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督卫军中也是有流氓的,他们出身不够高,不能升高官,却可以杖势欺人,甚至玩弄这些奴隶。
他们穿着华贵的猎装,手持弓箭,跨坐高头大马,雍容高贵的面容上却噙着残忍嗜血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笑看着奴隶脸上的惊恐;而他们所带的猎狗似乎受到主人的鼓舞,纷纷狂吠着,目露凶光,显然也为等一会儿的撕咬活人而亢奋不已。
奴隶们瑟瑟发抖,每个人脸上全是惊恐和愤怒,甚至有人开始哭泣。恐惧很快蔓延开来,奴隶们哀求着、求饶着。
安玲珑闭了闭眼。她猜对了,只可惜她没有太多时间为自己留下后路,处在奴隶堆中,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哭叫求饶,因为她知道没有用,那些男人眼中的嗜血和兴奋,她看得很清楚。
她能做的,就是找寻生机。
十个猎杀者和二十只猎狗,猎人腰间配刀,每人羽箭十支,十个人就是一百支箭,猎杀五十名奴隶,绰绰有余。
安玲珑将所有人打量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低头沉思,脑子飞快地转着。官兵们享受着奴隶们的恐惧,其中一个带头的官兵命令道:“将他们脖子上的铁链解开!”
话一说完,立刻有一名官兵依令上前行事,将那些奴隶们脖子上的铁链——解开,当他来到安玲珑身前,将她脖子上的锁链解开时,安玲珑突然抱住他,哭求道——“官爷,饶了我吧,小的愿意做牛做马,小的不想死啊官爷!”
“臭小子!快放开!竟敢弄脏老子的衣服,不想活了吗?!”官兵毫不客气地抬腿将她踢开。
她狼狈地往后倒去,在地上瑟瑟哭泣。
“住手!别打死了,少了一只猎物可是会杀风景的。”另一名官兵嘿嘿说道。被伙伴一说,那官兵才收回脚,用眼神瞪了安玲珑一眼,一副“你死定了”的威胁表情。
安玲珑缩着身子,表面上怯怕,却悄悄将手中的匕首藏起来,这是她适才抱住对方时乘机模下来的。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不想死的,就给爷使出吃女乃的力气跑。”官兵笑看着这些面带惧色的奴隶,接着脸色一沉,喝令道:“点香!”
香一点,所有奴隶们毫无选择,立刻逃往森林里,他们手无寸铁,只有两条腿,除了逃,别无他法。
安玲珑跟着大家一块往森林逃命,她心里很清楚,身后是骑着马、拿着弓箭、带着猎犬,以猎杀他们为乐的官兵们,无论跑得再快,对方一下子就能追上他们。
与其没命的跑,不如找地方躲起来。好在森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以前师父总放任她在林间玩耍探险,教会她许多事,没想到如今却能保她一命。
所有奴隶拚死拚活的往前跑,但是安玲珑却故意慢慢落后,她计算了下脚程,一炷香大约是两刻钟,可这脚程不到一刻就会被马匹的速度追上,加上猎狗的嗅觉,不管逃往哪里,皆能精准地锁住他们的行踪。
若想逃出生天,就要想办法消除自己的行迹和身上的气味,因为人寻迹,狗寻味,只要消除这两种,就不会被找到。
她很快来到一棵大树前,见四下无人,立刻用偷来的匕首开始往树下挖,挖出了树根,用刀子切断,树根流出的绿色汁液混着泥土就有了黏性,她开始往自己头上和脸上涂抹。
等到涂得差不多了,她便把挖出的洞补好,接着又朝附近草丛里的烂泥堆钻去,身子全掩在烂泥里,只将头露出来。
有草丛掩护,加上整颗头涂满树汁和泥土,便和草丛融为一体,她安静地躲着,如同扎根的树木一般,静止不动。
她闭目凝神静听,没多久,便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肃杀之气,随着猎犬吠声所带来的骚动,她的心也跳得飞快。
要冷静,她告诉自己,心不平,气就会乱,她把自己当成天地的一草一木,就像以前师父训练她打坐一样,她的气息渐渐缓慢,神思平静,与天地合而为一。
猎犬循着气味而来,就在她附近搜索,还来到她挖的那棵大树附近嗅了嗅,因为树汁味浓烈,盖住了她的气味,所以没多久,猎犬就走了,也带走了残酷的猎人们。
起初,她还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和哀号,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存活的影子在慌张中逃跑,当两个时辰过去后,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嘶喊声或是看到任何一个同伴了。
她只能等,等这些人离去,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夜晚降临,更能显示出她躲进土里的明智之举——身子被泥土包裹,隔绝了夜晚的低温,减少失温的危险。
肚子饿的时候,她就撕下一点馒头,放在嘴瑞安静的嚼着,又硬又难吃的馒头还混着烂泥的腐败味,简直难以入口,但她没得选择,这是救命的干粮,足以让她支撑好几日。
至于其他人,吃了油腻腻的烧鸡,就算躲过今日,明日拉出来的东西,很快就会被猎狗嗅出来,不管再如何躲,也躲不过猎狗灵敏的鼻子。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看着天色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期间还下了雨,浑浑噩噩之中,已经不知是第几天了。
为了节省力气,她像只冬眠的动物,尽量潜藏着,只等那些人放弃找她,不再猎捕,那么她就得救了。
才这么想着,忽闻猎犬之声,她全神警戒,从草丛缝隙看去,瞧见两名官兵带着一只猎犬寻来,猎犬不停地闻嗅着,又嗷呜一声,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安玲珑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当猎犬越靠近她时,她的心脏几乎要停了。
“这里找过了,没什么线索。”
“操他爹的!这两人可真会躲,居然到现在还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们说的话被安玲珑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暗惊。两人?除了自己,原来还有另一人也没被抓到?
这两名官兵在附近找着,猎犬则在地上到处闻嗅,大约是没任何发现,两人便打算要离开,而当他们离开时,那只猎犬仍在地上用爪子扒着,不知在扒什么东西,而他扒的那处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仔细一看,好像是蝴蝶?……不对,蝴蝶怎么会发亮,还被那狗儿用爪子拨弄,那好像是……珠宝?是制成蝴蝶样式的珠宝?
已经走远几步的官兵似乎没发现,对猎犬喝令一声,猎犬便摇摇尾巴奔向主人。
珠宝反射着璀灿的光芒,色彩鲜艳夺目,乍看之下,真像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闪烁的光亮似要勾射人心,撩得人心痒痒的。
是人都会喜欢珠宝,但是安玲珑却一点都不想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珠宝出现得太诡异了,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在她狐疑之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突然出现,竟是往那珠宝移近,伸手将那蝴蝶捡起来。
是个女奴!安玲珑猜想那女奴应该就是第二个没被找到的人,当那女奴拿起珠宝细看时,安玲珑也看得更清楚了,原来那是一根簪子。
女奴拿起簪子,十分狂喜,还把簪子往衣服上擦,想要擦得更干净些,此时一名官兵突然出现,还爆出嘲笑声。“贱奴!看你往哪儿跑!”
原来那两名官员的其中一人早看见地上的珠宝了,起了独吞之心,但闭口不说,等到把同伴引开后,他带着猎犬又找了个借口返回,没想到正好逮着女奴。
女奴受了惊吓,想逃跑,却被猎犬扑倒。
“臭娘们有些本事啊?躲了七天,害爷找了七天,日晒雨淋的,这笔帐看爷怎么跟你算!”
“大人饶命,别杀我,你们想怎么样,我……我都愿意。”女奴哭求着。
“喔?叫你做什么都愿意?”
“是的,只要能让我活命,我愿意做任何事。”女奴瑟瑟发抖,高下之意就算是她的身子任他们蹂躏,她也认了。
“那好,把衣服月兑了。”
女奴早就不是处子,已不知被多少男人践踏,对她而言,不差这一次,只要能活命,叫她舌忝对方的脚趾她都愿意,只可惜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当她月兑光了身子,依照男人的命令,很可耻的跪趴在地上时,却没想到要对她行苟且之事的不是男人,而是猎狗。
她吓得想起身,男人却在她背上一踩,将她踩回地上。
“谁准你起身的!不准动,你动的话,我的狗儿怎么上你!”
女奴吓得惊慌失色,哭求道:“不要!官爷,我求你了——”
“你要是敢不从,爷就一刀砍了你!”男人拔出腰间的大刀,抵在女奴的脖子上,笑得阴狠。女奴害伯受辱的表情愉悦了他,她的痛苦,只会让他感到兴奋。“贱女人,爷的狗儿上你,是你的福分。”
“不——不要——”
男人抓起她,赏了她两巴掌,打得她嘴都破了,再强迫她跪趴着,恶狠狠的威胁道——
“识相的就——”下面的话没了,男人倏地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安玲珑紧绷着神情,双手还捧着把男人砸晕的大石头。猎犬见状,朝她狂吠,并向她扑去,她再用石头打狗,狗儿被砸伤,受了惊,便跑走了。
看样子,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那狗儿也没有多忠心,不过砸了一下就弃主逃了。
暴露行踪只会带给她危险,会让她这几天的逃亡前功尽弃,但这男人猪狗不如的行径实在让她看不下去。
女奴也呆住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会有人出来救她。
安玲珑见她似是受了惊吓,但自己实在没有太多闲暇去安慰这个女奴。
“下次躲好,不要看见值钱的东西就上当,否则不见得还有这个运气让人来救你。”
说完该说的,她转身就走。不快点逃不行,适才下手没个轻重,有没有打死人都不知道,万一真死了,便会激怒其他人,还有那只跑走的猎狗也会把人带来,看来这附近是不能躲了,她必须尽快找寻新的藏匿点。
“等……等等……”女奴赶上来抓住她,哀求道:“带我一起逃。”
“不行,我都自身难保,能救你就不错了,无法带你一起走。”之前留下的馒头也吃完了,她必须尽快离开此地,除了找地点躲藏,也要找吃的喝的。
女奴却不肯放手,她甩不开,心头一股怒火,皱眉转身,正要喝斥她放手时,蓦地胸口传来一阵剧疼。
她瞪大眼,看着自己胸口上那只璀璨的蝴蝶,簪身没入她的胸口,就像真有一只蝴蝶停在她的胸前,再抬眼,对上的是女奴眼中的狠戾,哪里还有适才的可怜兮兮?
“对不住了,只有杀了你,我才有机会逃走,否则死了个官爷,惊动了其他人,不大肆抓人才怪,只有你死了,他们找到凶手,我才有时间逃走。”
女奴得逞后,想用力把簪子拨出来,可怎么用力都拨不出,这时猎犬的吠叫声由远而近,女奴一慌,看了她胸口上的蝴蝶一眼,带着不甘的神情转身逃跑。
安玲珑瘫跪在地,胸口涌出的鲜血愈来愈多,浸湿了她的衣。她仰望着天空,感到一阵心痛,不是被簪子刺进的痛,而是对命运无奈以及失望的剧痛。
她不能死啊,已经熬到了现在,她怎么能死?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找机会救自己的家人,如果死了,一切希望都没了。
不能死……她不能死……
她必须……撑到其他人找来,只要告诉他们凶手另有其人,为了抓真正的凶手,他们就得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