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将花暖暖带进起居室,麦斯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他穿着白色V领针织衫搭配黑色休闲裤,悠闲的跷着脚,正在翻阅的卷宗就搁在膝盖上,一手端着白色咖啡杯,浏海微微落下挡住他的眼。
这个男人不管何时看,不管身上穿着什么衣服,摆出什么样的姿态,都像一幅画般。
“老板。”莉莎提醒麦斯人到了。
“嗯,你出去吧。”麦斯仍看着卷宗没抬头。
莉莎谭紧退了出去,留下花暖暖独自面对麦斯。
麦斯并不是真的要花暖暖道歉,他只是想小小惩罚她,谁叫她没有将他给认出来。
他仍然专注看着卷宗,然后悠闲的喝着咖啡,咖啡香充斥在整间起居室。
他不开□,花暖暖似乎也难以开口,就只能这样站着,手足无措。
直到麦斯觉得时间够久了,他才抬起头来,对上花暖暖的视线,花暖暖随即挂上一副“专业模式”的表情。
看来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为什么?他一下就认出她了,不过,当年在他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会耍赖又天真单纯的小女生真的长大了。
当年的她就是个漂亮的小女生,现在长大了,容貌更上一层楼,整个人长开了,穿着合身的饭店制服显得身材玲珑有致,五官因为头发盘起而立体出色,肌肤赛雪,吹弹可破。
可麦斯觉得花暖暖变化最大的地方莫过于性格,以前的她是个被爸妈和三个哥哥保护过头的温室小花,现在则能够站在他面前而波澜不惊。
那副标准的专业脸孔真是叫麦斯佩服,但也恼怒。
“艾朗先生,我必须向您道歉——”花暖暖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英文。
她竟然对他说英文!
两人之间的隔阂感叫麦斯更加的不悦。
“不必了,你可以走了。”麦斯同样用英文回答,说完就又埋首于工作中,不理她了。
花暖暖暗自深呼吸,一口又一口,她也只能这样,面对这些饭店从业人员所谓的“奥客”,有再多的不满都不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既然人家叫她不必道歉,也要她走人了,花暖暖还是做到一位专业服务人员该有的礼貌,她双手轻叠放于月复部,微微鞠躬示意,然后旋身离开,态度专业。
只是回到办公室后就没那么好过了,门一关起来,老处女就开骂了,得罪了重量级的贵宾,老处女更有理由骂她,虽然这陷阱明明是老处女挖的,她却毫无愧疚之意。
自己会带维修人员在艾朗先生重要的工作时间前往,不只因为这并非她负责的业务范围,还有老处女事先没有交代清楚的关系。
可老处女是上司,她又落入陷阱让客人不悦,被老处女这个上司责骂,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走出老处女的办公室后,杨安书关心的迎上来,花暖暖抬头给他一抹温暖的笑,还俏皮的吐吐舌,可杨安书还是一脸担忧。
“我没事啦,你也知道老处女更年期症状发作,看谁都不顺眼。”
“没事就好。”杨安书揉揉她的头。
“好了,我得继续工作了,都耽搁一整个早上了。”
“0K,加油喔!”杨安书捏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爱心的手势送给她。
花暖暖则回他一个“你也加油”的比大拇指手势,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怎么有空难过呢!
可花暖暖只是表面坚强。
晚上九点,她打卡下班,从办公室离开后应该是搭电梯下楼,但她却往顶楼而去,抵达顶楼后她又爬了一层楼梯,最后推开安全门,这才到达她个人的秘密基地。
许是以前受伤害时是在社区大楼的顶楼找到她的守护天使柯哥哥的缘故,她后来养成了只要心情不好、伤心难过,就会往顶楼跑,躲起来好好的大哭一场,让哭声随风而逝的习惯。
一整天的委屈下来,花暖暖已经隐忍到极点。
冰冷的风像针一样刺痛她的脸庞,她倚着墙,望着繁华城市的美丽夜景,反正就尽情的哭吧,在这哭完了,别把不愉快带回家。
她边哭边骂,但基于教养太好,实在也骂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只听得到她一直重复两个名字,那就是“老处女”跟“麦斯·艾朗”。
麦斯·艾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晃到饭店的顶楼,许是花暖暖的出现触动他过往的记忆,他真的认为自已不是个会回首过往且感到后侮的人,但花暖暖意外的出现在他眼前,却让他突然变得像个爱回忆的老头子。
所以他要任何人都不必陪同,自己上了顶楼,就是突然想吹吹风。
可他本来复杂的情绪都快要被冷风给吹平了,却突然听到风中传来女人的哭声,麦斯皱起眉。
他不信鬼神,只信自己。心忖应该是哪一个伤心的女人跑到顶楼偷哭,他没有好奇心,决定下楼回房去。
只是这情况似曾相识,就在十一年前的某个晚上,在他曾居住的社区大楼顶楼的温室里,他巧遇了一朵爱哭的小花……
然后他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了,好像在骂人,仔细听的话,会听到“老处女”三个字跟……呃,他的名字。
没错,麦斯·艾朗,他确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麦斯朝哭声方向前进,果然看到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穿着饭店制服,喃喃哭着骂人。
麦斯莞尔,果然是花暖暖,就连骂人都这么轻声细语,要不是风的方向正好往他那边吹,他还不会听到。
小花朵懂得骂人了,果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觉得这世界都很单纯,大家都是好人的天真女生。
就好像今天早上她面对他用权势压人的无理时,她也已经懂得伪装,展现饭店服务人员的高EQ。
若她是他的员工,他会给予赞赏,但她是花暖暖,他不开心。
“如果想要发泄、想要骂人的话,我建议最好离开饭店后再骂,要不然被听见的话你只有被炒鱿鱼的分。”
麦斯用英文开口,口气调侃。
花暖暖倒抽一口冷气,她没想到在这种天气下,那位高贵的贵宾会上到荒凉的顶楼来。
老天爷是在戏弄她吧……
花暖暖浑身僵硬不敢回头,连眼泪都在霎时间停住,她惊吓过度,这下惨了,在饭店顶楼骂客人被客人抓包,骂的还是饭店的超级大贵客。
麦斯·艾朗是很机车没错,可他也说对了,要骂还是离开饭店再骂……她失算了。
现在只能勇敢的承认,低头道歉。
花暖暖不得不面对这尴尬情况,除非她能突然生出一双翅膀飞走,她僵硬的转过身面对麦斯·艾朗。
他穿着一件英国知名品牌的及膝长大衣,怎么看怎么帅,可他现在对花暖暖而言,是魔鬼的存在。
“我真的很抱歉,我是一时情绪失控,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花暖暖赶紧拭去眼泪,边道歉边快速的打算从麦斯·艾朗身旁走过,最好可以马上消失。
可就在她越过麦斯身边时,麦斯却忽然转身箝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另外一手还一把揽住她的腰。
花暖暖大惊。没想到这个麦斯·艾朗不仅是爱端架子的讨厌鬼,更是个登徒子!
发觉他紧紧抱着她不松手,花暖暖更加惊慌失措,他的力气好大,她根本敌不过他!情急之下她只好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往麦斯·艾朗的小腿骨猛地踢去。
麦斯忍痛没躲,被她踢得龇牙咧嘴。这朵温室里的小花现在是凶猛的霸王花了!
踢了一下又一下,总算逼得麦斯的手稍微松了,花暖暖得到逃月兑的机会,想要逃出他的怀里却又被他给拉回,她绝望的开口喊“救命”。
虽然在顶楼被人听到的希望很渺茫,但花暖暖别无他法。
可是她才刚喊出口而已,嘴巴就被捣住了。
“好了,暖暖,别喊了。”麦斯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改用中文说道:“我们十一年没见,小花儿都变成母老虎了。”
他被狂踢的小腿骨还痛着呢。
母老虎?对,她就是,敢对她不规矩她就咬咬咬……嗅,不对,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而且他还是用中文说的,很标准,没有口音。
他还说,他们十一年没见……嗅,他是谁?花暖暖终于停止挣扎,她回首疑惑的看向麦斯·艾朗,第一眼……有点熟悉感,第二眼……记忆里她认识长得帅的男人,除了她那三个哥哥以外,就只有……
“柯哥哥!”她喊了出来。
麦斯·艾朗一口憋了好久的气终于通了,如果这样她还认不出他来的话,就该打了。
“对,就是我。”
麦斯跟花暖暖在饭店顶楼聊到忘我,花暖暖娇嗔着说自己会到顶楼大哭都是因他而起。
麦斯揉揉花暖暖的头发,“谁叫你没认出我来,我心眼本来就小,当然记恨。”
听到柯哥哥说自己心眼小,花暖暖笑了,说起心眼小,谁比得上她的三个哥哥呢?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偶尔哥哥们提到柯哥哥,都还是会恨得牙痒痒的。
花暖暖很好奇柯哥哥这一别十一年到底到哪儿去了?做了什么?为什么再度出现时会是这样的身分?她也如过去般直率的问出口。
“什么身分?”
“感觉很了不起的身分。”花暖暖说:“都会用权势压人了呢,哼!”
麦斯失笑,这小花儿变成辣椒花了,很会记恨。之后他说了这十一年来的经历、身分转变的原因,以及现在的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花暖暖听得睁大眼,然后,她打了一个大喷嚏。
毕竟在屋顶待太久,这夜风吹久了是会冷的。
麦斯欲月兑下外套给花暖暖穿,想继续叙旧,可花暖暖看看时间,惊叫出声,“天啊,都这么晚了,不行,我得快点回家去,柯哥哥,我们改天再聊!”她虽婉拒麦斯的好意,却很热情的拉着他的手,“我妈妈这些年没少念过你,这样好了,找一天你有空,到我家吃饭好吗?保证盛情款待。”
一提起花妈妈,麦斯不禁想起曾经吃过最温暖最有家的味道的菜肴,均是出自花妈妈的手。
“好。”麦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