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吐出“霸占”一词,丝雪霖心怦怦跳,想到戏文里出现的那些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不不不!师父的模样完全不符合啊!耍痞子、耍流氓这样的活儿,还是她来较适合。
直到这时,她终于有了真实感。
亲王师父搂她在怀,她能清楚感受他胸膛的鼓伏震动。
他对她说的话全然是真,不是她胡乱想出,师父真的想让她成为他的王妃。
小口、小口喘息,她努力稳住声音——
“师父才没有霸占谁,是我霸占你、缠你不放。”
南明烈长目弯弯,俊庞舒朗。“好吧,本王允你霸占,不用还了。”
“师父你没要我委曲求全,可你又特意嘱咐我,要我好好跟人家相处。”
“人家好歹有个国公爷的身分罩着,且年岁已上春秋,更不远千里赶来东海寻人,你身为小小晚辈,就算做不到尊贤,多少也得敬老。”动手再弹她额心一记。
“本王都特意嘱咐过了,你对人家也是爱理不理,这事事前若没说道,还不知你会干出什么?”
“没有没有,真的有好好相处,我有礼得很。”只是“忘记”摆出好脸色。
她垂眸静了几息,小小声又道:“师父,我没有闹……”即便老人家挑明道出,说烈亲王迟早会有自己的王妃,问她届时算什么东西,她就是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快要死掉,可她没有跟对方急,她很努力支持住。
她不晓得神通广大的师父知不知道她与老人家的那段谈话,也不想多谈,反正师父的王妃是她,师父喜欢她当他的王妃,那就都没事了,她好开心好开心,开心到快要死掉。
男人一只大掌抚上她的额面,揉揉一直受他荼毒的额心,再抚过她的发。
她再次扬睫,男人专注看她的目光有着显而易见的怜爱,她脸蛋再次红透。
“师父,我其实不是只想扑抱你,我还想干些别的。”
“别的什么?”
她没出声,而是以行动代替作答。
她举臂揽住他的颈项,脸容一抬,朱唇吻住他的嘴。
师父是我心爱的,为什么不让我亲?
每回嘴才一碰上就把阿霖甩飞,我迟早会馋死。
嘴上湿软,馨香扑鼻,南明烈气息一沉,确实又想将怀里人儿推开,但脑中浮现她执拗痴迷的神情,浮现她每回仰脸看他、眸中星星点点皆是坦荡虔诚的喜爱,浮现她被盛国公堵在灶房大院那儿,老人家有备而来言语犀利,逼得她心神大乱却倔强地咬牙强撑,然后来到这片独属于她的小河湾,她下水往深处去,看得他心惊胆颤……
就在他准备下水将她揪出之际,她回到岸上,爬上大岩石。
他脑中浮现她在霞光之下的剪影,还有那挂着泪珠的匀净面颊……
一口气仿佛从灵魂深处叹出……于是徐徐吐逸,缓缓纳进那一抹丁香软女敕。
抚过她发丝的大掌非常无师自通地托住她的头,他面庞压下,唇舌往蜜处寻去,把怀里人儿吻得非常之彻底。
对丝雪霖来说,日子像突然染上七彩颜色,一整个缤纷灿烂啊!
原来那样才是亲吻。她终于能体会,嘻嘻……
自从与望衡军的大伙儿混为一气,而且有了她组起的翼队,队里成员尽管有男有女,女孩子仍少得可怜,五根指头就数得完,还个个都是黄花大闺女,能跟她说些糟七污八浑事的人,也就是翼队里那些大小汉子们。
汉子们心仪姑娘家,那是情有可原,追在姑娘家后头跑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她是听多了,多到自个儿追着男人跑时,不自觉便把手段使上。
追了这么长时候,她才明白过来,终于啊终于,她终于吻到师父。
那般唇舌相亲、气息濡染的吻,才是真正的亲与吻。
从相遇时的年岁算起,足足七年,她终于贴进他内心,真正吻到他。
所以心情极好,好到盛国公持续在她眼前晃、跟在她身后转,她不再采“视若无睹”的招数,而是选择“正面迎敌”。
原来仅是旁观老渔夫与翼队里的一名好手下棋,观棋观到最后,变成她和国公爷也下场对弈。
老人家的棋艺很高,不过还差亲王师父一截,共下三盘,她最后险胜一局。
幸得使劲儿坚持住,若三局皆输,她无颜面见师父啊。呼……
倒是老人家直瞪着她看,仿佛她能在他手下赢棋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棋也是跟着烈亲王学的?”老人家问。
“是。”她扬着下颚点头。
“学得很好。”
“是师父教得好,坏在我资质驽钝,要不,三局皆可拿下。”
她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却见老爷子抚须笑了,莫名其妙得很。
当晚用完晚膳,南明烈进书房处理几封今日送至的书信,她也跟着钻进书房,在临窗下的罗汉榻上摆起棋局,表面上是颇具风雅地研究棋艺,实则是想跟心爱的师父腻在一起。
白日师父忙碌,常不在帅府,近来陆营、水军和马队皆要进行精兵制,让部分兵力回归民用,外头的事情总忙不完似,而由她组起的翼队每日皆要下水训练,她亦是成天往外跑,真能缠着师父也只有晚膳之后的这一段时候。
她摆弄棋子,脑中自然而然浮现今日与老人家三盘对弈中,她输掉的其中一盘,东拼西凑的,有些无心插柳柳成荫地重现了整盘棋。
这一盘的结局她不仅未赢,还输得小惨。
她知道此时捏在指间的这一颗黑棋是个转折点,下在原来的地方会输,却不知应落子在哪里才会赢。
“这里。”一根指节分明、修长优雅的指突然点在棋盘上某处。
丝雪霖登时回过神。
她抓着棋子纠结到忘我,连师父来到她身旁观棋,她都没察觉。
“嗯。”她应了声,将黑子落在那根长指所点的地方。
一放下棋她才仔细去看,结果越看越着迷。
这一颗落子非比寻常,一直被压着打的局势大有豁然开朗之象。
乍见下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然而却打乱对方稳扎稳打的布局,为自己开出一条大活路。
“师父你是神!”她仰脸灿笑,眸底写满崇拜。
男人清俊面庞维持着一贯的淡定,然眼角眉梢倒较寻常时候飞扬,是微乎其微的变化,要很仔细去看才分辨得出。
师父心里其实很得意洋洋吧,然后还得努力端着,欸,这从容定静的神态,她八成学上一百年也学不来。
等等!她今晚是来腻着师父的,师父都靠得这么近了,大好机会怎可错失?
“可是这里……唔,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她往棋盘角落一指。
“哪里?”南明烈不疑有他,倾身去看,脸于是降下,离她更近。
“就这里啊!”她凑去亲他嘴角,在他转正瞪她时,不退反进,藕臂圈揽他的颈,软唇不断啄吻他的嘴唇、颊面和俊颚。
南明烈顺势倒在罗汉榻上,姑娘家行径张狂,无法无天,翻身跨坐在他腰月复上,捧着他的脸持续亲吻,这一次专攻他的嘴。
她的吻跟犬崽蹭在脸边乱舌忝乱啃的方式差不离,但女儿家的身香丝丝缕缕渗进鼻中与唇内,令他气息亦按捺不下,意念一动,身躯随即起变化。
他遂扣住她的腰身欲将她推离。
丝雪霖不乐意了,双腿夹得更紧,伤心嚷着——
“师父那天亲了我之后就没再亲了,现在还不肯让我亲,为什么?”
“你先起来唔唔……”遭奇袭了。
趁他张口说话之际,她舌头冲进,直入他齿关之内。
按她原先想法,她是要使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大绝招,强行霸占之后呢,再深入浅出、徐缓温柔地慢慢缠到师父弃械投降,任她为所欲为为止。
岂料闯是闯进去,还没来得及施展开来,她的舌尖就被咬了。
南明烈绝非故意咬她,而是他正说着话,两排牙开开合合的实属正常,她毫无预警地把自个儿送进,他牙关一落,自然是重重咬了她一记。
哀呼了声,她疼得眼泪自动飙出,咬得都见血了。
南明烈口中亦尝到血味,连忙扶她坐起,移来烛火照明她可怜兮兮的脸。
“让本王看看。”他脸色微沉。
“呜呜……”她张口,慢慢吐出小舌。
他轻扣她下巴,掏出巾子擦掉舌尖上的血,见血仍缓缓渗出,便下榻去取收在柜上的一瓶药粉,抓着她上药。
药粉有些清苦,应是可服用的金创药粉,血一下子便止,丝雪霖按着师父的命令继续含着一小坨药粉,还说直到药粉化开才可启唇,她只好拿着丽眸瞟啊瞟的,很哀怨似。
“难道还是本王的错?”南明烈亦眯起凤目,烛光下,如玉面庞流赭未退。
“唔唔唔……”她不能张口,只好哼个几声聊表不满。
他哪里看不穿她,即使被他命令不准说话,也还在月复诽他。
她那双眼睛原本生得就够招人,此时含嗔带怨,流转间眸波潋滟,力道更足,竟看得他气血又掀,心不由得一软。
他倾靠过去,单手掌着她的脸,拇指抵在她颚下,唇舌开始“欺凌”她的嘴。
说是“欺凌”半点也不为过。
丝雪霖先是怔住,跟着是既惊又喜,想回应男人的索吻才发现下巴和脸颊被制住,颚骨动都不能动,只剩两片软唇勉强可以嚅来嚅去,连牙关都张不开,就别提舌头了,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稍觉慰藉的是师父的冷香气味和湿暖触感。
她闭上眼,感觉到他的轻吮和啃咬,温柔的,一遍又一遍的,她的唇瓣微微发麻,虽没有深入地相濡以沬,唇腔之内依然被师父的气味占满,与药粉的清苦和淡淡血味混在一起,竟令她神魂颤栗不已,心音乱鼓。
不知被舌忝吮多久,直到唇上缠绵的力道退去,抵在她洁颚下方的拇指改而轻揉她的唇,她才喘出口气,幽幽掀睫。
男人离自己好近,面上淡定不变,神情从容依旧,要说有些什么,也仅是唇瓣变得明显红润,唇上泛开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