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眼的阳光从厚重的帘幔缝隙间洒落进来。
宽阔的室内，超大尺寸的大床上传来一对男女均匀的呼吸声，男人的手臂上枕着女人蜿蜒的长发，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两人紧密地依靠着。
齐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作了一个甜美的梦，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又停止，打断她不舍的睡意。
齐谖习惯性地伸出手臂胡乱模索着……突然，不明的触碰感令她很快缩回手，她的手碰到了什么，是她的粉红小猪吗？可是怎么会有温度，这是不可能的啊。
齐谖倏地睁开双眼，陌生却又算不上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陷入短暂的愣然，慢慢回过神的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认出这是楚立宸的卧室，可是她不是去参加俞博皇的婚礼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还睡在楚立宸的床上……
齐谖惊得坐起身，双手捧住疼痛不堪的脑袋，只能模糊地回忆起几幕破碎的片段，她在婚宴上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几杯酒，然后楚立宸来到她的身边，被她拉着一起喝酒，然后……完了，接下来的事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齐谖恐惧地拉开被单，被单下的她未着寸褛，浑身的骨头像是快要散架一般酸痛，即便她在这之前未经人事，也不会笨到以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酒后乱性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耳边忽然传来温柔且熟悉的嗓音。齐谖转过头去，见鬼一般瞪着身旁的男人，一张本就惨白的小脸顿时血色全无，“立、立宸哥……”
其实从她醒来的那一瞬间，楚立宸也醒了，看着她从错愕到茫然，再到现在的难以接受，她的所有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那股害怕她后悔的担忧却像藤蔓一般在他的心底疯狂滋长，迫使他不得不开口问个清楚，“你后悔吗？”
“我……”齐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悔吗？现在谈什么后悔，她根本理不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谖宿醉醒来发现被人睡了，这感觉已经够糟糕了，更可怕的是，睡她的人还是她一向视为兄长的楚立宸。又或者该说，是她睡了她一向视为兄长的他？齐谖哭丧着小脸，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她捂着自己的脸，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楚立宸拉下她的手，让她对上他写满认真的俊脸，说：“齐谖，昨晚的事我会负责的。”
负责？怎么负责？齐谖因他的话着实一愣。
“我会娶你。”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一样，楚立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对她说出他的决定。
娶她？不不不，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齐谖瞠大眼，粉唇微张，可喉咙却像被什么鲠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她的反应，楚立宸不由急了，“齐谖，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一个人自说自话，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齐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带抱歉地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楚立宸情古怪地望着她。
“立宸哥，昨晚的事情是一场错误。”齐谖垂下眼眸，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楚立宸的心一沉，“在你心里，它就只是一场错误吗？”
齐谖点点头，呼吸一滞，“昨晚我喝醉了，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是……我、我真的不希望因此改变我们的关系。”
“不想改变我们的关系？”楚立宸低低一笑，笑中含着嘲弄，“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回到从前吗？”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问题，齐谖有些不知所措，嘴唇翕动几下后，终是吐出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楚立宸重重地闭了下眼睛，又重新睁开，声音因压抑着某些情感而沙哑，“我说过了，我永远不想听你说这三个字。”
“可是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齐谖紧紧咬着下唇，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说你愿意嫁给我。”楚立宸忽然握住她的双肩，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在他眼里，齐谖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情绪，期待的、眷恋的、深情的、复杂的，直至心底。她不知所措地道：“立宸哥……”
“不要拒绝我，好吗？”楚立宸凝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无限的深情，还有浓浓的渴望，“齐谖，我爱你，我想名正言顺地守候在你身旁，以一个男人的身分，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齐谖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般望着他，心情复杂，“立宸哥你，你怎么会……”她以为他刚刚说要娶她只是想对她负责而已。
“我怎么会爱你，对吗？”楚立宸望着她，眼里的深情浓得似要将人淹没，“齐谖，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从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的心就是你的了。”
“不，这不可能，你……”齐谖的内心因他的告白而震撼不已。
楚立宸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来，他疼她、宠她，那程度甚至还要超过他对自己的妹妹楚沛音的疼爱，所以齐谖跟他会产生是兄妹的错觉，他也有错。
“谖谖，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我的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你很久了。”
齐谖摇着头，此时她内心的感受真的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楚立宸这个人从她出生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存在于的世界里了。这么多年来，除了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无法改变之外，他们之间相处得不比任何一对亲生兄妹差，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兄妹还要好，可是现在……他居然说他爱她，他怎么可以爱她？他一定是搞错什么了。
“立宸哥，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也许只是你的错觉罢了……”直到现在，齐谖都无法相信他爱她这个事实。
齐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下一秒，楚立宸的唇堵住了她的唇，旋即肆无忌惮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袭了上来。
不同于梦中的温柔，此时的吻充满掠夺的意味，似乎想要在这瞬间将她的唇舌揉成碎末，想要将属于他的味道深深印刻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吻莫名地令人心慌，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齐谖急急将楚立宸推开，顾不上他受伤的眼神，她逃一般冲向浴室。
俞博皇结婚了，齐谖一定非常难过。纪宁身为齐谖的好朋友，决定在周末约齐谖出来，陪她逛街、血拼，那是齐谖最喜欢做的事情。
只是见了面后，纪宁发现齐谖非但对逛街这件事情兴趣缺缺，就连话都不怎么爱说了，整个人沉默不语。纪宁非常担心，以休息为由，拉着齐谖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两人方一坐下，纪宁就迫不及待地问：“齐谖，你还好吧？”
齐谖像是没听见般，不回应。
“齐谖、齐谖？”纪宁忍不住又叫了她几声。
齐谖愣愣地回过神来，看着好友，问：“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你到底怎么回事呀？一出来就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纪宁皱着眉，话里却是掩不住的关心。
“我……”齐谖颦着眉，神情烦闷。
“齐谖，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糟糕，但是……”
“宁宁，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一个你一直以来都当成哥哥看待的男人突然对你说他爱你的话，你怎么办？”齐谖忽然打断纪宁的话，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纪宁着实愣了一下，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旋即她反应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你的立宸哥哥向你表白了？”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齐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闪躲。
“没事干嘛打这种比方。”纪宁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快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立宸哥哥？”
“我……”齐谖犹豫片刻，终于无力地承认了，“嗯。”
“那你的想法呢？”纪宁对这件事好奇极了。
“什么想法啦，我一直当他是哥哥而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谖觉得心情很复杂。“齐谖，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楚立宸并不只是兄妹之情而已。”纪宁忽然这么说。
“什么？”齐谖瞠目结舌，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反应非常的大，“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其实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依赖楚立宸。”
“我不……”齐谖压根不相信。
“不要急着否认，齐谖，我这个旁观者比你道个当事人看得清楚。”纪宁将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每次出来都会提到楚立宸，看见什么好吃、好玩的，你也会想要送给他。”
“那是因为他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哥啊。”齐谖这句话是在说服纪宁，也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是不是真的只是哥哥，你最好自己想清楚。”纪宁轻叹口气，对齐谖的固执非常无奈。
“宁宁……”齐谖不解地看着纪宁。
“其实若要我来说的话，我觉得楚立宸比俞博皇更加适合你，他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