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上六点多,乌云密布,几道银光闪过天际,伴随闷雷声,如碎石般大的雨滴,啪嗒、啪嗒无情兜头砸下。
这场雨由五点半左右开始下,偌大的雨势,使下水道轰隆隆吞咽消化不及的雨水,低洼地区开始积水。
车辆行经水坑,哗啦一声,激起水花,灌进摩托车骑士的雨衣里,骑士光火飙出一串精彩的三字经。
便利商店明亮的招牌在能见度下降的大雨中,显得特别光亮,许多人纷纷进去避雨。
刚跟幼儿园司机将小朋友们一一送回家,下班的白流苏穿着女敕黄色伞状上衣加上白色短裤,修长美腿踩着夹脚白色凉鞋,撑着伞站在十字路口等候绿灯。
身为幼儿园老师的白流苏为了工作方便,总是将一头漂亮长发扎起高马尾,光彩夺目的美眸,挺俏的鼻子,加上粉女敕唇瓣,组合成清丽亮眼,教人双眼为之一亮的正妹。
气质干净的她,说话温柔文雅,不论是大人或小孩皆打从心里喜欢。
众人盛赞她清纯美丽,讶异于身材姣好,外型极佳的她怎会选择当平凡的幼儿园老师,和当红女星莎蔓有些神似的她大可朝伸展台或是荧光幕前发展。
大雨将小腿肚打湿,她仰头看着对面占地千坪的超大健身房“MARS”,健身房外观采用大片落地玻璃窗,窗外小径种植花草树木,既可提供会员隐私,又可让他们欣赏盎然绿意。
白流苏注意“MARS”很久了,总想着哪天抽出时间去参观,假如喜欢,便加入会员。
“『MARS』的评价向来很好,也许我一进去就会爱上,马上加入会员,让小佩大吃一惊。”她喃喃自语。离开幼儿园前同事小佩再三叮咛,要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马上点头答应加入会员,绝对要回家考虑,以免事后反悔。
原本小佩要跟她一起来,但突然接到男友电话,便开开心心去约会了。
“我需要好好运动纾压,再不运动的话,骨头都快生锈了。”虽然在幼儿园里教小朋友很耗体力,但跟实际运动其实是两回事。
当绿灯快亮时,白流苏竟莫名毛骨悚然,有种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恐惧焦虑感。
她紧抓手中的伞柄,指节泛白,不安自语,“是我神经过敏吗?不然怎会觉得有人正紧盯着我?”
雨下得如此大,行人匆匆,谁也没空理会谁,但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附骨之蛆,使她浑身不自在,东张西望。
大雨啪嗒、啪嗒疯狂往地上浇灌,四周变得雾蒙蒙,让人难以看得真切。
对街“MARS”前种植的大棵流苏树幽暗处,有一双锐利冰寒的眼眸如影随形紧盯着她,高大身形,精壮身材,加上宛若用雕刻刀雕凿出来的深邃五官,使俊挺有型的独礽昶鹤立鸡群。
最特别的是从他身上辐射出的冰冷气息与时不时挂在唇角的讥笑,让经过的人皆低头疾行,没胆对上那双教人胆颤心寒的眼眸。
独礽昶将及肩头发用黑色皮绳束起,落拓中带着野性,双手放在腰际,散发出蓄势待发的锐利气息。
身为狼人,体内DNA排列组合与一般人不同的他利用比寻常人更为优越的视力与听觉,看向对街那个和魏莎蔓有些神似的女人。
起初眼角不期然瞥见她的背影,他宛若遭受电击,误以为魏莎蔓出现,他却无所察觉,紧接着定眼看清,赫然发现是不同人,可相似的身形,神似的眼瞳,让他打从心里感到不快。
这个女人的眸光澄澈,气质清新,声音绵软细致,和魏莎蔓不同,最重要的是,在她身上,嗅闻不到贪婪。
锐利目光看见不施脂粉的脸庞有着魏莎蔓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纯净。
“嗤,她竟然会和魏莎蔓长相神似。”低沉好听的嗓音如醇酒般浓烈醉人,冷冽目光却是教人打从心里冻寒。
性感美艳的魏莎蔓是独礽昶的梦魇,在他深爱她之际,给予致命一击,从此颠覆他的人生。
差点死于非命的他,已经不爱她了。
恨呢?是否存在心间?
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乍见与魏莎蔓神似的容颜,让他停下脚步。
独礽昶死命瞪着她,过去不堪的记忆全数回笼,若说和魏莎蔓的交往里学到什么,即是骄傲的他再也不相信表面所看到的就代表一切,过去他太过迷恋,不愿相信动物直觉,如今不会重蹈覆辙。
一旁铁铸复古路灯突然闪烁几下,啪一声,灯泡烧坏,让背光的独礽昶更是陷于黑暗,让人瞧不清阴恻恻的表情。
他是潜伏于黑暗的嗜血猛兽,敌人若敢轻举妄动,绝对毫不留情狠扑而上,致命撕咬。
倒是这女人的直觉满敏锐,竟然可以察觉到他,唇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站在对面便利商店前的白流苏察觉到令人发寒的视线从何而来,无奈雨势太大,加上对面路灯突然熄灭,让她无法看见光用眼神就足以将她像小虫子钉死的人,是何方神圣。
直觉告诉她,马上离开,偏偏好奇心重,不看到那个人,绝不死心。
一辆接一辆车子哗啦、哗啦经过马路,激起一道又一道约莫半人高的水花。
“啊!”闪避不及的白流苏被泼个正着,正“呸呸呸”慌张吐出脏水时,老天爷彷佛嫌她不够倒霉,突然刮起一阵强风。
“呀,这风未免也太大了吧?又不是台风。”快拿不住雨伞的白流苏死命抓紧,纤瘦娇躯被强风吹带往前。
她瑟缩双肩,美眸微瞇,闪避肆虐风雨,扎在后脑勺的马尾飞扬,啪啦!伞面咻的向上开花。
“Ohno.”白流苏沮丧申吟。
强风挟带着雨水,将漂亮的脸蛋打得更湿,她狼狈转身,准备躲进便利商店,强风咻咻吹得又狂又猛,喀嚓一声,开花的伞面突然被吹断,她惊愕地握着孤零零的伞骨,瞠目结舌看着伞面随风飘。
“不会吧?!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白流苏瞪大双眼,头一个反应就是往上跳、跳、跳,伸长手臂试着抓回随风飘的伞面。
坐在便利商店窗边的顾客看见这一幕,本来在滑手机的年轻男子喃喃自语,“哇靠!现在是什么情形?那是现代血滴子吗?”
一名接小朋友下课的妈妈借机教育身旁的儿子,竖起食指,“外面风雨那么大,她怎么可能追得到伞。小宝,你要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找间商店躲雨,知道吗?”
低头在平板上滑糖果的小宝头也不抬,敷衍回答:“知道了,妈咪。”
大雨像打开的水龙头不停往白流苏头上浇下,使她变成可怜兮兮的落汤鸡,悲伤发现伞被狂风吹到对街,她一手抓着断裂的伞骨,急忙踩着雨水追去。
“拜托!千万不要砸到人!”她边祈祷边狂奔。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千万不要有更倒霉的事发生,拜托,拜托!”她面色惨淡的喃喃自语。
路边停下等红灯的驾驶,看白流苏双臂向上伸,像个疯婆子啪哒、啪哒跑过马路。
站在幽暗处的独礽昶冷笑看着她的狼狈慌张。
伞面咻──咻──被强风吹向他,刚毅方正的下巴向上微抬,风势猛然停止,雨伞落下,他直觉伸手去接,湿答答的伞面啪嗒一声,轻巧落入黝黑掌心。
一路追来的白流苏看见伞面往阴暗处掉下,发现那里就是让她感受到锐利目光的所在处,不由放缓脚步。
白流苏的迟疑,以及不时散发出的清新气息,使原本不打算理会她的独礽昶改变心意,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不要伞了?”
充满魅惑的男性嗓音让裹足不前的白流苏的心冷不防悸动了下,没想到会有男人光用声音就可以迷惑女人,他令她好奇,想看看他的模样,是否如同他的声音一样迷人。
雪白长腿带着试探意味,小步前进,清雅的嗓音带有一丝紧张,咬唇问:“对不起,我的伞打到你了吗?你有没有怎样?”
莫名的紧张笼罩心头,彷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隐身于暗处的猛兽咬住咽喉……刷白的粉唇上扬,嘲笑自己神经兮兮,对方是平凡的男人,她怎会神经质的将人和猛兽联想在一起,一定是最近看太多奇幻小说了。
独礽昶嘴角噙着冷笑,不疾不徐地自黑暗中走出来,让白流苏得以看见他的模样。
雨势由原本的滂沱大雨,慢慢变小。
全身湿透的白流苏屏息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长得好高,好高,身高约莫超过一百九十公分,肌肉结实匀称,长相好看有型,散发出诱人的男性费洛蒙,是具有超强魅力的男人。
她看他看得目瞪口呆,嘴巴有没有合起来?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蠢,很好笑,很花痴?
担心被误会成花痴女,白流苏努力振作,收回惊叹欣赏的目光,清清喉咙说:“今天的雨好大,你没撑伞都淋湿了。”
她知道这么说很突兀,可真的没法忽略他没撑伞这件事,因为雨水让T恤及牛仔裤紧贴在他身上,更加彰显诱人胸肌和结实长腿,至于束在脑后的头发,并未使他呈现柔软形象,反而更加强他的率性。
独礽昶扬扬手中的伞,炯亮眼眸充满嘲讽意味,揶揄开口,“妳有伞,不也淋成落汤鸡。”
尴尬!这么糗的事活生生发生,她不由自嘲一笑,“我的伞投奔自由的方式太激烈,其实我很好沟通,只要它向我要求,我会放它自由的。”
呃……糟糕!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怪女人?说了一大串让人听不懂的话。
天!她到底在想什么?干嘛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白流苏窘得想挖地洞钻进去,假如先前他不觉得她奇怪,现在肯定会,她懊恼拍额申吟。
不过与他面对面之后,赫然发现他的眼神异常冰冷,即使他那性感的教人想亲吻的唇角上扬,依旧不让她认为他是真心微笑。
他好像是不快乐的男人,尽管表面未展现出来,不过她可以从他充满讥笑的神情,察觉到他的内心似乎蕴藏许多怒火,心肠很软的她很想知道他为何不开心。
在白流苏研究他的同时,独礽昶也再次研究她,更加清楚细分她和魏莎蔓的不同。她全身湿答答,我见犹怜,唇瓣粉女敕,诱人一亲芳泽,皮肤细致白皙,几乎看不见毛孔,而且她瘦归瘦,身材倒是满有料,可那双和魏莎蔓神似的眸子,于顾盼流转间,会让他产生错觉。
对魏莎蔓的憎恶迅速涌上,连带对她没有好感,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更冷冽,“妳的伞不拿回去?”
他的疑问,使白流苏尴尬涨红脸,连忙取回伞面,开口解释,“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并不是想把垃圾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