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不畏外头吹来的寒气,凌玉曦不由得回想起在淮州时,遇到这种只能待在家里赏雪的日子,她总是兴冲冲的拉着小包子堆雪人,小包子因为年纪小,通常窝在银珠怀里为她和小狼拍手加油,偶尔靠过来模一把……总之,这种不能出门的日子是温馨的家庭时间,可是如今她只有一种感觉——闷!这是因为傅云书不在身边吗?
不知为何,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种时代的大事通常会血流成河,但愿是她被现代戏剧荼毒得太严重了,即使有大事,也不会死伤无数……这种时候,她觉得当小老百姓比较好,上面如何动荡也不会被影响到,因为他们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让生活更好,而今,她的夫君偏偏如此接近权力核心,只要他站的那边稳不住了,他很可能第一个被推出来受死……
“我听说食记药膳楼和甜水堂开张了,生意很不错,你不开心吗?”傅云书从身后抱住凌玉曦。
凌玉曦急急忙忙转身看着他,半晌,心疼的举手模着他的脸,“你瘦了!”
傅云书双手捧着她的脸,“你也痩了。”
“我觉得变胖了。”可能是因为很闷,她不自觉的就想吃东西。
“是吗?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变胖了。”傅云书转而圈住她,将她贴向他……有点肉,触感真是好极了,不过,他还是说:“我觉得刚刚好。”
“你少骗我了!”凌玉曦懊恼的用手指戳他的胸口。
“我真的觉得刚刚好,我很喜欢。”
凌玉曦歪着脑袋瓜瞅着他,故意找碴的道:“你是不是也跟镇国公府的姑娘说过这样的话,要不,人家为何想嫁你?”
“过去若在京城过年,我都会在宫宴上见到镇国公府的姑娘,可是,我正眼也没瞧过一个,从来不知道她们的模样。”他是早订亲的人,根本不允许自个儿的目光在其他女子的身上逗留,这也是祖父对他的教导,别教姑娘家因为他的无心之举会错意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凌玉曦惊愕的瞪大眼睛,“你真的见过镇国公府的姑娘?”
“过年皇上都会宴请京中权贵,武阳侯府皆在名单上。宫宴上,我不但可以见到镇国公府的姑娘,其他权贵家的姑娘也见得到,不过,就是刘穆言的几个妹妹,我也不曾记住一个。”
“你没记住人家,人家却记住你了。”她猜想,镇国公有意与武阳侯府结亲时,镇国公夫人就向府里的姑娘透露消息,她们因此对傅云书上心,虽然后来因为凌家介入,两家的亲事告吹,可是,某人却对傅云书念念不忘,后来甚至说服镇国公对付凌家。
“对不起。”虽然还未证实,但傅云书已经相信是自个儿害凌家遭难。
凌玉曦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镇国公的野心太大了,不过我想不明白,镇国公为何不直接将自个儿的嫡女送进宫?”
“一开始,镇国公确实想等嫡女长大了,再将她送进宫,因此他用李贵妃拉拢武阳侯府,可祖父是个硬骨头的,偏偏不教他称心如意,他只能先将李贵妃送进宫。这些年来,镇国公已经看出皇上厌恶李家姑娘,与其将嫡女送进宫,还不如利用嫡女拉拢其他权贵。”
“可是,五年多前你也不过空有爵位,他为何看上你?”
“我若真的打败北夏,在军中将拥有任何武将都难以超越的地位,而且我手上有傅家军,尽管傅家军在外人眼中早就变成一般老百姓,但在权贵眼中还是一股充满诱惑的力量。
既然当时他的嫡女还不到议亲年纪,他有时间等上几年,何况凌家无权无势,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你们撵走。”
凌玉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如今我重回武阳侯府,镇国公的嫡女无法嫁给你,镇国公是不是会对付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镇国公连皇上都不怕了。”她不是泼他冷水,而是进了京之后,她更清楚镇国公的权势有多大,难怪皇上看镇国公不顺眼。
“镇国公不怕皇上,那是他以为自个儿的本事在皇上之上,可是,他的本事真在皇上之上吗?皇上已不是当初靠他扶持上位的皇子,若看不清楚,他注定要败。”
凌玉曦倒是非常同意,轻忽对手,你可能连自个儿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要出手对付他了?”
傅云书笑而不语。
凌玉曦撇了撇嘴,“皇上还没出手之前,人家说不定已经先出手对付我了。”
“你别担心,如今我在京城,镇国公不敢轻举妄动。”傅云书唇角嘲讽的一勾,“镇国公是个老奸巨滑的,不会亲自动手,要不,就不会只有吴家落个勾结海盗的罪名,而他不过是放纵下人收取吴家贿赂。”
“放纵下人收取吴家贿赂?”
“淮州城卫包围吴家时,虽然我封锁淮州城一日,阻止吴家有机会出城搬救兵,顺利将吴家搜个底朝天,找到了帐册和书信,可惜,无论帐册或书信,都只见得到镇国公府的总管,未见镇国公本人。”
凌玉曦微蹙着眉,“镇国公如此谨慎,想要定他罪,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傅云书伸手抚平她的眉,“我记得你说过这么一句话——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那些伪装海盗的侍卫如今落在皇上手上,皇上在他们身上找到相同的纹身,我想这很可能是镇国公为了辨视他们的身分刻意刺上的图腾。”
略一思忖,凌玉曦马上反应过来,“镇国公手下应该还有这样的人。”
“没错,只要从镇国公手下搜出刺有相同图腾的人,镇国公就不可能在吴家勾结海盗一案上置身事外了。”
“不过,这些海盗被你抓了,镇国公不担心吗?”
“我制造假象,让镇国公以为那些海盗跳海逃生,他们可能已经葬身大海。”
凌玉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吴家以勾结海盗定罪,镇国公一点都不担心。”
“若说镇国公一点也不担心,那倒未必,只是不能教别人瞧出来了。因此吴家垮了,他并未收敛,而是更张扬,这也是想试探皇上掌握多少证据。”
是啊,站在如今这样的高度,若是发生事情就乱了阵脚,底下的人岂不是更乱成一团?
如此一来,也不必等对手出击,底下的人就会搞垮你。
“镇国公不愿意亲自动手,就必然借着别人的手……三婶吗?”
傅云书点了点头,“傅峻已经查清楚了,三婶身边的思罗有个青梅竹马在镇国公府当差,据说两人早有婚约,后来家乡遇大水,不得不将自个儿卖了为奴,思罗进了忠义伯府,而她的青梅竹马进了镇国公府,两人私下一直有往来,后来思罗随着三婶进了武阳侯府,便成了镇国公府在武阳侯府的眼线。”
“三婶肯定不知道身边的丫鬟早有异心,她一直傻傻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若是三婶没有私心,又岂会遭人利用还不自知?”
“谁没有私心,这倒也不能怪她,当然,她不应该伤害别人。”
傅云书低下头,两人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同情她?”
她知道他不赞同,可同样是当母亲的人,她没法子对三婶硬着心肠。“为此,她已经失去孩子,如今她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
“当年她失去孩子,是老天爷给她的警示,可是,她竟然执迷不悟。”
这会儿凌玉曦还真是无话可说,三婶真的不是一个懂得记取教训的人。
“武阳侯府容不下她,可要如何处置,就由祖母决定。”
凌玉曦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嘴,“没错,三婶的问题就交给太夫人,三叔若有意见,也不会将矛头指向你。”说白了,傅云书是晚辈,若是对三婶太狠了,容易惹上闲言闲语。
傅云书并不在意这些,阎罗将军的名声都无所谓了,其他也不必太计较,可是娇妻心疼他,他自然欢喜接受。
“但愿她不会太糊涂。你真是小气,这如何够呢?来,我教你——”傅云书低下头,深深的堵住她的嘴,双手托起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缠在他身上,吻着吻着,两人就滚上床,狠狠闹腾一夜。
面对危险,凌玉曦心里有谱,也就放下了,可是没想到隔一日就有动静,还是如此大的动静,差一点傻眼了——
“这个时候去庄子泡温泉?”
“听说太后今日出京到宁亲王的庄子泡温泉,三老太太便吵着太夫人也要去庄子泡温泉。”容嬷嬷笑着解释道。
凌玉曦怔楞了下,“太后今日出京到宁亲王的庄子泡温泉?”
“往年还未进入腊月,太后就会带上宫中几位贵人同去皇家别苑泡温泉,可是今年宫里事多,太后就取消皇家别苑之行。”
今年宫里事多?凌玉曦唇角一抽,若她猜得没错,吴家垮了让镇国公不放心,因此拖住太后的脚步。“如今太后为何又改变主意?”
“宁亲王好像病得很严重,太后放心不下,顺道去那儿泡温泉。”
“可是,就要过年了。”
“宫里有皇后,太后偶尔也会去郢山陪宁亲王过年。”
凌玉曦明白了,如今后宫真正的女主人是皇后,不是太后,对此,太后难免有点郁闷,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偶尔闹别扭缺席一下。
“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我们可不能跟太后相比,这时去庄子泡温泉不好吧。”为了准备过年,府里可谓忙翻天了,三老太太在此时吵着去庄子泡温泉,太夫人不觉得奇怪吗?好吧,太夫人偏疼三老太太,可是不至于纵容三老太太如此无理取闹吧。
“太夫人原本觉得不妥,可是三老太太说了,太夫人如今不管事,而老夫人肯定没兴趣去庄子泡温泉,太夫人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能去庄子泡温泉?只要能赶回来过年就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能去庄子泡温泉?她不能不说,三婶很懂得太夫人的心思,看准太夫人像太后一样,大权旁落,心里难免有点小别扭,当然要寻机会闹一下。自从她带着小包子回府之后,婆母就主动提出要管家,太夫人不好继续揽权不交棒,因此府里中馈就落到婆母手上,而二婶和三婶当然也跟着变成闲人。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她必须老实说,婆母还真是管家的好手,将府里管得井然有序,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现象全部不见了。
“除了老夫人,府里还有谁不去庄子泡温泉?”
“两位老爷有差事,不去;两位少爷要专心准备科考,也不去;至于其他人,因为天冷,除了泡温泉,庄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就不去了。”
换言之,此行只有四个主子——太夫人、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她。
“既然如此,小包子也别去。”
略微一顿,容嬷嬷迟疑道:“太夫人希望小少爷可以去。”
“庄子上没什么好玩的,侯爷又不在身边,我担心小包子待不住,吵着要回来,那该如何是好?所以,还是让他留在府里陪母亲,待过年时候,侯爷得了闲,我们再带小包子去庄子泡温泉。”
容嬷嬷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表示会将她的意思转达太夫人,便告退离开。
“小姐,这事要不要通知侯爷?”银珠觉得很不安。
“爷说了,傅峻已经派人盯着,相信爷不久就会得到消息。”傅云书交代她,只要配合,然后冷眼旁观看着就好了。
“早早让府里的人看清楚真相,这也是好事。”虽是太夫人亲自将小姐迎回来,但当年小姐谋害傅家子嗣一事还不清不楚,府里下人看小姐的目光难免少了敬意。如今没事倒也罢了,哪日发生什么事,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必然是小姐。
凌玉曦知道银珠的心思。“府里的人看不起我,不全为了当年那件事,最主要还是因为我的出身,不过,那又如何?侯府中馈将来若是交给我,他们还是得听我的,要不,就让下面的人取而代之。”
“小姐聪明能干、医术精湛,而且心地善良,那些贵女根本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们凭什么瞧不起小姐?”银珠觉得很呕。
“那是她们的事,不必太在意了。”凌玉曦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若是她连不在意的人都要在意,她岂不是累死了?
“娘亲,我们明日要去庄子泡温泉吗?”凌霄显然得到消息了,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来,直接扑在凌玉曦双膝上,仰着红扑扑的脸儿看着凌玉曦。
夫子已经开始放假了,直到过了元宵才会恢复上课,凌霄正觉得自个儿无聊得快发霉了——这是娘亲说的,他不是很懂为何有此一说,不过觉得很有意思,也就成了他的口头禅。
“小包子不去,小包子留在府里陪祖母,等过年,爹爹不必待在营里,爹爹会带我们去庄子住上几日,你就可以好好泡温泉了。”这种时候凌玉曦很庆幸有个不合群的婆母,而且婆母格外疼爱爱撒娇的小包子,小包子交给婆母照顾,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凌霄嘟着嘴,“可是,小包子想跟娘亲一起泡温泉。”
“若不是为了陪太夫人,娘亲可不想跟一群长辈泡温泉,娘亲比较想跟爹爹和小包子一起泡温泉。”凌玉曦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若非知道三老太太此举的目的何在,她还真想学婆母当个不合群的人。
凌霄不说话了,但是眼神充满了控诉。
凌玉曦将凌霄抱到身上。“小包子乖,府里的孩子都不去,你去那儿很无聊,还不如留在府里。”
“留在府里也很无聊啊。”
“你要读书练字、学习武艺骑射,怎么会无聊?”
凌霄得意的抬起下巴,“那些用不着半日就可以完成了。”
“……好吧,你可以跟傅嵱去傅园玩耍。”傅园就是傅家军在侯府的院落,因为里头有各种危险的训练设施,她不太放心,便禁止小包子去傅园。
凌霄两眼一亮,“我可以跟嵱哥哥去傅园?”
“对,可是,你要注意安全。”虽然她自认为是一个开明的母亲,但是遇到安全问题,她真的学不来放手。
“嵱哥哥会保护我。”凌霄转头看了后面的傅嵱一眼。
傅嵱点头附和。
旁边的张通也赶紧出声表示,“我也会保护少爷。”
“我知道,你们都很棒,下次也带你们一起去庄子泡温泉……对了,小狼也去。”凌玉曦转头看着故意走来走去吸引人注意的小狼,只见小狼很识相的立马跑到她脚边蹭了蹭,以示对她的感谢之情。
傅嵱和张通终于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神情,欢呼着跳起来。
“我最喜欢娘亲了!”凌霄在凌玉曦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跳下来,带着两位伙伴……
不,应该是三位伙伴跑出去。
今晚,一切就要结束了,可是,为何她的心如此不安?
三老太太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起身,走过来走过去。若是今夜来袭的盗贼不只是杀了凌玉曦,还伤及其他人……不会,李四姑娘不是保证不会伤及其他人吗?可是,若是不小心伤到太夫人……太夫人很疼爱她,虽然偶尔嫌弃她不动脑子,不过经常从自个儿的小库房搬东西给她,只因为知道她的嫁妆都是虚的;还有,她生了两个女儿,也不曾抱怨,还叫她别急,先养好身子,再给夫君生个儿子……太夫人是一个好婆母,若是太夫人受到波及,她岂能原谅自己?不行,她得提醒太夫人,今晚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要待在房里。
“小姐,夜深了,你不可以出去。”思罗一见到三老太太失了魂似的往外走,连忙伸手拉住她。
回过神来,三老太太转而拉住思罗,“李四姑娘真的保证不会伤及其他人?”
“这是当然,小姐别担心,李四姑娘有分寸。”
“若是她有分寸,当年我的孩子岂会没了?”虽然不清楚李允宁如何搭上凌氏的丫鬟,但那个丫鬟肯定听命于李允宁,才会跟她闹起来,最后害她小产……李允宁为了达到目的,根本没交代那个丫鬟当心一点,否则,在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她的孩子如何会保不住?
“……小姐,李四姑娘不是那种人,当年是失误。”
怔楞了下,三老太太皱着眉看着思罗,“难道你很清楚李允宁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我只是觉得李四姑娘没必要刻意害小姐小产,不过今日不同,李四姑娘交代得很清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情况,绝对不能踏出房间,要不然,刀剑无眼,她不能保证对方不会伤了小姐。”
“可是,我还没有提醒娘今晚绝不能离开房间。”
“外头发生事情,太夫人必然安排身边的丫鬟出去查看,不会自个儿离开房间。”
“不行,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若出去查看,岂不是死路一条?”她帮着李允宁,是因为只能在李允宁和凌玉曦之间选择,可是,她不想害其他人。
“小姐,我们管不了这么多,若是说太多了,会教人起疑心。”
没错,若没有事先得到消息,岂知道今晚会发生状况?可是……三老太太实在很不安,“不如,我们今晚去娘那儿睡好了,娘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
轰一声巨响,主仆两人同时一僵,这是什么声音?若是盗贼来袭了,也不会是这样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我,我看你,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接着又是轰一声巨响,这显然不是盗贼来袭的砍杀声,而是爆炸声——两人下意识的移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看外头有何动静,可是过了半晌,又是轰一声巨响。
三老太太咽了口口水,颤抖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思罗害怕的摇摇头,这与她们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我们去瞧瞧。”
“不行,李四姑娘再三叮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出去。”
“可是,除了爆炸声,庄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刚刚的爆炸声应该跟盗贼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还是待在房里等着。”思罗紧紧拽着三老太太,深怕她冲动坏了事。
过了一会儿,三老太太实在受不了了,用力推开思罗,打开房门走出去,在这同时,悬挂在檐下、树干上的宫灯全亮了起来,三老太太直觉的举起手遮住刺眼的光线,片刻,缓缓的放下手,然后就看见被侍卫押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人——
“啊——”
三老太太惊吓的尖叫出声,往后一退,正好撞到站在后方的思罗,思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三老太太跟着跌坐在她身上,思罗痛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推了三老太太一把,三老太太转而跌坐在她左前方,接着思罗也看见站在院子中间的人,换她惊吓的尖叫出声。
“丽娘,早已经死掉扔到乱葬岗的人竟活生生站在这儿,你如何解释?”太夫人的声音从三老太太的左边传过来。
半晌,三老太太反应过来了,也不畏地上寒气逼人,急急忙忙的爬到太夫人面前,抱着太夫人的腿。“娘,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婆子明明说人死了……对了,婆子被那个丫鬟收买了,说谎骗我……没错,就是这样,我也是被人蒙蔽……”
“三婶至今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凌玉曦的声音很轻很柔,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三老太太这才发现凌玉曦就站在太夫人的右后方,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看透似的,她不由得缩了一下。“我……这是真的……”
“祖母,站在这儿容易受寒,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太夫人轻轻的点点头,看了两名粗使婆子一眼,便由着凌玉曦扶着她走到正堂大厅,而两名粗使婆子分别走到三老太太和思罗旁边,将她们拽起来押着跟过去,另外站在院子中间的银喜也被侍卫押送过去。
太夫人喝了一盏凌玉曦亲手冲的安神茶,才正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三老太太,心情沉重的道:“你以为当年执行打扳子的婆子死了,如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娘,我真的是被蒙蔽。”三老太太很想不顾一切的什么都说了,可是她不敢。
“那个婆子染上风寒死了,是不是你做的?”
“娘,这事与我无关,真的!”得知那位婆子染上风寒死了,她也吓了一跳,不过,更觉得松了一口气,谁也不喜欢别人手上捏着可以威胁自己的把柄,可她却忘了,最能够威胁她的人是李允宁。
“因为是你的丫鬟做的,当然与你无关,是吗?”
“思罗……”三老太太惊愕的转头看着思罗,难道那个婆子是她害死的?
思罗面无表情,她已经意识到一件事——今晚的行动没有按照计划发展,很可能是因为她的秘密被发现了。
三老太太想起来了,当初劝她将银喜放走的人是思罗。“我知道了,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这个可恶的丫鬟,你为何要害我?!”三老太太忍不住扑过去拉扯思罗,侍立在一旁的粗使婆子连忙上前拉开她。
“我劝三婶还是实话实说,今晚原本要闯进庄子取我性命的盗贼已经被抓了。”凌玉曦实在不忍三老太太满口谎言,这只会让人觉得她死不认错,更难以原谅她。
“我……我只是想报恩,真的,我也没想到你的丫鬟会这么用力的冲撞我,还害我失去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愿意失去孩子,这是真的……娘,相信我,因为李四姑娘将我偷偷拿去当的嫁妆赎回来,并派人送还给我,她请我帮个忙,我觉得是小事,就答应了。”三老太太太语无伦次的慢慢将事情抖了出来。
“李四姑娘?”太夫人闻言一惊,难以相信记忆中性情温和的好姑娘会干出这样的事。
已经说出口了,三老太太的心情也平稳下来,便说得更完整清楚,“娘,您要相信我,当时我并不知道大娃媳妇的丫鬟被李四姑娘收买,她发疯似的冲撞我,可吓坏我了。后来没能保住孩子,我担心娘会详细调查此事,扯出我帮李四姑娘的事,便在思罗的游说下收买婆子,谎称丫鬟被打死了,将人弄出侯府。”
“你真是了不起,连合外人陷害自个儿的侄媳妇!”傅云书未找她理论之前,太夫人也想过凌玉曦很可能遭到陷害,可是千错万错,也绝不是老三媳妇的错,她可是失去孩子啊。
老三没出息,老三媳妇也不曾瞧不起老三,总是夸他好,只要有机会,必能成为子璇的助力,因为如此,她格外疼惜老三媳妇,觉得委屈她了,想着法子补偿她,没想到……真是令人失望透了!
凌玉曦终于证实自个儿的猜测,李四姑娘为了让计划更天衣无缝,同时操纵两颗不相关的棋子。
“当初三婶错了,那也是无心之错,可如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若非候爷派人暗中保护,今晚我可能死在盗贼之手,难道三婶不觉得愧对于我吗?”
“我……李四姑娘说,我们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她捏着过去的事纠缠不清,我不帮她,难保她不会抖出来。而且,我也怕大侄媳妇揪着过去的事不放,转过来对付我。”三老太太看起来张扬,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胆小怕事。
“你怕子璇媳妇对付你,就可以引贼人杀害子璇媳妇吗?”太夫人气得举起手上的拐杖,可是终究忍住没有往她身上打下去。
“娘,我错了……大侄媳妇,我错了……你们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三老太太一会儿爬到太夫人脚前辛苦哀求,一会儿又爬到凌玉曦脚前苦苦哀求,可是两人皆不发一语。
“娘,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三老太太抱着太夫人的双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太夫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置她,示意婆子先将主仆两个暂时关进房间。
秦湘靠在凌玉曦耳边说了几句话,凌玉曦便走到落魄失神的银喜面前。
“我要知道你为何投靠李四姑娘,卖了自个儿的主子。”虽然银喜不同于银珠是与原主自幼一起长大,而是她订下亲事后,母亲特地再买来伺候的丫鬟,但是银喜出身很可怜,又聪明伶俐,心软的原主很怜惜,还费心的教银喜识字,盼着将来为银喜找到更好的人家嫁了,因此银喜的背主才是原主最不能承受的打击,身子越来越糟,最后熬不过生产。
银喜依然静默不语。
“我不愿意对你用刑。”因为是她的丫鬟,傅峻不好用刑,只能交给她处置。
银喜还是不说话。
“夫人,对这种背主卖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图的无非是钱财,直接打死她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啃,反正她早就该死了。”秦湘一点都不同情这种没忠贞的人。
“我只是想给自个儿一个放了你的理由。”
银喜终于有反应了,缓缓抬头看着凌玉曦。
“我是医者,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在我眼中都是生命。”
银喜蠕动唇瓣,片刻,才吐出低哑的声音,“小姐恨我吗?”
“与其说恨,还不如说伤透心了。我盼着你与银珠都有好归宿,我待你们情同姊妹,可是没想到,原来我们不同心。”凌玉曦苦笑的摇摇头。“我糊涂了,以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好了,却忘了己所欲,不一定为他人所欲。”
银喜的眼泪无声的滑下来,说了,“我无路可走了,只能背主。”
“为何无路可走?”
“我哥哥可以模仿常人的字,没有十分,也有九成。”
顿了一下,凌玉曦豁然明白,“那张害我爹名誉尽毁的药方出自你哥哥之手。”
“哥哥遭人引诱至赌坊,一开始赢钱,最后却输到卖儿卖女,此时有人愿意为他解围,给他一大笔银子,只要他模仿一张药方。后来李四姑娘找上我,我自知再也无法待在小姐身边,而且当时哥哥沉溺在堵坊无药可救了,只要我帮李四姑娘,李四姑娘就让我父母和弟弟远离京城,还有田地可以耕种吃饭,我也只能舍弃小姐。”
秦湘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位李四姑娘可真是狠毒之人!”
太夫人惊吓的一颤,差一点,她就让如此恶毒的姑娘当子璇的媳妇。
“当你卖身为奴时,你不是与家人断绝关系了吗?”银喜的父母重男轻女,为了让银喜的哥哥读书,想将银喜卖到青楼,不过银喜很聪明,告诉父母,若她沦为妓女,哥哥就算将来能当官,也会因为她这个妹妹无法立足,不如卖到大户人家当婢女,至少不会影响哥哥。
不过卖身为奴时,她还是让父母写下断绝关系的文书,说是预防奴婢的身分会影响哥哥。
银喜苍凉的一笑,“当女儿的,岂能不管父母死活?”
“你父母呢?”
“我爹终于受不了我哥哥,失手打死他,最后自个儿悬梁自尽,娘只好卖了田地,带着我和弟弟回娘家,可是舅母不愿意收留我们,表哥想逼我为妾……这些都过去了,娘觉得还是回京城好了,毕竟这儿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好歹可以做工填饱肚子。”
“你去找李四姑娘帮忙?”
银喜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若非她的行踪被人查得一清二楚,傅家的侍卫又如何查到她的下落?
“我娘病得很严重,单靠我和弟弟做工挣银子也无法为她治病,我想,李四姑娘一定找得到好大夫治我娘的病,可是,她不愿意帮我,只丢了一锭银子给我。”
“三日后,你带你娘来庄子,我为她治病。”
银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是医者,对于病人,我不会袖手旁观,但是除此之外,我一概不管。”她同情银喜的遭遇,但是无法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正如同凌父死了,再也换不回生命。
秦湘微皱了一下眉,显然不同意她的仁慈,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小姐,谢谢你的大恩大德,银喜来世再报。”银喜整个人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凌玉曦看了秦湘一眼,交代道:“你亲自送她回去。”
秦湘点了点头,上前扶银喜起来,银喜颤抖的行礼告辞。
凌玉曦走到太夫人面前,“祖母,折腾了一夜,您累坏了,还是先回房安置吧。”
太夫人原想说什么,可是纷纷扰扰的一夜真是教人累坏了,便点了点头,吩咐她也赶紧回房安置,便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起身回房。
凌玉曦走到门口,不安的看着先前传来爆炸声的方向,猜想究竟发生什么事。
“小姐,别担心,侯爷不会有事。”银珠轻声道。
是啊,她担心傅云书,直觉告诉她,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与他有关。凌玉曦努力挤出一笑,“累了,回去休息吧。”
虽然累坏了,可是凌玉曦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耳边不时回荡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究竟发生什么事?傅云书是否平安?城里听得见爆炸声吗?小包子听见了,有没有吓坏了?京里是不是乱成一团?
当银珠唤她起来刷牙洗脸时,她脑海依然交织着相同的问题。
简单用过早膳,她原想在院子散步一会儿消食,再去太夫人那儿问安,没想太夫人身边的容嬷嬷前来请她,说是府里的总管来了,因着城里发生大事,于是她赶紧带着银珠和秦湘跟着容嬷嬷转去正堂大厅。
江平行礼问安,便道:“太夫人和夫人可有听见昨夜的爆炸声?”
太夫人点了点头,“发生什么事?”
“镇国公的庄子发生爆炸,正好被带兵出去夜间演练的京卫营武将遇见,不但从庄子找到火药,还发现大量兵器,里头更有一些长相近似倭人的侍卫,身上有着相同图腾的纹身。皇上得知此事,大为震怒,立刻派亲卫军易指挥使带兵围住镇国公府,如今城门关闭,若没有易指挥使的手令,不准进出。”
凌玉曦闻言心惊,镇国公竟然想谋反!
太夫人可吓坏了,她差一点跟镇国公府结亲。
江平可以想象她们此刻的心情,接着又道:“侯爷担心太夫人不知道情况,从庄子回去时被关在城门外,便向易指挥使求得手令,准我出城向太夫人和夫人通报一声,请你们在庄子多待几日再回去。”
“江总管可有见到侯爷?侯爷是否一切安好?”虽说江总管能够出城是傅云书安排的,凌玉曦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侯爷在宫里,我只见到傅峷,不过傅峷请我递话给夫人,侯爷平安无事,因为事关镇国公,侯爷此时不能离开皇上左右。”
凌玉曦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镇国公势力很大,利益纠葛与许多权贵牵连,皇上要动他,怎可能不引起反弹?
“江总管对京中情势了解多少?”
江平显然明白她的意思,安抚道:“夫人别担心,如今掌京卫营的是侯爷,再过去一点是西山大营和北山大营,西山大营的何将军是老侯爷的部下,北山大营是先皇亲信,他们眼中都只有大齐皇帝,因此皇上最重要的是稳住朝堂。朝堂上的大臣一半以上是皇上近年提拔,而与镇国公关系匪浅的大臣大部分是见风转舵的小人,只要镇国公罪证确凿,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太后出手救镇国公,不过如今太后在郢山,没有消息传过去,太后甚至不知道京里出了事。”
她懂了,关闭城门主要是为了阻止有人送消息给太后,而皇上很可能在这几日就会处决镇国公,免得太后得到消息赶回京城。
“江总管还要回府吗?”
“侯爷让我待在庄子,过几日再随着太夫人和夫人回府。”
“小包子呢?”
“小少爷很好,老夫人因为忙着侯府的事,无法将小少爷带在身边,便送到傅园。”
婆母果然值得信赖。凌玉曦唇角微微上扬,如今担心也没用,只能等待……她转头看着太夫人,想问问太夫人有何指示,却见太夫人心神不宁,索性自个儿作主让江总管先下去休息。
凌玉曦起身走到太夫人身边,“今日天气还不错,我陪祖母出去透透气,可好?”
太夫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在凌玉曦的搀扶下起身出了正堂大厅。
两人静静不发一语,待温暖的冬阳落在脸上,太夫人的心情显然平静下来了,出声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私心,不但让你受罪,还差点给傅家招来大难。”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傅家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祖母别再自责了。”
“我想起就害怕……”她以为自个儿看得很明白,结果错了一次又一次,若非子璇去淮州养病见到凌氏,傅家就要迎进一个蛇蝎心肠的丫头当主母……上天保佑!
“我记得第一次送小包子去夫子那儿读书,小包子频频回头看我,结果摔了一跤,我就告诉小包子,人应该往前看,所以,祖母也别再想过去的事。”
闻言,太夫人笑了,“你将祖母当成小包子了。”
凌玉曦也跟着轻声笑了,半晌,她巧妙的转入太夫人最想逃避的问题,“过去的事别想了,可是三婶的事……祖母要如何安排,只怕要费心了。”
顿了一下,太夫人叹了声气,“你有何想法?”
“无论祖母如何决定,相信侯爷跟我都会接受祖母的安排。”
“你们都是好孩子。”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就老实说吧。”
“是,我以为两个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可是三婶继续留在府里,日子不好过。”
太夫人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决定,“让他们出去过吧。”
凌玉曦吓了一跳,“父母在,不分家。”
“其实,勋贵子弟向来早早分家,一来避免权力集中,给朝廷带来负累,也让皇上看得碍眼,二来也是怕生出不一样的心思,没能互相帮衬,反而彼此拖累。丽娘的性子容易被人利用,今日安然度过,下次呢?没有镇国公府,也会有某个妃嫔的娘家,而子璇太引人注目了,容易被人惦记,他们还是早早分出去,免得将来拖累子璇。”
凌玉曦没再插嘴。对于昨晚三婶引盗贼夺她性命的举动,她真的失望透了,实在无法跟三婶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她知道,因为失去大儿子,太夫人格外疼爱还活着的儿子,爱屋及乌,对三婶也格外容忍,因此她猜想最好的结果是三婶能够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庄子上,没想到太夫人竟然狠下心来分家——果然,在太夫人眼中,侯府的利益才是最为重要。
三日的等待,凌玉曦觉得每一刻都很漫长,整个人不自觉绷紧神经,一点声响就赶紧跑出去查探,因此,当京城城门打开的消息传来,仿佛有一颗大石头从她心上挪走,她顿觉身子一轻,然后就发现整个世界在旋转,再然后她就看见眼前一片黑暗,惊叫声响起,可是她只感到轻松、舒服……
这一觉,她睡了好久好久,睁开眼睛时,她感觉身体好像有千斤重——睡太久的沉重感,不过,却觉得很满足。
“你再不醒来,简大夫就要派人将我打晕,让我陪你一起睡了。”
傅云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玉曦转过头看着他——胡子让原本俊雅的脸庞变得阳刚,不过,却又有说不出的狼狈,因为配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性感的男人象征也会少了很多分。
“我睡了多久?”
“一日,可是,我感觉好像过了一年。”傅云书真是委屈极了。
“真可怜。”凌玉曦举起手,轻轻落在他脸上。
“你要补偿我哦。”
“你真爱计较!”凌玉曦懊恼的戳了戳他的脸颊,见他调皮的张开嘴巴含住她的手指,她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回来,恶狠狠的一瞪,“我想坐起来。”
傅云书连忙扶着她坐起身。“你觉得如何?”
“很好啊,不过是累坏了,狠狠的睡上一觉,这会儿觉得全身舒畅。”
“累坏了?”
“不是吗?”
傅云书没有回答她,转而唤来银珠伺候他们梳洗,并让秦湘去厨房取粥和小菜,待两人在桌上坐下来饱餐一顿,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道:“你真的不知道自个儿为何睡了一日?”
“我来庄子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睡觉,一得知危机解除了,当然会想好好睡上一觉。”她觉得这是身体本能,要不,哪有可能莫名其妙就晕倒了?
傅云书忍不住摇头,“你早就是当娘的人,为何连自个儿有身子都不知道?”
“我……什么?”凌玉曦有一点反应不过来的眨了眨眼睛。
傅云书欢喜的一笑,“小包子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弟弟……我有孩子了?”凌玉曦还是一副傻不隆咚的样子,低下头,看着肚子,无法想象里面多了一条小生命……怪不得这些日子她特别能吃,还长了不少肉,原来是多了一个人需要营养供给。
“对,我们又有孩子了。”傅云书伸出手,轻轻放在她月复部上面。“这一次,我要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一点一点慢慢长大,然后瓜熟蒂落。”
“爷喜欢酸菜包,还是豆沙包?”
“酸菜包可以跟小包子作伴,豆沙包像……你能不能两个都要?”
凌玉曦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以为龙凤胎很好生吗?”
“我知道不容易,我还不曾在大齐见过龙凤胎,可是,若能一次就得到一儿一女,这不是很好吗?”傅云书紧紧啾着她,好像她点个头,月复中胎儿就会变成龙凤胎。
凌玉曦没好气的翻白眼,“这不是我说好就好。”
“从今日开始,我日日与月复中的孩子商量,月复中的孩子会不会变成龙凤胎?”
凌玉曦的舌头打结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傅云书很有行动力,立马俯靠向她的肚子,低声道:“小宝贝,爹和小包子哥哥都喜欢一个酸菜包和一个豆沙包……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酸菜包和豆沙包是你们的小名。”
凌玉曦真的觉得自个儿被打败了,他是打哪儿生出这样的想法?她可不想听他继续扯下去,赶紧转移话题,“你待在这儿好吗?不必守在皇上身边了吗?”
傅云书终于将注意力从她的肚子收回来。“镇国公在狱中悬梁自尽,镇国公府全部流放到西北。”
怔楞了下,凌玉曦难以相信,“镇国公在狱中悬梁自尽?”根据她得到的资讯,镇国公应该是那种战到一兵一卒的人,怎可能如此轻易在狱中悬梁自尽?
“若他不在狱中悬梁自尽,皇上会砍了李家所有人的脑袋,他是用自个儿的命换家族的平安。”
“这是皇上对镇国公提出来的要求吗?”
傅云书点了点头,“皇上可以不管不顾的杀光整个镇国公府的人,毕竟镇国公罪证确凿,没有人可以站出来宣称他被冤枉,可是如此一来,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就会彻底破裂,太后会成为皇上的隐患。”
“镇国公府的人全部流放到西北,太后就不会有异议吗?”
“镇国公犯的罪可以诛九族,皇上留他们活命,这已经是格外施恩。况且,他们到了西北,有太后暗中看顾,日子应该很好过,不过,他们必须受得了西北的气候。”皇上将人送到西北,或多或少有逼死他们的意思。
“太后已经回京了吗?”
“太后还在郢山,不过已经得到消息了。”
“太后会不会试图阻止李家的人去西北?”虽说皇上已经很仁慈了,但是对极其护短的太后而言,应该不会满足吧……凌玉曦突然觉得很悲哀,若是太后从一开始就知道适可而止,镇国公也不至于变得目中无人,更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应该不会,有宁亲王劝着,太后也怕惹火皇上,到时候皇上不管不顾的将人全砍了。没了镇国公的镇国公府,根本无法与皇上对抗,这一点太后很清楚。”
“是啊,群龙无首,如何兴风作浪?还不如好好的过日子,将来还有机会翻身。”
“只要太后不在了,皇上就没兴趣盯着李家了。”皇上对李家的厌恶,其实是皇上对太后的一种反抗,可惜,太后看不透这一点,总觉得皇上忘了李家的功劳,费尽心思为李家争取更多权力,也因为如此,养坏了镇国公府上下,让皇上将镇国公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易指挥使从镇国公府搜出岳父原始开的药方,还有许多模仿其笔迹的药方,岳父遭镇国公府陷害一事已经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皇上也公开谴责镇国公府的罪行,正式还岳父清白,以后小舅子考上进士当官,也就不必担心遭人指指点点。”
“真是太好了,我得赶紧写一封信告诉我娘。”这一刻凌玉曦的心情很激动。因为她取代原主成了凌玉曦,心里就一直搁着两件事——原主和凌父的冤屈。
待在淮州时,能够照顾好凌家人就够了,什么都不敢想,可是来到京城,心情就不一样了,尤其她得到傅云书的宠爱,对他们的事便更加耿耿于怀,总觉得一定要将公道还给他们,如今不但一一还原真相,而且公诸于世,她可以真正将他们放下了。
“这事交给我,你如今只要做一件事——专心养胎,给我生一对龙凤胎。”傅云书又将心思转到肚子上。
为何又绕回这个话题?凌玉曦决定闭上嘴巴,由着他说,总之,孩子生下来,无论一男还是一女,他只有接受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