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竟觉得她……可爱。生气、胡闹、喜欢争执不休的女人,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可憎又可恶的,可她怎么这么可爱?可爱到他忍不住想惹她生气。
他睇着她,兴味一笑,“你还称不上是女人,只能算是个丫头吧。”
“什……”钱蛮蛮气恼的瞪着他,霍地站起身,“哼,不理你!”说罢,她抱起钱多多,迈开大步走向房门口。
“喂!”赵破军叫住她。
“干么?!”她没好气地回道。
“你去哪儿?”
“去一个暂时看不到你的地方!”她说。
他蹙眉一笑,“可……这是你的房间呐。”
她一顿,忽地回神。“对喔,这是我的房间。”她瞪着他,手往门口一指,“你出去!”
赵破军很不给面子的噗地一声笑出来,起身步出她的房间,还很贴心的帮她关上房门,留她一个人抱着小狗在房里气恼跺脚。
晚上,赵破军一个人守着粮车。
不多久,他听见脚步声,他推断来人是名女子。
他撇过头一看,正是钱蛮蛮,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她是个完全管不了也掌控不了的姑娘。
“你不意外?”钱蛮蛮见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讶异,忍不住问道。
“是你的话,我可一点都不意外。”赵破军撇唇一笑,“你这辈子应该没听过话吧。”
她知道他在调侃她,可她不以为意,径自在他身旁坐下。“粮是钱家的,没理由让你这个外人来守吧。”
“钱家的粮进了边关士兵的肚子,他们吃了劣质军粮,当然关我这个兵部侍郎的事。”他似笑非笑的睇着她,“话说回来,你还真不够意思。”
钱蛮蛮不解的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要钱、赵两家共查此案,我们也有交换情报的共识,可你却对我有所隐瞒,为什么?”
“因为我要吓你。”她说得理所当然。
这下子换赵破军困惑了,“吓我什么?”
“我要亲自揪出调包军粮的幕后黑手,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钱蛮蛮说得一派认真。
看着她,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忍俊不住的笑了。“就因为这样?”
“我要让你惊讶到眼珠子都掉出来,然后说,“钱姑娘,你真是太聪明,太高明了”,这样。”
“你是认真的?”他直视着她。
“当然。”
看着她认真严肃却又天真可爱的表情,赵破军哈哈大笑。
钱蛮蛮气恼的瞪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他说:“显然令尊跟令兄都不认为你聪明又高明,否则他们就不会到将军府来拜托我把你带回去。”
“原来是我爹跟大哥叫你来的?”
“若不是他们告知我,我哪里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
钱蛮蛮秀眉一拧,“我才不是干蠢事!”
“此去边关,路途遥远,就算是男人,路上都有可能遇到未可知的风险,更何况你是个姑娘家。”赵破军的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训诫,“粮被抢了事小,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不服气地回道。
他不以为然,“今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不只是挨一拳这么简单。”
想起当时那地痞意图对她袭胸之事,钱蛮蛮心头一颤,是呀,当时若没有他出手相救,她可白白便宜那地痞了。
“姑娘家不比男人,男人顶多是命一条,女人的清白可是比命还重要。”赵破军认真严肃的又道。
“瞧你说的……”钱蛮蛮咕哝着,“不是跟我爹八字不合吗,怎么他去拜托你,你就真跑来了?”
“就算你爹没拜托我,我知道了,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放着你糊里糊涂的走进险境。”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会赶来是他的决定,而不是因为她爹跟大哥拜托他?他说不会放着她糊里糊涂走进险境又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担心她吗?他又为什么要担心她的安危呢?
想着想着,钱蛮蛮不由自主的将心中疑问问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赵破军微微揪起浓眉,她的问话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吗?
“你为什么担心我的安危?”
迎上她那双专注澄净的眸子,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脸耳发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该不是不想功劳全归钱家,才拚了命的赶来参一脚吧?”她咧嘴一笑。
她这句话像是替他解了围,让发窘的他顿时轻松了许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话锋一转,“你回去歇着吧,那些人不知何时会来,又或许不会来了。”
“不要。”钱蛮蛮毫不犹豫地回道。
赵破军见识过她的固执,也懒得再同她争辩,无奈一叹,“随你吧。”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夜深人静,万籁倶寂,路上别说是狗或猫,就连只趁夜出来觅食的耗子都没见着。
钱蛮蛮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看她睡得东倒西歪,磕磕碰碰的,赵破军稍稍挪动身子,将肩膀往她歪着的脑袋瓜子靠过去。
她的头一靠到他的肩膀,便无意识的寻了个舒服的角度依偎着,然后安心地发出小小声的呓语。
睡着睡着,她的手不自觉勾住他的手臂,粉女敕的脸蛋直往他结实的膀子上蹭。
赵破军不是没碰过女人,可他从没因为这样而脸红心跳,心慌意乱,眼角余光瞥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睡脸,他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
君子当坐怀不乱,可他的心却……他有点懊恼,但目光却不想离开她那粉女敕的脸庞。
他不是因为钱八达拜托他,或是不想让钱家独占功劳才来的,他来,是为了她。
他牵挂着她、担心着她,光是想象她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够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而这样的牵挂及忧心,不因别的,全是因为他深受她吸引。
她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姑娘,她如此勇敢率真,不受世俗箝制,不竹别人如何看她,她在他心中就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女人都是麻烦,可是她这样的麻烦,他却一点都不排斥、不厌烦。
他对女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唯独她触动了他心底那一方柔软,让他忍不住想保护她。
遐思之际,赵破军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他警戒的神情倏地一敛。
有人来了,而且至少有十五至二十人左右,他们的脚步很轻,似乎都是练家子,他们没有靠近,而是停在暗处观察,未敢冒进。
他非常确定他们正是白天那伙人的同伴,但此时来的显然不同于白天所见的那些人,他们非常谨慎,相当沉得住气。
“朋友,既然来了,就过来会会吧。”赵破军对着暗处说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划破了寂静,他话声一落,那些人移动了。
原本睡得正沉的钱蛮蛮也因为听到他说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她心头一跳,赶忙坐直身子,却掩不住脸红耳赤。
“待会儿要是起冲突了,你立刻往客栈里跑,知道吗?”赵破军两眼直视着前方,低声的对她说。
这时,钱蛮蛮才发现有人靠近,他们自黑暗中慢慢现身,有十几个人,个个身着黑衣,身形魁梧,照理说她该感到害怕的,但她却一点都不怕。
不是因为她真有天大的胆子,而是因为……有他在。他在她身边,而且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丢下她。
她没想到自己对他居然有这么强烈坚定的依赖感及信任感,更没想到这样的认定是来自于她对他的……她的思绪被走上前来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给打断了。
“好胆识。”对方定定的打量着赵破军,“在下熊霸天,不知……”
“赵破军。”他回道。
熊霸天及手下一听见他的名字,陡然一震。
他们的反应让赵破军更确定了一件事,熊霸天等人曾经是军人。“阁下曾经从军吧?”
熊霸天顿了一下,“是。”
“为何落草为寇?”面对眼前十几个来意不善的大汉,赵破军的表情依旧波澜不兴,说话不疾不徐,不愠不火。
钱蛮蛮忍不住崇拜的看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