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浚烺敏锐察觉他们的动作,试着深呼吸,平息体内狂乱的兽。他来是要守护千千,而不是使事情更糟,假如他被警方带走,谁来照顾他最心爱的小女人?
慢慢的,体内张牙舞爪,亟欲暴冲的兽平静下来,纵然仍渴望张大口撕咬胆敢伤害她的恶徒,但已在控制中,他试着挤出微笑,“对不起,我是她的未婚夫,接到她受伤的消息,让我太过震惊,我很担心她会再次受到伤害。”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许多家属接获通知后,都有类似反应,便不再紧张兮兮。
Mike听见他是Chizuru的未婚夫,错愕的瞪大双眼,他知道美女都会有男朋友,却没想到她竟然订婚了。
“请问她现在情况如何?”独浚烺特意展现风度翩翩的一面。
自从得知千千卷入恐怖攻击,他打电话又一直找不到人,便透过各种管道紧急寻找她的下落,在登机前得知她受伤被送进医院,详细的情况则不清楚。在飞机上,他极力保持镇定,透过卫星电话打给土耳其的台湾办事处请求协助,可他们一团混乱,毕竟有不少台湾观光客在土耳其,他们必须确认大家的情况。
他再透过关系请在土耳其的友人帮忙,可没多久又听说车站发生爆炸,所有人如惊弓之鸟,电话占线无法打通,在飞机上备受煎熬的他,只求能以最快速度赶到她身边,让她不再惊恐害怕。
这段时光,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最漫长,最可怕的,无法马上亲眼确定她的安危,他才赫然发现,他没自以为的无所不能。
是狼人又如何?力大如牛又如何?到了紧要关头,他还不是无法生出一对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
他恨极自己的无能为力,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让她远离视线。
头发花白的医生翻阅病历,对他说明情况,“她的头部受伤,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目前仍未清醒,她受到严重惊吓,恐怕会有创伤症候群,需要多加留意,配合心理医师治疗。”
“救我……呜……”她的头无助摆动,痛苦求助。
独浚烺见她娇弱无助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心更加破碎,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于指关节印上轻吻,低哑着声,“千千,别怕,我来了,我就在妳身边,妳睁开眼看看我。”
深情的低哑,穿透黑暗迷雾,神奇安抚了她的惊惶不安,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护理师见状,喜出望外,“她听见你的声音,知道你来了。”
独浚烺很想爬上床,将她拥在怀中,无奈急诊室病床太小,容纳不下他们两个,他只能紧握住她的手,“千千,妳真的听见了,对吧?妳知道我就在妳身边,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妳。”
“我的爱……”他柔情万千啄吻她的手指,不舍的指尖抚过她苍白的脸庞。
一旁的护理师见到他深情的模样,发出羡慕叹息。
不死心的Mike扬声,“你说你是Chizuru的未婚夫,有何证据?”
独浚烺高傲睨着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Mike,敏锐的从Mike身上嗅闻到忌妒的气味,这家伙胆敢喜欢他的千千,他那高傲的浓眉向上一挑,“你是?”
“我是和Chizuru合作的模特儿,我叫Mike。”
他状似有礼的伸手要和Mike交握,随即摆出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道:“我姓独,叫独浚烺。抱歉,我忘了你双手受伤。”
受伤而动弹不得的Mike可笑不出来,不过身为男性的竞争心理,让他不甘示弱,“没关系,这只是一点小伤,更何况我是替Chizuru挡下绝大多数的伤害,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Mike摆明了在跟他炫耀,他很想打掉Mike脸上的沾沾自喜,可也很清楚若非是Mike,恐怕千千会伤得更重。“谢了,你的医疗费我会全权负责。”
Mike不爽的撇嘴,“我没听说Chizuru有未婚夫,也没见她戴戒指,加上她现在又陷入昏迷,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但是身为Chizuru的朋友,我必须帮她过滤不良分子才行。”
哼,他看这个姓独的就是不顺眼。他自认身为模特儿,长相当然是万中选一,身材也好得让人大流口水,结果遇上姓独的,他竟然输了,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朋友?嗤,千千有哪些朋友,他太清楚了,不过他也没纠正Mike,径自拿出手机,秀出桌面。
Mike张大眼仔细看,双眼瞬间瞪凸,姓独的手机桌面是一张Chizuru与他互相凝视,亲密接吻,两人十指交扣的双手特别清晰,秀出显然成对,以狼头为主的白金订婚戒指。
“你还有疑问?”
“合成照?”Mike抱着期待。
独浚烺没好气瞪他,决定充耳不闻,目前最重要的是千千,其他人就随便吧。急诊室太吵杂了,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他可舍不得再让千千继续待在这里,打电话透过关系要病房,如果可以,他更想带她回台湾,让她住进昶哥家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
“嘿,你怎么自顾自打电话不理我?是合成照对吧?”
有要事待办的独浚烺不理会Mike的叫嚣,径自讲着电话,左手死死扣着左千鹤的手,不敢松开。
“你不可以这么目中无人。”愈是得不到响应,Mike愈是不爽。
独浚烺拨出空档说:“我正在帮你和摄影小组要病房。”
“呃……谢谢。”发飙到一半还得道谢,让Mike觉得很窝囊。
独浚烺朝他比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继续讲电话。
独特带有磁性的男性低嗓如同温暖的潮水拍击她的心房,温柔的抚慰,让她有说不出的舒服,因痛楚而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困住她的重重黑色迷雾逐渐散开,一道灿烂金阳引领她向前。
左千鹤抬起沉重的双腿,在幽暗中追逐光明,她一步又一步,艰困踩踏,一步接一步,朝那吸引她的嗓音走去。
她好喜欢这道带给她安全感的声音,她想要一直沉醉其中。
拥有这道嗓音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她想要看看他。“是谁……”
电话讲到一半的独浚烺听见她的呓语,停下来,留意她的状况,她的眉心不再紧皱,不再痛了?他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贴在颊边,企图用他比一般人还高的体温温暖她。
“昶哥,我找到千千了,她头部受到撞击,目前还在昏迷,如果情况允许,我想安排她坐医疗专机回台湾。”独浚烺简单交代她的情况。他很清楚,唯有冷静下来,才会对千千有所帮助。
同样提着一颗心的昶哥立刻交代,“跟土耳其的医院要她的病历先传回台湾,我让院里的医生评估她的状况。”
“好。”
“是谁……”左千鹤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是我,千千。”独浚烺移开手机,“妳要不要听昶哥说话?”
远在台湾的昶哥加入呼唤行列,“千千,我是昶哥,妳有没有听见?”
又多了一道男性嗓音,她追得更急了,再跟她多说一点,她追得辛苦疲累,但光亮愈来愈强,愈来愈强,眼看她就要追到了。
独浚烺拿回手机,对着另一头的昶哥沮丧道:“她还是陷于昏迷。”
悄悄的,与他交握的小手,反握住他的。
独浚烺的心房狠狠震荡,屏气凝神,紧盯着她。
她那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他握紧与她交握的手,期待的呼唤,“千千……”
沉重的眼皮又困难动了下,她的眉心再次紧皱。
此刻,独浚烺连动都不敢,甚至忘了昶哥还在电话另一头。
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迎向刺眼的光亮,疲惫的睁开眼后,又难受的合上。
“千千,妳醒了?”独浚烺激动不已。
这是她一直追逐渴求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再撑开眼皮,眼皮一撑开,即见一张俊朗的年轻男人脸孔,他神色焦急的对她微笑,“千千,妳真的醒了。”
她茫然对上他的眼,怔怔看了好半晌。
独浚烺喜出望外的将她用力拥进怀里,帅脸埋在她的发心,“我会被妳吓死,以后不许妳再离开我视线一步。”
左千鹤落入体温高热的男人怀里,惊惶不安的以双手抵着那堵结实的胸膛,“放开我。”
哦,她的头,痛到像快要爆炸,她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和护理师见她转醒,全都松了口气,“太好了,妳终于醒过来了。”
“我抱得太用力吗?”他只愿意稍微放轻力道,仍不舍让她离开怀里。
她神情淡漠,试着将他推开,“你是谁?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她的疑问,如同原子弹炸得独浚烺头昏眼花,喜悦没了,剩下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妳……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
一旁的Mike听见她的问题,得意的哈了一声,“你还敢说是Chizuru的未婚夫,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就知道照片是合成的,你快点放开她,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六神无主的独浚烺想要一拳将Mike揍扁,他不许她将他推开,双手紧握住她的肩,低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的怒目,他的低咆,让左千鹤惊喘了声,更加抗拒,“我不认识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了。”
独浚烺不晓得她遭受恐怖攻击,抑或是她不认得他,哪个对他的打击比较大,他只知道这是场祸不单行,不断延续的可怕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