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夫你怎么这样!”
不知慕槐冷冷的回了什么,却引起邱孟恬的娇笑,她热情过头的伸手勾住慕槐的手臂。
见状,洪心语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生气过!
正当她板着脸走过去,想要好好扞卫一下她的权利时,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嘿!慕槐!”洪振林咧开嘴笑,背着大行李袋走了过来,他高大的身材加上那巨大的行李袋,不只撞开邱孟恬勾住他妹婿的手,行李还打了邱孟恬的头一下。
“噢!”邱孟恬捂头痛叫。
洪振林像没看见她,直接给妹婿一个大拥抱。“兄弟,谢收留!”
“别这么说。”慕槐虽不喜欢这种表达兄弟情方式,不过洪振林适时解救了他,他也就顺势而为了。
慕槐觉得邱孟恬前世今生,都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脸皮特别厚,完全无视别人的冷脸,令人烦躁厌恶。
“哎哟,人有没有怎样呀?我看看。”方伶欣忍住快要喷出来的笑意,关心地问。
邱孟恬定眼想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结果一看,心虚的感觉冒了出来。“表哥?你怎么会来?”
“对呀,哥,你怎么会来?”洪心语看见应该在老家的哥哥竟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马上加快脚步上前关心。
“还说咧,你如果把手机带着就知道我在找你了。我要在台北研习一个月,这段期间想说借住你家,你电话不通,我只好打给慕槐了,他说你在开会,等你开完会下班一起吃晚餐,让我过来跟你们会合。”
看见妹妹,洪振林咧开嘴笑,伸长手臂勾住自家小妹的肩膀,亲昵地说:“家里还有空房间吧?你若不收留你哥,我就要去露宿街头了。”
“哪能让你露宿街头呢。”洪心语笑道。“我家阳台很大的。”
“真是我的好妹妹。”洪振林闻言用力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当然他欺负妹妹的举动被慕槐制止了。
“别玩了,去吃饭吧。心心,可以下班了?”
“嗯,我去打卡,拿个东西很快就来,你们等等我。”洪心语说完,匆忙要走,可想到不对,还没给哥哥和伶欣介绍呢。
“伶欣,这我哥,洪振林,哥,这是伶欣,我同事。先这样,等等再好好介绍你们认识。”
她讲完脚步没停,就这样走了,走时还能听见后方传来的对话。
“你好,我妹平时让你照顾了。”这是她哥。
“哪有,都是小语照顾我,很少见到洪大哥你呢,不常来台北看小语吧?”方伶欣客气的说。
“是啊,太失职了!我以后会常来,省得她被欺负都不敢讲,我妹就是这么温柔有礼貌,跟别人不一样。”
“表哥你要住在姊夫家?不可以,你去住朋友家啦!”娇滴滴的邱孟恬耍脾气,不要洪振林留下来坏她的好事。
“奇怪了,我亲妹妹家你能住,我就不能借住,什么道理?来的路上我就问过慕槐,他都同意了你是在吵什么?你又不是女主人,真是莫名其妙!原来小姨婆是这样教你的?家教真好啊……”
洪振林像逮到机会般连珠炮的数落,一点都不觉得邱孟恬刚才赶人的举动很可爱,吼哩呱啦地痛骂一顿。
洪心语听着哥哥出头教训人,有一种痛快的感觉,这种有家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可她不能一直这样被人保护着,慕槐保护她、哥哥保护她,就连伶欣,明明可以回家陪爸妈,却硬是留下来,就怕她被欺负。
她也得保护自己才行,这是她的战场,她不能逃避。
思及梦中的自己是那么的懦弱,什么都不争,总是不战而逃,她绝不要重蹈覆撒。
怎么能放弃呢?这是她的幸福。
定了定神,洪心语再看一眼,便回头笔直朝办公室走去。
她会的,她的婚姻,她自己来守护。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十九楼的阳台上,一张小桌,两张椅子,以及桌上两瓶啤酒,从高处看夜景,喝瓶冰凉的啤酒,再舒服也不过了。
“哥,来。”洪心语亲自开了一瓶酒,递给了这么晚还没睡的哥哥。
洪振林接过妹妹递来的啤酒,牛饮一大口,冰凉啤酒入喉,那微微苦没的味道令他发出“啊”的一声赞叹。
“怎么突然要北上研习?之前都没听你说。”洪心语问,他们兄妹平时都会联络,虽然不见得每天都会通到电话,但一定会给对方传讯息,告诉对方好不好,在忙什么,平不平安,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一定会通过电话来传达。
“也是临时决定的,原本我是不想来的,但是我今天早上跟柏廷打球提到了你还有邱孟恬……对了,妈很生气。”想着哥哥难得来,而且慕槐难得允许她喝酒,她就想跟哥哥喝两杯,正要开啤酒就听见哥哥的话,顿时有些紧张。
“妈妈生气?我……做错了什么吗?”前天汇每月家用给妈妈,打电话通知时,她有感觉到妈妈口气不好,但她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我上来前,爸爸送我去坐车,要我跟你说,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回家了。”
洪振林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爸爸。“爸爸说,你嫁人了,顾好你自己的小家庭就好,家里还有他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洪心语立刻知道她爸爸的意思,爸爸是一个沉默不多言的男人,却是家中除了哥哥之外,最疼她的人了,不会说话,但上大学她每一次要搭车,都是爸爸亲自接送,不管女乃女乃如何叫嚷着让她自己走回来,爸爸始终没有听从。
她知道,那是对女乃女乃无声的反抗,也是对她的疼惜。
“妈气女乃女乃胳臂往外弯,几年前,爸爸想要换个公所的工作,想说薪水高一点,也能早点下班,回家帮小吃摊的忙,请姨婆的儿子去帮忙问一下,如果有职缺释出帮爸爸留意,结果姨婆怎么挡的?说她儿子清廉,不搞那些事,让爸等公所公文出来再去面试。
“现在呢?你嫁人了,不巧又嫁一个名人,她就马上跑来说是自己人,让慕槐给邱孟恬安排一个实习,说是在魏氏当过实习生,对她申请英国的学校很有帮助,妈妈生气,觉得女乃女乃好的事情都不会想到你,这种麻烦事才丢给你。
“你嫁出去后,你的东西都被清光了,让妈妈有些伤感,最近常常提到你,说以前让你吃苦了,我临时上来,妈妈立刻收了一堆她新做的酱菜叫我带上来,说你喜欢这些,也要我叮咛你顾好身体,不要因为想要工作赚钱寄回家,把自己都搞瘦了,要好好养身体准备生小孩,她也叫你没事别回家了,她有空再跟爸爸上来台北看你。”
洪振林缓缓说出妈妈生气的点,也说出了妈妈别别扭扭,背着女乃女乃让他捎来的交代。
听到妈妈这些关心的话,洪心语不禁内心发烫,眼眶泛红。
妈妈终究是妈妈,还是关心她的。
“我明天再打电话给妈。”她喉头发干,觉得感动。
“妈一定会骂我,说我跟你乱讲话。”见妈妈跟妹妹感情比以前好,洪振林也开心,但家里还是有一个麻烦的老人家,洪振林想起来就不爽。
“我实在不爽女乃女乃,都不为人着想,也没间过慕槐就强行塞一个人过来,亲家是这样做的吗?”
“女乃女乃这样也不是一两天了。”相较哥哥的气愤,洪心语云淡风轻,有爸爸的体贴和妈妈的谅解,女乃女乃给她带来的麻烦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真不懂,女乃女乃把一个年轻小女生塞到你跟慕槐家里,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多亲的亲戚,也不想想你们是夫妻,有诸多不便,还要你照顾她,凭什么啊?你工作那么累,还要像在家里一样煮菜给她吃!我越想越气,今天跟柏廷打球没忍住,就跟他说了,然后……”
“然后?”洪心语打开了啤酒,喝了一口。
“柏廷一脸欲言又止的跟我说了个故事,听完我就立刻打电话给学校,说我要来研习。”洪振林想到好友跟他说的故事,就忍不住把啤酒罐揑得喀喀作响。
“果然,柏廷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个小贱人!”语气恨的要命,咬牙切齿。
“啊?”洪心语震惊,头一次听哥哥用这么恶毒的字眼去骂一个女生,哥哥虽然是小霸王,但对女生是温柔的,基本的礼貌也都有。
仔细想想,今天哥哥突然冒出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餐,全程他都在针对邱孟恬,嘲笑她、欺负她,连她喊慕槐姊夫,哥哥都能拿来作文章,说她找错人撒娇了,要撒娇找自己男朋友,找别人老公做什么——以致邱孟恬生气,晚餐后说要去找朋友就走了,看来今天是不打算回来过夜了。
所以今晚才能这么宁静轻松,慕槐把笔电拿出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处理文件,她跟哥哥两人在阳台喝啤酒,她回头,就能透过落地窗看见在客厅里头闲适的丈夫。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慕槐抬起头朝她一笑,他洗过澡,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全都软软的放下来,给人感觉轻松自在,这阵子家里有别的女生在,慕槐都是穿得正经八百,很久没有穿四角裤在家中闲晃了,十分拘束。
“你记得柏廷有一个小堂妹,小你两、三岁,弹钢琴的,很有才华,高一就被家人送去维也纳吧?”
“嗯,有听说。”她也记得那名才华洋溢的钢琴美少女,是镇上的骄傲。
“那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跟柏廷感情那么好,我妹就是他妹,他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她跟镇长的儿子交往很多年,从国中就在一起了,两人感情很好,长辈都在说等大学毕业就要给他们办婚礼,可那个小女生两年前回台湾过暑假后,就没有再回维也纳学音乐,也不弹钢琴了。
这件事李家没有传出来,全被压下去,柏廷说小妹不能再弹琴了,因为她犯傻,拿刀割自己手腕,手筋接不上,能拿水杯已经算幸运了,可惜了,明明能成为音乐家的,就为了一个男人……
柏廷透露,小妹跟镇长儿子分手,原因是被姊妹抢了男人,那个姊妹小时候跟她一起上钢琴班的,很久没见,回国后三个年轻人就常一起玩,玩着玩着,就跟镇长的儿子滚了床单,被小妹抓奸在床,镇长儿子坚持要跟小妹分手,跟姊妹在一起,然后你就知道了……小妹受不了双重打击,就做了傻事。”
听哥哥说到这里,洪心语也知道李柏廷堂妹的姊妹,是什么人了。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邱孟恬在学校的风评,我有些学生曾跟她同校,发现她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尤其是家境好的,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就甩了人家,镇长的儿子因为镇长卷入贪污案,财产全没了,她就跟人分了。可偏偏这小女孩很有手段,长辈都喜欢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小姨婆疼她,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保护和很,也有一些火山孝子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她,再被骗——她对慕槐一定不安好心,我这次就是来监视她的,记住,有什么事情往我这里丢就对了,你不要听女乃女乃的话,傻傻的‘照顾’她,尤其若是要陪慕槐出席聚会、应酬时,千万不要想着带她见见世面,给她制造机会啊。”他可是在家里听女乃女乃打电话遥控洪心语,要她这样又那样照顾自家亲戚。
听了邱孟恬的事迹,精彩到洪心语一口啤酒含在嘴里都苦了,她咕噜一声吞下,小小声说,“哇,城里人真会玩。”脑袋中挤出方伶欣常说的一句话,来表达她对此事的看法。
想不到看起来活泼漂亮的邱孟恬居然这么有心计,她真是目瞪口呆。
“你哇什么呀!现在是赞叹人家的时候吗?你可得防着点,那个小女生很可怕,谁知道她会做什么。”
洪振林想到邱孟恬对慕槐的主动,谁都能看出来,她对慕槐有兴趣,而且志在必得。
“放心吧,我又不傻。”洪心语笑哥哥的紧张,知道哥哥放着在老家的舒服日子不过跑来台北,都是为了要给她助阵,“把自己老公拱手让人,我又不是脑袋被电梯门夹到。”
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望着眼前瑰丽的台北夜景,带着热气的风吹来,吹散了她的头发,也把她的声音吹散在风里。
“她不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