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郡主命 第十八章 毒害皇上嫁祸他人 作者 : 唐欢

三日归宁之期,雅皇后果然守约,替元清举办了盛大的宫宴。

穆夫人心怀妒忌,本来不愿前来参加,但碍于雅皇后之令,不得不从。邢嬷嬷劝了劝她,说将来熙淳郡主嫁给大公子时,只会更加风光,没必要逞一时之气。她觉得这话在理,遂带穆子晏一同入宫来。

冉夫人作为穆子捷的生母,虽封了三品淑人,但地位依旧卑微,所幸雅皇后安排她坐在定远侯右侧,也算给足了她面子。

“皇上驾到——”

萧皇来得比元清想象中早,她刚入座,与雅皇后寒暄了几句,便听到宫人来报。

一群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萧皇看来兴致不错,“今日家宴,不必拘束。”

雅皇后给元清使了一眼色。

她上前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慈悲,允元清携郡马入宫,度这三日归宁之期,元清谢主隆恩。”

“你这孩子别说这些客气话,”萧皇道:“从小你就在宫里长大,这儿本就是你的家,就算皇后不开口,朕也打算替你设此宫宴,贺你新婚之喜。”

“多谢皇上,”元清笑道:“郡马在御书房当差也是承蒙皇恩,今日元清特备了一件礼物,想献给皇上。”

“哦?是什么礼物呢?”萧皇颇为好奇,“不过,这个“郡马”是什么称呼?从来只有驸马,哪儿来的郡马?”

“皇上有所不知,这是民间的叫法,便是从驸马衍生而来,郡主的夫君叫郡马,县主的夫君叫县马。”雅皇后代为解释。

“这称呼也太奇怪了,”萧皇哈哈大笑,“郡马还可,县马……着实可乐!”

四周诸人亦笑了起来。

“谁让咱们穆二公子目前没有正式的官职呢,”雅皇后道:“本来该叫仪宾,但听来也不妥当。”

“皇后这话倒是提醒了朕,”萧皇对穆子捷道:“你在御书房当差的这些日子,办事很合朕意,朕决定把你调任吏部,升任侍郎。如何?也算贺你新婚之喜了。”

“臣惶恐,谢皇上隆恩——”穆子捷连忙跪拜。

“这下好了,可算有正式的称呼了,”雅皇后对元清道:“以后称你夫君为“大人”即可。”

定远侯一家又离座谢了恩。

穆夫人满脸不甘的神色,却只能缄默无言。

“对了,元清,方才你说有礼物送给朕?”萧皇问:“什么礼物?快拿出来吧。”

“臣女想献舞一支,以娱圣上。”元清答道。

“献舞?”萧皇颇为高兴,“好啊,很久没看你们小辈们跳舞了。记得从前,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倒是跟夏和……一同献过舞。”提起故去的夏和公主,他眉心染上伤感之色。

“那便是流萤舞。”元清答道:“当年与夏和一同编的曲,多年不曾跳了。”

“好,好,”他连连点头,“就跳此舞!夏和天上有知,也会贺你新婚之喜的。”

“还请皇上稍候,臣女去换了舞衣来。”

萧皇颔首,她迅速去了,没一会儿便穿了舞衣而来。

此衣长裙曳地,薄纱轻缠,淡淡的水绿色衬得她如瑶池仙子一般,在场诸人皆怔怔地看着她。

元清眉眼余光轻扫,便见穆子捷也是望着她出神。呵,男人终究爱慕美貌的女子,此刻的他还记得要替紫芍报仇吗?娶了郡主能让他光耀门楣、加官晋爵,从前的紫芍能给他什么呢?他终究是一个抵挡不了诱惑的普通人,何况他也从没对紫芍有过任何海誓山盟,从没表明过喜欢她……

“朕有些忘记了,你这流萤舞是因何得名?”

萧皇的问话让她回过神来,她答道:“这本是夏和公主忽生的灵感,记得有一年夏天,臣女与夏和沿着湖沼散步,皓月当空,四下流萤飞舞,那景色极是美丽。夏和公主不仅编了舞曲,还设计了这种特别的舞衣。”

“哦,这舞衣有何独特之处?”萧皇问道。

“皇上,请将四周烛光暗去,自然知晓。”元清微笑。

萧皇对宫人示意,宫人立刻撤了大灯,只剩殿角还燃有一些蜡烛。光线暗下来后,元清身上的一袭舞衣忽然变得流光闪闪,仿佛有千万只萤火虫落在裙摆上,绮丽夺目。

萧皇愣怔,“这是……”

“皇上,这舞衣缀了细碎的夜明珠。”雅皇后在一旁道。

萧皇恍然大悟,众人也不由称绝。

元清向丝竹班子道:“奏乐。”

乐师们轻轻吹起笛子,其间隐约还有琴弦的拨弄,乐曲清泠,仿佛山中水声。

就着这婉约之曲,元清翩翩起舞,长裙翻飞,烟袖轻甩,舞姿如流萤翩跹,看得诸人都呆住了,均没料到她平素端庄娴静,居然还习得如此才艺。

元清在微微的烛光中偷偷瞥了一眼穆子捷,他亦怔坐着,像是沉沦在她的舞步里,久久迷醉。

她心里涌起一丝苦涩,鼻尖有些发酸。

或许这是最后静好的时光了,过了此刻便会一片哗然,她和他之间从来不曾互诉过衷肠,今夜之后便是别离。他们留给彼此最终的记忆,便是这瞬间的美好,她舞姿轻盈动人,他目光深邃炯亮;她举手投足音韵悠长,他顾盼之间皆是赞赏。

虽然她很希望这片刻能延长,然而一曲终有完结时,有着诸多纠葛的过往,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笛声停歇,她伫足。

“好!”萧皇抚掌,四周亦紧随着响起掌声。

“元清,你这支舞真不错,该叫宫中的伶人也学起来。”萧皇道。

“多谢皇上夸奖。”元清欠身道。

“等你有空的时候就进宫来指点乐坊一二……夏和若知晓,也会高兴的……”萧皇忽然有些气喘,额上渗出汗来。

“皇上,平心静气,”雅皇后发现萧皇有些不对劲,忙安抚道:“一提到夏和,皇上就太过激动。”

“朕……”萧皇也不知怎么了,胸口一阵闷,忽然说不出话来。

“皇上?”雅皇后眉心一蹙,“还好吗?可是气喘的毛病又犯了?”

“朕……朕……”萧皇身子猛地一软,两眼闭起。

诸人纷纷起身,僵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雅皇后厉声叫道:“快!快传太医!”

元清整了整衣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戏,终于落幕了。

萧皇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午时了,太医忙了彻夜,仍守在龙榻边不敢松懈。

他睁开双目,视线模模糊糊的,只隐约瞧见雅皇后立在床侧。

“皇上——”雅皇后哑声道:“皇上可算是无碍了,真是吓死臣妾了……”她两眼红肿,想必是哭了一整晚。

“出什么事了?”萧皇只觉得有些头疼,“朕的老毛病又犯了?”

“并非气喘之症……”雅皇后支支吾吾的,不肯言明。

“到底怎么了?”萧皇蹙眉望着她,“有话直说。”

“许太医,你来说吧。”雅皇后对太医院院判道。

“回皇上,”许院判道:“皇上大概是中了毒。”

“中毒?”萧皇霎时清醒了许多,“哪来的毒?朕怎么会中毒?”

“是边关的噬肺散,”许院判道,“此毒无色无味,常人闻着倒还好,但像皇上这般有气喘症之人,只要嗅到一点儿,或在皮肤上沾上一些,便会中毒。”

“这么说,是专门对朕下的毒?”萧皇一怔,“朕何时中毒的?昨夜宫宴上吗?”

“看来是的。”许院判点头。

“何人这么大的胆子,想毒害朕?”萧皇大怒。

“皇上……”雅皇后低声道:“请太医们暂时退出去吧,臣妾有话要禀报皇上。”

萧皇凝眸,意识到雅皇后要说什么,当下对许院判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到门外候着。”

许太医很能看脸色行事,立刻带领下属匆匆退出寝殿。

萧皇这才对雅皇后道:“说吧。”

“昨夜事发之后,臣妾立刻叫太子查明真相,太子办事得力,倒也查出了个大概。”雅皇后问:“皇上还记得元清那件舞衣吗?”

“流萤舞衣?”萧皇不解,“怎么,那舞衣有问题吗?”

“那舞衣上缀了许多细碎的夜明珠子,”雅皇后解释道:“元清起舞时,碎珠子有好些散落在皇上身边,而那珠子上便沾了噬肺散。”

萧皇皱眉,“怎么会?是谁在元清的舞衣上动了手脚?”

“臣妾该死,”她跪下,“舞衣是臣妾叫尚服局制的,都怪臣妾没能检查清楚。”

“所以是有人想陷害皇后?”萧皇顿时明白为何雅皇后会守在床前彻夜不眠,又主动坦白这一切,应该是想洗月兑嫌疑吧。

“臣妾如今是有苦难言,毕竟舞衣是臣妾叫人所制,”雅皇后咬着唇,“但臣妾毒害了皇上,对自己有何好处?虽然这些日子皇上不常到臣妾宫里来,可臣妾也不至于……”

“朕明白,”萧皇点头,“朕并没有怀疑你。”

“皇上明白就好……”雅皇后松口气,“只是定远侯一家怕月兑不了干系了。”

“怎么?”萧皇诧异地道:“他家有嫌疑吗?”

“实不相瞒,那夜明珠是臣妾从穆夫人那里得的。”雅皇后轻声道:“定远侯驻守边关多年,这噬肺散又是边关特有的毒药……”

“定远侯一家会害朕?”萧皇有些难以置信,“没道理啊,朕待他家一向不错。”

“臣妾不敢妄言,”雅皇后低下头,“可人心难测,就像北松王爷,谁又能料到他会谋反呢?”

“北松王……”萧皇不由陷入沉思,忽然忆及了什么,问道:“元清的失心症治得如何了?”

“什么?”雅皇后疑惑,“皇上难道怀疑元清?”

萧皇思忖后道:“朕治了她父王的谋反之罪,只怕她心中难免埋怨。”

“从前的事,元清都想不太起来了,”雅皇后有些迟疑,“那天她还特意问臣妾,说她家被抄斩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臣妾看她不像在假装。”

萧皇凝眸。

雅皇后又道:“她父亲谋反,皇上却特赦了她的连坐之罪,她该心怀感激才是,况且皇上是因她的舞衣才中毒,她不会这么傻,做得这般明显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萧皇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她刚刚新婚,听闻与穆子捷感情也很好,应该不至于犯险……”

“想来她没这么傻吧?”雅皇后摇头,“臣妾以为,不会是元清。”

“现下他们在哪?”萧皇问:“定远侯府那一大家子,还有元清,都在宫里吗?”

“臣妾将他们拘禁在梧桐院,暂时不让他们出宫。”雅皇后答道。

“你让太子去查……”萧皇仿佛猛地想到一个计策,“不,让穆子捷去查。”

“穆子捷?”雅皇后不解,“为何让他去查?他也是穆家的人,昨夜也在场啊。”

“正因为他是穆家的人,事关他的父母及兄长,他才会更卖力。”萧皇道:“况且他是最没有理由谋害朕的人,从小他就不在穆定波的军营里,远离政事,穆定波做什么他一概不知,且他与元清新婚燕尔,正要享受加官晋爵的荣光,断不会来谋害朕。”

“臣妾明白了,这就传话给太子,让他放穆子捷出来辅助查案。”雅皇后答道。

萧皇只觉得胸口还是闷着一口气,昨夜之事发生得太突然,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没有防备便遭了毒手。

他想,这个凶手一定是最让人始料不及的,平素有着温和良顺的模样,所以才会迷了众人的眼。

元清抱膝坐在卧榻上,这两天她除了吃和睡,便是这样坐着,这般被囚禁的情景好像曾经有过。

她想起来了,因为疆绣之事,她也曾被困在这宫中。那次她凭着自己的机敏,让穆家上下摆月兑困境,然而这一次穆家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微微而笑,很想知道这个故事会如收场。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受死的准备,此刻心中一片平静,无所畏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元清有些诧异,终于轮到审问她了吗?然而来者更让她诧异——她看到穆子捷款款走了进来。

他为何行动能这般自由?买通了侍卫吗?不,事关萧皇生死,这不可能……

“郡主。”穆子捷低声道:“微臣奉皇上之命,有些话要来问问郡主。”

元清抬起头来,萧皇差他来的?她听错了吗?萧皇怎会对他如此信任?他也是穆府的一员,定远侯的亲生儿子,萧皇居然会把这个案子交给他来查办……

“大人,”她道:“请坐。”

呵,大人,好生疏的称呼,还不如叫“郡马”,虽然不够正式,但听来好歹还跟她有些关系,而“大人”则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穆子捷反手将门关上,门外虽有侍卫,可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四周一片死寂,仿佛只剩夜风在游走。

“郡主,微臣奉命来查此案。”穆子捷道:“若问了什么冒犯郡主的问题,还请郡主见谅。”

“大人懂得如何查案吗?”元清问道:“紫芍姑娘的死因,大人可查清了?”

她话锋一转,让他一怔。

“怎么,说到大人痛处了?”她嘴边带着嘲讽的笑,“紫芍是大人心爱的女子,她死了,大人难道不想知晓当日她与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失足落水而已。”穆子捷镇定地道:“当日不是有人目睹吗?”

“大人就没怀疑过,是我收买了目睹真相的婢女?”元清笑问道:“倘若是我故意将紫芍姑娘推下水呢?”

穆子捷脸色微变,没料到她居然会主动坦承。

“大人娶我是为了什么呢?”元清索性一问到底,“富贵荣华吗?”

终于,他忍不住道:“在郡主眼里,子捷便是这样的人吗?”

“否则呢?”元清盯着他,“自己的爱妾死得不明不白,大人一声不吭,转眼就娶了我,紫芍姑娘泉下有知,大概会很伤心失望吧?”

穆子捷深吸一口气,他娶她不过是迫不得已,他只是想报复,然而此刻他只能缄默。

“大人娶了我,新婚之夜却碰也不肯碰我。”元清再度笑道:“若说大人爱我,似乎也不太可信呢。”

“郡主……”他不太明白她为何要提及这些,是想岔开话题,逃避对她的问讯吗?

“当初我失忆时,听闻大人也曾经帮忙翻查我北松王府谋逆一案。”元清道出关键所在,“那桩案子大人也是草草了事……我对大人办案的能力实在怀疑。”

穆子捷凝眸,与她四目相对。

“大人就不曾想过,万一有一天我记起一切,会怨恨大人为何不帮忙帮到底,竟为了娶我,而不顾我北松王府上下数百人的冤屈?”元清将积压在心中的话语全数说出。

“郡主知道了?”穆子捷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看他的眼神中饱含恨憎,她误以为他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娶她,暗中做了肮脏的交易吧?

不错,他是做了交易,但并非为了什么肮脏的目的,他只是想保全她——保全他从小爱慕的她。

然而一切失控了,背离了初衷,再也不是他设想的模样。

“大人真不知道那日究竟是我要推紫芍姑娘入水,还是她推我的?”她仿佛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再度提起,“若是我推了她,大人可会替她报仇?”

他会吗?他不动声色与她完婚,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替紫芍报仇吗?然而这一刻穆子捷却有些不确定,因为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与紫芍十分相似,好几次他在她的眼神里,简直看到了紫芍的影子。

溺水后的她,仿佛又变回了他从小爱慕的那个元清,他承认……他有些不舍,然而他不能对不起紫芍,忘记紫芍。

这些日子他胸中的矛盾与痛楚不能对人言,他不懂自己为何会这般左右动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如今这般卑劣,实在太不像他……

“好像说得有些远了,”好似知道他无从回答,元清又道:“还是来说说宫宴一案吧,大人觉得是我所为吗?”

“郡主舞衣上的夜明珠子沾了毒。”穆子捷道:“皇上差微臣来问一问,毕竟当晚在场的人都有嫌疑。”

“当晚在场的人,不就是定远侯府一家吗?”元清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再怎么查,定远侯府也难逃嫌疑。”

“郡主这话何意?”穆子捷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僵,“难道郡主犹在记恨?不错,北松王府抄斩那日,确实是微臣的父兄领的兵,可皇命难违,郡主该不会……”她不会是故意设计,陷害他们全家吧?

元清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似在回想。她缓缓道:“那晚的情形我都记起来了,我父王他大叫冤枉,求你父兄相救,可是你的父亲却一刀刺进他的胸膛!”说到最后她十分激动。

“北松王爷……不是自刎的?”穆子捷大为惊愕。

“谁跟你说我父王是自刎的?”元清目光锐利地扫向他,“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你父兄若心里没鬼,为何要把我王府上下斩尽杀绝?”

穆子捷只觉得耳际一片轰鸣,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一报还一报,”她忽然笑了,悠然道:“现下也该让你们穆府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所以……宫宴一案,真是郡主所为?”穆子捷听见自己微颤的声音。

“我不会告诉你的。”元清依旧笑道:“不论是我做的,或者不是,我都不会说半个字。不要忘了,我如今是你的妻子,不论我做了什么,你们全家都有连坐之罪,我这条性命并不重要,我也不怕死。”她步步为营,专门等嫁给他之后才对萧皇下手,如此一来,定远侯府怎么也月兑不了干系。

连坐,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残酷的刑法真是好。

虽然对于眼前的男子她万般不忍,觉得连累了无辜的他,还有一向对她不错的冉夫人,其实她也不愿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但她无可奈何,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要想报血海深仇,须得狠下心肠,哪怕堕入地狱也义无反顾。

她垂下头去,继续抱膝而坐,不再看身边的他一眼,毕竟还是觉得愧疚,无颜再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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