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齐明聿出现在她房间,沈云锦第一个反应不是大惊小怪,而是想扑过去映人——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令人想入非非,还是扑过去踹他一脚?不行,紫燕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晕倒……哎呀!总之,今日她要将他们之间的烂帐算清楚。
“你竟然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她真的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为何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齐明聿自认为虚心求教,不过,沈云锦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
“你毁了我的画!”
“我的字帖可是很抢手,还有人愿意出千金要我的《急就章》,如今因为我的题字,你的画价值千金。”齐明聿微微抬起下巴,好像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善举沈云锦真的火大了,再也控制不住的冲过去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怔愣了下,齐明聿笑了,真是太可爱沈云锦见到他的反应一怔,不自觉的往后一退,“疯子!”
“我不是疯了,是病了。”
他还是没搞清楚自个儿为何看上她——嘴巴刁钴、性子狂妄、脾气不好,如今还会咬人……可他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无论如何他要牢牢将她掌握在手中。
“嗄?”
“虽然那幅画价值千金,但是不好见人,毕竟你的画加上我的题字,人家会如何猜测呢?”齐明聿微微偏着头看着她。
沈云锦闻言脸色一变,当然是她的闺誉毁在他手上。
“我用千金买下那幅画,如何?”章明聿完全一副行善的口吻。
“你以为我傻了吗?”她的画落在他手上,岂不是教他随时可以掐她的脖子?
“你冷静想想,没有人可以看出来那幅画出自你手,但绝对可以看出来题字的人是我,我比你更适合保存那幅画。”
尽管不愿意承认,她也认同他言之有理,若她无心展露,甚至不会有人晓得她善于丹青,而他的字早已广为人知。当然,她可以将画锁进柜子,可是世事难料,一旦不小心流出去,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要她狠心将画毁了,她也做不到。
“那幅画会放在我的藏书楼,不会见人,你可以放心。”
沈云锦冷哼一声,“你这个人值得相信吗?”
“你愿意与我合作做生意,难道不是因为信得过我吗?”
沈云锦顿时哑口无言。虽然觉得他很可恶,但是跟他合作,她又很放心,这是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好像只要他说没问题就绝对没问题。
“你不是要回京吗?难道你准备一路抱着那幅画?”
对哦,她怎么忘了这件事?她根本不清楚文定侯府的情况,而她身边也只有紫燕这个丫鬟,侯府院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她完全模不着头脑,更别说有个不知躲在何处的敌人……总之,文定侯府绝对是一个没有隐私的地方。
“我可以对天发誓,那幅画绝对不会离开我的藏书楼。”齐明聿随即展现诚意的举手发誓,而且还是毒誓,若是那幅画离开藏书楼一步,他就绝子绝孙。
既然人家如此有诚意,她又有千宝入袋,替未来的日子多一点保障,子是点头答应了。齐明聿松了一口气的唇角上扬,“今晚子时我送银子过来。”
沈云锦恶狠狠的一瞪,“你去桃树那儿等我。”
其实他们两人在她房里相会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可是她肯定不同意,他只好顺从她的要求,接着他拿出赏花宴的帖子。
“这是六爷夫人给沈夫人和沈姑娘下的帖子,六爷子下月初二办赏花宴,六婶如今身子娇贵,禁不起碰撞,也禁不得言词攻讦,想请你们随侍一旁。”
顿了一下,沈云锦不解的道:“我记得六爷的庄子六部分都是果树,少有供人观赏吟诗的花卉。”
“不是在隔壁的庄子,是在六爷府上。”沈云锦微蹙着眉,“安王府?”
“没错,安王府,六爷会派马车过来接你们。”
“我可以拒绝赴宴吗?我这个乡下野丫头不习惯那种场合。”六爷选在安王府宴客,这就表示邀约的皆是达官显贵,而她最讨厌的就是应付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夫人,万一有人不识相,拿她失仪一事挑事,她担心自个儿会失控骂人。
“不行,六爷亲自下帖子给你,你敢不赏脸?”
“夫人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虽然与安王妃只有一面之续,但是看得出来她心地很善良,不是那种会为难别人的人。
“将来回到京城,你会遇到许多这样的赏花宴,难道你每次都逃避吗?”齐明聿语带挑衅的轻哼一声,“我以为你更喜欢正面迎战,而不是胆怯的躲起来。”
她的心微微一颤。他查过她的底细,当然知道原主何以被送来这儿,可是,他怎能如此轻易看穿她不想赴宴的真正原因?
“凭你的习嘴,不至于连一点小事都应付不来吧。”
“我才不是怕应付不来,而是不想坏了六爷的赏花宴。”
“六爷对赏花宴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坏了也无所谓。”
“什么?”
“六爷不在意赏花宴是否宾主尽欢。”
怔了半晌,沈云锦不明白的道:“既然如此,六爷为何要办赏花宴?”
“六爷会邀请闵公子。”
闵公子……张夫人的义兄?沈云锦目光一沉,原来这个赏花宴是冲着庆丰知府而来,为何?跟他那一夜误闯她的房间有关吗?
尽管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齐明聿相信她已经明白其中的含意。
“你知道闵公子是庆丰第一才子吗?”
“我对闵公子的事并不清楚。”闵公子并未单独上容锦阁消费,掌柜当然没机会收集他的个人资料。
“这位闵公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家徒四壁,虽早早中了举人,至今却还未能赴京赶考,当然,亲事也就一直没有着落。”
他干啥跟她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她觉得很不妙,有一种落入某个圈套的感觉……沈云锦努力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安,提醒道:“我建议你们不要太早邀请闵公子。”
齐明聿明白的点点头,“当然,打草惊蛇就没好戏可瞧了。”
好戏?沈云锦不喜欢好戏,因为好戏从来不是好事,而闵公子跟张夫人的关系是她抖出来的,无论是对是错,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你们不会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让他们难堪吧?”
“不会,这太没意思了。”
沈云锦唇角一抽,下流的手段没意思,难道他想玩更大的吗?
“那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沈云锦全身寒毛直竖。
“那日你就知道了。”齐明聿对她勾嘴一笑,随即大刺刺的走出去。
沈云锦呆若木鸡,她何时答应要赴赏花宴了?还有,他是不是太夸张了?虽然他胆敢坐在这儿等她,自是有备而来,可是当着主人的面,好歹收敛一点……
好吧,是她傻了,他连六爷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她越来越好奇了。
张毅山看着小厮送进来的帖子,神情凝重久久无法言语,坐在对面的男子索性伸手将帖子取过来,看了一眼,目光一沉,可是转眼之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唇角上扬,轻如和风的声音从屋中缓缓吐出“我不是早就告诉大人,切莫以为安王这几年在庆丰毫无作为,就认为他一点本事都没有,要不皇上不会将他放在这儿,何况他身边如今还有个齐明聿,听说齐明聿的智谋和用兵皆在镇国公之上。”
张毅山还是难以置信的揺揺头,“他竟然直接打开王府的大门宴客!”
安王初来之时,他递过几次帖子,皆石沉大海,后来他找上安王府的秦总管,秦总管明明白白告诉他,王爷自幼身子不好,不喜欢热闹,而且他讨厌过于铺张的王府,喜欢住在种满果树的庄子,而他从京城的同侪得到消息,安王确实喜欢住在庄子,王爷只有接圣旨方才打开王府大门,也因此安王府邸没主子只有下人,套一句先皇所言——浪费!
白豫和将帖子扔到一旁,从棋笼中取了一枚黑相,在棋盘上落下,“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心虚,还不如直接开门迎客。”
半晌,张毅山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你真的认为那夜闯进香竹林的人是他?”
“府里有人可以逃得过迷魂阵吗?”
“府里侍卫的身手在庆丰堪称最顶尖,可是没有人可以通过迷魂阵。”为了确认此事,他数个月就会测试一次。
“不是府里的侍卫,闯进来的必然是外面的人。”
“你说过,除非能配出解药,否则没有人可以闯过你设下的迷魂阵。”
“虽是如此,但是真正的髙手在察觉到危险时会知道撤退。”顿了一下,白豫和语带敬仰的道:“听说西戎第一勇士髙壮威猛,力大无穷,而镇国公世子在他面前看起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可是,唯一令他折服认输的只有镇国公世子。”
张毅山忧心忡忡的眉头紧蹙,“那一夜不知他是否看见或听见什么?”
“惊动铃铛了,他不会再硬闯进来。”
张毅山不解的瞪了白豫和一眼,是他建议递帖子上王府打探的。“若他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我何必惊动他?”
“无论他基于何种理由夜探知府府邸,他已经留意到大人了,我们与其胡乱猜想他目的何在,不如正面交锋。”
“我还会不明白你的心情吗?你不愿意我们一直处在被动,任人挟制,可是我怕弄巧成拙,反而让他有所察觉。”
白豫和神情一肃,提醒道:“大人要记住,大人是个好官,这是庆丰百姓公认的事,大人没什么害怕镇国公世子知道的事。”
“我们……”
白豫和举起手打断他,“我们不过是帮大皇子从奸商那儿要点过路费,就是一锭银子也不敢昧下,镇国公世子应该对付的人是大皇子。”
略微一顿,张毅山点点头,心情恢复平静,“哪个当官的不跟那些商贾要点银子花花?齐明聿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过花点银子塞他的嘴巴就是。”
“齐家在西北打了数十年的权,家底不见得会输给大人。”上头打仗的将军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
“有权又有钱,想要收买他就不容易了。”
“大人与其想着收买齐明聿,还不如想着如何能够成为他的伙伴。”
“你想跟齐明聿合作?”
“齐明聿此人手段狠戾,治军严谨,可是西北军打心底信服他,这是为何?因为他真心为下面的人谋划,他值得他们信赖、效忠。不过,这条路能否行得通,还是要看齐明聿是否比大皇子更值得合作,毕竟传言不能尽信。”
提起大皇子,张毅山打从心底鄙视,“大皇子搜刮银子究竟图谋什么?”
“大人,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
皇子要见不得人的银子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豢养私兵吗?别说是皇子,权贵之家哪有人不豢养私兵,毕竟手上有兵好办事,然而这虽是公开的秘密,却不能摊在皇上面前,皇上可不管你有多少私兵,只要你手上有私兵,就是个隐患。
总而言之,豢养私兵称不上大事,顶多是遭来皇上忌惮,从此惨遭打压,但这就是大皇子最害怕的事,因为如此一来,他若还想登上大位,就只能靠谋逆一途,如同当初的瑞王。
虽知晓得太多内幕不是好事,张毅山还是忍不住抱怨,“大皇子何必千里退退跑来这儿搜刮银子?他远在京城,也不怕有人从中昧下。”
“大人并非大皇子党,只要办好大皇子交代的差事就好。”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就有恨,这些皇家子弟……”
“大人慎言。”
张毅山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也只敢在你面前发牢骚。”
白豫和当然知道,可是这张毅山是十生情中人,一忘情就不管不顾,他不能不先阻止。“无论大人对大皇子有多少不满,轻易不得出卖大皇子,除非大人能确定大皇子是齐明聿的敌人。”齐明聿是皇上的人,而皇上至今没有表态。
张毅山忍不住叹了口气,“齐明聿来庆丰的目的究竟为何?”
“这事我也百思不解,若说皇上已经察觉到大皇子的异状,齐明聿应该对付的是大皇子安排在此地的人,可是那些人的行径并未收敛,而齐明聿也一直无所事事的待在庄子上。总之,我觉得齐明聿并非冲着大人而来。”
得到京里传来的消息后,他就让人留意齐明聿在城中动向,没想到齐明聿始终不曾跟任何一位官员接触,倒是对葡萄很感兴趣。
“若是如此,他为何叮上我?”
“我不能随大人去赏花宴,大人要多留点心眼,齐明聿若是对大人没有恶意,必会透露一二,若是齐明聿愿意挑明,能应下的大人就应下。”
张毅山点头应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虽知庆丰深受南吴影响,民风开放,可是看到赏花宴上不分男女同在一处,不过是分别待在左右两边的亭子,男女可以隔着不大的荷花池正大光明地眉来眼去,沈云锦真是傻眼,以至于连古色古香的安王府都没有心思欣赏。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想太多了,总觉得这不只是民风开放,而是别有所图。
她告诉自己只是来当陪客的,有热闹看热闲,没热闹就当是来王府一日游,其余的就别管太多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安王妃李嫣然调皮的对沈云锦挤眉弄眼。
“……有一点。”沈云锦怔愣的回以一笑,看起来有点傻气。
说是来作陪,可是她发现这位不喜欢交际应酬的安王妃根本不会怯场,举手投足间优雅尊贵,谁会相信她出身不好,果然是在宫里那个权力斗争激烈的场子混过的,出身不好也是有见识的,[]更别说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也都是气势髙人一等,反倒是受邀而来的官失人和千金,一个比一个小家子气,除了她娘和知府夫人方氏。
方氏是个大美人,出乎沈云锦的意料,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可知府家那个小霸王不是十七、八岁了吗?
“方氏是继室。”李嫣然显然注意到沈云锦的疑惑。
“继室?”
“对,张大人原配夫人生下嫡子不到三年就病逝了,张大人可能担心后母不会真心教养嫡子,迟迟不愿续弦,直至四年前,方氏在承恩寺遇到张大人的母亲,相谈甚欢,老夫人很喜欢方氏,便作主让儿子娶了方氏为继室。”
她还以为王妃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八卦得如此详细……沈云锦由衷的生出敬意,果然是宫里混出来的,坐在家中也知天下事。
“这是王爷教我告诉沈姑娘的,应该是齐爷的意思。”
沈云锦的敬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那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又来了,她是不是被他弄得神经衰弱,为何老觉得被他算计了?
“沈姑娘知道齐爷的身分吗?”
“嗄?”
“齐爷就是镇国公世子齐明聿,威震西戎的屠夫将军。”
李嫣然眨着眼睛说道,看起来天真邪,可是却吓得沈云锦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个刺激会不会太大了?沈云锦很想直接昏倒算了。
“镇国公世子是个武将,行事手段难免狠戾,可是为人正直,很值得信赖。”
这是什么意思?干嘛话题一直绕着齐明聿打转?齐明聿是什么样的人与她何干?她能不能请求王妃不要再讨论齐明聿了李嫣然彷佛听见她的心声,转移了注意力,“方氏看起来不太好。”
沈云锦很髙兴甩开“齐明聿”,可是“方氏”也不是她乐于碰触的话题,不过,方氏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躲在角落。这也难怪,另一边凉亭来了一个不在意料中的人,当然她如坐针毡。
沈云锦对方氏很过意不去,无论齐明聿玩什么把戏,对方氏和闵公子都不是好事,正好这时有几个夫人凑过来想跟安王妃攀谈,她便藉机起身来到方氏身边。
“张夫人很喜欢荷花码?”沈云锦不能明明白白提醒方氏,你别老是盯着另一边凉亭,很容易教人起疑心,只能含蓄的给予暗示。她有愧于人家,也只能用这种方式适度补偿了。
怔愣了下,方氏不自在的一笑,“沈姑娘,我瞧这一池子荷花生得极好。”
“王府有专人侍弄,当然生得好,不过,我不喜欢荷花,过于清髙。”
“过于清髙?”
“出淤泥而不染,这不是过于清髙吗?”“沈姑娘的见解真是与众不同。”
“我不是与众不同,不过是觉得人生在世多有无奈,比起生死,清髙就显得无足轻重,不是吗?”她相信方氏身上必有故事,要不为何要嫁给一个有个跟自个儿差不多大儿子的男人?
方氏闻言又是一怔,随即垂下眼帘,彷佛在检视交缠在膝上的双手。
此时,有个丫鬟快步却沉稳的走进凉亭,来到李嫣然前面,恭敬行礼道:“王妃,王爷今日兴致髙昂,有意为看重的几位贵公子配个佳人,因此想请未有婚配的姑娘以‘夏日一景’为题赐画,随后再送交几位贵公子过目,若有瞧上眼的,那位公子就会在画上题字。”
“这……”李嫣然显然觉得这个主意不妥,面露难色的巡看各家夫人和千金。
各家夫人们明显带着迟疑,而千金们几乎是两眼闪闪发亮,今日能受邀来王府的贵公子都不是普通人,更别说其中一位是镇国公世子,若能得他青睐,将来就是国公夫人了。
“王爷请各位夫人和姑娘放心,无论成或不成,这些画作皆会物归其主,交由姑娘们处置。”丫鬟连忙又道。
沈云锦唇角抽动了一下,这在玩什么把戏?简直太乱来了,真的配出一对,难道还真的教他们成亲吗?
如此乱来的事,她相信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可是夫人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竟没有出声说不妥的。
“还有,为了确保姑娘的隐私,姑娘会分散在池边作画,每人相隔十步,画好了奴婢就将画收走,而姑娘可以回到这儿继续赏花品茶。”丫鬟继续提出保证。
沈云锦很想翻白眼,这是重点吗?
“王爷还说了,若能配出才子佳人,乃是一段佳话,若是觉得不妥,倒也不为难。”换言之,即使配对成功,姑娘瞧不上眼,也不会强求姑娘下嫁。
沈云锦瞬间僵硬,这不是教众人没有后顾之忧吗?
果然,众位夫人安心了,纷纷笑着点头应了。其实,安王可以说是很客气很有礼貌,安王称得上是庆丰府的土皇帝,他要怎么玩,其他人有胆子说不吗?只怕在京里,他来了兴致如此闹着玩,皇上也会附和,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是这个胞弟。
王爷的提议众人都同意了,沈云锦这个没说话分量的小辈还能拒绝吗?不过,她可不想落入某位贵公子的眼中,当然是随便画一画,交差了事。
坐在案前,放眼看去,她就想出一个好主意——暗含讽刺却又富有趣味。
她潇洒的执笔一挥,画上一只青蛙坐在荷叶上对着盛放的荷花商歌一曲,她个人很喜欢这幅画,有一种美女配野兽的意境,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不过,古代人应该不懂得欣赏这么浪漫的故事,而那些贵公子更不会选上她的画,毕竟这画程度太低了,选她的画题字,他们还丢不起这个脸。
沈云锦一放下笔,那位丫鬟果然马上过来将画收走,而她当然起身走回凉亭。
回到凉亭,她才发现其他姑娘都还在池边,远远看去,可以知道她们有多么全心投入其中,这时她才想到一件事,今日的贵公子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镇国公世子,难怪这些姑娘尽足全力,无非盼着自个儿的画可以落入齐明聿眼中。
沈云锦忍不住冷笑,她们还真是想太多了,齐明聿是什么样的人物,岂会如此容易将世子夫人的位置送出去?
“我知道你想敷衍了事,但好歹做个样子,别教自个儿与众不同。”张如歆低声训道。今儿个她一直很低调,就怕有人不识相扯出女儿四年前的风波生事,没想到眼看赏花宴快结朿了,这丫头竟教自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我哪知道她们如此认真?”沈云锦觉得好无辜。
“镇国公世子可不是一般人。”
这会儿她终于看清楚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了,齐明聿以自个儿为诱饵设了一个局,而这个局要圈住的人应该是闵公子……不,也许该说方氏,最终的目标当然是张毅山。
不管如何,齐明聿还真是够狠,待会儿他想必会从其中挑选一幅画,而且还要带头响应安王这一出贵公子配佳人的戏码,要不如何教闵公子入局?不过……
沈云锦撇嘴道:“我就不相信,今日在此的姑娘会有人成为他的世子夫人。”
“他愿不愿意娶是一回事,你扫了人家的兴是一回事。”
“事已至此,娘亲就别再唠叨了。”
是啊,她们还看不出来齐明聿会使出什么恶劣的手段拒绝婚事,只会看见她跟众人唱反调,可是时间又不能倒转,她既然已经引起侧目了,这会儿还能如何?
张如歆无声一叹,是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等几位贵公子选出佳人之后,众人就不会再盯着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