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我别再想诞下龙子的事?”若不是听了他那样的回答,她不会相信鸳贵妃的那番挑拨,也不会远走高飞。
“因为御医说你以后都不能……我不想你再去想这件事,徒增难过。”他的体贴却反倒让她着了奸人的道,彻底对他心灰意冷。
没想到分开他们的竟是一次又一次的误会。
这个感触令蓝云美丽的容颜有些黯然,可是一双水眸却是细细琢磨着眼前的俊容。
再见他的时候,她心里只有感叹这张脸似乎比记忆里更加成熟了,但现在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他眉目之间的浅浅皱纹与疲惫。
他也跟她一样痛苦吧?却因为身分地位,心中饶是有各种滋味也只能藏着不让人识破。其实这些日子他跟蓝天聊了什么,她都听到了,也感慨一个人在经历了他经历的那些黑暗过去之后,岂敢再轻易交付信任和真心?
她不是在帮他想借口,她只是忽然就领悟出这个道理。
“走吧,回寝殿,御医还在那儿等着呢。”他的手缓缓从她脸上挪到肩头,声音表情都带着明显的温柔。
他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趁胜追击,跟她讨要任何回报,对她身体的担心远远超过他自己的渴望,这点,她现在看得很明白了。
她心生一动,唯有咬住唇瓣,沉默地戴回细致的假面,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面前就已经出现另一张脸了。
看着这张平凡无奇的脸皮,他的温柔深情始终不减。
这张脸美丽或是平凡,怎样都好,都是他的云儿,他的宝贝。
被急召来皇帝寝宫的老御医虽然已经年过七旬,此刻却深深觉得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了。
谁说帝王只爱美人?他们东楚的国君就是个铁铮铮的例外!三更半夜把他叫来,居然是为了帮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看病?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一说到自己一遇雨雪就抽疼的脚病,是五年前在大雪中走了一个时辰走出来的时候,皇帝那张英俊的脸上立刻就只剩满满的心疼啊悔恨啊,真是把他这个老头的魂给吓飞了一半。
惊吓归惊吓,他一双老眼可还是雪亮的,一下子就看懂了皇帝那暗示加威胁的小眼神,为了脖子上的脑袋,他自然要端着无比正直的老脸说出“不宜步行逾百步”这种诊断。
管他这话听着荒不荒谬,只要他能帮皇帝把人给留在宫里便成了。
想当然耳,结果是让这狼狈为奸的两人都很满意的,主要还是蓝云不像刚到皇宫的时候那样吵着要走,这会儿她连反对都没说就直接点头,表示愿意留下。
这让竞铮很高兴,他心想她应该是在知道真相之后对他心软了,说不定他再努力一把,不久就能得到她的原谅了。
他如此期待着,却不知道早在蓝云看到孩子的坟墓时,她就已经原谅他了,刚才又听到他亲口说那个流掉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他跟她一样渴望那个孩子的来临,她心里仅剩的那一点怨也没了。
看着为她的首肯笑逐颜开的男子,她心里就觉得又酸又软,最终泛起一丝丝的疼。
“我这就让人把蓝天带过来。这里有藏书阁也有骑射场,不管文的武的,还是男孩子喜欢的游戏,样样倶全,他在这不会无聊的,就算他只想读书,我也能吩咐大学士来当他的夫子。”竞铮听着随意却极其用心的安排让蓝云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那孩子?”她一直以为他们不太对盘。
“我一向都很喜欢孩子啊!不过要是那小鬼不跟我抢女人,我会更喜欢他的。”竞铮玩笑似地冷哼,还故意冲着她眨眨眼睛,好不暧昧。
蓝云闻言立刻垂下脑袋,直接被他当成害羞,心里大赞他的女人真可爱之余,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改掉蓝天的恋母情结。
于是,在天亮鱼肚白之际,连岭的一对孤儿寡母走得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悄悄在皇宫住下来了。
秋夜风高,卸了易容的蓝云独自一人泡在温泉池子里任由思绪翻飞。
一如竞铮所言,这几日蓝天在皇宫里玩得没日没夜的,乐不思蜀,要不是吃饭时间总会露面,也总缠着蓝云说话,她还真以为他忘了有她这个娘了。
不过她很高兴蓝天能在这里适应得那么好,一下子就接受了她跟竞铮的真实身分。而竞铮这个皇帝虽然嘴巴不说,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宫外带回来的孩子疼爱有加,甚至相当用心栽培,一得空便亲自领着他学习,两人之间的相处简直像极了亲父子。
竞铮说他是爱屋及乌,一如那些帮着她演戏的宫女,他其实一个都没杀,都让他安置在宫外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他故意放出那些消息是为了让她不要太轻易原谅他,他才能倾尽所有赎罪。
他的爱其实跟她一样深刻,一样傻……
哗!
浑身泡得粉女敕通红的蓝云倏地从温泉池里站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然后才慢悠悠地拿过搁置在石凳上的抹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身体。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丝毫不怕有人窥看她的果|体还有惊人的真面目,因为只要到了她泡温泉的时间,原本派守这里的人就会自动离开,让她能彻底放松治疗她的腿伤。
思及此,在池边穿好衣服的她弯身揉揉自己的小腿肚,再动了动,美眸就闪过惊奇。
本来她对温泉的疗效还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一连几日泡下来,她这双腿还真是安分了,就算方才下了场大雨,她的腿也没感觉到一丝酸疼,看来是治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又再捏了捏,她直起腰,却没想到鼻尖直接撞上一堵肉墙,她直觉伸手推搡,不料却害自己往后跌进冒着烟的温泉池子里。
哗啦一声,她再度成了落汤鸡。
又是哗啦一声,有人也成了落汤鸡。
“你有没有怎样?有没有摔着哪里?哪里疼快告诉我?”
蓝云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就听到连珠炮似的问题,等她抹掉一脸的水睁开眼睛,就发现问她话的是个落水皇帝。
竞铮刚刚走近一点就看她在模自己的腿,还以为她又疼到难受了,所以才赶紧上前,他脚步不重但也还是有声音的,不知道是她看得太专注还是怎样,居然没察觉,所以才闹了这出乌龙。
他现在肯定看起来非常狼狈,不过她更重要,这池子滑溜但也是石头砌造的,处处坚硬无比,万一磕绊到哪儿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摔着哪了?”他紧张兮兮地四处查看,发现她半个身子都在水面下,心想还是得把人抱到地上好,于是双手立刻有了动作,没想到一个温软的东西就在这时候紧紧贴了上来,成功地把他变成一根木头。
她……这是……在……亲他?
没等他想出答案,那个温软的东西就从他嘴唇上移开了。虽然心中很是遗憾,但他还是笑得像个傻瓜一样。
被惊喜的黑眸一扫,她原来就粉红的脸蛋现在更是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可口极了。
大掌一勾,轻易把企图逃跑的人儿给勾了回来。
“满足了就想跑?云儿学坏了。”他的笑意从惊喜变成邪佞,掐着她的掌心更是不安分地摩挲,将她揽得更近。
直到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一起,她反倒不挣扎了,雪臂在他大喜过望的眼神下环住他的腰身,甚至将绯红艳丽的脸蛋靠在他起伏剧烈的胸膛上。
“这是不是代表你原谅我了?”他难掩激动,目眶竟有些泛红。
仰着脸看他的她把他的表情收进眼底,不说话,只是轻轻踮起脚尖,又一次把娇艳欲滴的小嘴奉上。
这一次,他没再让蜜做似的小嘴轻易溜走,而是无比温柔地衔在自己的唇上,再用火热的舌尖深入探索,饥渴地吞下全部香甜。
……
把魂牵梦萦的人儿里里外外吃干抹净的竞铮的满足感自然是不言而喻,他以为是因为他们解开了重重误会,再一次确认了彼此的真心,那个一向害羞的女子才会抛去矜持,跟他一样想要补偿这多年的空白,却没想她又一次骗了他。
“啧啧,你床上功夫是本来就这么烂,还是太久没“用”了,所以烂到把人给吓跑了?”敢跟东楚皇帝说这种不怕死的话的人,当然只有慕容飞了,他一边说还一边拿着狐疑的眼神瞧着皇帝的胯下呢。
“去死!”
跟他喝了半天酒的皇帝扔过去的是一只酒杯,却不是一道死令,难怪慕容飞敢对他这么无法无天。
慕容飞头一偏,轻松闪过突袭,不过脸色总算有点认真,开始帮跑了老婆的皇帝兼兄弟想办法。
“这下怎么办?她连最爱的儿子都不要了呢!要不,放出假消息说你要杀了她儿子,把她引回来?”
“她不会相信的。”竞铮冷冷否决。
要不是算准了他不会对蓝天怎么样,她哪敢把儿子丢了就跑。
看来,他好像真是对她太好了?
竞铮越想,脸色越阴沉,最后竟然笑出来了。
“拜托你别这样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慕容飞一边怪叫一边搓手臂,搓完了才后知后觉想到,“难道你已经想到用什么方法把她拐回来了?”
慕容飞很是兴奋,但坐在他对面的皇帝还是一个劲地笑得神秘,真是要把人给急死了。
不过他想想又不急了,反正照竞铮这胜券在握的模样看来,很快就有好戏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