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须臾,他压低嗓音,用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问:“你还好吧?很不舒服吗?我有点控制不住,你……需要带你去医院吗?”
哔哔哔,警察,快把这稼伙带走!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羞死人了!刘克瑾觉得自己脸红得快要爆炸。
“你不要自己乱脑补,我很好很好很好。”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三次。“我回答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她亟欲撇清的模样,让梵季诺很不爽,“既然如此,下次我应该可以更放肆些啰。”他坏坏的睨着她。
“梵季诺——”什么下次?想得美,没有下次啦!还有下次,本小姐就剁手指。
某人的手不自觉地抬到半空中,又赶紧死死压在身侧。
“你又想躲着我了是不是?”
“我是真的有事要忙。”她宁可被总编大人痛骂N小时,也不想跟梵季诺交手一分钟,那种压力是一层一层迭上来的,挥都挥不掉。这男人明明那么打动她的心,却又让她害怕,仿佛随时会被他吞噬。
“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能有什么事?”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看看右,就是没胆看他犀利深邃的眼睛。
“需要我好好的提醒你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当成用过即丢的卫生纸。”
唷,警告她啦,好好好,好你个梵季诺,要知道,她刘克瑾什么都吃,就不吃硬!
“那我也警告你,少拿这事情要胁我,你以为我还是当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遇着事就只能模模鼻子认栽吗?对,我是跟你上床了,可我也不过就是跟男人睡了一觉,又不是杀人放火,我没揪着你哭哭啼啼,你也不要像娘儿们般拉拉扯扯,想要用这事威胁我?抱歉,门儿都没有。”
劈里啪啦说完后,她觉得自己真不可思议,居然也能这么流利的发狠,一定是平常骂包力达给训练出来的。
忽觉眼角人影晃动,抬头一看,唉呀,说人人到,这个包力达——刘克瑾楞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秒瞪大,整个人像是快中风,抓着胸口猛捶。
完了完了……这个包力达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呃,老大,你在跟梵总编说话啊?哈哈,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待会再来倒茶,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包力达笑咪咪的往后退,不断的往后退,突然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刘克瑾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死了,这下非得死透透了,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却是从她自己的嘴巴里说出去的。
梵季诺真是她命中的大克星,遇上他总没好事,现在又睡了他,只怕要后患无穷了。
“这下你高兴了吧?”她狠狠的捶了他胸膛一记。
“一点点。”梵季诺也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个包力达来,还好死不死听到了最关键的一段话。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纠结。
“梵季诺——”
“又指名道姓了,每次不高兴就这样。”什么时候,她才会又用那软糯而依赖的嗓音喊他呢?
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刘克瑾心跳不禁跟着加速,不禁想,干么又用这种眼光看她?他不知道这样的杀伤力很大吗,会让她、她……
不远处隐隐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同事们的大喊。
“总编!赖总编!”
梵季诺和刘克瑾对看一眼,连忙往芒果周刊的办公室跑去,只见里头乱烘烘的,大家围成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刘克瑾问。
“总编突然昏倒了。”包力达紧张地说。
梵季诺拨开人群,一边快步地往中心处走去,一边指挥若定。“让开,通通都让开,不要围住人,保持空气流通,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有人应声。
梵季诺蹲下|身,“赖总?赖总编?”边呼唤,他边检查赖总编的身体情况,心倏地一沉。
状况不妙,赖总编毫无反应,脉搏微弱的几乎测不到,手边又没有AED设备……事态紧急,梵季诺想也不想的将自己的双手合抱成拳,朝已然陷入昏迷的赖总编胸口落下,重重的一击——
一旁的众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纷纷倒抽一口气。
梵季诺不为所动,镇定的检查,再次施予重击,确认情况后,转而开始施予CPR.
刘克瑾看着他像个勇者坚定无畏的伸手救援,哪怕额际冒出薄薄汗水也不歇手,拚了命的要把赖总编从鬼门关前拉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和崇拜。
救护人员赶到时,赖总编已经恢复心跳,但状况还是很危急,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忙把人送上担架。
梵季诺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前突然出现一条迭得方正的手帕,他视线依循面前这拿着手帕的小手看去——
刘克瑾没说话,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梵季诺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手,抹去一脸的汗水。
“洗了再还你,我先回办公室了。”
“谢谢,多谢有你。”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梵总编,谢谢啊!”包力达率先喊。
其他人听见了也跟着频频道谢。
他摆摆手,挺拔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
“我对梵总编彻底改观了,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只会耍弄女人的娘炮,没想到他根本是男人中的男人!偷偷告诉你们,刚刚他那一记重击,吓得我胆子都要破了,还以为他在搞谋杀。”
“就是就是,还好有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回到座位上。
“刚刚多亏了有梵总编,不然总编大人就危险了。”包力达坐在位子上,别过头朝刘克瑾说。
“是啊,多亏有他。”
老实说,方才那情况,她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当下跟大家一样脑子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好有他在。
是说,赖总编怎么会突然昏倒,不会是让她气的吧?
唉呀,这下她罪孽深重了……若不拍个十条百条走光内裤回来,怎么对得起总编大人?
烦躁的抓抓头发,她头一偏,“阿达,你在干么?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你的耳环啊!早上你在总编办公室听训的时候,梵总编送过来的。”
原来落在他家了……她伸手索讨,“拿来。”
“我先把里头你单枪匹马闯进夜店的影像画面转存,顺便Check一下内容,搞不好会有惊人收获也说一定。”
“喔。”
闯进夜店前,是她亲手把这对改装有超迷你微型摄影机的耳环戴上自己耳朵的,之后一连串的混乱她也无暇理会,好像是在她和梵季诺难分难舍的时候,才被他取下来的。
等等,这个可是能够影音双传输的机器,这么说……她和他……他们两个的画面……OhNO!刘克瑾二话不说,探长了手臂一把将耳环从包力达手中抢了回来。
“老大?”包力达望着空荡荡的手,一脸莫名其妙。
刘克瑾心虚的挠挠耳朵,“……这个、这个不急,我晚点再自己弄就好,你先帮我把和汪竞东录音室签约的清洁公司找出来,搞清楚每天的打扫时间,这比较要紧。快快快,总编倒下了,我们得争气一点,一定要赶紧弄个独家出来。”
“喔,好啦。”包力达虽觉得老大很古怪,但他本就是个没啥心眼的小孩,也没想太多。
刘克瑾暗暗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她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毁了。
“老大。”
“什么事?”
“那个……你放心,刚刚听到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的。”包力达手指往嘴上一拉,并握拳往自己左胸口敲了两下,对此事表现缄默与义气。“不过……是真的吗?你跟梵总编……”
X!刘克瑾暗骂一声,抓起靠腰的软垫,直直往包力达那张看起来很猥琐的脸砸去。
看来是真的了。包力达心下了然。
真心感恩梵总编以身试法,实在太伟大了他!
唉唷,进行这么久,第一次掌握到超级独家大八卦,好兴奋啊。
“包力达,再让我看到你嘴角上扬,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晚上,当办公室里的人都下班后,低调留守的刘克瑾一阵左右张望,几次确认此时此刻此处此电脑萤幕前,就只有她一人。
她压抑着紧张的情绪,动作迅速的把微型摄影机里的档案转存至电脑,并且开启播放——
画面稍有晃动,看得出是那日她刚踏进夜店,她一阵快转后……
没了?!怎么回事?
不信邪,刘克瑾移动鼠标,将播放游标往回拉。
结果还是一样。微型摄影机只记录到她离开警局,上了梵季诺的车,之后的画面就全没了。
难道梵季诺的车上也有装“国防布”?
这太诡异了,根本没道理啊!是没录到还是档案被截了?
如果仪器的电力和记忆容量都没问题,答案就只可能是后者了。
至于谁是始作俑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可恶,他到底想怎样?不会是卑鄙的想以此作为要胁吧?
她不驯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别忘了,耳环可是戴在她身上,常理来说,他的脸肯定才是最大亮点。至于她了不起就是贡献了一点引人遐思、欲火焚身的声音,他厚着脸皮不认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抓她去作声纹比对?
这么一想,刘克瑾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慌乱了。
只是,他动机不明,着实让人模不着边际,令她不免介怀。
刘克瑾呀刘克瑾,你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