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花魁 第十一章 悔教郎君考状元 作者 : 绿光

房内小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和一壶茶,两人相对而坐,应多闻吃着菜,说起近来发生的大小事。

“七王爷待我极好,对我颇为看重,这次支援西北也任命我为副将,只是不知道怎地,他近来有些古怪,不言不语不笑,像是变了个人。”应多闻说着,目光直落在碗里,听不到潋艳的应答,微抬眼,就见她菜色未动,只是不住地盯着自己。

她的目光依旧那般赤|果,噙满思念,教他唇角动了动,半晌才问:“李二爷待你好吗?”

“嗯。”她轻点着头。

“那就好。”他拨了拨碗里的菜色,一点食欲皆无,突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潋艳像是猛地惊醒,起身道:“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应多闻见她开了房里的紫檀柜,从里头取出一个包袱,她搁在圆桌上摊开,取出一件玄色绣银边的锦袍。

“这袍子是我给你做的,可是是之前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月兑下衣衫,我给你换上试穿。”他考恩科之前就做好的袍子,一直没机会交给他,也认为不该给他,那像是给了他盼头,可是她现在就是想给,就盼穿着她手缝袍子的他,可以平安归来。

“不妥。”他哑声说着。

“哪来的不妥?新做的袍子不试穿,怎知道合不合适?”

“可是……已经子末了,我必须赶紧回去了,再者,你……不该为我做衣衫。”

潋艳直瞪着他,突地笑叹了声。“也是,大人已有功名,怎能收花娘的赠物?就算要衣衫,大人改日成亲后,也有夫人为大人缝制,是我脸皮太厚了,让大人为难,我深感愧疚。”

“你在胡说什么。”应多闻皱拧着眉头。

“不是吗?你是瞧轻我了吧,打进门到现在,你唤过我的名字吗,你正眼看我了吗?”

他一直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她只能抓紧时间多看他几眼。

“潋艳……”

她眸底蓄着泪。“既然你肯唤我的名,就让我为你更衣,让我瞧瞧合不合适。”

应多闻握了握拳,却没再多说什么。

潋艳强忍住眸底的泪,动手开始解着他袍子的系绳,却见里头连中衣都没穿上,露出他刀凿似的体魄,她让他微弯下腰,替他穿上了亲手制的袍子,却见袍子宽大了些。“……我没做过衣衫,还是香儿教我的呢,结果……还是没做好。”

“是我瘦了。”他哑声喃道,见她抓着襟口,他不禁道:“急着出门,沐浴后连中衣也没穿上,你松开吧,我自个儿系。”

“伤痕……”她低喃着,看着他胸膛上的刀痕,再拉开衣袍,瞧见当年他为救她而被伤的疤痕。“你身上都是伤痕,”她突然紧皱着眉头,噙着哭音喊道:“我为什么要你去考武状元?早知如此,我绝不让你去!”

以为让他考取功名,可以不再遭人讪笑,可谁知道西北竟有战事,朝中还有一群混蛋等着扯后腿,这一战到底要怎么打?

她把脸贴在他赤|果的胸膛上,他浑身一震,想将她拉开,却感觉她的泪就熨烫在他的心口上。

应多闻张了张嘴,低哑道:“我会回来。”

“多闻,有很多人要扯后腿,我看着心急却无计可施……”她抬眼,斗大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京城还有个她,他心里还有牵挂,无论如何,用爬的他也会爬回京城。

“你一定要回来……”她哭得抽抽噎噎,像个孩子似的,已经没了主张。

“我会、我会,我会为你回来,别哭了……别哭了……”他轻捧着她的脸,不住地抚去她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多闻……”她止不住泪,小脸不住地蹭着他满是粗茧的手。

他不知道她有多恐惧,只因这一场战役仿佛是为了致七王爷于死的一战,凡是七王爷身边的人都会受牵累的,她怕他回不来,她怕再也见不到他,突然觉得自以为是替他安排的出路,全都可笑至极。

应多闻直瞅着她,情难自禁地俯身轻吻着她的唇。

她瞠圆了水眸,而他只是轻点了下,便粗哑喃着,“抱歉,我……”

潋艳一把勾住他的颈项,吻上他的唇,封住他的道歉。

就那一瞬间,他的理智消逝了,双手环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随即将她带上了床。

他张口勾缠着她的唇舌,快手褪去她的襦衫,伸手滑进抹胸底下,双手顺着柔美的腰线往下,扯掉了她的长裙,她没有抗拒,只是微微颤抖着。

有多少次,他是恁地想要占有她,怀抱着肮脏的念头守在她的身边。见她从一个小丫头含苞待放,笑脸狡狯聪颖,恍若一切都无忧无虑,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将来的一切都无所畏而现在的她,芳华正盛,丰姿冶艳,美得教他不敢直视,哪怕多看一眼,都会教他起心动念。

她从来就没有骂错,他就是脏,和那些觊觎她的男人没两样,可如今她却愿意接纳这样的他。

身下的她,发乱钗倒,雪白的胴体有着他吮吻过的痕迹,她羞涩地半掩着脸,对他张开了身子,没有一丝抗拒。

他再也无法从容,没有一丝犹豫,身下的她浑身紧绷,咬着牙没有尖喊出口。

“潋艳,你……”他大手轻抚着她的脸。“你还是处子?”

潋艳痛眯着眼,没有回答,只是吻着他的手,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紧紧环抱住,让他更加地深入自己,这次她不由地痛吟出声。

应多闻闷哼了声,强遏住深入的渴望,紧搂着柔软玉白的身子,埋在她纤柔的颈边不断地调匀气息,可身下的人却不安分地动着,他不由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咬牙道:“别煽动我。”

“……你这样,我也是疼啊……”她嗓音沙哑地轻嗔,依旧不安分。

她可以感觉他就在体内隐隐颤着,烙铁般的热度烫着她,教她痛着却也跟着火热,不想停滞在这种不前不后的境地里。

“你……”他粗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的不安分教他难以遏抑,听见她在耳边低吟出声,酥软的胸贴着他的,击溃了他仅剩的理智。

让他再也无法隐忍,放肆地一再感受柔软的包围,像只无法餍足的兽,彻底地将她吞噬。

听着远处的梆子声,应多闻轻手轻脚地将她抱离怀中,下床穿上她亲手缝制的锦袍,到外头打了水将她大略擦净后,替她盖上被子,他将穿来的衣衫搁在床边,注视着她的睡脸良久,情难自禁地俯身轻吻她的唇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踏出门外,他看向了围墙另一头的柳园,随即跃上围墙翻进柳园的小院,循着灯火来到了帐房。

帐房里,李叔昂还抱着头挑灯夜战,听见脚步声时,便问:“燕回,应多闻走了吗?”

“……正要走。”

那低沉的嗓音吓得李叔昂差点跳起来,抬眼望去,就见应多闻正大步踏进帐房里。

“应大人。”李叔昂赶忙起身,端起和气生财的笑脸,却见他突地掀袍,单膝跪下,吓得他赶忙上前欲将他搀起。“别别别,你这不是折煞我了吗?起来说吧,应大人。”

“李二爷,应某有一事相求。”

“说说说,尽管说。”

“这事说来有点厚颜,但我却是非说不可。”应多闻直睇着他,低声请求着。“待我回京时,能否将潋艳交给我?”

李叔昂微扬起眉有些为难,应多闻随即又道:“当然,我会付上赎金。”

“应大人,这不是赎金的问题,而是像潋艳这般聪颖的人,我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要是就这样带她走,我这些帐要找谁算呢?”虽说潋艳设计的试算表很方便,可他还在适应中,更别提他底下几个掌柜管事了。

“李二爷,要是只管帐的话,应某没意见,但应某不愿意她再抛头露面,因为……她已是应某的人了。”这话说出口极为难堪,这算是侵占了李叔昂的妾,是极为出格的事。

“喔。”所以,他可以不用解释就对了。“其实对我而言,潋艳就像是自家妹子一样,一开始没跟你解释清楚,是因为潋艳不愿我讲,她思绪缜密,但也想得很远,认为如此对你才是最好,可对于让你报考恩科的事,她很后悔。”

“我知道,但我不会让她后悔,我会让她知道她作的决定对极了。”应多闻唇角微勾笑意。“我会立下战功,我会凯旋而归,而后我要迎她为妻。”

李叔昂眨了眨眼,挠挠鼻子,道:“应大人,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才成,潋艳她,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花璃,知道自己曾是盛昌伯府千金,更是你二哥的未婚妻,而且还是罪臣之后,是该送进教司坊的姬侍。”

应多闻脸上笑意僵住。“她……”

“你二哥来找你时,透露了一点蛛丝马迹,适巧她跟宋大人提起,宋大人起了兴头稍稍追查后,推算是如此,现在看你的表情,这事该是确实了。”李叔昂瞧他神色凝重,赶忙又道:“但这事不重要,横竖有我挡着,绝不成问题,我只是想提点你,要迎娶潋艳为妻并不容易,而且你出征在即,此行凶险难测,你可要经心点。”

“多谢二爷,你的恩情,我记上了。”

“不用多礼,我也不想老见那丫头人前笑脸,人后低泣。”

应多闻闭上眼吁了口气。“潋艳就拜托二爷了,时候差不多了,我得赶紧进泰宣门了。”他得赶紧走,再不走,他会误了事。

“去吧,可别误了时辰。”

应多闻应了声,随即离开照云楼下直朝泰宣门而去。理该是沉重的出征,可此刻的他却是裹着甜蜜的牵绊前往战场,告诉自己非要活着回来不可。

隆冬大雪里,照云楼笙歌不坠,灯灿如昼,硬是将刺骨寒气给逼退在照云楼外。

柳园里,李叔昂和李若凡正低声交谈着,一听见脚步声接近,李叔昂横眼望去,见是潋艳,随即气得跳起来。

“不是跟你说要歇着吗,你还起来做什么?”骂完,赶紧拉着潋艳坐下,还不忘瞪了眼跟在潋艳身后的香儿。

香儿只能无奈地抿紧嘴,小姐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啊。

“二爷、三爷,可有军报回传了?”潋艳脸色有些灰白,可一双勾魂眼依旧熠亮有神。

“……有,七王爷写的军情报,说是粮马不足,请求增援。”

潋艳瞧李若凡神色凝重,不禁又问:“除此之外呢?”

“没有败战,但也没有捷报,算是僵持不下吧,但要是再拖下去就不知道了,毕竟西戎原就适应雪地里征战,而我方要是增援不足……”说到最后,眉头已经狠狠地攒起。

“五天前我要离开幡城时,吴老板已经帮我和几个老板准备好的棉、布和口粮都整妥,交由邵家马商带队护送,算了算应该再费个十几天就可以抵达西北,可是粮马……”潋艳沉吟着,怎么也想不出法子补足马匹和所需粮草。

“你行了,给我歇会,你人都不舒服了,还不去歇着,到这儿凑什么热闹?香儿,还不赶紧将你家小姐带回去。”

“二爷,咱们得想想有什么法子将马送过去。”

李叔昂横眉竖眼地瞪着她。“没门!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马匹是不可能的,马匹管制即使无视,数量那么大也调不来。”

“如果本王有法子呢?”

突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李叔昂和李若凡闻声,随即起身,喊道:“王爷。”

“本王养在中都城的马匹有上万,可以调,而且还能借道不让道府的官员发现。”雍王爷走进屋里,手里拎了封信,笑得极邪。

“王爷真是说笑了,咱们牙行没有经手这种买卖。”

“西戎兵擅长游击战,没有马匹,等死吧。”雍王爷哼笑着,将信递给李叔昂。“本王充当信差,你要怎么谢本王?”

“王爷今晚在照云楼的花用,都算在我帐下。”李叔昂恭敬地接过信,署名虽是给自己的,但其实是应多闻寄给潋艳的家信。

“由得你这般便宜行事?”雍王爷啐笑了声,指向仍旧坐在锦榻上的潋艳。“本王要照云楼花魁作陪。”

潋艳随即起身,笑道:“王爷若不嫌弃,潋艳可以陪王爷喝上一壶茶。”

“那多无趣。”

“既然王爷有心增援,咱们不如来聊聊这个。”

“潋艳!”李叔昂低声斥喝着,就连李若凡都不认同地轻摇着头,要她别掉进雍王爷的陷阱。

“瞧瞧,一个花娘都比你们兄弟俩有胆识多了。”雍王爷大步走向潋艳,垂眸审视她半晌,挑着她尖细的下巴,笑问:“你可以拿什么跟本王换马匹?”

潋艳没挥开他的手,笑得异常勾魂。“让王爷得偿所愿。”

雍王爷不禁微眯起眼,打量她良久,低笑出声,问:“你知晓本王心底所愿?”

“潋艳只是猜想,但这时局正乱,恰巧咱们和王爷的心思相似,要是不互拉一把,往后如何枪口一致?”

雍王爷善变无常,神色一凛,笑意褪尽的俊颜带着几分肃杀。“一个妇道人家何以揣度本王心思?”

“王爷,潋艳是个妇道人家,不过随口说说,还请王爷别跟她一般见识。”李叔昂立刻往前一挡,就怕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说打就打,打他还无妨,他皮粗肉厚禁得起,可潋艳现在可是禁不起打。

“王爷,听闻两年前兵部大火,王爷曾经追查过此案,可惜最终依旧不了了之,眼前可是契机,潋艳认为此事与夺位月兑不了关系,只要七王爷能回京,皇上必会彻查粮马不足一案,藉此或许能一并揭发两年前兵部大火、军械消失不见一案。”潋艳不顾李叔昂好意,硬是将他推开。

雍王爷哼笑了声。“查到又如何?都过了两年了。”

“至少可以弥补些许遗憾,让王爷心里痛快。”

雍王爷面无表情地托着腮,半晌,笑得万分邪恶道:“本王可以奏请皇上,自愿献马,但是,本王要你服侍一晚。”

不等潋艳开口,李叔昂立刻跳出来。“我来吧,王爷不是对我也挺有兴趣的,我绝对可以做到让王爷满意的地步。”

此话一出,吓得李若凡瞠圆眼,就连潋艳都不敢相信他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正要再开口时,却被李若凡拉住。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你这般罩着她?”雍王爷好奇地问。

“不瞒王爷,她是我的妾,我疼她入骨了,所以,换我吧。”反正就眼一闭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喔……”雍王爷拉长了尾音,望向窗外。“本王没兴趣沾染有妻妾的男人,但也许哪天有了兴致也说不准,本王就让你先欠着,你可要记住。”

李叔昂立刻献上大大的笑容。“没问题,小的一定记住!”反正先躲过这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待雍王爷一走,李叔昂随即对潋艳吼着,“你到底知不知道雍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是个疯子!他是男女都要,只要被他沾染过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横着出来,你怎敢惹他?!”

雍王爷是皇上最喜爱的胞弟之子,从小是以皇子的规格养大的,犹如皇上的亲儿一般。

“二爷,富贵险中求不是吗?先前我听人提及雍王爷是除了皇子之外最受皇上青睐的,皇上竟纵容他拥有马圈,而且数量惊人,所以打一开始我就把心思动到他头上,不拼,就如他说的,边防将领只能等死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太莽撞了,无端端地提起两年前兵部大火的事做什么!”她知不知道雍王爷越发喜怒无常,就是从那场大火之后。

“宋大人说过,盛昌伯被抄家的那一年,宫中发生大火延烧到兵部,兵部遗失了一批为数不少的军械,他一直觉得此事有异,像是有所牵连,又曾提到当时唯一想介入调查的只有雍王爷……二爷,如果雍王爷真是个疯子,他无端端去查此事做什么?他那时掌的是三千营,又与兵部有何关系?而那场大火死了三个人,一个员外郎和两位库部主事,这意味着这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人是和雍王爷关系匪浅的,否则他何必追查?”

“你、你怎能这么大胆?要是真如你所猜测,你根本是在雍王爷的伤口上洒盐,你是在捻虎须!”李叔昂简直是气急败坏。

“可我认为一个执意要查却无法查的人,这事一定会搁在心上,定会伺机而动,而且我猜他一定知道是谁主事,又是有何用意,到时候七王爷回京,说不定还帮得了七王爷的忙。”

李叔昂怒瞪着她。“你根本就是为了应多闻!”没好气地把信交给她。

潋艳喜笑颜开,赶紧撕了封口,信上只写着:一切安好,等我。

她直盯着他的笔迹,笑意一直抹在唇角,直到喉头一阵酸意翻涌,她才赶忙将头撇到一边,不住地干呕。

香儿见状,连忙轻拍着她的背,李叔昂则随手拿了只大口花瓶往她嘴边一搁。

干呕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潋艳面色死灰地瘫靠在香儿怀里,双眼却仍紧盯着信上那简单六个字。

“你……好好安胎吧!”李叔昂气呼呼地道。

潋艳轻抚着依旧平坦的小月复,要是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不知会是多么高兴,但可惜……她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边境的大雪如鹅毛纷飞,银茫茫的一片,几乎快要看不出天与地的边界,就在边境口的狭隘山道上,两军交战,看似势均力敌,实则东秦略胜一筹。

应多闻纵马跟在秦文略身旁,另一侧则是镇守边防多年的武平侯宋綦及其副将。

在得到增援后,东秦军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军心大振。

东秦军以雁回阵占领了整座山头,由上往下突袭路经此道的西戎兵,两个时辰的追击,硬是将西戎兵赶出了关口,一路直朝西戎边境而去,然而,应多闻却觉有异,策马接近秦文略。

“王爷,还要再追吗?”

“追。”秦文略淡声道。

“可是寒冬易损体力,马儿也已经有些疲了。”生长在东秦的马儿不给一段时间适应就急马上阵,很容易损及马儿体力,殃及策马人。

秦文略横睨他一眼。“你等先退。”话落,便策马加快速度追赶西戎兵。

“王爷!”应多闻喊道,连忙赶往宋綦的方向,“侯爷,王爷不太对劲!”

宋綦抬眼望去,喊道:“跟上!”

“是!”应多闻应了声,策马疾如电,与宋綦并行,直朝秦文略奔离的方向而去,余光扫见埋伏在林间的弓箭手,忙喊道:“王爷,有埋伏!”

然而,秦文略充耳不闻,依旧直朝林间而去,宋綦和应多闻只好带兵散开,拔弓先声夺人,只见对方弓箭手已朝秦文略连发数箭,秦文略却像是无感般,逼得最接近的宋綦飞身秦文略给扑下马,避开致命的一击。

然而落马的两人随即遭遇早有准备的西戎兵包围,看得应多闻心惊胆跳,他随即弃马,抽出长剑,杀出一条血路地赶到秦文略身边,却见秦文略已身受重伤,而宋綦腰腿间的伤口更是淌出汩汩鲜血。

应多闻护在两人身边,等着同侪到来后便道:“许远、溪乔,你们两个先将王爷和侯爷送到后头。”

“你呢?”

应多闻动手月兑着秦文略的盔甲,见他里头的衣衫已经被血给浸红,他的心都快凉了。

“两个主帅都倒了,军心会溃散的,你们退时别让人发觉带着王爷和侯爷,先回驻地,而我……”在替两人简单地包扎伤口后,他套上了秦文略的盔甲,沉声道:“我假扮王爷,继续领兵追击,只要打赢了这一战,咱们就可以回京了。”

他不想再耗了,此时退兵,兵将们就会察觉主帅皆受重伤,接下来军心溃散,恐怕他们都要耗死在边境了。

他不要死在这里!他要回京,潋艳还等着他!

照云楼里,潋艳急急起身,绽出笑花,颤声问:“真是告捷了?”

“千真万确!”李叔昂比她还乐,刚得到第一手消息就急着告诉她。“而且已经准备班师回朝了。”

潋艳抚着胸口,笑意却慢慢地凝在唇角,手轻抚着微隆的小月复。

李叔昂瞧了眼,便问:“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潋艳垂敛长睫苦笑着。她多想见他,可此时的她非但不能见他,还得离他远远的,让他找不着……

二月底,援军班师回朝,然大军一进城,众人才惊觉秦文略竟重伤昏迷,而宋綦亦是重伤得无法起身。

无人能测得君心喜怒,援军回京后,并无赏赐封授,但应多闻并不在意,他只想进照云楼见潋艳,偏偏在皇上派了御医诊治过秦文略后,就指名要应多闻护送秦文略回七王爷府。

应多闻领圣命,将秦文略护送回七王爷府,御医随侍在侧,他也不敢随意离去,本想等到秦文略转醒后再离开,眼看着都过了十几天,秦文略却依旧昏迷不醒,他私下问了御医,就连御医都不敢下定论。

应多闻脸色凝重,跟七王爷府大管事徐贲说了声,便朝照云楼而去,岂料——

“她为什么在掏金城?”

“应大人,是这样的,雍王爷先前帮了大忙,自愿献马,果真让边防打了胜仗,此后他三番两次欲调戏潋艳,我瞧这样不行,就先将潋艳送到掏金城,一来可以帮我巡巡铺子,二来又能避开雍王爷,也算是一举两得,是不。”李叔昂很卖力的笑着,然眼见应多闻的眸色渐冷,他就愈心虚。

“她何时会回来?”他现在无法随意出城,只能等待她归来。

“应该下个月,或下下个月。”当然,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还是换个话题吧。“倒是七王爷到底要不要紧?”

“不知道,御医什么都没说。”

李叔昂脸色都黑了。御医什么都没说……该死的,那是不敢说吧,既是不敢说,就是大不乐观!若凡的亲大哥也是极不乐观,人养在武平侯府里,皇上却是什么也没说,赏罚不明……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明明是打了场胜仗,却总觉得输了太多。

“李二爷,目前我都会待在七王爷府里,如果潋滦回来了,再烦请差人通知我一声。”

应多闻看看天色,不敢再多逗留。

“好,没问题,我一定会头一个通知应大人。”才怪。

看着应多闻离去的身影,李叔昂开始头痛,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去掏金城躲起来,可偏偏正值多事之时,若凡忙着,他也不得停歇啊。

几日之后,皇上终于下令封赏了几名将领,应多闻也在授封之列,升为京卫指挥同知。

整顿京卫,排练汛地和各种操演事项,忙得他几乎都待在京卫里,连家都归不得,更别提再上照云楼探探潋艳的消息。

更糟的是,一个月后,皇上授命他除了任京卫指挥同知,再兼七王爷府侍卫长一职,只因依旧昏迷不醒的七王爷竟遭人下毒。

应多闻脸色铁青,从京卫里挑了一支精英入驻七王爷府,与徐贲商量过后,要求出入七王爷府的奴仆下人都得跟徐贲请令牌,府里布下的重兵只看令牌不认人,且由应多闻镇守。

如此一来,他更是忙得无暇去探潋艳的消息。

就这样一直到八月时,皇上听从钦天监建议,以方位挑选了右佥都御史的三千金为七王爷冲喜。

说来也奇,成亲当晚,七王爷就醒了。

这个消息让应多闻松了一大口气,翌早,他立刻赶往照云楼,才知晓宋綦也效法冲喜,李叔昂和李若凡都前往武平侯府,应多闻只能回返。

可吊诡的是,他连去了三天,就是怎么也碰不着李叔昂的人,于是问了李叔昂的住所,决定直接上门逮人,问个清楚。

他懒得走大门等人通报,直接翻墙而进,刚走过一座园子,突地听见轻细的童音撒娇似地道:“姨,你当我的娘吧。”

“这样好吗?”

那回应的女音教他蓦地停下脚步,顺着嗓音来源,走过树丛,就见一名姑娘坐在厢房前的廊阶上,怀里还坐了个约莫六岁大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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