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记得准时回家。”
掌心里的手机骤然被抽走,桑如夏这才回过神,对上杜彦希灿烂的笑脸。
“你怎么知道路清今天晚上要来?”她讶呼。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杜彦希起身步向玄关。
“哥。”桑如夏喊住了正要离开公寓的杜彦希。
杜彦希回眸,挑了挑有型的浓眉。
“你真的觉得,我跟路清合适吗?”她鼓足勇气,红着脸发问。
杜彦希敛起笑,态度转为严肃,目光坚定的说:“如夏,如果路清不是最好的,我不会让他见你,更不可能同意你跟他继续,你要相信我。”
桑如夏急忙解释:“我当然相信哥……我只是……有点不安。”
“傻瓜,你不安是正常的,毕竟你对路清还不够熟悉,但我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我有足够的自信给你保证。”
是呀,哥怎么可能会骗她?如果没有哥一路帮她,她早就饿死了,哪有可能实现梦想,成为自由插画家。
胸中蓦然一热,桑如夏跳下沙发,上前轻轻抱住杜彦希一下。“哥,谢谢你。”
杜彦希笑了笑,叩她发心一记。“哎哟,当你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被你撒娇,路清的魔力未免也太大了!”
桑如夏被糗得好窘,赶紧松开手,懊恼地说:“我又不是因为他才这样,我只是……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哥哥。”
“好啦,不闹你了。”杜彦希揉揉的她发顶。“你又熬到天亮才睡,先去补眠,不过可别睡过头了。”
“嗯,谢谢哥。”桑如夏抬头灿笑。
还真的睡过头了!
当桑如夏从温暖的被窝中惊醒时,窗外已一片黑,偏偏挑上关键时刻罢工的闹钟,时针已走向七。
她大叫一声,一个重心不稳,从床铺跌下来。“啊啊啊!好疼!”
她揉着撞疼的臀部,迅速起身淋浴着装,一路风风火火赶回位在大直的杜家。
一出捷运站,她硬着头皮拨电话给杜彦希。“哥,我睡过头了,你能不能来捷运站接我?”
杜彦希在手机那头直笑:“我知道,你在那里等我。”
十分钟后,一辆宝蓝色玛莎拉蒂驶近,电动车窗降下,显露出驾驶座上那抹挺拔的身影。
“上车。”路清淡淡命令。
桑如夏呆了呆,连忙开门上车,才刚扣好安全带,车已往前驶离捷运站。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她脸红红的道歉。
“你没调闹钟?”路清直视前方,专心于路况。
她慌张解释:“闹钟故障了。”听起来像可笑的借口,不过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提醒我,结婚前一天要记得帮你调两个闹钟。”路清无比认真地忖道。
桑如夏一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结婚?”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路清突然别过脸,眸光深邃如谜,直勾勾地锁视她。
她再呆,指示灯转绿,路清调回视线,平稳地操控方向盘,玛莎拉蒂驶入华墅林立的社区,转进一户独门独院的豪宅。
将车停好,路清并未直接熄火,而是重新转向呆掉的她。
“在你睡过头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你父母,也向他们详尽的说明了结婚计画。”
“可是我……”
“你喜欢猫吗?”路清打断她的犹豫。
“喜欢啊。”思绪向来走单线路的她,顺势被牵着走。
“我听彦希说,你喜欢猫但是不敢养。”
“因为……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好宠物,我怕猫被我养死了,所以不敢养。”她心虚地说。
“等我们结婚后,来养猫吧。”路清突如其来地宣布。
“真的?!”她乍惊又喜。
“家里有帮佣,也有我帮着,你一定可以把猫养得很好。”
她水眸闪烁着星芒,小脸好感动。“所以你愿意让我养猫?”
他浅浅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
桑如夏欢呼一声,一时情绪激昂,靠上前轻拥他。“静静你!”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暧昧,她红着脸想退开身,不料,一双结实的男性手臂圈住了她。
陌生的体热,爽冽的古龙水香气,撩拨着她成熟却懵懂的女性。
他的气息在耳畔游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如此清晰,如此强壮有力……
“如夏,我们结婚吧。”
她听见路清在耳边低吟,青涩芳心悄然一悸。
温热的气肩随他而移动,下一秒,她唇上一沉,柔暖的触感于焉扩散。
她迷蒙发怔,看着正在专心亲吻她的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过去那个封闭的小世界,因这一吻而瓦解。
他们这样……算是在恋爱吗?还是婚前预演?
当路清柔软却强悍的舌尖,潜入她的芳腔,她浑身的肌肉跟着绷紧,呆蒙的目光浮现一丝慌乱。
这,就是接吻吗?
舌头跟舌头碰着,唇瓣相贴,无声的交流着……好神奇的滋味。
当路清结束这份缠绵时,桑如夏有些晕眩,软绵绵地,轻飘飘地,若不是有他扶着肩,恐怕已经东倒西歪。
叩叩!
突来的敲窗声响,刺破了车内甜蜜的氛围。
桑如夏蓦然醒神,转身一看,杜彦希的脸就贴在车窗外,表情又冷又臭。
“我哥他……”她语无伦次地退开身,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路清含笑回睨,丝毫不介意杜彦希正隔着车窗,陵目以瞪。
这段婚姻是某人一手促成的,那么某人就得习惯他的作风,某人一定也很清楚,他从来就不是慢慢来的那种人。
“如夏。”路清喊住了正要下车的桑如夏。
她双颊泛着红晕,眸光蒙蒙,好似一朵开落在夜里的雪白月季花,娇女敕灵美。
路清停了几秒,在那几秒之中,略略失魂。
直到她露出疑惑的眼神,无声询问,他才恢复正常,俊雅浅笑。
“我们结婚后,你还是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我保证不会干涉你。”
“真的吗?”她一脸惊喜。
“我保证,结婚后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多一个照顾你的人。”
眼前的男人,白晰俊美,专注凝神,低沉的磁嗓有着奇异魔力,将她拉入另一个幻梦般的世界。
桑如夏如被催眠一般,轻轻点头,脑中甚至浮现透过想象力加工的绮丽画面。
一个美丽的家,里头有她,有他,有几只猫,温馨而美好。
一如她熬夜创作的“时间恋人”那般,他们坐在时针与分针上,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拥抱彼此。
“如夏,嫁给我,好吗?”
“……好。”
当那个两眼璀灿如星的男人,用着劝哄般的温柔语气向她求婚,她无从抗拒,只能软软说好,为这场相亲画上完美句点。
而他们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娇女敕欲滴的白缎月季花,沿着米白色的造景罗马梁柱,一路灿烂盛放。
这里是东部的知名顶级度假饭店,出于营业上的考虑,过去罕少出借场地,这一回却难得破例出借为婚礼场地,甚至将能观赏海景的楼层,全预留给婚礼宾客,从中不难窥见婚礼新人的身家背景有多雄厚。
望着手中那束蓝丝带月季花,桑如夏有些恍惚,当她再抬起画上精徽丽妆的小脸,看向出席婚礼的那些宾客,脚下竟开始发软。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短短一个月,先是两家长辈相见欢,合八字下聘,拍摄婚纱照,选定婚礼日期与地点,寄发喜帖礼饼,紧接着就是婚礼正式上演。
直到现在,她依然懵懵懂懂,不太明白结婚究竟代表着什么?
“结婚是人生大事啊!”
特地飞来台东担任伴娘之一的小潘,听完她的困惑后,随即高谈阔论。
“特别是对女人来说,先别管以后会有什么发展,说不定很可能离婚再嫁,毕竟年代不同了嘛,合则聚,不合则离啰——我要强调的是,就算你是在人生下半场才遇见真爱,但是女人最忘不了的,依然是第一次结婚。”
“路清简直无可挑剔,你要是不把握机会,那就太傻了!”担任伴娘之二的方珈琪,一边帮她摆弄着发上的皇冠,一边耳提面命的劝告。
“如夏,我们大家可都是亲自帮你验证过,路清没什么好嫌的,他那样条件的男人,你不晓得有多少女人想抢。”
“可是……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桑如夏闷闷地想。
啊,过去身边的人说她钝,骂她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本来还不怎么信,现在她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钝,是钝到一种天怒自怨的境界!
有人在婚礼上才认真思考结婚的真诸吗?
思及此,桑如夏懊恼地将脸埋进花束,当起了龟缩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