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莫卓刚将他们母子带进倶乐部的钻石级套房,当中有五十多坪的欧式风格客厅、半开放式的厨房与餐厅、五间卧室。
起居室内挂着梵谷的星空复制画,苏怀卓在里头把玩手中的萤光棒。
洛华思站在客厅正中央,手边有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大好的光线从窗户外洒进屋里。
莫卓刚关上起居室的房门,走到她面前,定住脚步。
她微微仰头,先看见他抿紧的刚毅唇瓣,深邃的双眼里正跳跃着熊熊怒火,她忍不住用力吞咽一下口水,神经一条一条绷紧!
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瞒着他偷偷生下怀卓,还谎报儿子的年龄……果然相当愤怒。
她想先说些什么,打破此时令人胆颤心惊又窒息的静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他每一次吐呐的气息,她都能感受到微微的热度喷散。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强健肌肉的热度,给人安全感的同时,又给人压力极大的危机感。
莫卓刚往前跨出一小步,冷厉的眼神直盯着她,想起她先前曾经说过的话。“你说过就算要嫁,你也只打算嫁给孩子的父亲?”
他居然还记得这句话!她心跳漏掉一拍,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每当他前进一步,她就被动后退一步。
“这是真心话?”莫卓刚压抑心中不安,喉结上下滚动数下,嗓音干涩的轻问。
“我、我——”她垂下目光,一步步后退。
见她有所犹豫,他倒抽口气,愤然低吼。“说实话!”
要不是苏东澈打电话过来、要不是飞机延迟半小时起飞、要不是他杀到活动会场,又阴错阳差撞见亲生儿子,她还想对自己隐瞒多久?
莫卓刚沉痛地盯着她。
砰!洛华思背部靠上落地窗户,发出小小的碰撞声响。
她被逼得无路可退,他依然步步逼近,直到两人身体若有似无地轻碰,他双掌压上她脸颊左右两侧的玻璃,清楚听见她狠狠倒抽口气。
“告诉我实话。”他微微弯腰,俊颜逼到她眼前,炯炯目光笔直地射入她眼底,语气很轻,眼神却很沉重。
她轻咬住下唇,不让呼吸的动作太大,以免身体老是贴向他宽阔的胸膛。随着每一个轻微碰触,她的脸就跟着酡红一分。
“当初我去你家应征家教的时候,第一天便跟你父亲约定好,绝对不能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困难地开口。
“你不是有野心的女人,我们之间是自然而然产生了感情,根本谈不上什么妄想!”莫卓刚语气铿锵有力,一掌捏住她下巴,往上略抬,两人唇瓣几乎相贴在一块儿。
“约定就是约定。”她微喘着气,试着从他掌心转移开自己的下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是你的家教老师,就只能是你的家教老师。”
“现在呢?你不是我的家教老师,为什么还要骗我儿子的事?你应该在我们重遇时,就告诉我怀卓的存在。”
“你叫我怎么说?”洛华思怒目看向他,伸出双手,推拒他厚实的胸縢.“是你先口口声声说不谈过去,难道要我直接跟你说,不行,我们一定要谈过去,因为我过去偷偷瞒着你,生了一个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他有权利知道!
而看着她推拒自己的双手,他心情大坏,一掌抓住她一只手手腕,往后一压,重重固定在落地窗上,胸膛压上她胸脯,不让她有抗拒的机会。
“对,但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自私地破坏你的生活。”她使劲扭动身体,想要挣月兑。
“什么叫“自私地破坏我的生活”?”莫卓刚低吼,几乎要被她弄疯。“你瞒着我儿子的存在,这对我来说这才是伤害!”
“你忘记王佑偲小姐了吗?”她盯着他,徐徐开口。
“关她什么事?”他皱眉,口气又直又冲。
“当然关她的事!”她不可思议地瞠大双眼,胸脯急遽起伏。“她始终是你父亲心中最佳的媳妇人选,你父亲设下圏套,让你误会我劈腿、让你冷淡对我、让我误以为你们早已经是未婚夫妻,都是为了撮合你们。”
他绷着脸,喘息越来越粗重,一半是因为怒气,另一半是因为情|欲,她身体正与他紧密贴合在一起……
她挺直背部,双眼坚定地看着他。“莫卓刚,你终究要和一个配得上你的家世的女人结婚,这样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就算我生了一个孩子,也不代表你可以藉此要求我做你的地下情人,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身分,我是我,当初决定生下孩子的是我,我会自己承担,我跟孩子都不关你的事。”
她跟孩子都不关他的事?莫卓刚瞪大双眼,气得猛喘气。这女人讲话就讲话,为什么有办法让人瞬间火大。
她的自尊心真的太强了,从两人认识没多久,他就知道她有多执着'多坚强,多不愿服输。
她怎么会以为他舍得让她做什鬼地下情人?
对他而言,她只有两种身分,一个是他心里永远的唯一,另一个是是世人眼中的老婆。
“你跟孩子当然关我的事。”莫卓刚垂眸,张嘴说话,坚毅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轻触她的。“华思,我想要你、想要孩子,是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你,你怎么会以为我舍得委屈你做什么见鬼的地下情人?我要你嫁给我!”
她瞠大双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华思,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你还爱不爱我、你愿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你懂吗?”他神情激动,眼眶微微泛红,掏心挖肺对她说这些话。
“但是……”她摇摇头。“先前在你办公室里,我明明听到王佑偲打电话给你,找你去参加她父亲的寿宴。”王佑偲亲自邀约,那代表两家很亲近不是吗?
见她摇头,他气不过,额头重重与她相抵,她的后脑杓往后轻靠向落地窗。
“我后来没去。”
“你没去?”
“你不会以为知道所有事情后,我还能心平气和面对老头,勉强自己应付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吧?”莫卓刚黑眸紧盯着她。
洛华思努力吸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什么劈腿、冷淡,那是老头耍手段弄出来的,调查报告里说得一清二楚,告诉我,你不断拒绝我的真正原因。”
“在你误会我劈腿时,我妈过世了。”她秀眉紧蹙,呼吸短促。
“报告中有写你后来要还老头医药费,而那个和你在饭店碰面的男人是老头雇的人。”
“你只调查你父亲,没有调查我,所以你不知道,不只我妈过世,我最好的朋友芜碧也在来医院看我的途中车祸身亡,更不知道我就是在那时候,发现自己怀了怀卓。”
她幽幽地说。“你终究不是你父亲,不会拿他那套对我。”
“老实说,我很想把你这八年来的所有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但只要想到你生气的样子,我就不敢,只好自己当起跟踪狂。”
“芜碧过世时,东澈说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老婆,一份连死都切不断的爱,让我震撼又感动,对比那时候你对我的冷淡……那时候,你伤我很深。”
“那时候我以为你背叛我,说出来的话怎么能算数!”
“现在的我能明白,但当时的我又累又充满猜疑,才选择离开——”她也没有信任他,“对不起,那时候我想得不够多。”
“你没有想那么多是因为你根本不够在乎我,你有你的自尊就够了,连我对你的感情你也不屑要。”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她,嘴角扯动,露出交杂着痛苦跟自嘲的笑。
“如果不够在乎你、有自尊就够,我就不会生下怀卓。”洛华思垂下双眼,压抑多年的感情得到宣泄的出口,热泪缓缓滚下。
看见她的眼泪,他心头倏地一紧,低头,用一个个吻,轻柔地吻去一颗颗晶莹泪珠。
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爱怜,她的心门逐渐敞开,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徐徐飘出口。
“知道儿子为什么叫怀卓吗?意思是怀念卓刚,我没有不在乎你,也没有不屑要你的感情,只是在爱情这条路上我摔了太多跤,已经失去能拥有一份真爱的信心。”
“这是真心话?”莫卓刚松开禁锢她的双手,俯身,深深吻上眼前的粉唇,直到两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被吻肿的红唇,粗喘着气息,贴在她耳边诱哄。“告诉我。”
“我干么要对你说谎?”她喘着气,双眼氤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