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姝暂时将融炎果的事情放下,反正如今天冷了,容哥哥也不可能去寒地,还不如学学师父的实际,自个儿试试能不能研发出解毒的方子,正好她两只用来实验的耗子最近病得很严重,很适合测试新方子,没想到此时却听见卫容骏下个月就要领皇差去北境的事。
“夫人让我去问容先生,是否已经找到适合我们的宅子?可是最近一直不见容先生,我只好跑去问常庄头,后来常庄头又找到卫邵,卫邵告诉我,待容先生从北境回来之后,再为我们安排宅子。我就问卫邵,容先生为何要去北境?卫邵说容先生领了皇差,下个月就会出发到北境,大约三、四个月后回来。”迎夏仔细重述一遍事情的经过。
“为何挑此时去北境呢?”容哥哥的身子最怕冷了。
“这是皇上的命令,日子当然是皇上定下来的。”
既然是皇差,就由不得人,可是林言姝没办法闷不吭声,“你帮我告诉常庄头,我想见容哥哥一面,请他代我转达。”
迎夏点了点头,赶紧出去找常庄头,可是没一会儿就折回来了。
“姑娘,楚公子在外面。”
林言姝清楚自个儿在楚昭昀眼中如同一只臭虫,他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来找麻烦的,可是不去见他也不行,他不会接受她拒绝见面。
“你在这儿等着,若我一直没有回来,记得出去救我。”
林言姝只是开玩笑,迎夏却越想越不对,林言姝前脚出了房间,后脚她就溜去找林雨兰了。
看到楚昭昀,林言姝忍不住皱眉,“不知楚公子有何指教?”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丫头非常人也,可是,为何她可以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如何?”
楚昭昀张着嘴巴,半晌,有些无力的道:“了不起!”
“你有话直说。”
“好,直说,下个月容先生领皇差去了北境之后,请你们一家人离开这儿。”
“这应该不是容哥哥的意思吧。”林言姝没有一丝丝惊讶,若非需要她给容哥哥解毒,楚昭昀甚至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
“你应该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是镇南侯世子,当今皇上还是他舅舅,而你,是个孤儿,你们之间的距离如同天与地。”
“我对容哥哥没有非分之想。”虽然容哥哥向她表明心意,她很开心,可是她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楚昭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倒也知道此时不宜争辩,还是客气一点。“我知道,是表哥对你有非分之想,是他昏头了,不明白事理,可以吗?”
“容哥哥比你还聪明,用不着你为他操心。”
楚昭昀瞪大眼睛,“你这丫头的嘴巴还真刁钻!”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自认为比容哥哥聪明?”林言姝很想翻白眼,说不过人家,就说人家嘴巴刁钻,若他不是永安侯世子,他肯定混不下去。
楚昭昀觉得太阳穴一阵抽动,这个丫头真的非常人也!他举起手道:“好啦,我们不要废话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绝不会让你们空手离开这儿,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们想上哪儿,我都可以帮你们,唯一的条件——
你们不可以留在京城。”
“若是我不答应呢?”
楚昭昀嘲弄的唇角一抽,“你认为自个儿有能力对抗永安侯府吗?”
“我用不着对付你,是容哥哥说服我们一家人来到京城。”她没有瞧不起永安侯府的意思,而是更相信容哥哥。
“你别拿表哥压我。”楚昭昀有一种快被逼疯的感觉,突然有点明白表哥为何会看上这丫头了,表哥也不是正常人,两人正好凑成一对,可惜,身分差太远了。
“这不是事实吗?”
楚昭昀伸手折断树枝,态度转为强硬,“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是脸皮太厚,还是见识浅薄搞不清楚状况,你以为躲在表哥身后就没事吗?没错,表哥会站在你前面,可是,他一个人可以反抗所有的人吗?他明明身子不好,下个月还不是要领皇差去北境,这样你明白吗?皇上要他娶谁,他就必须娶谁,这不是他愿意与否,而是皇命不可违。若是你坚持跟着他,也不是不行,最多只能为妾,你愿意吗?”
顿了一下,林言姝淡然说了一句,“你这种欺压善良人的嘴脸真讨人厌!”
楚昭昀怔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迸出这么一句。
“搬出庄子的事我们自个儿有办法,用不着你帮忙,还有,我劝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今日你以势压我,难保明日你不会有求于我。”林言姝说完随即转身走回房间。
进了房间,见到坐在炕上的林雨兰,不自觉地眼眶就泛红,下一刻,她扑进林雨兰的怀里放声大哭。
林雨兰不发一语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哭声慢慢停止了,方才轻声道:“没出息的丫头,天塌下来了吗?”
半晌,林言姝抬起头看着林雨兰,无声的摇着头。
“是啊,天还未塌,我们还活着,为何要浪费眼泪?”林雨兰拿出手绢,将她脸庞上的泪水温柔拭去,“师父不是告诉过你,女儿有泪不轻弹。”
迟疑了一下,林言姝忍不住纠正道:“师父,应该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说女儿有泪不轻弹,就是女儿有泪不轻弹,不准顶嘴!”
林言妹识相的闭上嘴巴,就怕师父火大地赏她一颗栗爆。
“楚家那个臭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林言姝简单的将楚昭昀的来意重述一遍,然后她很有魄力的拒绝了。
闻言,林雨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林言姝的额头,“丫头,是他要我们离开,我们当然不能空手离开,你知道吗?京城物价很高,我们又是一大家子的人,花钱如流水,还有买房子要很多银子,你干么拒绝他?”
“师父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等一下,师父还要留在京城?”林言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当然,搬家很辛苦,又不是傻了,哪有搬来不满三个月就要搬走的理?再说了,我好不容易决定在京城定居,岂会因为某人的三言两语就离开?”
“可是……”
林雨兰伸手捂住林言姝的嘴巴,自顾自的接着道:“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我究竟要买那间三进的宅子,还是四进的那一间?住惯了庄子,这会儿教我住笼子似的房子,我可是受不了,而且我们多多少少要种点草药,房子太小了很难弄出一块空地,问题是,若是买了四进那间宅子,我的手头会很紧,我最不喜欢手上没银子的感觉,万一要跑路怎么办?”
林言姝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原来师父已经看好宅子了?
林雨兰松开手,很严肃的看着林言姝,“楚家那个臭小子的银子不能不拿。”
眨了眨眼睛,林言姝反射性的道:“我有银子。”
“容先生给你的银子,你留着买嫁妆。”
“我不嫁人,我要照顾师父一辈子,而且容哥哥给的银子也是担心我们有急用。”
卫容骏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她有可能不嫁他吗?林雨兰知道这会儿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还是银子比较重要,“他给了多少?”
林言姝伸出右手的食指。
林雨兰第一个反应是一千两,可卫容骏是土豪,当然不会小气,好歹给个三、四千两,这是她当初预期的金额,可是丫头不比“三”,也不比“四”,这显然只有一种可能——
“一万两?”
林言姝点了点头,期待道:“应该够我们买宅子吧?”
“他不只是土豪,还是大土豪……够够够,我们不但可以买间四进的宅子,而且可以挑好一点的区域,不过,你拿三千两出来就行了,其他的留着办嫁妆。”林雨兰显然知道林言姝会有何反应,再一次伸手将她嘴巴捂住了,“别担心,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这点小事为师的还应付得来。”
“师父,离开之前我想见容哥哥一面。”天气冷了,她不可能跟容哥哥在外面见面,可是师父又不允许他们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
“你等着,他去北境之前自个儿会找上门。”
林言姝赶紧打起精神,再度将心思投入研发解药一事上。
这段时日,林言姝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卫容骏出现在她面前,方知时间过得很快,明明刚刚将他盼回来,为何又要分开了?
“我给你带了芳满楼的点心,这是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每种糕点都是限量。”
卫容骏打开食盒,用筷子夹了一块山药红豆糕放到林言姝嘴边,她很自然的张开嘴巴吃下,一块正好一口的分量,她嚼几下就可以咽下去了。
看着一脸享受的林言姝,两眼快眯成一直线,卫容骏满足的笑了,“若是喜欢,以后我经常让人送过来。”
“不必了,偶尔吃一次就好……”林言姝突然想到卫容骏要出远门了,吃到美食的好心情转眼就消失不见,“容哥哥要去北境了吗?”
“后日一早出发。”
顿了一下,林言姝忍不住道:“容哥哥非去不可吗?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北境的情况可能更不好,容哥哥的身子只怕吃不消。”
“皇上特地为我打造了一辆马车,可以挡住外头的寒气,还有蒋太医为我准备的药材,可以泡药浴,不会有问题。”他不是领兵打仗,绝大部分时间将待在屋内,地上铺老虎皮,身上罩着银狐皮,再烧上上好的银霜炭,基本上没问题。
皇令不可违,林言姝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赶紧将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一瓶装在锦袋的药丸和一本小册子。
“这是我这段日子研发出来的解毒丸……说是解毒丸,但无法根治容哥哥体内的寒毒,不过在寒毒发作时,它能提升你的体温,削弱寒毒的威力,至少可以帮容哥哥保命。”林言姝指了一下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们,“那两个小家伙前些日子已经奄奄一息,可是用了我研发的解毒丸之后,又变得很有活力了。”
卫容骏真的很感动,虽然知道她一直绞尽脑汁对抗他体内的寒毒,可是一直没有进展,他也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她坚持到如今,还制成了削弱寒毒的解毒丸。
“解毒丸不容易制作,时间又很赶,我只来得及弄出二十粒,若非紧要关头,容哥哥还是泡蒋太医的药澡。”
“好,我会很珍惜你给的解毒丸。”
林言姝接着将小册子递给他,“我已经找到容哥哥体内寒毒的解药——融炎果,生长在寒地的迷雾山,可是想到迷雾山吃融炎果,简直像在作梦一样,不过,有人能够成功,这就表示做得到。这本册子上是关于融炎果和迷雾山的记载,容哥哥仔细看过,再好好考虑要不要亲自去一趟迷雾山。”
怔楞了下,卫容骏终于明白了,“你是为了帮我解毒,才一直研究寒地的书册。”
林言姝点了点头,“我怀疑容哥哥体内的毒生长在极寒之地,师父提起北国,我便想从北国的书册着手调查,没想到真教我找到寒心草。容哥哥说北国大约在二十年前并入北辽,很可能因为如此,北国之名消失在人的记忆中,天下名医才会一直找不到容哥哥所中之毒是曾出现在北国的寒心草。”
卫容骏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林言姝拉过来,紧紧抱进怀里。
林言姝吓了一跳,但仍乖得像小绵羊,动一下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卫容骏低头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我请皇上赐婚。”
林言姝觉得全身软绵绵好像一滩烂泥,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至于他说了什么,她只有听进最后两个字——赐婚,不过此时脑子无法思考,有听没有懂。
“相信我,我做得到。待北境的事告一段落,皇上必会论功行赏,而我不要任何赏赐,只要皇上为我们两个赐婚。”
若他坚持娶她,娘终究会妥协,对娘来说,他能够健康活着就够了,可是,他的身分太特殊了,他不可能关起门来娶她,而她嫁给他,势必引起议论,其中必然有一些人见不得她飞上枝头当凤凰,用无中生有的言论攻击她、伤害她,所以,他必须得到皇上赐婚,众人碍于皇威自然会闭上嘴巴。
半晌,林言姝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请皇上给我们赐婚?”
“对,请皇上给我们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他舍不得她受到委屈。
林言姝挣扎的起身,退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皇上不会答应。”
“皇上会答应,这是我自个儿凭本事挣得的赏赐。”
“若是皇上不答应呢?”林言姝就是觉得皇上不会答应。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说到做到。”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好,若是有万一,我们就私奔啊。”见她神情很严肃,他也只能随口提个建议安抚她。
“不可以。”她不可能丢下师父。
“放心,万一绝对不会发生,我从来没有求过皇上什么,皇上必会成全我。”破身子也有破身子的好处,爱他的人都会尽可能满足他的需要。
他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她苦恼的陷在“私奔”这件事当中。
卫容骏再次伸手将她拉过来,教她跌坐在他大腿上,他双手将她紧紧圈住,声音流露出淡淡的感伤,“你别看我身分好像很显贵的样子,其实大家看我跟个将死之人没两样,所以,就是皇上也习惯讨好我,不过,我太骄傲了,不愿意教人小瞧,从来不会开口要什么。
正因如此,我很有信心,只要我说出口,皇上必然会成全我。”
闻言,林言姝觉得心好疼,容哥哥是用身体承受的苦难来换取他们的未来……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回抱他,轻声道来,“我只是一个孤女,别人看我就是配不上容哥哥,容哥哥却要为我请皇上赐婚,人家一定会取笑容哥哥是个傻子。”要不,楚昭昀也不会连容哥哥都还未离开,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要她离开庄子、远离京城。
“傻子又如何?我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如何看,在我眼中心上,你是独一无二的林言姝,值得我倾其一生守护的女子。”
虽然她没有离开京城,但是容哥哥回来发现她不在庄子上了,肯定会急坏,可是,又不能将楚昭昀的事说出来,他们是表兄弟,总不能为了她闹不愉快。
“容哥哥,你要平平安安回来,回来之后,我绣一个完整的荷包给你。”她是在暗示他,她不会离开京城。
“不是完整的荷包也没关系,只要是你绣的荷包就好了。”他知道她不擅长女红,跟她师父一样。
“……好。”她好像用错暗示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的荷包上要绣兔子。”
林言姝完全笑不出来了,脸僵了,兔子会不会太高难度了?
见状,卫容骏哈哈大笑,不过,他显然乐于在这上头刁难她,强调道:“记得哦,兔子还要胖嘟嘟的很可爱。”
林言姝不服气的圆瞪双眼,“我哪有胖嘟嘟?”师父说她发育慢,不像有些姑娘十四岁就抽条儿长个子,因此她脸上可见婴儿似的肥女敕,不过,这绝不能称之为胖嘟嘟。
“我是说荷包上的兔子,又不是在说你。”卫容骏宠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林言姝好委屈的张着嘴巴,可是又不能说“荷包上的兔子不就是我吗?要不,容哥哥何必在荷包上绣兔子”
之类的话,这样岂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卫容骏低头在她额上重重一吻,深情低语,“小兔,乖乖等我回来娶你。”
一顿,林言姝轻轻点头回应他,“我等容哥哥,容哥哥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卫容骏一离开京城,林雨兰就开始搬家,为了避免动静太大,她将人分批送到新置办的宅子,最后一批是她和林言姝。
礼貌上总要知会庄子管事一声,常庄头当然试着阻止,可是林雨兰如此强悍的性子,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谁能阻止得了?最后,他也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她们上马车离开。
看到他们的新家——带着花园庭院的四进宅子,林言姝欢喜的飞过来奔过去,“师父太厉害了,不满一个月就找到这么棒的宅子!”
“这要感谢同仁堂的当家,为了给我弄一个小型的草药林,努力四处奔走。”
虽然卫容骏承诺帮他们找合适的房子,可是她不喜欢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便找了在燕州就有合作关系的同仁堂。同仁堂的东家不愧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很快就有消息了,不过他建议买大一点的宅子,可以辟出更大的空地种植草药。
为此,她曾犹豫不决,手上的银子算了一遍又一遍,买了宅子,就没多少现银,而且如今生活都还未稳定下来,收入无法与在燕州之时相比,她必须留点余钱照顾一家子的人,没想到楚昭昀一闹,想起丫头手上有卫容骏给的银票,转眼之间问题都解决了,他们算是真正在京城落户了。
“对哦,我都忘了京城也有同仁堂。”同仁堂是江北最有名的医馆,江北几个州城都设有同仁堂,而同仁堂有很多药丸都是师父的方子。
林雨兰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没了卫容骏,我们在这儿还是可以生存下来。”
顿了一下,林言姝不放心的道:“师父,我们这儿不是那种权贵高官聚集的地方吧?”她可不想象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从后门进出。
“没出息的丫头!”林雨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我们这点本钱哪买得了那种高级住宅区?”
林言姝嘿嘿一笑。好吧,她想太多了。
“不过,我们这儿也不错,离京陵书院很近。”换现代说法,他们这儿是学区。
“师父最了不起了!”林言姝赶紧拍马屁。
林雨兰冷笑的看了她一眼,不予理会,自顾自的道:“这里太大了,我们得添几个人,最好是夫妻或者一家三口,还有,再养几只狗,充当侍卫。”
这儿毕竟不是左邻右舍都是旧识的地方,若是有宵小跑进来,邻居见了也会当没看见,总之,就是一个关系比较冷漠的地方,没有银子养护卫,只能养本钱小一点的动物护卫。
无论林雨兰说什么,林言姝都点头,表示认同或是听见了。师父很有主意,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意见,当然,旁人也可以反驳,不过,最好能说出一番有条有理的大道理,要不,会被师父修理得惨惨惨。
林言姝跟在林雨兰后面从前头走到后头看了一遍,最后进了林雨兰为她安排的那间房间,终于忍不住担心的问:“师父,若是楚昭昀发现我们留在京城,怎么办?”
“发现了就发现了,什么怎么办,我们又没拿他的银子。”
林言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原本师父不是想拿人家的银子吗?
林雨兰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理直气壮的道:“我若是伸手向他要银子,那是他代替卫容骏给我们的搬家费。”
林言姝懂了,师父的意思是说,无论何种情况,她都有歪理……不是,理由,总之,楚昭昀根本不是师父的对手。
林雨兰一边帮忙收拾房间,一边问:“你对永安侯知道多少?”
“永安侯曾经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如今掌京营,深受皇上信任。”
“永安侯能够得到皇上信任,不只是因为他懂得作战,更因为他严以律己,以势欺人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顿了一下,林言姝明白了,“楚昭昀故意吓唬我。”
“说白了,他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觉得你听到永安侯府就吓坏了。”
林言姝不服气的嘟着嘴,“我看起来有这么好欺负吗?”
林雨兰送给她很不屑的一眼,“你不是被吓哭了吗?”
张着嘴巴半晌,林言姝讷讷的道:“我不是被吓哭了,我是难过,为何只能任人欺压而无力反击?”
“丫头,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人要清楚自个儿的位置。无论是什么人,遇到更强大的权势,就只能低头,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不例外,要不,皇上何必跟人家议和?”
“如此说来,遇到他,我还是只能任他欺压,是吗?”
“你不去惹他,他就没有理由欺压你。”
“我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放过我。”只要容哥哥不放弃她,楚昭昀就恨不得踩死她。
“若他太不识相了,非要跟你过不去,你就狠狠端他一脚。”
两眼一亮,林言姝兴致勃勃的问:“可以吗?”
“为何不可以?不过,你要跑快一点,最好跑去永安侯府,直接去他父母面前告状,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骚扰你,当然,你千万别落在他手上,要不然你只有被他踩成烂泥的分。”
前一刻,她还觉得师父全身闪闪发亮,真想给她拍手叫好——师父果然是师父,见解就是与众不同,可是下一刻,她脸都绿了,师父根本是在害她,若她胆敢踹楚昭昀一脚,他肯定将她打趴在地上。
“师父,你认为我跑得过楚昭昀吗?”
“你不是猴儿吗?”
“师父!”
“小声一点,你师父又不是聋子。”林雨兰又忍不住敲了敲林言姝的脑子,摇了摇头,“明明很聪明,为何有时候就是转不过弯呢?想要跑赢一个人,难道只能靠速度吗?你不会用脑子吗?你相信吗?我只要说一句‘永安侯世子杀人了’,他就不敢动了。”
好吧,她错了,师父果然是师父,真是太了不起了!
林雨兰骄傲的扬起下巴,却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丫头,不要因为楚昭昀是卫容骏的表弟,你就畏于宣战,若是你想嫁给卫容骏为妻,说不定你还要面对当今皇上,难道你能转身逃跑吗?”
“我没有畏于宣战……”林言姝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别忘了师父对你的教导,你骨子里拥有的才是最重要的。”
抿着嘴,林言姝一副认错的垂下螓首,“我知道了,师父。”
“不过你要遇到楚昭昀也不容易,楚昭昀可不是无业游民,成日等着跟你相遇。”
对哦!林言姝顿时全身一松。
林雨兰拍了她一下,“没出息的丫头,你晚上不睡觉吗?还不赶紧收拾房间。”
这会儿林言姝不敢偷懒了,赶紧打扫擦拭,再铺上全新的被褥。
今日开始,她在京城有自个儿的家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