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黎相谷的屋子，但她却是头一次放了心思观察他屋内的装潢，毕竟吵了她一个礼拜啊，总是要看一下做了什么样的变动。
这一看，还真是与她家的天差地别。
明明是同样大小的屋子，但黎相谷的空间看起来就是比她广阔些，浴室利用透明玻璃加深了空间感，墙壁跟家具又是采用了大量的白色，就只有一只红沙发十分抢眼的摆在靠大门的这一端。
这个人真的很爱白配红啊。
虽然他的屋子有沙发，但他却是直接在木质地板上席地而坐，下枕着白色的坐垫，真不知他放那张沙发的意义在哪里。
因为主人坐在地上，所以她也只好跟着坐在地上。
“有点渴了。”他回转上半身，从沙发左手边的白色小冰箱，拿出了两瓶黑麦汁。
这人真的好养生。
她又默默下了注解。
早上五点就起床，每周三曰健身，过得比老人家还要规律，没有任何奢侈荒诞的行径，难怪报章杂志根本抓不到他任何风花雪月的八卦。
黎相谷旋开瓶盖，倒进玻璃杯中，才连同杯垫一起推向她。
向容玄喝了一口黑麦汁，虽然是无酒精饮料，但可能是因为酿造过程跟啤酒相同，所以喝起来的口感跟啤酒相像，但不会醉人。
“你快点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妹妹得到提琴手的位置？是不是交响乐团的什么人跟你很熟？指挥吗？还是经纪人什么的？”向容玄双手握着冰冷的玻璃杯，一脸兴奋。
她刚有推测到这个可能性，故很激动的提出。
“我的确是有熟人在里头，但不是因为这样才知道的。”
“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过了，因为我是从未来来的人。”
向容玄开心期待的神色一转为木然。
“我真的觉得你该去看医生了。”讲什么科幻片的故事嘛。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特别？”
“因为你是色|狼？”
“你很想死吗？”黎相谷怒瞪，“如果我是色|狼，我还能在音乐圈过得如鱼得水吗？”
“我是开玩笑的。”向容玄连忙抬手作阻挡动作。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伤了他的心。
“那你那个什么从未来来的人的玩笑，也不好笑啊。”她有些烦躁的催促，“你要嘛就告诉我实话，不要再故意耍我了好不好？”
他说得明明就是实话！
黎相谷气得吹胡子瞪眼。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尴尬，沉默得让向容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猜想，也许黎相谷就是那种在工作时精神特别投入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创作出来的曲目特别能触动人心。
这样精神状态完全潜入作品的创作者，在编写新作时，必定也是整个身心灵都投入角色当中，待他作品完成，就会抽离了……吧？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配合着演上一段比较好呢？说不定他就会把为什么知道妹妹得到提琴手位置的事情，告诉她了。
“嗯……那好吧，”向容玄手指有些无意识的转动玻璃杯，“你是怎么能从未来跑过来现在的呢？”
黎相谷看着她有些言不由衷的模样，心知她根本未相信他的话，还说什么他要去看医生，是当他是神经病了吗？
他气恼他都已经提出向师玉进入波士顿交响乐团的预言，她还是对他心存怀疑，看样子他如果不再提出更多的证明，她只会越将他当成神经病看待了吧？
“你其实还是不相信的吧？”
“呃……”向容玄很是尴尬的望向他，四目相交的刹那，她心虚的移走目光。“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好，没关系。”幸亏他记忆力良好，这几个月内，稍微重要一点的新闻，他还是有印象的。“我再提出几个证明，到时就不由得你不信了。”
“你还能有其他证明？”向容玄讶然。
“明天，也就是九月四号，天主教教宗方济各将在梵蒂冈圣伯多禄广场主持封圣弥撒，宣布册封特里萨修女为圣人。”他指了指她的手机，“随便用个笔记簿APP记下来，免得你忘了。”
“喔。”向容玄赶忙点开手机内附的记事本APP。
“还有……”他稍微思考了下，“十六号，九月十六号，iPhone7在台湾正式开卖。”
“真的吗？”向容玄张大眼。
“你想买一支？”
“我才买不起iPhone，但是邵致翰他期待iPhone7很久……”
“他期待很久关我屁事？”黎相谷恼怒道，“不准告诉他。”
拜托，他才想诅咒情敌买不到iPhone7呢！
“好啦。”向容玄扁了扁嘴，在APP写上“十六号iPhone7开卖”。“所以你要买iPhone7？”
“现在不想了。”他不想跟情敌拿同一款手机。
“为什么？”她傻傻地问。
“就是不想。”哼。
“不然你要买什么？”向容玄想了一下，玩笑道：“不会是传言会爆炸的None7？”反正都是7嘛。
“对了，”她倒是提醒了他，“台湾首例，就发生在五号的晚上，报导应该是六号会出来。”
“真的假的？”向容玄大吃一惊。“你确定？”
“我就是要说给你去确定的！”还反问“他确定”？真是皮在痒了。“这三个事件，跟音乐无关，你就不会怀疑是我暗中得到消息了吧？”
“嘿嘿……”完全被说中而不知该怎么回应的她，只能傻笑。
“为了惩罚你不信任我，”黎相谷故意一顿，害得向容玄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等等陪我去吃中餐。”
只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更出人意表的要求呢。
“吃中餐，那当然是没问题啊，我们……”
“我不要吃那家难吃的面店。”
“那家面店也没有很难吃啊。”只是味道太过清淡了点，清淡到会让人误以为现在调味料跟钻石一样贵而已。
“贫穷会让人忘了什么叫美食，”他轻哼一声，站起身，“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现在失业中，”她急忙跟着站起，“不方便吃大餐……”
他突然举掌，“砰”的一声，拍击在她右侧的墙上。
“我请客，不要罗嗦。”
“无功不受禄，我……”
“这只是男人追求女人的一个手段。”扯什么无功不受禄！
以往邵致翰说要请她吃饭时，她都有办法婉拒，但为什么她现在嘴巴跟蚌壳一样，怎么也无法张开拒绝呢？
是因为他的目光气势太惊人，她被震慑住了吗？
或是她下意识的，就是愿意跟着他的脚步走呢？
她甚至觉得对于他说的那些很离奇的，有关于“未来”的事，她已经信了大半了，毕竟他的语气太坚定，目光太坦诚真挚，她真的很难再去坚持他有妄想症一事。
若是明儿个确定特里萨修女封圣，她想后面的事情就不用验证了，她百分之百信了他了。
见她呆愣愣的，黎相谷便作主决定她没有异议，拉起她的右手便往外走。
向容玄任由他握着，贝齿下意识咬着左手食指，小心儿扑通扑通跳。
她觉得她应该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不应该受他摆布，不应该随他起舞，可怎地她的脚步就是愿意跟随着他呢？
她的坚持呢？
莫非她已经被说服，所有悲剧的发生都不是因为她天生带组咒的关系，它就是个意外，不管是手指的伤、膝盖的伤、父母的过世……都不是因为她带衰的关系？
如果……她将手指咬得更紧。
如果明日特里萨修女真的封圣的话，那么她就……她就相信真的跟她无关，她的感情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尤其是他……
第二天一早，向容玄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开启手机，浏览当日新闻，她的情绪紧绷，既紧张又期待，当“特里萨修女今封圣”的斗大标题出现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从未来重生的。
所以她真的在未来死过一次，而他也死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想探知真相的冲动，急急忙忙冲出屋子，来到隔壁的大门口，用力揿下电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