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国舅爷 第四章 奴才典当主子 作者 : 陈毓华

第二天,伏幼天未亮就起来,准备好东西之后按时去摆摊,只是还没等她们把摊子支好,闻香而来的客人已经站得满满的,每个都说要不早点来就买不到了。

她和胖姑、王嫂子三人自然是一阵忙碌,好不容易歇口气,隔壁摊子的妇人探过头来道了一句——

“司市的人来收钱了,你们当心点。”

“谢谢大娘。”伏幼点头道谢,这位大娘昨儿个对她们这竞争对手还不理不睬的,今天倒是好心了。

果然就有三个汉子大摇大摆的晃过来摊子前,领头的汉子嗅了嗅,道:“原来就是这炸包子的香气传了半条街远,头子昨儿个吃的是这个吧?欸,还不弄几个给我们兄弟尝尝。”

“你们欺……”王嫂子正要上前理论,伏幼拦住她。

伏幼轻描淡写的吩咐,“赶快弄几个大包子和葱油饼请几位大爷尝尝,哪里需要改进,还请几位大爷多指教。”

王嫂子和胖姑虽然不愿意,可也知道这些地头蛇就是集市里收规费的,只要规矩的缴了钱,倒不至于有什么事,于是分工去干活,希望赶紧把这几个牛鬼蛇神送走。

面貌普通但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道:“哟,原来你才是头啊,还挺识相的。”眼前这小子个头这么矮,脸还没有自己的巴掌大,要是不识相,看他怎么修理他!

伏幼笑得很单纯。“我新来乍到的,不知道该缴多少钱给司市?”

“看你这么知好歹的分上,”汉子竖起三根指头,另外一只手已经接过王嫂子递上来的大包子、葱油饼和糖水。“我作主收你三文钱就好。”

伏幼作势要从围兜里掏钱。

“什么三文钱?”

昨天因为他买了大包子替伏幼开市的年轻汉子悄无声息的出现,一站定,三个汉子齐齐的喊他一声“齐哥”。

身材壮实的那个汉子,边吃包子边口齿不清的指着伏幼说:“我们这不是来收规费吗?这小子挺客气的,还请我们兄弟吃大包子呢。”

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叫齐哥的男人哪不知道这几个兄弟的德性,看着他们手上的吃食,他也懒得说他们了,转头对伏幼说:“也给我来一个。”

伏幼不动声色的炸了一个包子给他,心里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吸血水蛭!

齐哥拿到后也不怕烫,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道:“以后这摊子的规费就免了。”

咦,不收她钱?

见这汉子这般爽快,伏幼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谢谢这位大哥,往后您和几位要是从我的摊子经过,不嫌弃东西难吃尽管过来。”投桃报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齐哥这回多瞧了她两眼,又瞧了眼朝他撇嘴的胖姑,没再说什么,领着那几个汉子往别的摊子去了。

“姑娘,这是欺负人,要是他们每回都这么多人来拿吃的,不如照规矩把规费缴了就是。”王嫂子很不以为然。

一个包子六文钱,这些人一来就拿四个,那就是二十四文钱,再加上葱油饼、糖水,她们真是亏大了!她怎么想都心气难平。

“表面上看我们好像吃了大亏,不过一来我并没有要把摊子往长远做的打算,再说,吃亏就是占便宜,那些人看着也不像是要惹是生非的人,要是拿了这点好处能多照顾咱们一点,我们也不算亏。”

集市里不只有买跟卖双方,还有许多灰色地带的人混杂在其中讨生活,谁敢保证日日是好日,哪天不会有麻烦找上门?

所以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她们待人和气,东西特别又好吃,客人络绎不绝,就算备了两倍的货量,今儿个不到辰时初就卖个精光。

隔壁卖竹扫帚的妇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伏幼总算知道刚才这妇人怎么会那么好心知会她收规费的人来了,原来是想看她们的笑话,这会儿见她们在收摊子,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把器具收拾好搬上车子,回家去了。

这天净利竟然高达一两银子又三百文钱。

至于当铺这边,既然已经修缮完毕,也挂起蝠鼠吊金钱的招牌——蝠同福字谐音,金钱象征利润。伏临门想赶紧开业,便挑了个最近的吉日,放了串鞭炮,带着儿子和兆陌父子就开始了他熟悉的营生了。

当铺虽然位在胡同里,生意自是比不上临街的铺子,但是那些以前得到他援手帮衬的人家零星的来了,篮子里多是一只鸡,少是两颗鸡蛋、一把青菜,伏临门都收下,也让李氏回人家几个女儿炸的大包子。见有的人带着干瘦的小子、女儿来,李氏便把对方送来的鸡蛋留下一颗,退回一颗,一起包在三个大包子里,那些贫苦人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丰富的回礼,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

当铺有了进帐,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伏临门这一家之主的底气,总算没有那么虚了。

照伏幼所想的,她在集市上卖了一个月的大包子,因为有齐哥一帮人的照拂,无风无波,生意蒸蒸日上,所以只要他们人晃到附近,她也不忘送上一个大包子和糖水,但是那些人说了——

“齐哥说想吃炸包子的话,一定要付钱。”

伏幼只好说,那些大包子都是卖剩下的,他们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吃。

其实人都有眼睛,他们又是在市井上混的,哪会看不出哪个摊子生意火红、哪个摊子生意萧条,推却不掉还是乐呵呵的把包子拿了,但是自此,对伏幼的摊子就更加用心了。

一个月过去,伏幼挑了一天当休息日,毕竟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备货出摊应付客人,工作繁琐,是钢铁人也得有上齿轮油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吧。

她把这个月的结余重新用算盘算了一遍,结果颇为满意。

这个月下来,她已经存下十二两多的银子。她让在李氏那边领过月钱的王嫂子过来,道:“这是你应得的这个月的红利钱,下个月咱们再用心干活,你肯定可以领得更多。”

“谢谢姑娘。”王嫂子回自己的屋子一看,手抖了。

足足有二两银子,她的月钱也不过一吊铜钱,姑娘还说只要她卖力,下个月能有更多的红利,她不禁激动澎湃起来,斗志汹涌了。

胖姑是伏幼的丫鬟,所以她的月钱自然是从伏幼这里拿,当她发现姑娘多给她二两银子的时候,她还天真的想把银子退回去。

“胖姑不能拿那么多银子,姑娘对胖姑好,胖姑贪心会被雷打的。”

“这你应得的,下个月咱们要是赚更多钱,胖姑也能分更多银子,到时候不只能买你自己喜欢的新衣,还能买香粉口脂打扮打扮。”

胖姑模着那二两银爱不释手,“胖姑不要新衣和香粉,胖姑想把银子存起来,替俺爹娘修座漂亮的大坟墓,让他们住得舒舒服服。”

伏幼对胖姑的爹娘实在没什么印象,但是她一片孝心可嘉。“咱们的生意好,我还估模着可以做点别的东西卖,这些银子你就留下来,别苛刻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你相信姑娘我,咱们只要努力,以后还能赚更多银子,到时候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给你爹娘看,他们不也会更加高兴?”

别人都以为胖姑愚钝,只执着在吃食一件事上面,伏幼却不觉得,胖姑做事虽然一开始不得法,但勤能补拙,尤其她对父母这分孝心更让伏幼觉得难能可贵,所谓百善孝为先,这姑娘绝对是个好的。

“只要姑娘赚钱,也会让胖姑赚更多银子?”她憨厚的脸漾起了笑容。

“是。”伏幼承诺。

在现代,她父亲那一辈的家族兄弟多是经商好手,五房兄弟不管在建筑、百货、企业、演艺圈、政界都有涉猎,她家以连锁超商起家,还把制造工厂开到对岸。

当时被当成继承人栽培的是姊姊,她是老三,每天混、吃喝玩乐睡大觉的过日子,快乐得不得了,然而因为一场初恋谈得太认真了,她不只没有结成婚,最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了寂寞的一辈子。

穿越这种事不就是那种有能力点石成金的女强人才会发生的事?她这个样样不精的人也跟人家穿越来凑什么热闹?

时代考验青年吗?别逗了!

她上辈子都老太婆一个了。

只是穿都穿过来了,回也回不去,这捡到的一辈子不为谁活,当作老天爷给她再次为人的机会,她会虔诚感恩的活下去。

当然,日子有很多过法,在这个以孝道为天,以女子贞节为大,受礼教制约的世道,女子寸步难行,她是回不去现代那种逍遥自由的神仙生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得设法把眼前的日子过好,起码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仍然可以从容自悦。

一个月以来,也的确出现不少和她同性质的竞争对手,但她仍屹立不摇,她的赢面说起来也很简单——舍得二字而已。

她舍得放油,舍得馅料,这年头油品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寻常人家吃油了不起是拿一小猪油块在锅底抹一抹了事,那些卖炸包子的人也是,因为舍不得,炸出来的东西就有些四不像,馅料也是东省西省的,要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因此,在那些模仿者狠不下心用油前,她们还不至于被抢生意到没有赚头的地步。

她打算摊子的事交给王嫂子和胖姑去做,所有的流程她们都娴熟于胸,不太需要她全程看着,另外再请个人打下手就可以了。

至于她自己,她还有别的想法。

她说做就做,晚饭时把这事对父母提了。

“支摊子卖炸包子本来就是你的主意,你想交给王嫂子她们,只要你觉得好,娘没有意见。”

伏临门更是干脆,问:“那你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从嫁妆一事到全家离开老家,再到建议他继续做他的本业,还有卖炸包子,他不再怀疑女儿的能力,他的脑子还没有女儿灵活呢,有些事也帮不上,唯一能给的只有信任支持和放手。

“秘密。”在成品还没有完成之前,她不想公开。她把话题岔开,“娘,你这腌辣椒越做越好吃。”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是农家妇女都会,不过说到这些吃食,你外祖母做的酱菜那才叫好吃。”她是农家出身,农村的活儿她没有不会的,嫁到伏家时,娘偷偷塞了一小瓮的豆瓣酱给她,说是让她想家时可以解馋,她宝贝得很,一小瓮豆瓣酱吃了好几年。

“倘若葱油饼里夹上娘腌的酱菜,那该有多好吃?”伏幼托着腮想象道。

她是那种想到就要赶快去做的人,桌上的腌辣椒是现成的,她让她娘把那些做好已经入味的酱菜都舀些出来,再利用锅里的油去炸了几块葱油饼,把腌辣椒、豆瓣、花生米和韭菜花分别夹上,让大家尝尝。

大家起先吃着觉得有些奇怪,可越吃越顺口,不由得又拿了一块,直到葱油饼的盘子空了,还吮指回味。

“就算不放蛋肉,只夹腌菜也好吃到不行,尤其是黄瓜口味,又脆又有嚼劲,还带有蔬菜的清爽,这在夏日应该会有许多人喜欢。”伏观称赞道。

伏幼拍板定案,“那明日就带些腌菜去夹葱油饼,生意如果好,也是个卖点。”

她想着口味多元客人能挑选的东西变多,生意应该会更好;就算卖得不好,了不起回到本来的卖法,也不亏什么。

母女俩带着王嫂子把放在小窖里的腌菜坛子都搬了出来,挑拣适合夹饼的种类,几经试验,到了晚饭时间才算告一段落。

可胖姑都把饭菜端上桌了,却不见该从前头回来的伏氏父子。

当铺开张后生意谈不上好坏,毕竟当铺是负面行业,谁没事会来,来的一定都是家中出了事,急需金钱周转应急。

李氏等了又等,正要叫胖姑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伏临门脚步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兆方,他脚步沉重,背上负了一个看似昏迷不醒的大男人,伏观则是殿后尾随着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氏捂着嘴惊嚷。

“嘘,不要作声,这人受了伤。”伏临门怕屋内的妻小惊慌,一进门就出声安定人心,接着动手帮着把人安置在炕上。

家里来了身分不明的外男,伏幼这种未出阁的女子按礼是要回避的,不过,她来自现代,这会儿也不是在规矩多如牛毛的伏家老宅里,娘亲没开口叫她避,她就理所当然的留下来了。

昏迷的男人一躺下,披散着发的脸便露了出来,伏幼瞥去,原来只是非常随意的一眼却让她顿时手脚麻木,宛如被雷劈。

她死死的盯着他看,无法移开视线。

让伏幼惊讶的不是男子出色的外表,也不是穿得多么富贵逼人,相反的,他穿着简单,靛蓝色细布直裰,腰间系了条垂着荷包和小印的五彩丝绦,鸦青色杭缎福头鞋,看起来只是一般富家子弟的打扮。

敛去乍然看见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的怪异感,她努力的调整呼吸,微湿眼眶眨啊眨的,试了两次才把面上如梦似幻的笑容收了起来。

幸好大家的焦点都关注在那男子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这人眼生得紧,你们怎么把他往内宅里抬?”李氏不是那种爱大惊小怪的妇人,但是这般没来由的多出个人来,太过突然了。

显然这也不是伏临门愿意的,这宅子就这么一点大,不往里头抬就只能抬到大街上去。

“客人上门说要典货,就典了这个人。”伏临门说得有些结巴。

“什么?”身为人家的妻子,约莫也知道丈夫的性子如何,凡是物皆可典当,是当铺开门做生意的宗旨,她也听过典妻,丈夫手头紧把妻子当了,可那是乱世,想吃一口饭都难的时候,如今天下太平,谁还会做这么荒谬的事?

最无稽的是,伏临门居然还收了?!

对方要是过了抵押期不回来赎人可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说是一时困难,暂时抵押在铺子里,换五两纹银充作回京盘缠,在抵押期前就会来把人赎换回去。”

“你简直是……叫我怎么说你?”李氏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人也就算了,可他一直昏睡是怎么回事?要是闹出人命,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去赔。”

伏临门像是这会儿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搔了搔头,“那位壮士说他护送他们家公子出门,不料在半道上遇劫,好不容易打退歹人,两人却都受创,筋疲力竭。他们公子府邸远在京都,倘若他带着主子上路,怕被歹人发现尾随,又怕拖沓行程,所以暂时把人当在我这,他用生命起誓,说只要他不死一定会回来赎人。

“他说得信誓旦旦、有凭有据,还把他们位在京都的住址都写给我,我想奴才发卖主子的事情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人敢做,就当好心,收留一阵罢了。”

“你这糊涂的!”李氏跺脚,这世上口不对心的人随便抓就一把,这话要是能信,还有什么坏人拐子?也只有丈夫这种容易信人的性子才会轻易就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语。

“我看那位客人伤得比这位严重多了,胳膊上缠的白布都止不住血流,这才答应的。”

伏临门怕妻子觉得他做了笔赔钱生意,委婉说道。

只是救人于危难,又不是要费什么大力气,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这时已经归拢心思的伏幼恢复平常神情,她吩咐兆陌道:“既然人都受伤了,还是赶紧请郎中来瞧瞧吧。”

爹娘那些话她不是没听见,怀疑是人之常情,不过眼下人既然都救了,再没抬出去的道理。

正大眼瞪小眼的夫妻俩齐齐回过神来,这才看见也许是方才搬动的关系,男子的月复部有血迹隐隐透出来。

伏临门赶紧挥手,“去百草堂请游宜游郎中过来。”

这游宜医术高明,可惜就一样不好,嗜酒到了无酒不欢、无酒不乐的地步,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十一个半的时辰是醉醺醺的,所以没有人家愿意请他看诊,也幸好百草堂是他父亲传给他的家业,还有一个坐堂大夫负责看诊,倒不至于让他连口饭都混不上。

两人会熟识除了是街坊,游宜在钱花光无处捞银子的时候,就会瞒着妻女出来当些东西换酒吃,在伏临门这里他总能换得到钱,他也知道人家是看在街坊分上才给的银子,因此伏家人若有个头疼脑热,只要相请,他一定会到。

游宜趿拉着黑布鞋,没带药童,自己背着药箱就来了,也不知道是酒喝太多还是天生有副酒糟鼻,那鼻子就成了他的标志。

他一来看见病人也不啰唆,直接吩咐,“把他的衣物扒光。”

伏幼和李氏已经识相的退了出去,扒光衣物的活儿自然轮不到她们。

母女俩人在堂屋,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这期间只见兆方出来要水,一盆子水进,一盆子血水出,又要干净的巾子,又要旧衣物,这才知道游宜嫌碍事不好月兑,干脆把人家的衣物用剪子绞了,伤口敷了药缠上布帕后,才想到病人也需要衣物遮蔽。

这时留在外头收拾善后的伏观进了堂屋,他一坐下就自己动手倒了杯水,觑着杯沿问:“里面如何了?”

“已经请了游郎中过来看。”伏幼淡道。

“这种事你也不会拦着你爹一下。”家中吃饭的人已经不少,现下还多了一个要花药钱的,这些个男人都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持家不容易,李氏忍不住抱怨道。

“娘,爹是您夫君,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性子吧?”伏观笑嘻嘻的调侃他娘,笑得是一脸狡猾。

“你这兔崽子!”李氏狠拍了他一下。

伏观呲牙咧嘴,其实一点也不痛,为的是逗他娘心疼。

母子俩嘻嘻哈哈,伏幼却老是分神往里头望去。

小半刻后,游宜随着伏临门走出来。

伏临门从荷包里掏了小银块,“小方,你就跟着游郎中去抓药,诊金一并付了。”

“给什么给?下回你闲时请我喝烧刀子就好了。”游宜舌忝舌忝唇,他可看不上那点钱。

“我记得人家流当了一瓶陈年二锅头,待会儿让观儿给你送去。”

这回游宜没推辞,笑咪咪的说:“过两天我再过来看看。”

“就这样说定。”

送走游宜,伏临门模着肚皮道:“摆饭吧,我都饿了。”

李氏刚刚就把已经冷了的饭菜让王嫂子放回蒸笼里,一听见丈夫喊饿,便立即让人把热饭菜端上来。

“那位公子如何了?”李氏还是一脸不快。

“有两处刀伤,拖延过久发炎长脓,烧过了头才昏睡不醒,游郎中处理了伤处,开了方子,我让小方跟着去抓药了。”伏临门见妻子询问,赶紧一五一十地禀告详尽。

“也罢,日前囡囡才提说想多请个人帮忙摊子,我看人也不用请了,等屋里那位身体好了,要是还没有人来接,就让他帮工付食宿吧。”他们家现在可不是添个人只是添副碗筷的问题,若不想干活,那就没饭吃!

娘欸,人家都还昏迷不醒,你就都已经盘算好了。

伏幼看着表面死鸭子嘴硬、心里却接受家里要多个人这事实的娘亲,心想也许夫妻就是这样,谁捅了楼子,另外一个就会收拾,这叫互补,也可以称之为爱吧。

她的心在方才的惊涛骇浪后已经恢复如常,看着父母互动,还有心情分析大人之间的感清。

就算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又怎样?她不是以前的她,他也不可能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他已经在他们彼此二十一岁时因为车祸死了。

所以,她很早就失去他,上一世,因为他,她一辈子没能走出来,生活一直浑浑噩噩,好像坐着无期徒刑的牢。

这辈子说什么她都不想再像疯子似的过那种每分每秒像在油锅里煎熬的日子,心里想着念着都是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现在她是伏幼,一个生在不知名时空的十五岁女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力活下去、活得好,不想再因为爱一个人让一辈子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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