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云得知寸步天跟万静湖之事后,也替兄长感到难过,只不过他一点忙都帮不上。
首先他对王位毫无恋栈,并不想顶替兄长坐上太子位,再者老家传来信息,说他的岳父也就是他的恩师傅耘祯生病,他必须立即带着傅深深启程回南方。
“大哥,”临行前,他只送了寸步天两句祝福,“弟弟帮不了你,只愿你想要的都得到,得不到的……都释怀。”
想要的都得到,那是一定的,但得不到的都释怀,他可不认。
关于万静湖,他已有了想法,而且他一定会让父皇点头答应。
于是,他拍拍寸步云的肩,洒月兑一笑。“步云,大哥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只要答应大哥一件事。”
寸步云微顿。“什么?”
“多生几个儿子。”他说。
寸步云一时反应不过来。“大哥的意思是……”
“多子多孙多福气,总之,多生几个便是。”
为了让寸步云跟傅深深一路平安,寸步天命元超编派了一队卫士保护他们夫妻返乡,并发出密函要求南方二都三城的各个行政官员做好迎接悯王的准备。
送走寸步云跟傅深深后,寸步天开始进行他的大计——
这日,是寸式武病愈临朝三个月后,也是太子无故不朝的第十天。当着满朝文武,寸式武当然不好问起他的事。
待退朝后,领着张知学等人回到御书房商谈国事时,寸式武才唤来元超,质问道:“太子已不朝十日,人呢?”
“回禀圣上,殿下还……还在宿醉。”元超支吾道。
寸式武恼怒一吼,“简直荒唐!”
他当然知道寸步天是故意如此作为,以迫使他妥协。
张知学、邢安邦及颜万山也都明白寸步天用意为何。
这三个月来,寸步天每天饮酒作乐,还命人将西疆歌女带进太子寝宫,不少大臣及其他皇子都对此事颇有微辞。
“把他叫来!”寸式武气怒地命令道:“朕现在就要见他!”
“回圣上,属下已叫过殿下,可他烂醉如泥,所以……”
元超话未说完,寸式武已霍地起身。“他不来,朕去找他,摆驾东宫!”
“诺!”门外侍官应着。
张知学等人面面相顾,都担心皇帝正在气头上,而太子又醉得迷迷糊糊,性子刚烈的父子俩见上面,就算不至于腥风血雨,也绝对是剑拔弩张。
“圣上,”张知学劝道:“请息怒,请冷静。”
“他如此荒唐,你教朕如何冷静?”寸式武难忍怒火。
张知学忽地一叹。“圣上,一个痴心的人,强悍如千军万马呀。”
“哼!”寸式武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倒要看看他有多么兵强马壮!”说罢,他迈步离开御书房。
“圣上,请听臣等一句劝。”张知学等人焦急的跟上。
寸式武眉头一拧。“劝?你们要劝朕什么?”
“圣上息怒。”张知学上前劝阻并安抚着皇帝愤怒的情绪,“圣上想想,太子是否是真心如此?”
张知学这么一说,寸式武心头一震,就是因为知道寸步天是故意的,他才实在不甘心遂其所愿。
“圣上,您还要这太子吗?”张知学开门见山地道:“若圣上还要太子,就请圣上妥……喔不,成全太子吧。”
他差点说出妥协两字,幸好及时收住,圣上也是个爱面子的死硬派,要他妥协,那真是没门儿。
邢安邦跟着劝道:“圣上,太子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为了江山社稷能长治久安,我朝需要明君、贤君,请圣上三思。”
儿子是他的,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寸步天看似消极颓废,实则积极的跟他杠上了。
他不妥协,太子迟早得在各方议论及压力下废掉,届时绝非家国之福。但要他就这么认了,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再说,颜嬛是颜万山之女,若他认了万静湖是太子妃,又如何向颜万山交代?
“圣上,这绝非妥协,而是成人之美。”张知学说着,看了颜万山一眼。
颜万山了然于心。“圣上,太子与小女情难投、意难合,恐怕也非小女之幸,若圣上允准,便让小女出宫吧。”
为了家国社稷,颜万山宁可牺牲女儿一世的荣华富贵,且女儿若是不受恩宠,留在宫里也是凄凉,还不如让她出宫图个自在。
寸式武没想到连颜万山都这么说。“颜卿家,你……那可是你的女儿,难道你一点都不……”
“圣上,正因为她是臣的女儿,臣更希望圣上能三思。”颜万山续道:“太子的心上人并非嬛嬛,纵使她成了太子妃,也得不到太子欢心,与其如此,臣宁可圣上放她出宫。圣上,太子是唯一继位人选,若失去了便是黎民之不幸,臣恳求圣上勿因一时意气而做出他日会后悔之事。”
听颜万山这么说,寸式武震惊万分,若有所思,不发一语,须臾,他迈开步子,朝东宫而去。
张知学等人见状,立刻尾随。
一行人来到太子寝宫,只见寸步天一手抓着酒壶,在园子里大声唱着他在望春城时学会的歌谣。
宫人、宫婢们一见皇帝摆驾至此,个个不知所措。
“咦?”寸步天眼角余光瞥见父皇的身影,笑开了。“父皇,您怎么来了?”
他抓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上前。
他一靠近,寸式武便闻到浓浓的酒臭味,其中还夹杂着汗臭,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父皇,您听过望春城歌谣吗?来,儿臣……儿臣唱给您听……”寸步天说完便大声唱了起来。
可是他唱没两句,便被寸式武制止了,“不准唱!”
寸步天一脸困惑的看着他。“父皇不喜欢?好,没关系,儿臣再唱别首……”
寸式武恼怒的提起他的衣领,两只眼睛像要喷火似的瞪视着他。“寸步天,你这个混帐!你……”话声戛然而止,他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松开手,幽幽一叹,“罢了,朕跟你耗了三个月,着实累了。”
闻言,寸步天目光一凝,站直身子,身形不晃不颠,虽一身酒气,却全无醉意。
寸式武虽知道寸步天装疯卖傻都是为了逼他妥协,可亲眼看见他瞬间一扫疯癫,整个人清醒了、振作了,还是不禁懊恼。“好个寸步天,你果然是在耍诡计。”
“儿臣不敢。”寸步天恭谨地道。
“不敢?朕看你倒是很大胆。”寸式武说得咬牙切齿。
“请圣上平心静气,事情总要解决的。”张知学劝道:“圣上不想废了太子,就得想出周全之计。”
“万静湖一介平民,如何进宫?如何成妃成后?”寸式武质问道。
“这事不难。”张知学缓缓说道:“臣有一计,不知圣上以为如何?”
寸式武瞥了他一眼,神情凝肃的道:“说。”
“万姑娘虽是平民,但知书达礼,有情有义,倒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若圣上在意她的出身,不如让颜大人收她为义女,且颜大人的千金本就与万姑娘情同姊妹,倒也是美事一桩。”张知学看向颜万山。“不知颜大人……”
“臣没有意见。”颜万山想都不想一口答应,“若圣上同意,臣乐得再添一女。”
寸式武实在不明白颜万山怎能如此洒月兑。“颜卿家,朕怎能委屈你及嬛嬛?”
“圣上,臣不委屈。”颜万山释然一笑。“太子能得其所爱,必能心定愉悦,太子心定了'开心了,自然能将心思放在治国大事上。”
寸式武思忖了一下,终于妥协了。“那好,就由你收万静湖为义女吧。”说完,他转头看着寸步天,没好气的低吼道:“这下子你满意了?”
寸步天唇角一撇。“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你别得寸进尺。”寸式武眉心一揪。“朕可是让步了。”
“父皇,”寸步天没有退让,依旧道:“儿臣曾对静湖许诺,此生只她一人。”
寸式武顿时像只被惹怒的狮子。“你说什么?你是一国之君,是寸氏的传人,为寸氏一族传血脉是你的责任跟义务,你竟然……”
“父皇先听儿臣把话说完。”寸步天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父皇不只儿臣一子,寸氏血脉绝不会断,他日寸氏子孙中若有人能继承大统,也不必非我所出,再说,父皇不要忘了还有步云,我们兄弟两人各生个三五个,凑起来也有个八九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