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媛逛了一会,心情也舒畅了不少,缓步地往回走,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到江离从书房那头走了出来,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她,那双在夜里也能发亮的蓝灰眼眸无比灿烂地朝她一弯,笑了。
方淑媛的脚步一顿,等回过神来,江离已经走至她的前面,“淑媛,回来了。”
她竟看他又看到失神。方淑媛在心中一叹,脸色微淡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可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手一抓,江离拉住了她,“正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方淑媛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
江离似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冷漠,仍旧笑脸迎人,“我在书房看书看得肚子饿了,淑媛,做些宵夜给我用吧?”
方淑媛白了他一眼,正想说他作梦,他飞快地凑了过来,她一惊,便要往后退,可他巧妙地揽住了她的后腰,在她的耳边说道:“淑媛,你若是不乖,今晚为夫可不会手下留情……”
邪气的威胁令方淑媛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瞬间小脸气到爆红,杀气腾腾地瞪了一会。
江离平静地看着。
方淑媛捏了捏拳头,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好。”
江离随即一笑,“等你。”
方淑媛脸上的气血翻腾得厉害,一时半会也下不去,看着他转身离开。这时李嬷嬷走到她身边,“现在的气候做莲子百合汤最好。”
方淑媛忍着脸红看向李嬷嬷,“嬷嬷……”
“给大少爷做宵夜是大少夫人的本分。”李嬷嬷一脸的笑意,显然很乐意看两口子走得近。
方淑媛哪里瞧不出李嬷嬷鼓励的意思。她心中一叹,做就做吧,反正也没什么,就当找事情打发时间罢了,至于他的威胁,好吧,她之所以会做是因为他的威胁,她一点也不想被他折腾到下不了床榻。
江老夫人细细地品茶,“今年的白毫银针还不错。”
方淑媛并不懂茶,但每日在江老夫人待得久了,江老夫人最爱的又是品茶,她便是什么都不懂,现在也懂了不少。
江老夫人放下茶盏,“这三个月来,你学得都不错,便是最差的看账本也学得差不多了,本以为你年纪小、气性高,料不到你做事沉稳。”
“是祖母教导有方。”方淑媛大方地说。
江老夫人点点头,“前几日我便想过中馈的事情,继夫人她掌得没有问题,我也不可能要她无缘无故地交出来,但是你们自己的院子的事情自己管,知道吗?”
方淑媛明白地点头,“孙媳妇知道。”
“嗯,以后不用每日过来了,若是有时间,便想着好好照顾我那个孙子。”江老夫人吩咐道。
方淑媛惊愕地看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娇嗔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还不许我知道?府中的大少夫人每日给大少爷做宵夜,贤良淑德,这事怎么瞒得下来?”
方淑媛的脸悄悄地红了,她实在不知道要跟江老夫人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江离威胁她吧?在她做了一回宵夜之后,江离便要求只要他在书房,都要吃她亲手做的宵夜,她要是不愿意,那绝对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记得有一回,她故意不做,他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回来后,那一晚充满了血与泪的教训,她想起来都有些身子发抖。
从那次以后,只要江离提的要求不要太过分,方淑媛避免再被他教训,她尽量会去做到。只是她没想到落在了别人的眼中,就成了她贤良淑德?她都要哭笑不得了。
江老夫人见方淑媛不说话,以为她害羞。江老夫人忽然挥手退了丫鬟、婆子,当屋子里便只下了她们两人,江老夫人又从身下的暖榻下抽出一个玉盒,将那玉盒给她。方淑媛接了过去,江老夫人轻声说:“是一份手札,讲了女子如何养身子的一些法子,你现在年轻,但也得未雨绸缪。”
女子到了一定年纪自然要保养身子,没想到江老夫人会将这几年养身子的心得给她,江淑媛能感受到江老夫人对她的一片厚爱,她脸上一片感动,“谢谢祖母。”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江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学。”
“是。”
方淑媛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芍药给她沏了一壶茶,她喝了一口。艾草奇怪地问:“大少夫人今日怎么早回来了?”
“祖母让我以后自己管自己的院子便成,不用去她那学了。”
“那今日大少爷要去接你恐怕是要落空了。”芍药捂嘴偷笑。
“臭丫头。”方淑媛娇娇地瞪了她们,起身去了里屋,月兑了绣花鞋,窝在暖榻上慢慢地看起了江老夫人给的私藏手札。
手札上详细了记载了养颜、养身的法子,方淑媛感兴趣地看了起来,等到湘妃竹帘被撩起,有人走了进来,她都未曾发现。
“在看什么?”
方淑媛突然抬头,见江离已经走进来了,月兑了外袍随意地挂在了一旁的花架上,走到暖榻边坐下,一手搂住她的腰,下巴顶在她的肩上。
方淑媛扭了扭身子,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微微使力,她立刻乖乖地不动了,跟他比不过力气,她还是乖一些好了,“是祖母给的,说是女子养身的法子。”
“嗯,姑娘家都是爱美的。”江离的大掌轻抚着她的手臂,“为夫很爱你的肌肤,又白又女敕,像块豆腐。”
哼,是被他吃的豆腐。方淑媛心中郁闷不已,不懂无人时,他这副急色模样做给谁看?
别人一说起江家江离,哪一个人会把急色鬼这词用在他的身上?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是一副模样,双面人!
“咦……”江离突然拉长声音。
方淑媛一听,即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自个看。”
方淑媛低头一看,瞬间脸就红了,在手札的中间页数中,里面讲到了闺房之乐。她看傻了眼,喃喃地说:“祖、祖母怎么会给我这些?”
听她恼羞的声音,江离低低地笑了,“再看仔细一些。”
方淑媛继续看了下去,上面所说的闺房之乐还有一个目的是说如何更好怀上身子,通俗地讲,便是什么姿势更容易怀上,她当场合上了手札。本来她不觉得丢人,哪有姑娘家不爱俏的,江老夫人五十多岁了,还保养得极好,她心里不免有些心动,可谁想到中间还讲到了如何怀孩子。
一只大掌伸到方淑媛的面前,将手札翻了回去。她焦急地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为夫要看。”
听江离这般说,方淑媛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让他看。但无论如何,她是不想跟他一起看下去了,所以她从他的怀里挣开想起身,可腰身被他死死地扯着,她气恼地说:“你放开。”
“别急,你也看看,这可是我们的大计,要一同商量才好。”江离似笑非笑地说。
她要是信他这些鬼话才真的有鬼!可惜她的力道实在太小,奈何不了江离。
江离轻松地把方淑媛禁锢在怀里,语气温柔地跟她解释手札上记载的东西。看了老半天,他叹了一口气,“祖母真是厉害。”撇去一些不该有的内容,这手札可谓极好,将一个女子从及笄之你,到及笄之后,再到嫁人生子,详细地记录了女子的养身之道。
方淑媛没有说话,江离将手札收好放在了一旁,“上面说女子太年轻生孩子不好,最好是十七十八再生,我们迟些再要孩子吧。”
方淑媛倏地睁大了眼睛。江离见状,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过说不定种子之前就埋下了。”听他的语气,似乎在懊恼没有早些看到这份手札,“祖母也是的,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些拿出来。”
方淑媛可不乐意他说祖母不好的话,冷着脸说:“祖母哪里不好了?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
见她帮祖母说话,江离也不恼,笑着说:“也是淑媛有本事,江家这么多姑娘,祖母谁都没有给,只独独给了你一份。”
方淑媛觉得受之有愧,纠结着要不要明日还回去。
江离似看透她的想法,淡淡地说:“你可别自作主张地还回去,祖母会生气的。”
“喔。”方淑媛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总觉得祖母对她太好,她有些不知所措。
环着她手臂的江离低低地说:“你是我的妻,祖母认可你才会给你,这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若是心里觉得不好意思,那便对祖母好些。”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说得有道理,“好。”
“可惜你还小,否则我们可以试试看。”江离忽然插了这么一句。
方淑媛磨了磨后牙槽,忍着不发怒。这个人真的说话生冷不忌,想什么,说什么,他在外边难道也是这样?呵呵,她才不信。他在外边若是这样,那他皇商的身分估计都要丢掉了。
“等会请大夫看看,免得你太早怀上了,对身子有损。”江离又说到这件事情。
方淑媛沉默地不回答他这句话,小手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开,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好了没有。”
江离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淑媛既然要去小厨房,那便给我沏一壶龙井吧。”
“知道了。”他就是爱使唤她,不让她做事好像就显得她很闲一样。
江离支着下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扬了扬,他就爱看她为他忙里忙外,这种被在乎的感觉真好。虽然她也许被他使唤得不乐意,可等她哪一天习惯了,她不乐意也得乐意。他蓝灰眼眸闪烁着邪恶的光,一切邪恶的目的都被藏在了他那双迷人的眼眸后,任何人都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