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父、应母沉默下来,他们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被琉璃蒙骗一事,他们还以为琉璃是个乖姑娘,想让她给儿子作妾,没想到儿子只是稍微试探,琉璃那狂妄自大又自私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反观儿子自己相中的媳妇,有勇有谋,有美貌、有德行,这些都是他们当初刻意忽视的。更别说琉璃一直拿来指控綦瑶,说她想吞并应家财产的事,天知道綦瑶早把埋藏黄金的地点告诉应天麒了,证明了她根本没那心思。
其实是他们两老太固执、太迂腐,才会坏了一桩好姻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之前把事情做绝了,如今綦瑶不嫁,他们也毫无办法。
如同她说的,她自己就可以养活这个孩子,甚至十个她都养得起,她根本不必担心其他事。
事实上,自家根本没有与她谈判的任何条件,因为全都是他们欠她的,她根本不欠他们什么。
最后,应天麒抛出了一句话,“何况綦瑶现在大病初醒,你们确定还要这样继续刺激她?”
这番话像泼下了一盆冷水,让两老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就凉了。他们想给新媳妇下马威的那种趾高气昂,在体认到现实之后,瞬间冷却下去。
两老相视一眼,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
应父清咳了一声,放低姿态道:“綦瑶……过去是我们两个老的不对,我们太重视世俗的眼光了,才会……才会表现得那么肤浅。你怀的孩子……以后不管姓应还是姓綦,毕竟都是我们的亲孙子,是不是生出来之后,也能让我们抱一抱、看一看?”
应母连声附和道:“是啊,我们只要抱抱孩子就好,至于婚事……就依你们年轻人的决定吧,我们老一辈的就不搀和了。”
綦瑶默默地看着两老,最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他们让步了,这么低声下气已经是底限,她虽然理直气社,但毕竟是晚辈,以后她还要和应天麒相处,留点余地也是好的。
似乎是没脸再待下去,应父、应母随口找个理由匆匆离去,房中又只剩下綦瑶与应天麒两人。
“我会不会太过分了?”綦瑶模了模自己的脸,看着应父、应母那丧气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心。
“有时候对于固执的老人就是要下猛药,我不方便直接反驳他们,但你却可以。现在让他们看清事实,他们才会懂得尊重、懂得体谅,这样你也越可能接受我。”应天麒倒是很乐观,“他们放弃游说你嫁给我,但我本人可还没放弃。綦瑶,只要我的信物仍在你身上,那么我想娶你的承诺就永远不会变。”
两人直视着对方,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传出的那种爱意与坚持。如果不是这种信念,那些出现在两人之间的大风大浪,早就将彼此的爱给淹没了,哪里还能走到今天?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綦瑶娇笑着,再次投入他的怀抱。
应天麒低头落下甜蜜的一吻。
过去两人的亲热几乎都是在水深火热之时,抱着燃烧人生最后的光辉,希望不要留下遗憾而为,然而现在却是真挚的爱、深沉的情,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彼此,让这个吻显得那么祥和,那么令人安心。
终于……一切该雨过天晴了。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潮湿许多,尤其到了夏季,那湿黏黏的触感总是令人不适。
由北方来的綦瑶很是不能适应,特别是她现在就快要临盆了,捧着个大肚子不方便自由移动,汗如雨下时,许多地方自己擦不到,那种憋闷的感觉令她心情糟透了。
幸好上天垂怜,她的两个妹妹都找到了,也与她重逢了。
綦菡美若百合,清新典雅,在一场变故之中磨去了不少小姐脾气,显得温柔尔雅;綦卉犹如空谷幽兰,独立绝美,有种令人不敢亵渎的空灵,更是智慧卓然,两人各有各擅长之处。
如今綦瑶偶尔心情烦躁时,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妹妹,便会心旷神怡起来。
“大姊,你将生意都丢给大姊夫,让他在外头东奔西跑,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心疼啊?”綦菡端坐在綦瑶身旁,细细地把着她的脉,偶尔模模她的孕肚,“嗯,不错不错,孩子很有活力,看来这两天很可能就要生了……”
綦瑶一听,露出了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笑容,而后笑道:“他现在可是掌握着我们应、綦两家的所有资金,等于以前的事业还要扩大一倍,不忙也难。”顿了顿,她又道:“我还没出嫁呢,你们两个就急着叫姊夫了?”
綦卉一边拿着小扇子替姊姊掮风,一边娇笑道:“叫不叫姊夫没差,反正也差不多,虽然应綦还是两府,但大姊夫几乎都待在我们府中嘛。大姊,就是因为大姊夫很忙,所以你也要对大姊夫好些嘛,至少……至少让他晚上能睡一场好觉。”
“他晚上哪里睡不好了?”綦瑶有些好笑地盯着她。
“不是听说大姊晚上嫌身边睡着一个人很热,把太姊夫赶到书房去睡了?”綦许小心地试探着。
连这么私密的事都知道了,是应天麒找两个小妹来当说客?綦瑶脸上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书房的软榻又软又舒适,还是上等黄花梨木制的,窗户方位对了,十分通风,可比我房间这张沉甸甸的大床要好多了,我还想和他换呢。”
在两个妹妹还没想到怎么向她争取姊夫权益时,她又刻意说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一鼓脑地替他说话?是拿了他什么好处?”
“呃……”綦菡与綦卉面面相觑,皆是俏皮地吐了吐舌。
此时天麒来到房门外,只见他风尘仆仆,在外头将自己身上拍干净,一进房,先去屏风后换上新外褂,净了净手和脸,才拎着两个用叶子包着的小包走到床边。
“啊,大姊夫回来了!”綦菡叫道,终于有人来解围了啊。
见到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房中言笑晏晏,应天麒自然不知道方才她们才讨论着自己,兀自热倩地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菡妹妹,来,你的京庆糖,我知道你最爱吃糖,我特地请人从京城带过来的。”他给了綦菡一个小包,又把另一个给了綦卉,“还有卉妹妹,这是你爱的烧酒,是陈酿的,绝对能让号称千杯不醉的你回味无穷,你试试看。姊去“哇啊!大姊夫最好了——”两姊妹惊叫起来,拿着自己的礼物,兴冲冲地向姊姊告别。
临走前,綦菡还向姊姊顽皮地眨了眨眼,像是暗示姊姊要对姊夫好些;綦弁更是将手上的小扇子塞给了应天麒,还不忘鼓励他一句话才离去。
綦瑶顿时哭笑不得,她的妹妹们就这样在她面前拿了应天麒的好处,难怪处处维护他。这男人做生意有一套,现在居然把这手段用到她妹妹们的头上来了。
应天麒不知道綦瑶在想什么,变戏法般端出了一碗糖水,里头居然还加了些许冰块,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看上去就消暑。
“娘子,这是我偷偷带来给你喝的,虽然菡妹妹说尽量少喝冰的和甜的,但也不是不能喝,你啜两口消消暑气吧,否则成天热到睡不着可不成。”
弄来了凉水,他小心翼翼地将綦瑶扶坐好,拿起一旁玉儿准备的巾子替她擦了擦脸和脖子,再用綦卉给的小扇替她掮风,比照顾自己还周到。
綦瑶静静地任他摆弄,整个人只觉得气氛温馨无比。这便是她未来孩子的爹,即使被她赶出房间,仍然对她呵护有致。试问整个大夏国哪里找得到这样极品的好男人呢?
一边享受着他的服侍,綦瑶一边笑嗔道:“原来你都这么巴结她们两个,难怪她们一直替你说好话。姊去应天麒嘿嘿一笑,一副计谋得逞的坏模样,“这叫爱屋及乌啊!其实我最巴结的是你呢,只要娘子愿意让我晚上回房睡……”
“等我不热了再说。”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样,綦瑶就忍不住想打击他。
“那最快也要你肚里的孩子出生啊……还要多久呢?”应天麒模了模她的肚子,最后俯身将耳朵贴着她的肚皮,仔细聆听,“这小娃儿若是男的,生出来就先打他。”
“如果是女娃呢?”綦瑶模着自己的肚子,也顺带顺了顺他的发丝,眼中柔情满溢。
应天麒想都不想地回道:“……那我就乖乖继续睡书房好了。”
这回答差点让綦瑶笑出声,她点了下他的额头,“哈哈哈,你这不肖子,你爹娘天天盼着生男孙,就你想要个女娃。”
“女娃要能像你这么漂亮,天天向爹撒娇,生一百个我都不嫌多啊!”他有些哀怨地盯着綦瑶,好像在抱怨她都不肯撒娇似的。
綦瑶娇笑起来,她难得看到自家稳重的相公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正开心呢,不过这一笑可能是太过头了,她的表情突然一变,柳眉皱起,抱着肚子喊起疼来。“唉呀,好疼……”
“怎么了?娘子你怎么了?!”应天麒吓了一跳,随即从她身旁跳了起来。
“我肚子疼,可能快要生了……”綦瑶感觉下月复一阵阵收缩,痛得她冷汗直流?
“怎么这么快?不行,我得快去找大夫,你、你忍忍……”应天麒急了起来,拔腿就要冲出去。
綦瑶虽然痛,却没失去理智,连忙拉住他,“菡儿不是在吗,找菡儿来就好。”
“对,菡妹妹在,菡妹妹是神医,快叫她来——”应天麒说完赶紧往外冲,朝左方而去。
“你走的方向是往厨房,菡妹妹方才是朝着大厅离开,在右边。”虽然肚子痛得要死,但綦瑶几乎都快笑出来了。
“大厅,大厅,大厅在哪里啊——”
“谁叫你找大厅啊……是找菡妹妹啊綦瑶看着自己这“未过门”的相公竟因为她要生了而慌乱至此,不禁想哭又想笑,肚子更痛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玉儿及小四送点心来,看到屋里闹哄哄的,连忙一个安抚孕妇,另一个去大厅叫綦菡来,留下那个紧张兮兮的准爹爹,在房里像头找不到家的熊一样焦躁不安,不时紧盯着綦瑶的肚子,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他是因为太在乎、太爱了,所以才会失态吧?虽然应天麒的表现完全不合格,但綦瑶却是在此时内心充满了对他的爱情,那即将临盆的疼痛,似乎不算什么了这个男人事事将她摆在第一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真的找到一个好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