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思颜医美集团业务部总监办公室里,气氛火药味十足,由于隔音设备不错,里头的怒吼传不出这个房间,所以,沈嘉亦才会有恃无恐地咆哮——
“不过就是个杂种,为何我们得配合他的步调,还得对他鞠躬哈腰?!我呸!”
沈嘉亦,净思颜医美集团董事长瞿海涛的外孙,目前位居净思颜医美集团开发部总监一职,完全是个靠关系进公司的无能力者。
他仗着自己是瞿海涛的外孙,在集团里大摆高姿态,以为瞿振堂过世之后,他便能稳当成为瞿海涛的唯一继承人,现在瞿振纲突然成了他上司,他自然不开心。
不开心的不只是他,还大有人在,另一个,也很不爽有人职位高于他,而且对方还是私生子。
“瞿老头就是怕瞿家的一切落入我们手中,才故意找那臭小子回来管理公司。”
说话的是沈嘉亦的父亲沈世一,瞿家大家长瞿海涛的女婿,目前担任业务部总监,一直觊觎瞿家的家产,一心想靠妻子瞿凤銮夺取净思颜医美集团的掌控权。
前任执行长退休,瞿振堂过世,他以为就算当不了净思颜医美集团的董事长,也应该可以坐上执行长的位置,结果事与愿违,瞿海涛把瞿振纲找回来了!
从得知瞿振纲即将接掌净思颜医美集团后,他每天都坐立难安,深怕好不容易打下的一切,会因为瞿振纲的出现搞砸了。
“可我听说是舅妈的意思。”
“江春陵打着什么主意你会不清楚吗?不就是困兽之斗,她就是怕自己在瞿家会落个一无所有,才会提议让瞿振纲回来,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我也不可能让她如愿的。”沈世一把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拿在手里,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笑意,“就让瞿振纲去当炮灰吧,一个不被底层接受的执行长,你觉得那个位置他能坐多久?”
“爸手上拿的是?”
“一堆不听话的人的名单,我打算让瞿振纲去当那个坏人,最好是引起反弹,只要弄到众怒人怨,他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等等我拿给他。”
沈世一把数据交给儿子,并且拍拍沈嘉亦的肩膀,笑说:“要沉住气,虽然那小子的存在的确碍眼,但是只要我们父子一条心,一定可以把他踢出去。”
沈嘉亦这时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那是无庸置疑的。”
只是,他那口气还是顺不下去,一想到自己要受到一个血统不良的瑕疵品管控,他心里那把无名火就不断窜升。
“妈为何不去找外公说说,就算不是我接管公司,至少也应该是爸您啊,再怎么说,您也是长辈,让您在血统不良的瑕疵品底下工作,真的说不过去!”
“放心,你妈说她会再去找你外公说说的。”
“外公太偏心了,说他疼瞿振堂还说得过去,对瞿振纲也那么好,舅妈就真的忍得下那口气?到底那是破坏她家庭的女人生的杂种啊!”
“我说了,她只是在做困兽之斗,我们只要专心对付瞿振纲那小子即可,只要没有那小子,江春陵就玩不出花样了。”
两父子不断发牢骚,算计,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两人停下对话,门外的秘书得了允准推门进入,恭敬告知,“执行长要开始巡部门了。”
“走吧。”
再不满,各部门最高阶主管陪同执行长巡视部门,用意是在向公司员工介绍新官,也让新官熟悉各个部门,这是无法推辞的工作,所以两父子也只好暂时妥协配合了。
办公室一向都是八卦传递区,上班烦闷时八卦可以解解闷,不管男女老少,一有八卦,就会常常有人趁机会交头接耳。
新任执行长的消息一早就成了整个净思颜医美上下楼层的热门话题,每个楼层的茶水间都有不少人在讨论。
“妳们看到了吗?新任执行长简直帅得太没天理了啦!”
“可不是,光打了个照面,我的三魂七魄都差点飘散了!”
花痴,一向就是女人的专利,不管已婚未婚,只要有赏心悦目的,有值得产生绮丽幻想的,不花痴一回,着实可惜。
“可是他的存在不是一向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吗?怎会突然就坐上执行长的位置了呢?我听说……他一直被流放在美国……”说话者越说越小声,深怕被听到就要回家吃自己。
但每个人虽怕还是管不住嘴巴,讯息不断涌出。
有人说:“听说是瞿夫人建议让执行长回来的。”
“这回,是庶子扶正当太子了是不是?”被古装电视剧影响很深的年轻女职员说。
“但让自己丈夫的私生子坐上高位,甚至当准继承人,瞿夫人情何以堪啊!”女人还是同情弱者,哪怕这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弱者,但论起元配与小三,小三还是被唾弃的。
“那可就难说了,如果不让庶子回来,瞿夫人丧夫又丧子,在瞿家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放手拚搏一场,说不定,还能稳坐太后的位置。”
“喂!喂!快别说了,上面要巡部门了!快回座位去!”有人匆忙跑进茶水间,宣布了这个最新消息。
茶水间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大家倒也不是怕被“当”,多半的人是希望可以多看一眼那位新上任的高富帅,更多的是,希望能在转瞬间受到青睐,那就飞黄腾达了。
新官上任,认识工作环境自然是免不了,但身旁陪同的多半是瞿凤銮夫妻的人马,从那些人嘴里听到有关公司的一切,瞿振纲都打了折扣。
早在巡视各部门之前,他就让王强把所有数据都整理齐全,哪个部门有哪些重要人物,有哪些肯为公司卖命的,又有哪些成天只会混水模鱼的,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当巡视完部门之后沈嘉亦把一些有争议的人员名单交给他的时候,他只是在心底冷冷一笑,却没打算顺了沈嘉亦的心。
他知道沈嘉亦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他担任坏人的角色,借他这把刀杀人于无形,而且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不配合沈家父子而被视为眼中钉的人。
所以他没打算开铡,反而想给那些人机会。
给他们机会,有可能会有所改变,所以他不会先入为主的判那些人能力不足的罪名,而是准备给所有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例如,若是业务部门的,做不出业绩,会给出两三个方案让那些人选择,调到他们自行选择的部门重新学习,若再不适任,才会请他们离开,这样一来,不至于马上把人心搞得浮沉不安,也可以适才任用。
另外,开发部门得拿出实际开发成绩,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开发出同类性质的产品,以业绩销售量来制定薪资,替公司赚钱的,自然也不会被公司亏待。
一上任,他便作出了这些和过去大相径庭的营运方针,马上就引起不小的反弹,尤其是那些走后门的空降人员,一听到这消息就开始急了。
瞿凤銮是董事,她的丈夫沈世一掌管业务部,她的儿子沈嘉亦掌管开发部,但两人都不是那方面的专业人才,自然是急了。
两父子把这些事情告诉瞿凤銮,结果,瞿凤銮就派人把瞿振纲叫到会议室了。
其实,他是可以不理会的,瞿凤銮虽然是董事,但除了参加股东大会,并不能干预公司的营运,就算想弄走他,也得通过董事会才能做准。
但他还是卖给了她一个面子,因为他称她一声姑姑,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
会议室里头不只瞿凤銮一个人,还有沈世一和沈嘉亦。
“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说是姑姑,但以前瞿凤銮曾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存在就是瞿家的一个耻辱,所以要他在外面不要叫她姑姑,那之后,姑姑一词,他便再也叫不出来了。
沈嘉亦更别说了,国中时,在学校总是伙同一群人想霸凌他,但不巧得很,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又恰巧有一群很挺他的好同学,结果反而是沈嘉亦被电得哇哇叫,还常跑到他妈面前告状。
那之后,瞿家上下就说他是顽劣分子,不适合待在瞿家方圆百里,加上瞿夫人江春陵一直很忌惮他的存在,于是,他便被放逐到国外了。
爷爷给他的命令就是,书必须多读,而且除非爷爷同意,否则不可踏入国门。
他也算听话,卯起来读书,把阻力当助力,反正有钱读书又没人约束,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惬意,因为自在又烦恼少,书相对读得不错。
“你为何要把公司搞得鸡飞狗跳的?”瞿凤銮盛气凌人的说。
小时候都没在怕,现在自然更不可能被瞿凤銮的盛气凌人给吓倒。
“我不太明白瞿董事的意思?”
“你不要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么,你只管清除黑名单上的人就好,其他人不要妄想乱动!”
好笑!
有时候瞿振纲会因为自己这个姓氏感到羞惭,他可不认为有钱就有脑,有钱没脑的太多了。
沈世一就是无脑的人,沈嘉亦也是。
但他无意挑起事端,“在净思颜医美,我希望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是有能力又有向心力的人,自然会被留下来。”
“你就是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执行就对了是不是?!”瞿凤銮神色很难看,完全被激怒了,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浑身是针的刺猬。
但她又何时不是刺猬了?从他知道瞿凤銮这个人以来,她一直都是那样易怒又反复无常。
“为了让集团营运绩效有所成长,很多事情都是势在必行,跟您解释这么多,是因为您是长辈,但就工作而论,我不需要向瞿董事交代任何事情,若您觉得我的处理有不妥之处,请到董事会弹劾我,若是董事长亲自下达命令要我停止,那我会停止的,若您没其他事情要讨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陪您了。”
昂然转身,他清楚,此刻瞿凤銮的脸会有多狰狞,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