷,他微微压着下巴,看着在怀里慢慢有了动作的她,他想,她不会死在他的船上了。

突地,她睁开眼睛,两眼发直的看着他,一时间还无法聚集神智。

位出锋敛下眼帘,声线低沉地道:“妳可醒过来了。”

严世安看着眼前陌生男人的脸孔,脑子仍旧一片空白。

他抽回抱着她的手,翻身坐起,开始穿衣。

她这才惊见他赤|果着上身,赶紧低头一看,她身上也没有蔽体的衣物,她不自觉的发抖着,惊恐又愤怒地瞪着他背对着的身影,她的视线再往下一瞥,看见他左臂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痕。

剎那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她想起之前的事,想起一动也不动的念祖,想起冬梅,想起自己……

那些画面瞬间翻腾搅和在一起,她急了、气了、慌了、惊了,转头一瞥,看见一旁有堆衣物,衣物上放着一支银簪、耳饰跟项链,她本能的抓起那支银簪,愤怒的朝他刺去。

位出锋闪了一下,银簪刺进他的左后肩,他随即转过头,狠狠的瞪视着她,反手一推,让她往后摔回被褥上。

严世安像只受惊又充满防备的小母兽般蜷缩着。“下……下流……”

他拔出银簪,往她身边一丢,冷冷地道:“看来妳是死不了了,把衣服穿起来。”说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这是哪里?她感觉身子晃晃的,是头晕吗?

刚才那就是位出锋吧?他抓走她的时候蒙着面,她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可她记得他左臂上的伤,那是她弄出来的。

念祖呢?冬梅呢?他们在哪里?她记得她刺伤位出锋后,他气得给了她一刀,然后……她下意识模着自己被刺的地方,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迷糊了、困惑了。

突然,她看见自己脚踝上方有个小小的梅花烙印,她一震,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姑娘?”这时,门外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老夫能进去吗?”

严世安惊疑的抓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瑟缩在床角,手里紧紧抓着银簪。

看着手里的银簪,她又愣了一下。

母亲留下来的金簪呢?这银簪是谁的?不对不对,一切都好奇怪。

不容她多想,一名老者已经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探进头来,见她衣着完整,这才放心的走进来并带上门。

见她紧抓着银簪,他先是一愣,然后慈祥的笑道:“别怕,没有人会伤害妳。”

从他的眼神及样子,严世安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好人,可眼下她谁都不信,也都不能信。

“刚才……刚才那个人是……”

“喔,”老者微顿,笑着回道:“刚才那位是我家二爷。”

“二爷?”

“是的,他是长桥来的位出锋,大家都叫他一声二爷。”

位出锋,果然是他!他居然把她掳来,还对她做那种下流的事?他……可不对啊,她明明记得他刺了她一刀,可是她身上却没有半点伤,这到底是……

见她一脸困惑苦恼,老者蹙眉一笑,“孩子,妳都忘了吗?”

她狐疑的看着他,“这里是……”

“这是在破浪号上。”他说:“老夫是骆无争,破浪号的船医。”

“破浪号?”严世安正疑惑,突然整个人向上又往下,吓得她忍不住惊叫,“啊—”

骆无争倒是很习以为常,任由身子随着船身上下起伏。“破浪号是二爷的船,妳在海上漂流,是二爷让人把妳捞上来的。”

严世安惊呆了,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看来妳好多了,多亏二爷。”骆无争小小的跨出两步,诱哄道:“放下簪子,让老夫帮妳号个脉,好吗?”

迎上他那温煦又柔和的眼神,她不知怎地稍稍卸下了心防,缓缓将左手伸了出去,不过右手仍旧紧抓着银簪不放。

骆无争为她把了一下脉,安心的笑了。“嗯,身子是虚了点,不过已没有什么大碍。”他笑视着她,又道:“我让人给妳熬几碗汤药喝喝,妳会觉得好些的。”说完,他旋身便要出去。

严世安急忙叫住他,“老爷子!”

他回过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骆无争微微一顿,有些为难地道:“老夫不知道姑娘是何人。”

“不知道?”她愣了愣,“那我、我是……”突然,她的头一阵剧痛,痛到她整个人在被褥上打滚。

瞬间,好多画面在她脑海中快速的流窜,真实又清晰—

初雪,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认命一点,妳进了青楼,难道还想全身而退?

乖乖听话才不会捱棍子,看看那些姊姊们,现在吃好穿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里不好了?

哭哭哭!妳就会哭!老娘都让妳哭穷了!

好多好多的脸孔在她脑子里浮现,好多好多的记忆袭上她的心头,好多好多的人事物是那么的陌生,却又莫名的熟悉。

她头痛欲裂,趴在床上,忍不住痛哭出声。

骆无争看着,想要再次替她把脉,又怕吓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唤道:“孩子?姑娘?”

这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正是位出锋,见她趴在床上痛哭,整个人不住的颤抖,他先是一顿,然后上前将她一把抓起。

她瞪着惊慌失措、悲伤无助的眼睛望着他,不断的抽噎着,模样可怜又无辜。

看着这样的她,位出锋突然一阵心绞,他浓眉一揪,命令道:“吸气。”

严世安抽颤着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是迎上他强势坚定的目光,她不知怎地乖顺的听从他的话,慢慢的吸气。

“二爷……”骆无争趋前,眼底有着怜悯,“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位出锋的眉心微微一沉,直视着她,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她颤抖着声音,“初……雪,莫初雪。”

一听,位出锋神情一凝,眼底迸出冷冽的锐芒,他松开了手,冷冷的看着她。

“二爷……”骆无争疑怯地轻唤。

“骆老,她就交给你了。”位出锋交代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骆无争找来的一面小铜镜里的自己,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一切像是梦一般的不真实,她……不再是严世安了。

在一阵混乱之后,她慢慢的弄明白了,现在的她是个名叫莫初雪、投海自尽的女子。

她原在青楼里做事,却被一名官家公子看上,想买她的处子之身,她不从,却无力反抗。

那一夜,老鸨将她带上游舫,命人将她打扮一番,便要将她推入火坑。她为保清白,趁着看管她的丫鬟一个不注意,纵身跳进海里。

莫初雪死的同时,刚好她也死了,而她的魂魄进了莫初雪的身子,因而还阳重生,而最阴错阳差的是,位出锋救起了她。

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喔不,这不是巧合,这肯定是老天爷的安排,老天爷给了她这个机会,定是要她为自己报仇,阻止位出锋再做出任何危害她严家的事情。

她大哥知道是位出锋杀了她吗?念祖跟冬梅也都遭遇不测了吧?想起无辜受害的他们,她心痛如绞,歉疚万分。

她一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她一定要揭发事实的真相,她一定要位出锋付出代价!

“念祖,冬梅,我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她喃喃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舱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吓了她一跳,她又本能的缩在床角。

位出锋走了进来,见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微微一顿,但面无表情,他转头看着一旁还没喝完的汤药,神情略显不悦地问道:“为什么不喝完?”

“苦。”

“良药苦口。”他说。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喝药。”

位出锋冷着脸,抓起那半碗汤药凑到她面前,直直的盯着她。

想到他做的那些坏事,她本能的想反抗他,她也瞪着他,不说话。

她那坚定不驯的眼神及表情让位出锋有点恼,却又莫名觉得有一点意思,只是那一点点的意思,很快就被恼意给淹没。

“要我动手?”他沉声问道。

她得说,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好听,一点都不像那天……他那天为何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他都自称是位出锋了,难道还怕人认出他的声音?

迎上他那霸气的目光,她偷偷的倒抽一口气。

他有着浓密而修长的眉,炯亮双眼,高挺的鼻,丰润饱满的唇,脸部线条刚毅正直,眼神不怒自威,不带一点邪气或戾气。

如果她不知道他是位出锋,肯定会以为他是个正直磊落的好人。

喔不,他才不是什么正直磊落的好人,他曾经在她昏迷时月兑了她的衣服抱着她,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说骆无争已告知她,位出锋当时是为了给昏迷的她暖身子,可想起那一幕,她还是无法释怀。

“喝了。”他将汤碗凑到她嘴边。

她皱起眉头,不服气的看着他。

位出锋也不啰唆,一把抓着她的前襟,一副要强灌她汤药的样子。

她瞪着他,不情不愿地道:“别……我喝,我喝就是。”她接过汤碗,憋着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碗汤药喝了,而后将见底的汤碗递给他,没好气地问道:“行了吧?”

他眼底有一抹快意,唇角勾起一记极不明显的笑意。

“妳从哪儿来的?”他问。

“我……”她不能说自己来自汝安,虽说她现在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却还是不想让他产生任何联想而有所警戒,所以她随口胡诌,“我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牙带走,早就忘了自己的老家在哪儿,也记不得爹娘家人了。”

她的说词,位出锋倒是一点都不怀疑。

他经常在各个港口停泊,见识过不少青楼或游舫上的妓子,她们之中有不少都是在懵懂无知的时候便被卖进青楼,有些甚至连自己的本名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反正也回不去。”他说,“到了风息湾,妳就下船。”

闻言,她一怔。

他要她下船?不不不,她得跟着他,否则她无法帮自己报仇,也替念祖跟冬梅讨公道,更无法阻止他加害严家其他人。

“风息湾是什么地方?”她激动地道,“你要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位出锋浓眉一皱,冷冷地道:“那是妳的事,与我无关,我的船上不需要女人。”

“我可以做很多男人做的事,我愿意在船上干活。”她积极地道,“你别看我瘦瘦的,我力气很大的,我会做很多事,洗衣烧饭我都可以!”

他神情淡漠的睇着她,眉梢微微一挑,“女人在船上只能干一种活。”说罢,他忽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重重的吻上她的唇,然后唇角一勾,邪气地问道:“妳愿意做这种事吗?”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呆了一下,随即迎上他戏谑的眼神,她羞愤的将他一把推开,用力的抹了抹嘴唇,恨恨的瞪视着他。

“妳不就是因为不想做这种事才跳海的吗?”位出锋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声音也听不出一点起伏。

受了委屈吃了亏,她不甘心却又不肯示弱,羞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咬着唇,怎么都不让眼泪落下。

看着明明委屈得想哭,却假装强悍的她,他平静的心湖毫无预警的荡出一圈涟漪。

他刚才的举动……差劲透了!

他虽不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却也从来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无赖小人,为了救活她,他月兑了她的衣服、抱了她整晚,却是心无杂念,亦无邪思。

可现在,他却对她做了这种无赖至极的事。

为什么?因为她名叫初雪,跟他死去的妻子有着相同的名字?他将对妻子的情绪转移到她身上?

该死!他厌恶这种感觉,糟透了。

“看来妳已经好多了,从今晚开始,妳到门外睡。”说着,他抓起床上的一条被子朝她扔去。

她本能的伸手去接,将被子紧紧的抓在手里。

她不下船,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待在船上、待在他身边,她在心里暗暗起誓—位出锋,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我严家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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