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丁乐乐每天都来到东宁郡王府,依治疗杨苓珊的方式,一日三次把脉并调整药膳。
因为何贞仪脸上的红色硬皮是积毒太久所引起,她还花了不少时间调配涂抹的药品,不过十日,那红色硬皮便稍有软化,如此的小改变,已让东宁郡王府上下开心不已。
“你的脸一旦好了,是否会跟南宫将军成亲?”这日把脉后,丁乐乐笑咪咪的问。
何贞仪面纱下的脸一红,回想起两日前南宫昱返回边疆时的依依不舍,小脸更红了。
一旁的春儿重重点头,“那当然,南宫将军等我家小姐都两年多了,小姐对他原本无心,见他痴情——”
“春儿。”何贞仪急忙打断她的话。
“小姐害羞了!对了,丁大夫你呢?外传你跟晋王也是一对儿呢。”春儿的个性活泼,与直率的丁乐乐主仆很快便熟稔了起来。
“传闻而已,不足采信。不瞒你们说,那其实只是药方之一,用以刺激杨姑娘,好让她有动力康复。”但从那次她被掳落水后,朱晋棠便不再让她插手杨苓珊的病,关于这一点,她其实是存有疑问的,她强烈怀疑朱晋棠查出什么了,但他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将这思绪先丢到脑后,她娓娓述说自己开此药方的来龙去脉,何贞仪主仆听得入神。
接着,四人用了晚膳,丁乐乐主仆这才搭马车离去。
马车内摇摇晃晃,丁乐乐感到有点疲累,且有点沮丧。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朱晋棠近日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前阵子他还会偷香或是抱她,下的,现在不但没有,还让她连宵夜都别准备了,虽然理由很贴心,让她专注在何贞仪的病情上,可她就是没办法不多想。
还是因为杨苓珊的病与她无关了,所以那药方也没执行的必要了?
难道她现在存在的价值,只剩去东宁郡王府治病?
那朱晋棠承诺的三个愿望呢?算一算,明日就是三个月整,杨苓珊的馀毒早该解了——如果她很配合梁老太医师徒的话。
不管,有病历证实,她的功劳最大,相信朱晋棠不会言而无信。
晓研忐忑的看了主子一眼,其实这几天她一直有些话想跟主子说,但就是开不了口,何况晋王还特地让聿宽来向她传话,要她不管听到府里的什么流言,都不许她将话传到主子耳里,让主子专注于何贞仪的病情即可。
她可以猜想得到,晋王肯定交代过所有人,所以主子才会被瞒得这么严实,不知道晋王最近跟杨苓珊变得有多亲近。
马车抵达王府大门,主仆一路往燕云轩走,来到荷花池时,竟见孟均一脸气呼呼的往另一个院子走,不经意看到两人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怪,看着晓研欲言又止的停下了脚步。
“你过去吧,我看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呢。”丁乐乐说。
“小姐,我跟他有什么话说?”晓研一脸困惑。
“但他停下来,不就在等着跟你说话吗?”
丁乐乐朝她贼兮兮一笑,同时轻推着她往孟均那个方向去,自己再转往燕云轩。甫走到曲桥,就见魏渔向垂头丧气的从另一边走来,算算她跟他至少也有十多日未见,她嫣然一笑,“鲷鱼兄。”
魏渔向一愣,看着月光下清丽可人的丁乐乐,眼中竟有着同情,“同是天涯伦落人,但你还是比我看得开,竟然笑得出来。”
“鲷鱼兄是生病了吗?”她皱着柳眉问。
“算了,你是在逞强吧,你的心情我懂。”他苦笑的摇摇头,步履沉重的转往自己的院落。
丁乐乐望着他失落的背影满头雾水。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继续往燕云轩方向前进,正要进院子时——
“小姐,小姐!”晓研急急的追过来,一手拉着她匆匆跑进院子,再一路跑到小厅后,火速将门给关上,像是在躲避什么猛兽一般,搞得丁乐乐一脸莫名其妙。
“你干么?”
晓研一连喘几口气儿,才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小姐,其实王爷移情别恋了。”她刚刚听孟均说了杨苓珊这几日的嚣张行径,实在不忍主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她却噗赤笑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晓燕研眼眶红红的,上前抱住了她,“小姐真的太可怜了,王府上下全瞒着你,就连晓研也被迫瞒着你——”
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竟是杜嬷嬷的声音,“丁大夫,王爷请你去一趟碧水阁。”
晓研脸色一变,急着大叫,“不去不去!我家小姐没空……不是,她也生病了,正躺在床——”
丁乐乐伸手捣住她的嘴,对外喊着,“我这就出去。”
晓研急急拉下她的手,眼眶全是泪水,“小姐,你不知道……”
“不管什么事,去了就知道了。”
她隐隐猜出什么,可是,没理由啊,朱晋棠若真的喜欢杨苓珊,早八百年前就该爱上了,怎么可能会在她频繁进出东宁郡王府的时日才爱上,莫非他是被下了情蛊不成?!
灯火通明的内室里,床榻上的杨苓珊娇弱的依偶在朱晋棠怀中,由他亲手喂着汤药,这是丁乐乐进来时,映入她眼帘的一幕。
朱晋棠的表情是一贯的淡漠,仅是看她一眼,就再喂杨苓珊喝汤药,至于杨苓珊的表情……嗯,就像偷吃了鱼的猫儿那样满足。
不正常!朱晋棠这举止太不寻常了,丁乐乐很自然的侧过脸看向窗外的天空——星空点点,几片云朵在飘,没下红雨啊。
朱晋棠一直注意着丁乐乐,见她这动作,猜到她脑袋瓜里的异想,可惜此刻的他笑不出来。
此时,丁乐乐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她甫回头,就见梁侑聪、魏渔向、孟均及聿宽都来了。
朱晋棠已喂完汤药,一旁的小喜连忙上前接过空的汤碗,再退到一旁;百合则将帕子递给朱晋棠,他接过手轻柔的替杨苓珊拭去唇瓣的药渍,再将帕子交还给百合。
室内几人全安静的看着他这温柔的举止,表情各异,然后,大多数的目光落在丁乐乐身上,本以为会看到她一脸震惊、难过或气愤,但她竟然只是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反让众人大感意外。
“丁大夫,还有各位,我身子虚弱,只得依着王爷,实在有违礼教,还请各位见諌,我——”杨苓珊柔弱的说着。
“听不下去了!我说杨姑娘,既知有违礼教,不会别靠或靠在你的丫鬟身上,做人需要这么虚伪吗?”丁乐乐不耐的打断她的话,“我们都在这里罚站,看着你软趴趴的让王爷侍候很久也很累了,你就言归正传吧。”
孟均崇拜的看着丁乐乐,再看向面无表情的主子,不禁替主子叫屈,丁乐乐多好,率直可人,为什么老天爷偏让两人的情路如此坎坷?
杨苓珊脸色极为难看,但她忍下了,她把这些人都喊来,就是为了要狠狠羞辱丁乐乐这女人的。
她缓缓心绪,伸手握住朱晋棠厚实的大手,再直视丁乐乐,“好,因为我跟王爷说了些丁大夫过去曾跟我说的话,这些话造成我的心魔,让我不愿意配合丁大夫治病,但王爷不信,还因此对我产生诸多误解。”她回头深情的看着朱晋棠,“虽然王爷说那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但我不要王爷对我有任何误解,也请梁老太医跟魏太医替我作证,换成两位太医看诊后,我是多么配合他们。”
说来说去,全是她的错?丁乐乐突然觉得没趣,她直勾勾的看着朱晋棠,“王爷吃了哑巴药吗?”
朱晋棠抿紧薄唇。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怀中的女人以预知梦威胁他即将有大灾难到来。
他原是不信的,但才不过几日,她又作了两个预知梦,一个是宫内的颐妃小产,一个是十二皇弟骑马摔断右腿,这两件事都在两、三日后成真,让他不得不压下一肚子的不情愿,以大事为重先留在她身边。
杨苓珊满意的看着自己与朱晋棠交握的大小手,微笑的再看向丁乐乐,“丁大夫不必刺激王爷,只要承认你曾私下跟我说,一旦替我解了毒,王爷给的三个愿望,你要一次用完用满。丁大夫可敢当众再说一次是哪三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