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很不凑巧是星期一,顾珣起床的时候内心也是天人交战,不舍得离开温香软玉,可是星期一最忙,公司有例会,开完会要和董琪公司的副总碰面,下午和技术部开研讨会,最近两天可能还要出差,诸事缠身。
他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之后,来到房间打开衣柜穿上衬衫。
轻微的声响惊动了琥珀,她也起床了。
顾珣坐到床边,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今天事情太多,不能陪着你,等你睡饱了来公司找我。”
她抱着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开玩笑的道:“要不顾总请个假吧。”
他似笑非笑,“好啊,等一下我再去买一打回来。”
琥珀一听,马上催他上班,然后跳下床,穿上裙子,“我也不睡了,你顺路送我回姑姑家吧。”
顾珣看着她轻松自如的下床,有些错愕的问:“你不累吗?”
“不累啊!”
她不仅没有倦色,反而容色娇艳如初开的花朵,活愿乱跳,行动自如。
他的眸光一紧,“你昨晚求饶是装的吧?”
琥珀害羞的道:“当然不是,是我身体好,恢复得快。”
顾珣也是暗暗称奇,印象中从来没见她生过病,唯——次住院就是那次车祸受伤,他忽地想起来,他好像没有看到她后肩上有伤疤。
他掀开她的裙子,发现身上的吻痕都已不见,连小腿和手臂被蚊子咬过的红包也都消了,身体像是丰盈可口的水蜜桃,完美无瑕。
他将她转过身,看她的后背,肩上曾经受伤的地方光洁如玉,根本没有任何疤痕,他模了模,白皙光洁,手指腻在上面几乎不想离开。
被他这样转过来转过去又东模模西模模的,她非常不好意思,娇嗔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顾珣感叹:“你之前受伤的地方竟然一点疤都没有,皮肤真好。”
“才不好,我最怕蚊子了,害我夏天都不敢穿短裙或短裤。”
“没关系,在家穿,给我一个人看。”他托着她小巧的下颔,低声道:“你的腿很美。”
琥珀被夸得笑靥如花,心里甜滋滋的,忽然她想到唐贝贝的话,马上笑脸一沉,“你是不是夸过唐贝贝说她穿短裙好看?”
“没有。”
“当真没有?”
顾珣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你还吃什么醋?”
琥珀搂着他的脖子,认真的问:“你真的只爱我一个吗??”
他马上点头。
她心里暖暖,柔声说:“我也是,只爱你一位。”顿了顿,她又悄皮的笑道:“味道的味。”
顾珣眉头一皱,“只喜欢我的味道?那可不行。”
琥珀用手指头隔着衬衫,在他的胸膛画了几下,软软的问:“这个位可以吗?顾先生。”
他没有回答,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琥珀推了推顾珣,“快走吧,上班要迟到了。”
顾珣微微一笑松开手。
两人快速收拾好后,一起出门。
锁门的时候,顾珣说道:“你晚上都到这边来睡吧,要结婚了,很多事要商议。”
琥珀忽然想到昨夜被挽留的理由,俏皮的问道:“是啊,昨天说要商议事情,你商议的事呢?”
他面不改色的回道:“太忙了,没空。”
她被他的正经给逗笑了。
路过早餐店,两人简单的吃了早餐,顾珣送她回金玉山庄。
琥珀下了车,他突然拉住她的手,“等等。”
“还有什么事?”
顾珣从皮夹里拿出一张提款卡要交给她,“这张卡你拿着,喜欢什么就买,密码和新房密码一样,都是你的生日。”
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虽然高兴她的主动,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
但是琥珀并没有接过他的提款卡,说道:“我自己有钱,不需要用你的钱。”
“新房的家具摆设还要等着你添置,这张卡你拿着,买家里要用的东西。”
“我用自己的钱就好,既然是两个人的家,总不能我拎包入住,什么也不管啊。”
“本来就不用你管。”
“你快点去上班吧,有什么事等你下班了再说。”
顾珣拗不过她,再加上真的快要来不及了,他只好先将提款卡收起来,驱车离去。
琥珀目送着白色车影消失在车流之中,心里温柔缱绻,如一江春流。
她何其幸运能够遇见顾珣,包容她的任性,原谅她的伤害,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辜负他。
傅谨言已经去上班了,虎湘退休后又被原本的公司返聘,上班时间较晚,此刻还没出门,见到琥珀开门进来,怔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来拿昨天换下的衣服。”
虎湘一看琥珀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裙子,惊讶的问:“你昨天晚上没回去?和顾珣在一起?”
琥珀倏地脸红了,“嗯”了一声。
虎湘迫不及待的又问:“你和顾珣到底怎么样了?昨天傅照才跟我说你们打算和好,是真的吗?”
琥珀羞赧的笑了笑,“是真的。”然后将手上的戒指给姑姑看,“他昨晚上求婚了。”虎湘瞪大双眼,这简直是神速啊。
“姑姑,不好意思没征求你的意见,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反对的。”因为去年姑姑非常支持她和顾珣在一起。
“你这次是认真的吗?可别过几天又和人家分手,虽说咱们两家人关系很好,但要是再来一次,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人家家人交代了。”
“这次是真的啦;不会分手,可能很快就会结婚。”
虎湘叮咛道:“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次要是再胡闹,我就没脸见顾珣的父母了。”
琥珀笃定的回道:“不会的,姑姑。”
虎湘反复确定,“真的要结婚?”
“真的。”
虎湘模了模琥珀的脸蛋,又高兴又伤感,“要是别的男人,我肯定说你瞎胡闹,不过对象是顾珣,我很满意,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也特别满意,对你的父母我也算有了交代。”
琥珀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了虎湘,轻唤了声“姑姑”。
虎湘笑着拍拍她的背,“等周末我和顾珣的母亲碰个面,讨论一下你们的事,现在先去上班。”
琥珀送走姑姑,上了二楼。
昨天换下衣服之后,迭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她的琥珀项链就放在衣服上。
她拿起项链的时候,忽然一怔,她的习惯一向都是吊坠在上,链子在下,现在却是相反的,难道是姑姑或是傅照进来过?不太可能,姑姑和傅照都知道她的毛病,所以绝对不会乱动她的东西,而且这种情况之间在民宿也发生过一次……
她拿出手机,点开APP,察看她房里的监视器画面,透过手机看自己的房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屋里很干净很整洁,只有风,薄如蝉翼的纱帘随风轻飘,像是微波荡漾,她无意的扫了一眼,便看向其他地方,忽然觉得不对,又看回去。纱帘总是吹到一个地方就退回去,彷佛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然而再等她细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这个现象,很自然的随风飘着,完全没有碰到东西的感觉,而且那里压根没有任何东西。
她曾经猜测是不是因为民宿的房间有神秘磁场,但是没道理在姑姑的房子里也发生这样的情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马上打电话给顾珣,但是又想到他今天一直要开会,很忙,只好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拿了衣服和项链下楼。
回到民宿,琥珀先问小米有没有事,小米说一切都正常,琥珀想了想,又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异样?比如你放的东西位置不对,好像被人动过。”
小米困惑的摇摇头,“没有耶,我的东西我都是随手放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放的。”
琥珀笑了,也是,像自己这种重度强迫症的患者不是很多,连化妆水罐子的标签没有正对着自己她都能发现被人动过。
琥珀上楼,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愣了愣,还是不习惯自己的新身分。昨天还在患得患失的猜测他对自己的感情,今天居然已经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还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切都来得太快,有点不真实。
中午时分,顾珣传来一则讯息——很抱歉,今天实在太忙了,一直没空打电话给你,现在在和董琪他们一起吃饭。
琥珀回了句“没关系”。
顾珣马上回传——就这样?
她感觉得到他的不满,显然是嫌她回得太简单了,她觉得这样幼稚的他真可爱。“我很想你啊,很想跟你讲电话,可是我知道你很忙,就忍耐着不打扰你。努力赚钱哦顾总,你已经是要养家的人了。”
她故意用语音消息回传,想象他在饭桌前只能看不能听的样子,不禁好笑。
琥珀关了计算机下楼吃饭,小米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陆玄第一眼便看向她的领口,问道:“你怎么没戴着你的琥珀项链?”
“我买了一条新的,先新鲜个两天,小米,你觉得好看吗?”
小米用力点头,“好看,老板长得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琥珀开玩笑道:“是吗,那下次我来挑战一下那种黑道大哥最喜欢的粗金链子。”
小米噗哧的笑了,“不要吧,那个太难驾驭了。”
琥珀坐下来端起碗,陆玄目光一沉,“哪来的戒指?”
小米听他这么说,马上看向自家老板的手,注意到那颗大钻戒,拉高声调惊呼,“天哪,太漂亮了!”
琥珀甜甜一笑,“未婚夫送的。”
小米惊愕得快要昏过去,才一天没见到老板,老板就有未婚夫了?前阵子老板不是还说自己失恋了,这是什么样的剧情发展?
陆玄的脸色难看,问道:“什么未婚夫?”
“我的未婚夫啊,他昨天向我求婚了。”
“顾珣?”
琥珀笑咪咪的道:“嗯,不错吧。”
小米本来惊讶得不行,听到是顾珣,马上露出羡慕的眼神,“顾先生很棒啊,恭喜你啊老板。”
相较于小米的高兴,陆玄的反应非常奇怪,冷着脸,神色严肃,明显不悦。
如果是别人,或许琥珀会认为他是在暗恋自己,吃醋之类的,但陆玄绝对不会,她无比笃定,陆玄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不过她并未把他的异常反应放在心上,因为他很快就要辞职了。
傍晚时分,小米打内线电话请琥珀下楼,说有人要找她。
琥珀还以为是顾珣来接自己去约会,高高兴兴下了楼,见到的却是傅照。“你怎么来了?”
“你出来一下。”傅照站在院门外,对着她招招手。
琥珀走出院子一看,门口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崭新的汽车,看见车子的Logo,她的嘴巴张成了一个椭圆,“你买新车啊,好有钱呢!”
傅照拍拍她的肩,“嗯,好看吗?”
“好看。”很漂亮的银色,而且车型漂亮流畅。
“那就好。坐上试试吧。”
琥珀怔然,什么意思?
他挑了挑眉,“不要啊?不要我可要开走了喔!”
她真的呆住了,“送我的?”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这是嫁妆。”
“你干么送这么贵的车啊?”
琥珀从来都没想过傅照会送这么贵重的结婚礼物给她,他自己的车也没这么高级,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感动。
“顾珣家里有钱,送便宜的车也不妥,还好,上一波牛市我赚了不少钱。”傅照模模她的头,“再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当然要宠一宠。”
琥珀的眼泪被他的这句话给勾了下来。
傅照一看她哭了,连忙嬉皮笑脸的说:“反正也不会赔本,等安琪结婚,叫你老公送辆更好的车给她。”
她本来感动得飙泪,又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讨厌。”
“动不动就哭,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
“谁教你老是欺负我。”
傅照哼道:“把你当亲妹妹才欺负你的。”
琥珀听见这句话,眼眶又湿了。
刚好这时,顾珣赶到,开了车门飞快走过来,问琥珀怎么了?
琥珀不好意思的笑:“没什么。”
傅照道:“我这个妹妹毛病不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强迫症一发作更是要人命。”顾珣想起解扣子的事,不禁失笑。
傅照正色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护短,从小到大都是,只许我说她坏话,不许别人说;只许我欺负,不许外人动她一根手指,就算是你也不例外。要是以后你惹她伤心难过,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琥珀的眼圈又热了,傅照真的如他所说,不管他在家里怎么欺负她,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会护着她。
顾珣搂着琥珀的肩头,很认真的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态度严肃认真得像在进行辩论。
“我知道你不会。”傅照走到琥珀面前,叹了口气,又揉揉她的头顶,“一直哭,丢不丢人。顾珣,你好好哄哄她,我先走了。”
琥珀吸着鼻子说:“我们一起吃饭。”
“我不当电灯泡。”傅照笑着挥挥手,走到湖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琥珀望着车子离去,想起这些年在傅家的种种,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水气。
这是婚前恐惧症吗,怎么突然就想哭?
顾珣拿了面纸替她擦去眼泪,一本正经的问:“你希望我怎么哄你?”
琥珀破涕为笑,“我才不用哄。”
他别腰望着她,“你饿不饿?我订了朱顶的位子。”
她眼睛一亮,“好啊,我要开我的新车去,你坐我的车,看看我的技术怎么样。”顾珣看着她欣喜雀跃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醋意,“本来我要送你一辆车的,没想到被傅照抢先一步。”
“不要你送。”
“为什么?”他想到早上他要给她提款卡她也不要,有点不是滋味。“因为他是我哥啊,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顾珣酸酸的问:“哥比老公还亲?”
琥珀开玩笑道:“是啊,老公可以换,哥永远都是那个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面沉如水,紧瞅着她,即便两人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是她让他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彷佛她随时都会变卦,随时都会离开。
见他脸色突然一沉,她俏皮的吐吐舌头,“我说的是字面意思。你放心,我不会了,我的老公只有一个。”
“那好,我们后天去登记吧。”
琥珀一怔,“这么快?”
虽然答应了马上结婚,但这速度也确实让她意外。
“婚礼不急,等秋天再举办,时间地点你来选,我都听你的。”顾珣望着她,认真的说道:“想要后天登记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日子,七月十九号。”
719……琥珀懂了,在心里计算此刻离秋天还有几个月,或者等到明年春天?反正他说了时间她来定。
见她沉默,他以为她不肯,举起她的手道:“答应的事情不可反悔。”
戒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提醒她的承诺。
琥珀甜甜一笑,“我没有反悔。”
顾珣的目光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他的语气笃定强势,其实心里忐忑至极,怕她不肯答应,听到她的回答,他终于放心。
八年等待,至此,已见终点。
他放下琥珀的手,紧紧握了握,她指上的那颗钻戒磕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疼。
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此,让她成为顾太太。
琥珀晃了晃他的手,笑吟吟的说:“我们去吃饭吧,顺便试试我的新车。”
顾珣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有点吃味,她没有接受他的提款卡,却接受了傅照送的汽车,这中间隐含的意思,便是没有把他视为自己人,依旧很见外,再往深处一想,在她心里,或许傅照比他还要重要,比他还要亲。
这时,小米站在院子里叫了声老板,问她晚上在不在民宿吃饭。
“不了,我和顾先生出去吃。晚上有事打给我。”
小米微笑点头,羡慕的目送顾珣和琥珀离开,感叹道“他们好配啊!”
陆玄冷冷的道:“我觉得一点也不配。”
小米一怔,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目光十分冷冽。
琥珀开着新车,一路上都唇角含笑,抑制不住高兴和兴奋,虽然拿到驾照好几年了,但这可是她的第一辆车。
顾珣侧目看着她如花笑靥,十分不是滋味,他户头里的钱,够她买几辆车了,可是她不要,就连替新房添置家具她居然还要自己掏钱,和他分得这么清楚算什么?
这股子醋意,直到到了朱顶还在发酵。
琥珀点菜的时候,他一边喝茶一边泛酸,“我的卡你不要,为什么要他送的车?”
她只好解释,这是傅照送的嫁妆。
“我的卡也可以看成是礼金,你怎么不收?”顾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我对你那么好,也没见你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傅照动不动欺负你,偶尔对你好一次,你就感动成这样。”
琥珀好笑又好气,顾先生这吃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醋?
他放下茶杯,一声酸叹,“这种待遇,真让人心理不平衡。”
她放下菜单,拿起手机滑了滑,没多久,顾珣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讯息提示音,他滑开一看——
今天晚上让你欺负一百次,心里平衡了吗,顾先生?
顾先生看完,狠狠被茶水呛到了。
琥珀淡定地问服务生,“有没有强肾的菜,推荐两道?”
服务生当真推荐了两道。
她点完之后,笑吟吟的看着顾珣,“顾先生吓到了吗?”
顾珣挑了挑眉,“没问题,分期付,十天还清。”
琥珀连忙说道:“我开玩笑的。”
他正色道:“我认真的。”
她见情势不妙,赶紧换移话题,“我今天又遇到奇怪的现象了。”
顾珣的神情更为严肃,“什么事?”
琥珀把项链的事说了,拿起手机调出早上的一段录像画面给他看。
一个整理癖狂人的房间,整洁得一尘不染,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琥珀紧紧盯着屏幕,然后按了暂停,再退回去一点,重新播放。
“你看,窗帘是不是有点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顾珣看完之后也觉得不太对劲,拿过她的手机重新看了一遍,然后说:“我请朋友去你房间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磁场或是异样。你先不要住在民宿,我不放心。”
琥珀笑道:“没事的,民宿里都是人。”
他拧起眉头,沉吟片刻后问道:“是不是自从陆玄来到民宿,你的房间才出现异常?”被他这么一提,她仔细想想,的确就是。
顾珣又问了一次之前问过的问题,“你不觉得陆玄很奇怪吗?”
“是有点奇怪,家里那么有钱,居然出来打工。”
“他以前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过去?”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是无神论者,真的不相信算命什么的这种事。”“他肯定不是从你的脸书上知道的,他应该很熟悉你的过去,或是调查过你,这是我的直觉。”
“莫非是我以前主持‘你听我说’的时候,得罪过的某位嘉宾,他来寻仇?这也不大可能啊,他如果想要对我怎么样,肯定有机会下手,可是我感觉他对我并没有敌意。”
琥珀又说:“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前阵子我一直睡不好,就去许荏苒常去的芳疗馆买了三瓶精油,其中一瓶熏衣草的精油,每次一用就会作梦,而且是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像是海底世界,而且梦里我还有父母和哥哥,不是我过世的父母,而是不认识的一对夫妇,哥哥也不是傅照。那个梦我作了好几天,像在看连续剧似的,而且我想要换精油用,但是洋甘菊和玫瑰的罐子我怎么样都打不开,只有熏衣草的能打开,所以我就连着用了好几天的熏衣草,后来是陆玄帮我把另外两罐打开了,用了就没有再作那个梦。”
“作梦也是在陆玄来了之后才发生的吗?”
她想了想,的确是。
顾珣道:“那你明天把那瓶精油给我,我找人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琥珀揉了揉眉心,“其实我也觉得陆玄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为了安全起见,你别住在民宿,搬到新房住吧,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也是要住在那里。”
“可是新房离民宿有点远,不太方便。”“你现在有车了,担心什么。”
琥珀莞尔,“顾总,你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酸?”
本来严肃的气氛又被两人的玩笑给化解了。
顾珣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神情一正,说道:“昨天太忙没来得及商议婚事,现在来讨论一下,免得晚上一忙又没空讲。”
琥珀脸色微红,“还忙?”
他有些邪气的笑睨着她,“嗯,反正你身体好,恢复得快。”
她的脸更红了,在桌子底下的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顾珣道:“明天一早我要和张屹去X市的工厂,游戏用的设备出了点问题,需要过去处理,后天下午两点回来,到时我会从机场直接去户政事务所,不塞车的话三点之前一定会到,你在那里等我。”
琥珀忍不住笑了,“是谁说过不要找处女座的女友?”
他挑眉,“但我没说过不娶处女座的老婆。”
她越发好笑,“顾先生,你才是处女座的吧。”
顾珣获眉,“你居然不知道我的生日?”
琥珀故意说不知道。
他气道:“那你晚上罚写一百遍。”
她眨眨眼睛,笑道?“圣诞节,对不对?”
顾珣捏了捏她的鼻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至于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两人吃过饭,离开包厢。
朱红色的楼宇在夜色中彷佛一座空中楼阁,回廊雕梁画栋,脚下是暗金色的地毯。琥珀挽着顾珣,忽然想起那一日的对话,不禁问:“为什么不和其他人来这里?”
“因为这里只属于你。”顾珣和她十指交握,“这里是和你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复合的开始。”
他低眉望着她,清悛的眉目如雕如琢,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主动吻他。
顾珣低头回应,电梯的门打开又阖上,缓缓落下去。
朱红色栏杆在灯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万千红尘灯火在脚下闪烁,头顶是璀灿的星幕,新月比昨夜的胖了一些。
晚风吹过来,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发丝吹得纷纷飞起,长裙裙角飞起,翩翩如蝶。顾珣不自觉将她搂紧了些,心里总是有一种错觉,她要化风而去。
那种患得患失,不知从何时起,深种深埋,无法消去。
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再次叮咛,“记得后天下午三点。”
琥珀嫣然一笑,“我记得。”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只要是和你结婚,什么样的婚礼都可以。”
顾珣勾唇轻笑,“这是我听到最好听的一句情话。”
“把情书还我。”
“不还,将来给孩子看,证明是你追我。”
琥珀羞恼,“我要找时间去你办公室拿。”
顾珣低头笑道:“早就换了地方,锁进保险箱了。”
她无可奈何,只好暂时作罢,从长计议。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孩子看到那蹩脚幼稚的情书,若被看见,母亲大人的光辉形象必定是一落千丈,无可挽回。
因为顾珣的车子还停在民宿,两人先回去开车。
琥珀让顾珣稍等片刻,她上楼去拿笔电,这几天一直有事,有份稿子还没译完,她打算今晚赶工。
走出房门前,她想了想,扯下一根长发在门把上轻轻绕了两圈,这是从某部谍战片学来的。
离开民宿,她和顾珣各自开车到了新房在的小区——光阴故事。
顾珣先领着琥珀在管理员那里登记了车牌,领了门禁卡,然后开进小区。
这里的房子价值不菲,因为环境幽静,而且离顾家的别墅很近,顾珣才买下做为新房。顾珣刚刚进屋就接到了董琪的电话,他对琥珀点点头,便先去书房接听。
琥珀走进主卧,想着该买什么家具、怎么布置,他讲完了电话,走出书房,就见琥珀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天幕。
他从背后搂着她,低声问:“你在看什么呢?”
“这里的星空比市区漂亮,刚才我还看到了流星。”
“你有没有许愿?”
琥珀好笑的瞋他一眼,“对流星许愿又不会实现。”
顾珣不赞同的摇头,“未必。去年在烟云山,我曾许了一个愿。”
“什么?”
“希望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成为顾太太。”
琥珀恍然想起,那一刻他坐在自己身边,夜色沉沉,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莫名感受到他的凝睇,原来不是错觉。
对流星许愿,当真灵验?她莞尔一笑,仍旧不信,却不由自主的凝望星空,等着下一颗流星。
此时此刻最大心愿,莫过于和身边此人,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顾珣在她耳边再次叮嘱,“记得后天下午三点。”
“嗯,记得。”琥珀说完又调皮的问:“要是忘了怎么办?”“不原谅。”他的语气很重,圈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不会忘的。”她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他的唇。
顾珣将她打横抱起,眸光深沉,“欠我的一百次,现在开始还。”
隔天清晨顾珣离开时,琥珀还在睡,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昨夜的热情画面纷纷涌现,即便室内无人,她也羞赧不已。
洗漱之后,她开车回到民宿。
一夜旖旎,虽然睡眠不足,但是她倍感精神,神清气爽。
上楼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卧房门把上的那根头发,居然不见了,但是木质地板上落着一根头发,她立刻进房打开计算机察看监视画面,陆玄和小米上过三楼,但都是直接从楼梯到露台,根本没有从她房门前经过。她再调出房内的监视画面,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一只蝴蝶蜻蜓都没有飞进来。
既然如此,那根头发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根头发自己从门把掉到地上的?可是如果不是有人开门,头发又怎么会掉下来?
她琢磨不定,要报警吗?可是无凭无据的,警察一定也不会相信。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推论出一个结论,这个房间肯定不对劲,有什么神秘的磁场,毕竟她还是不相信鬼神之说。
还好民宿里人很多,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住,肯定也会害怕。
镇定下心情后,她开始翻译稿子,忽然间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小米的喊声——“老板,陆玄走了。”
琥珀打开房门,只见小米神色难过的站在门口。
琥珀对陆玄的离开并不惊讶,他已经说过很快就要辞职,只是走得这么突然,连薪水都不结算,实在很奇怪。
小米把一副黑框眼镜递给琥珀,“他要我把这个给你。”
琥珀难掩疑惑,把眼镜留给她做什么,她又没有近视,好奇之下她戴上眼镜,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米正好站在她跟前,视线投向她的时候,忽然间一系列的数字涌入脑海,一百六十四公分,五十二公斤,AB型,然后是三围,上比例和长度,脚的尺码,体脂肪等等的讯琥珀吃惊极了,视线转了一下,落在桌上的一个笔筒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串讯息,松木,两百七十九克,高三十公分。
她震惊的看向窗外,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视线从院门到门外的湖滨路,再到珍珠湖,一.直往前延展,甚至看到了一艘游船。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的视线在随着镜头推进,接着她感应到了船的重量、长度、宽度、材质、年限等等讯息。
数字不是呈现在眼前,是直接传入大脑的感觉。
琥珀心里的震惊无法形容。
因为星迹在做虚拟现实游戏,她听顾珣提过一些游戏设备,比如戴着头盔或是眼镜会有身历其境之感,她没想到陆玄的眼镜会神奇到这样的地步。
她取下眼镜,恍然大悟,“原来他能掐会算是透过这副眼镜。”
“眼镜会算命?”
“你戴上就知道了。”
小米戴上之后,眨巴眨巴眼睛,又取下来看了看,“没什么特别啊,就只是眼镜,好像没度数,是平光镜。”
“你没接收到讯息?”
小米不解的问:“什么讯息?”
“大脑会接收到所有你能看到的东西的各种讯息。”
“没有啊。”
琥珀深感不可思议,拿着眼镜来到一楼,刚好一个房间的住客正准备退房,开着房门在收拾东西,她敲了敲门板,笑着问道:“抱歉打扰一下,能请你们戴戴看这副眼镜,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间房住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戴上看了看,说没什么异样,另外一个女生也戴上试试,也说没有任何异样。
琥珀难以置信,再次拿起眼镜戴上,眼前的两个女生的相关讯息立即涌入脑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受到?难道她和别人不同?而且为什么陆玄也能感应到,难道她和他是同一类人?体质异于常人?
“你好,我是快递,请问虎拍小姐在吗?”
琥珀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快递人员。“我就是。”
“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琥珀签收的时候,心里还很奇怪,她最近没有网购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合约要签,而且东西很薄,寄件人也没有留下电话姓名,到底是谁寄给她的?
她签完名后,将眼镜递给快递人员,“你戴戴看这副眼镜。”
快递人员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左右看了看后,把眼镜拿下来笑着说:“没什么啊。”
琥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应到讯息?
快递人员离开后,她撕开纸袋,心说怪不得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纸,她抽了出来,这张对折的纸看起来很旧,她展开一看,是一份收养证明和半张信纸,而且收养人一栏的名字竟然是虎铭和苏惠,而被收养人的名字,是她。
琥珀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三个人名,的的确确没有错。
半张信纸被风一吹,飘落到地上,她手指微微颤抖,弯腰捡起,上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简单记录了被收养孩子的名字和收养日期,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刻意被红笔圈了起来,信纸印着T市春光育幼院。
琥珀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比听到世界末日要来临更让她难以置信。
她是被收养的?这怎么可能?!
从有记忆起,父母就将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尤其是父亲,对她的宠爱可以说是没有极限,她不过是比别的孩子嗅觉灵敏一些,他就觉得她是个天才,用尽心力栽培她。
如此尽心尽力爱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可是这份收养证明是法院裁定认可,还有春光育幼院的信纸,如果不是真的,谁会刻意伪造这个给她看?有什么目的、什么好处?
琥珀站在日光明媚的院子里,周身浑然起了寒意。
她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傅家,傅照经常无故欺负她,有一次虎湘在房间里训斥傅照——她是你妹妹,不许欺负她!
傅照当时的回答是“又不是亲妹妹”,当时她在房门外听到这句话,没有多想,表妹的确不是亲妹妹,当此刻,她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琥珀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姑姑询问真相,但是拿起手机却又放下,她不能这么直接问姑姑,她点下傅照的手机号码,拨出去却又飞快的挂断,如果是真的,他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她定了定神,春光育幼院就在T市,如果她去打听的话,应该能问到。她把两张纸放进纸袋,疾步上楼。
旧家的钥匙她放在一个首饰盒里,她打开房间,找出钥匙,拿起随身包包匆匆下楼。小米正在做清洁工作,琥珀说:“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晚上不一定会回来,民宿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小米见她神情匆忙,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声“好”。
琥珀开着车要前往高速公路交流道,开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是顾珣打来的。
她此刻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看见他的名字,只觉得一种无法言说的依赖之感涌上来,她马上将车子靠边停,接听电话。
顾珣柔声问道:“你在干么?”
听见他温暖而关切的声音,她顿觉安定许多,回道:“我在开车。”
“开车?”他调笑道:“练车吗?”
“不是,我要回老家一趟。”顾珣有些意外,“发生了什么事吗?”
琥珀咬了咬唇,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简单回道:“有件事我想去确认一下,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我明天就回来。”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琥珀深深吸了口气,在导航上输入春光育幼院。
从这里到T市大约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琥珀此刻心情太乱,不敢开太快,开上高速公路以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开着,到了T市,她直接按照导航的地址开到了春光育幼院,这间育幼院位在郊外,小小一间。
她站在大门口,迟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一个小时后,她找到了答案。
从春光育幼院出来,她坐在车里,半晌没有发动车子,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模着脖子上的琥珀项链。
据说这是她被送来的时候身上戴着的东西,看着很像是块琥珀,于是保育员就替她取了琥珀这个小名。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交代她,这条项链不许送人也不能弄丢,让她一直戴着,原来这是她寻找身世的唯一线索。
育幼院的工作人员说,父亲本来想要收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样没有记忆更容易亲近,可是一见到她就很喜欢,听到她叫琥珀,更加觉得她和自己冥冥之中有缘,于是毫不犹豫改变了主意。
真相摆在眼前,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突兀的事实,究竟是谁要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要逼她面对这个根本不想面对的真相?她心里闪过无数个人名,但又一一排除。
虎湘对她视如己出,显然是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而傅照也不可能对外人说她的身世,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虎家的孩子,身边的朋友也不可能知道。
究竟是谁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一定要告诉她?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那份收养证明应该是被父母放在旧家好好收着,是谁拿出来用快递寄给她?总不可能是贼吧?
她发动车子,朝着旧家的方向开去。
T市是个海滨城市,沿着海边的公路修筑得很美,可是现在的她无心赏景,一路开得飞快。
十年未曾回来过的老房子,寂寞的矗立在路边。
这是一栋临海的两层小屋,她停了车,慢慢走向大门。
锁头已经生锈了,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开,她站在大门口,过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庭院里长了野草,栏杆生了锈,二楼阳台上挂着一个鸟笼,曾经她很喜欢画眉鸟,父亲便买了一对儿给她。
所有回忆夹在尘埃中扑面而来,她难过得不能自已。
姑姑一直不让她回来就是这个道理。
离开了,就没那么疼,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伤痕。
但是当她再次看到这个生活过十四年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一切,想起故去的人,眼泪潸然下。
她拿出钥匙,打开屋子的大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熟悉的每一个摆设、每一样家具,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她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中间,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一张书桌上,她走过去,书桌的右边刻着一个小小的王字,这是她上小学的时候刻上去的。
她开窍得晚,上小一的时候,在班上的成绩是倒数的,同学常常取笑她,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虎妞,她很生气,回到家跟父亲说她要改成母亲的姓。
虎铭抱着她,安抚道:“宝贝,我们姓虎最好了,虎是山中之王,最威风最厉害,你也会是班里之王。”
于是她就在桌子上刻了个王字,激励自己。
琥珀用指月复轻轻触模着这个小小又幼稚的王字,突然心里一惊,抬起手,她的指尖干干净净的。
十年未曾居住过的房子,为什么会一尘不染?
父母去世后,房子就一直闲置,清明节姑姑带她回来祭拜父母,也都是直接去墓园,从不回旧家,就怕两人触景伤情。
这是十年来琥珀第一次回来,她此刻才注意到不只这张桌子,其他地方也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甚至窗帘也如新的一般。
她越发感到困惑不解,是谁来过吗?
门窗完好,钥匙依旧是十年前的那一把,能够进来的人,能够找到那张收养证明的人,应该是有此处的钥匙,会是谁?姑姑?傅照?但她都觉得不可能。
她走进父母的房间,依旧干净整洁,彷佛被人收拾过。
她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息,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相簿,她拿出来翻开,里头放的都是很旧的老照片,从她五、六岁开始,一直到上小学,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戴着红帽子噘着嘴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妞妞上学了。
琥珀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没有五岁以前的照片,这或许已经说明了原因,她被收养的时候已经五岁半了,她还记得上小学时成绩很差,可是父亲从来没有骂过她,还手把手的教她拼音、算数……
他为她倾尽心力,而她并非亲生。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感觉到虎铭那么的爱她。
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却连报答他的机会都没有,永远都不能。
琥珀难过得不能自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无声哭泣。
窗户洞开,风从敞开的院门外灌进来,带着海的气息,湿咸如泪。
心里的悲伤无可抑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琥珀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陆玄。她虽然存了他的手机号码,但从来没有和他通过电话。
琥珀平缓了一下情绪,接听。
陆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磁性动听,不急不缓,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那封快递是我HS寄给你的。”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你的哥哥。”陆玄停顿了一下,才又补充道:“亲哥哥。”
琥珀直觉反应回道:“不可能。”
“你戴上眼镜之后看到的东西,别人都看不到,那是因为你和我是同类,他们是异类。”
“你在胡说什么?!”
“你的左右手一样灵活,你的嗅觉很敏感,你很有语言天分,是因为你的记忆力绝佳,你的身体很好从不生病,你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你十七岁来初潮,二十四岁才开始喜欢异性,从去年起,你到了夏天会闻到异性的气息,肚脐变成粉色。”
琥珀的脸色丕变,这些是她的隐私,除了许荏苒,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究竟是谁?”
“你是不是一直在作梦?你记不记得梦里的语言?你还记不记得我唱过的歌?”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琥珀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握着手机的手无法克制的轻轻颤抖,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将要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在海边的礁石上等你,你戴上眼镜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结束通话后,琥珀从包包里拿出那副黑框眼镜戴上,彷佛有镜头朝着沿海公路的方向延伸,她果然看见陆玄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背对着海面,负手而立,海风吹着他的头发,眉目俊美到不似真人。
琥珀离开旧家,把车朝着陆玄所在的方向开过去。
海边公路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照着路面泛着青光。
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车速,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绪乱得不行,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感到害怕。
眼镜像导航一般指引她朝着海边而去,很快的,她看到了陆玄。
琥珀想要减慢车速,把车停到路边,然而诡异的是,她踩了煞车,车速依旧很快。
煞车失灵了吗?她惊慌失措,将煞车死死踩到底,然而车子依旧急速往前冲去。
琥珀无法形容心里的惊恐,情急之下去拉手煞车,却根本无效,车子径直冲向沿海公路的围栏,直接朝着岩石下的海面飞去。
猛烈的撞击导致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砰然一声巨响,银白色的车子落入海中。
眼前呈现耀眼的白光,海水蔓延进来,如一团深蓝色的雾。
琥珀在半昏迷中隐隐约约听见陆玄的声音——“我带你回家,黛若拉。”
她觉得心口剧痛,像是被人挖去了最最重要的东西,不由自主的低喃了一声顾珣,彻底失去知觉。
海面渐渐恢复平静,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眩目。
碧空如洗,海天一色,远处的鸥鸟翩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