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等我们把鸡卖了,就用卖鸡的银子重新盖一间青砖大屋,我要单独的洗漱间。”
“好。”
“秋山,等果树结果了,卖出好价钱,咱们就把整片山买下来,种上红柿、枣子、苹果、蜜梨、柑橘……”
“好。”
“秋山,我们来弄个鸡只养殖场,不要太贪心,从一千只养起,四到五个月出一次鸡,中间间隔一个月消毒杀菌,一年出两次,来年就能养上万只的小鸡,独占市场。”
“好。”其实吴秋山根本听不懂什么是独占市场,什么又叫做消毒杀菌,但只要是他媳妇儿说的,绝对是对的、是有理的。
“你以后不要再入山打猎了,太危险了,我们现在手边的银子够用了,还种了粮食,每日能拾近百颗的鸡蛋,咱们算是丰衣足食了,将来的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好,都听媳妇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他呵呵傻笑,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收成的粮食。
因为只有半亩地,所以苞谷只收两百斤、小麦一百七十五斤,一粒粒的苞谷和麦子正摊平了晒着。
以往,吴秋山根本不敢想象这会是他的,而且是他亲手种下、采收的谷物,从分家以后他就再没见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粮食,不会有大嫂、二嫂来抢,更不必上敬爹娘。
他媳妇说这些能吃到过年,若是再加上几百斤的马铃薯,明年二月也吃不完,那时山上就有野菜、春笋摘了,他们桌上的菜肴只会更丰富。
但马铃薯还不能挖,再过段时间,会有多少斤数尚是未知数,但他曾偷偷挖了一棵,一串有七、八颗男人拳头大小的土豆,他估算一千斤是跑不掉,他们可以吃到端午。
“什么都听我的,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牛青苗甜笑着伸出食指轻戳他的额头,取笑道。
有个对妻子百依百顺的郎君,她也是很苦恼的,他太乖了,没有一丝教丈夫的成就感。
人呐!就是不满足,得陇望蜀,老天爷给她大好的机会,上无刁难媳妇的公婆,中无同住的妯娌,下无刁钻的小姑子或是难缠的小叔,她还嫌日子太平淡,不够热闹。
不过说真的,还真有点闷,半山腰就住了他们一户,一家两口子人,左右无邻居,要串个门子得走上一刻,才能到最近的荣叔家,其它村民就更别说了,她认识没几个。
日子平静是平静,却少了一些滋味,像一杯食之无味的白水,再能解渴,偶尔还是会想加几片薄荷叶调味调味。
“我不值钱。”吴秋山很有自知之明。
牛青苗笑着搓着他的大掌,抚着他掌心上硌人的粗茧。“在我眼中,你是无价之宝,用再多的银子来换也不成。”
“媳妇儿……”他感动地轻啄了下她的唇,心思一动,大掌不安分的溜进她的衣衫里。
“别又是媳妇儿你真好那句老话,我听腻了。”她俏皮地把他的手拍开,不许他在屋外胡来。
虽然他们的土坏屋是全村最偏僻的地方,少有人走动,可是难保不会有人不小心走错路,拐到这儿来,要是春光外泄,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你真是好嘛!我这心窝里满满的都是媳妇儿你一人,无时无刻不庆幸能够娶到你。”吴秋山说时还会害臊,面上红得像喝醉酒的人,抚着她光滑的面颊笑得有如捡到银子。
一听到他这番甜死人的情话,牛青苗的心飞扬了几分。“那是你好我才好,要是你对我不好,我早一脚踢开你。”
“我会一直对媳妇儿好,你可是我等了二十二年才娶到的媳妇。”绝对视若珍宝。
“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她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聊也很没意义,但是女人嘛,总会忍不住问这个问题来为难一下自己。
吴秋山马上眉头打结,露出一副“我不太明白”的神色。“我长这样能喜欢人吗?我打小就比同年龄的孩子个儿大。”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牛青苗道:“我是说你没受伤之前,难道没人会偷偷给你一条帕子,或是送你饼子吃?”其实他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身材又高大结实,若是身在现代,一定很抢手。
他想了想,困惑的道:“没分家前,我娘说我和瑶表姊很配,但我不喜欢,她总是动不动就哭,也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每次她一哭我就捂着耳朵跑掉。”
“瑶表姊大你几岁?”她心一紧,嗯,有个潜在情敌,但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瑶表姊的年纪肯定比傻大个大,他都二十二,瑶表姊应该也早就嫁人生子了,还什么情敌咧!
“大我一岁,但实际上不到七个月,她是年中生的,我是来年年头生,她小时候常到吴家玩,我大哥还闹着要娶她。”大哥说过瑶表姊哭起来很柔弱,楚楚动人。
“喔!是大伯……”的菜啊,那她可以放心了。
不矛盾就不是女人,一听到那个什么瑶表姊和吴家老大扯上一丁点关系,牛青苗一颗吊起的心瞬间放下。
“她后来嫁到明州了,听说对方是个生意人,家大业大,有店铺数间、良田好几百亩,她全身穿金戴银,好不风光。”他们姑母每一次回娘家都会活灵活现的描述,一副她嫁到好人家、生活富裕的模样,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大户人家会娶穷乡的小姑娘?”牛青苗怎么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年代的人,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
“我姑姑嫁的是秀才老爷,家境还过得去,有几十亩田,姑丈在私塾坐堂,是一名颇有声望的夫子。”所以吴家的三个孩子或多或少都读过几年书,能读、能写、识字。
喔!原来如此,是她把人性想差了。“那你有没有后悔没娶她,要不然你此时也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吴秋山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月复上,憨厚的笑道:“我有媳妇儿替我生,晚几年有什么关系。”
“万一我生不出来呢?”老实说,牛青苗是真的有那么一点担心,毕竟这里可没有医院可以检查,要是原主的身子真有什么问题不能生,岂不是要让他失望了?
他一愣,眼神更加柔和。“怎会生不出,我多努力一些,早晚会有孩子喊我们爹娘。”
“我是说万一。”她揪着这话头不放。人与人相处会有误会、猜忌,全是起因于没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这样。
吴秋山将头枕在她的颈侧,认真想了一下才道:“如果真没孩子缘分,那也是老天的意思,就当咱们的好运用完了,能娶到媳妇儿我已经很高兴了,孩子的事就随缘吧。”
人生本就无法尽如人意,如今他有了这么一个好老婆,还不用再饿肚子,他哪还敢强求太多,只要能与她相伴到老他便了无遗憾。
“你真这么看得开?”是男人就没有不想要自己的后代,老婆孩子热炕头,最简单的要求。
“不是看得开,而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要学会接受,在吴家分家前我也没想过爹娘会把我分出来,我一直认为一家人不分彼此,会永远住在一起,但是……”
听到要分家的那一天,他震惊极了,本家单单把他一人分出来,说是半大孩儿吃垮爹娘,其它人仍住在老宅,而且不分灶。
他爹偷偷塞给他三两银子,他才勉强又凑点钱,最后在荣叔一家的帮助下用七天时间盖了简陋的土坏屋,现在的屋子因为要娶老婆还特地整修过,之前更糟糕,除了正堂,两间侧屋一遇下雨便会漏水,他曾一边烤饼子,一边接漏下的雨水,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整个地面都泥泞不堪。
听出他话中的落寞和失落,牛青苗转过身,双手环住他的腰。“他们不识荆山玉嘛!以后你会比他们有出息,让他们反过来看你的脸色,咱们理都不理,摆出暴发户的高姿态。”
“暴发户?”这个词儿吴秋山没听过,觉得有趣,爽朗的笑了。
“嗯!我们要当全镇……不,是全县最大的养殖户,等鸡只养殖稳定了,咱们花大钱盖猪舍,养上上万头的黑猪。”
养了猪,她又想养羊,每年冬天的羊肉炉,涮羊肉,羊肉串,都令她垂涎三尺,之后还可以再开一间复合式餐馆,有火锅、有烤肉、有家常菜,夏天卖冰制品,冬日吃麻辣锅,春、秋赏景吃风雅……
想想又不犯法,天马行空的牛青苗想过无数过的以后,有些她还真的会做,像制冰、做冰淇淋,但是她不想太出彩,引人注目,太过招眼会引来祸害。
不是每位穿越人士背后都有几位贵人,和皇子、王爷、世子、将军什么的扯上关系,她没那个智慧足以应对,还是平淡最好,细水长流,虽然无聊了些,但也是体验。
像他们也不过是陆续又养了几百只鸡,日子稍微过得去而已,吴家那边的老大、老二就惦记上了,还真是不见外的当自己家,不时从园子边走过,看看小鸡长大了没。
这么明显的迹象谁看不出来,不就打着这些鸡的主意。
只是他们不说,牛青苗也当不知道,由着几道鬼祟的影子在果园附近晃动,觊觎着那些肥胖的鸡。
刚说到吴家的,远远走来的几名男子就是吴家的,大摇大摆的作派好不招摇,大老远就听见吴春生挂在腰间的铃铛声,不大,但是纯银打造,值个三、五两银子吧。
“哟!老三和弟妹真有闲情逸致,在院子晒太阳呀!不用到山里打猎了吗?生活上还够嚼用吧?”吴春生一脸笑呵呵的,和气的和老三家打招呼。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屋子里冷,今天刚好有日头,咱们在院子坐坐。”
一见到来者,吴秋山早就放开搂着媳妇的手,他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只是面色沉静地上前相迎。
有鉴于马氏、钱氏的强取豪夺,入屋搜括的无耻行径,牛青苗早就让手巧的吴秋山剖了六、七根腰粗的竹子,做成简易的竹椅、竹凳子,只要有客人来就搬出来,大伙儿在外头聊聊就好,绝不让吴家的人随意踏进他们的小窝。
她就不懂了,他那两位兄长怎会这般无良,明明自己家中也还过得去,没缺口吃的,偏偏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压榨最穷的他,难道抢来的真的比较香?
“哪里冷了,在外头吹风才冷飕飕,客人来了连杯热茶也不给喝吗?是哪儿学来的规矩!”吴夏生就跟妻子钱氏一样不知客气为何物,提腿就要往屋里走。
“屋子漏风,还想向大伯、二伯借点银子,我们好修修到处有裂缝的土墙。”牛青苗一闪身,挡住吴夏生。
吴夏生是个大男人,总不好推开风一吹就倒的小女人,他面色微沉,不太高兴的一哼。“借什么钱,我们哪里有钱,你们不是养鸡吗?把鸡卖了就有钱了,哪需要开口。”
“可鸡贩子只收五、六个月大的成鸡,我们园子里养的鸡才三个多月大,人家不收。”牛青苗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将人往外带,凳子一搬,人家不坐还不行。
吴夏生看着那么多只鸡在园子里跑来跑去,看得眼睛都馋了,真想马上杀几只来补补。
吴家人一向少与吴秋山往来,平常三、五个月才来“劫掠”一番,加上吴秋山向来寡言,且因面容上的残陷在村子里的人缘并不好,又住在半山腰,所以没几人知晓他在山上辟了果园、养了鸡。
是那次马氏和钱氏来搜括不成却被火棒子赶走之后,她俩回家时曾提起好像听见老三家的后院有鸡啼声。
光是这么一提,两家吴家人的就沸腾了,他们心想,穷得快要饭的老三居然有鸡,还不赶紧拿来孝敬。
为了确定老三家是不是有养鸡,他们派了老大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去察看,两个半大的孩子就在土坏屋附近探头探脑,作贼似的偷偷模模。
由于园子里的草未除,与果苗共存,两个小子只看到一群鸡满园子的跑,不晓得是种了果树,还以为一篓篓罩着树苗的空心竹筐是给鸡飞上跳下的歇脚,兴奋地赶紧回报。
于是老吴家的人都知道是吴老三家养了几百只鸡,虽然还不够壮实,但要下锅不成问题,他们渴肉渴疯了头。
“够大了,宰来煮汤正女敕……”
牛青苗不让吴夏生说完便打断道:“大伯、二伯帮帮忙吧,就算只有三、五两也行,地里的麦子不是刚收不久吗?二十亩地收成不少,两家少说也有上万斤麦子,若是卖掉一半的话……”
“喝!妇人无知,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怎么能卖,卖了你叫一家子吃什么?”
吴夏生模了模口袋,里面放着卖粮的银票,一共十五两,他把今年收上来的麦子全卖了。
老吴家没有一个不自私的,吴夏生想着卖粮攒私银,赚来的钱全归二房的,他和老婆、孩子与大房一家人及爹娘一锅子吃饭,他吃的是大哥的,这可赚到不少。
殊不知老大家的也和他有相同想法,麦子刚收就卖了,想赖着老二吃喝,他手上有银子,还可以去赌两把消遣消遣。
“不是全卖,就卖个两、三千斤,你看我和秋山的屋子破得快不能住了,你们当兄弟的总要伸伸援手,不能坐视不理,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说不过去。”
牛青苗说得好不委屈,心里却想着,你们不是要来欺负老实人吗?我就让你们瞧瞧老实人也有三分火气!
一听要拿钱出来,吴春生和吴夏生同时脸色一变。
“免谈,我自个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帮忙!你问问老大,说不定他还能拿出几两。”吴夏生赶紧把要命的麻烦丢给大哥,烫手山芋他可不接,又不是嫌钱多。
吴春生狠瞪了二弟一眼,不厚道,怎么把老三的事往他身上扔!“我家三个小子呢,老大不长进,我打算送他去当学徒,老二、老三在学堂读书,每年的束修都教我头疼,我还想跟他们的叔叔周转。”意思就是,要银子?没有!
“要不,我卖你们几只鸡吧,自己人不贪你们辛苦钱,一只算三百文,你们一人拿十只,如何?”牛青苗的双眸闪着讥诮的光彩,他们这么想要鸡她养的鸡也不是不可以,拿银子出来她就卖。
吴春生和吴夏生瞠大了眼,看着笑得好不热情的三弟妹,说不出话来。
三百文一只鸡算便宜了,市集上的价是公鸡八百文、母鸡五百文,他们已经是赚了,而且买越多赚越多,可是他们要的是免钱的呀!最好还附送关鸡的鸡笼,直接送到家里的院子,好让他们从年尾到明年年头,天天有鸡吃。
“咳、咳!弟妹,我最近虚不受补,大夫说要少吃点鸡肉。”吃只自家人养的鸡还要钱,这有没有天理啊?!
既然大哥都说话了,吴夏生也赶忙接着道,“弟妹你这是穷疯了呀!鸡都还没养大就想卖,再多养些时日再卖吧。”
牛青苗假装苦涩一笑。“可是我们缺钱……”
“哎呀!老二,你不是要去看看田里的土松了没吗?咱们顺路,一起走吧,我琢磨着撒点菜籽种油菜。”吴春生神情一僵,马上拉起二弟,不等人挽留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就怕被借钱。
吴夏生哪里不懂大哥的意思,意会的附和道,“现在种油菜来得及吗?”
“可以,油菜籽撒下约十来日就长满一片地,一个月不到就全开花了,大概半个月结菜籽,腊冬左右就能收采榨油……”
看着大哥、二哥边走边聊的背影,吴秋山惊奇的道:“媳妇儿,你太厉害了,我从没见我大哥、二哥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急着要离开,而且没有臭着脸,脸上还带着笑。”
牛青苗好笑的瞥他一眼,他还真呆,那叫做僵笑。既然赶走了不速之客,他们也该做点正事了,于是她说道:“趁着日头不大,咱们该把田里的马铃薯收一收了。”
“你要买地?”
“是。”
“就你家田地旁的那两亩地?”长得出粮食吗?那地方贫瘠得连稻子都长不出一穗,比废土还废。
“是的,里正。”
相当于村长的里正田新贵抚抚胡子。“真要买?”
“是的,要买。”他们有银子。
“不后悔?”
“不后悔。”
“好,那一亩就算……嗯……二两。”里正心虚地看看眼前的傻大个,觉得开价有点高,像在坑人。
“二两?”吴秋山从怀中取出牛青苗刚为他做好的新银袋子,十分珍惜的模了又模,舍不得放开。
他的表现不过是出自对妻子的爱意,可这“依依不舍”的模样落在里正眼中,不由得心口一跳,他以为他金钱上有困难,二两银子对穷汉子来说还是太高了,于是他一个不忍心,主动降价,“一两银子。”反正那是一块荒地,谁要就拿去,日后反悔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咦!一两银子?”不是二两吗?
里正拍拍吴秋山硬得像石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块没用的地你拿来做什么呢?我这是替你担心。”
吴秋山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好开心。“我媳妇说不种粮食没关系,买来当地基地,等哪天我们有银子就盖大屋,先买下来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我们子子孙孙都能住。”
这是牛青苗教他的说法,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把地买下来才是我们的,否则等咱们家的地种出作物,人家见这块地不似原以为的荒芜,那岂不是造成哄抢,我们可就没了好处。
先买两亩地比较不惹眼,至少先让人知道我们并不穷,手边有点银子,之后等把鸡卖了再盖青砖屋子,人家也比较能够接受,接着再把屋子附近的地全给买了,就不会让人感到显富。
没钱有没钱的苦恼,但有了银子也怕人惦记,他们夫妻的想法是悄悄地赚钱,不要太显眼,毕竟两人的家人都……呃,有一点极品,能财不露白就暗着点,以免招祸来。
而促使他们想买地的原因是一亩马铃薯收了快两千斤,出乎意料的丰收,所以这地区的土地还是很肥沃,适合种抗旱作物,不先下手为强怎么行,要打上契约写上名字才安心。
“这倒是,你媳妇挺伶俐的。”晓得要先为未来打算。
吴秋山一听到有人称赞媳妇,比有人称赞自己还开心。“嗯!我媳妇就是聪明,她什么都会。”
“呿!瞧你乐得,王老五娶媳妇,乐到翻天了。”真是个傻小子,这辈子怕是被老婆牵着鼻子走。
“那是我媳妇真的好嘛!人长得好看又会弄好吃的饭菜,还帮我洗衣、缝衣服、种菜,你看,我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媳妇儿做的,她说我老穿旧衣服不得体,穿新的喜气。”
里正一听,差点笑出来,又不是要娶妻,喜气什么呀!不过他真打量了下傻小子那一身新衣,虽然比起他家老大媳妇做的要差一点,但针脚还算不错,还很合身。
说到这儿,不得不再提一下牛青苗,她要是早几年穿越过来,恐怕连块抹布都不会缝。
在山上当老师时,什么物资都缺,凡事都要自己动手做,而且山上小学虽小,但每年还是会举行一次校际比赛,偶尔还会到县里表演才艺,那时的道具和衣服都得她一针一线的缝,她由一个穿针会扎到手的城市小姐转变到全能的老师,其中的艰难是说不尽、道不完。
她用了七年的时间,打造出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好了,你来看看,这契书有没有问题。”写好契书的里正吹吹墨渍未干的契纸,就近拿给吴秋山看。
吴秋山认真的从头看到尾,视线落在最后两行。“里正,这里要改一下。”
“改?”他看了看,没有错呀!“这是你的名字呀!”
“不是、不是,不写我的名字,要给媳妇的。”
牛青苗说了,放在她名下较妥当,当是一部分的嫁妆,而且不只这两亩地,分家所得的二十亩地,他也已经改到她名下,只因她这么说——
要是你大哥、二哥看我们养鸡赚钱,认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想把地要回去重新分家,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的,吴秋山相信他那两位兄长绝对做得出来,而他无法不心惊,那地是他和妻子发家的根本。
想了几夜他难以入眠,一直很担心他们来要,于是他索性把二十亩地过给妻子,当是给她的聘礼,本家的人若问起,他便能心不慌的回答,毕竟分家是兄弟的事,没分媳妇嫁妆的道理。
一这么想,他就安心了,也能睡个好觉。
“什么,要给你媳妇?”这小子不会傻过头了吧!
“对,我媳妇姓牛,叫牛青苗,青色的稻苗……里正,你快写啊,干么看着我发呆?”吴秋山下意识的伸手抚抚脸,难道他脸上沾到脏东西了吗?
我在看一个十足十的呆子!里正在心里暗叹。“你确定要给你媳妇?章子一盖就改不了哦!”
“我媳妇能干,给了她我欢喜。”当初也是媳妇要他垦块地出来,他压根没想过能种出粮食,这买地的钱有她的功劳,自然归媳妇儿。
“你呀!傻不隆冬的。”看他喜不自胜的傻样,里正失笑。
重新誊写了一张契纸,确认无误后,里正盖上印章,表示交易完成,以一亩地一两银子的价钱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书。
吴秋山家又多了两亩地的家产。
“啊!差点忘了,这是我媳妇交代要给里正的随礼,她说麻烦你了。”吴秋山取出备好的谢礼。
看着一坛酒和一条大草鱼、一块两斤重的五花肉,里正满意地点点头。“你媳妇会做人。”
吴秋山挠着耳朵傻笑。看吧,他就说他媳妇真正好,连里正都称赞。
“别一径的笑,你是娶对人了,我看你媳妇不胡涂,你要好好地对人家,不可甩脸子。”好媳妇难得,像他家那两个媳妇好是很好,可是私底下还是会斗来斗去,不免让人烦心。
“我对媳妇可好了,媳妇儿是娶来疼的。”一提到媳妇儿,吴秋山就眉飞色舞的。
“是是是,瞧你笑得嘴巴都阖不上了。”里正笑着摇摇手中的酒坛。“留下来喝一杯吧,庆祝一下,我让你婶子烧几样下酒菜,你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不了,阿叔,我媳妇在家里等我呢,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吴秋山有些迫不及待。
“妻奴。”里正笑着啐了一声。
“阿叔,我二十二岁才讨到老婆,你瞧我多可怜,不对媳妇儿好一点怎么成。”吴秋山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讨饶。
“去去去,赶快回去,回去搂着你的媳妇儿,阿叔不留你了。”里正调笑道。
“嗳!那我走了,谢谢里正阿叔对我的关照。”吴秋山欢快地离开了。
光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欢喜,里正好笑的摇头又叹气。
这年轻人,真有朝气。
“你在笑什么呀,我刚不是看到吴家的老三,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才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我在笑小两口感情真好,秋山那媳妇不简单,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妻子能干家才兴旺。
“咦!你是说他用十两银子买来的小媳妇?”啊!都成亲好几个月了,两人居然合得来。
“别说买,忒伤人的。”夫妻和乐就是一个家,别去揭恼人的疮疤,没人愿意被当货物买卖。
里正老婆有点福态,双层下巴挤在一块。“当初她可是死都不肯嫁,说是放不下她一双年幼的弟弟妹妹,没想到……呵呵……这样挺好的,没闹出事儿来。”
吴秋山迎娶时她是去帮过忙,当时的新娘子是全身无力的被扶下牛车,她看了一眼差点吓得夜里作恶梦,死白死白的脸跟死了没两样,她不敢上前探一探还有没有鼻息。
就这样拖了几天,她以为八成活不了,喜事要变丧事了,吴家老三费力的讨了个媳妇儿却陪送一具棺材,可是教人惊讶的是,半个月过去了,牛青苗竟然没死,硬是给吴家老三抢了回来,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有几分弱不胜衣的病态,可是可能干活了,厨房、家务一把抓,把吴老三的土坏屋里里外外打理出一个家的样子。
“嗟!说什么话,哪能有事,秋山那小子是有福气的人,能从熊瞎子爪下月兑困都是有大福的人,你可别话多呀!”是非皆因多口舌,别人过得好好的,别去挑弄。
里正老婆没好气的横了丈夫一眼。“我像是多嘴多舌的人吗?要不是看他顺眼我还懒得多问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丈夫耳边小声说话,“我听说那一边不太好,怕是真会来事。”
“哪一边?”里正想的是吴家,毕竟吴家老大、老二不时上门闹事,他也知晓一二。
“就秋山媳妇嫁过来的秀水村,前阵子那小两口好像送了什么回娘家,其中几样东西特别指定给大弟和二妹妹,没能得到好东西的林氏就闹起来,大骂秋山小两口不孝,眼中没她这个后娘。”骂得可难听了。
“这缺德呀!哪个后娘会真心照顾前头的孩子,人家送礼是人情,是对弟妹的关爱,她倒是蹭起鼻子,妄自托大。”好不容易才平稳几日,别又掀起风浪。
“这不,那后娘还真是个泼辣的角色,闹了一闹就宣称家是她在管的,不论外头送来什么礼都要交给她保管,你没瞧见那两个娃儿,痩得我都想哭,要不是衣服是依着尺寸做的,我看那后娘一定连衣服也剥下来自个儿穿。”
“唉!一家有一家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管不到别村子的事,就看秋山夫妻把日子过好就好。”他只是小小的里正,不是县太爷,为百姓排忧解难轮不到他插手。
“嗳!不说了,说多了难过,你要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烧去。”里正老婆拧拧发酸的鼻头。
“喏!不是有秋山送来的大草鱼吗?煮个鱼汤来喝,这肉嘛,就炒个肉片,孩子爱吃。”秋山的媳妇很会做人,送礼面面俱到,还送他的心坎里,他就好喝两口。
另一边,步履轻快的吴秋山回到家,现宝地掏出契纸。
牛青苗仔细看了看,惊疑的问:“一两?”未免太便宜了。
“是呀,里正只收一两,害我都不好意思拿出银子。”觉得让人吃大亏了,很是过意不去。
山坳村最便宜的地一亩也要五两银子,他和媳妇商量好压价要压到四两左右,能喊到三两更好,那是他们最满意的价格,省下来的银子能多打几件柜子,屋子太空了。
但是一亩地一两银子就有些傻眼了,虽然地差了点,又偏远,出入不便,可真能种出粮,多养几年不比良田差,种不了水稻就种苞谷、麦子,一样能有不错的收成。
“也许他们是觉得地太荒了,没有种植价值,就随我们折腾了,说不定他们背后还笑我们两个傻子呢!”想想还挺傻的,没人要的荒地他们还要用银子买。
其实牛青苗想得长远,她是担心老吴家闹不休,见到他们赚钱了,会千方百计地将他们手中的一切弄到手,占为己有,所以她才未雨绸缪的预做规划,以防日后纠缠。
把地买下了别人就不能在土坯屋旁盖房子,除了这几亩地较平坦外,再过去一点便是山壁了,除非想悬空筑屋,否则他们不会有其它令人厌恶的“邻居”。
吴秋山乐呵呵地抱住她,亲了她的粉颊一口。“媳妇儿,我们赚到了。”
“是赚到了,你以后要更辛苦点,等果树长大了,你得修枝,还得分心照顾田地,鸡舍也要搭起来,免得下起雨来,鸡会生病,果圔里要撒些石灰消毒……”要做的事太多了。
“媳妇儿,好青苗,你说什么我都做,你丈夫可是十里八村最强壮的猎夫,没什么难得倒我。”他眼儿发亮的朝她靠近,大手不安分地抚上她的细腰,挺起的胸膛证明他有多强壮。
“唉!还没煮饭呢,你别胡来。”他做了一点小事就想讨赏,未免想得太美了,她不依。
“我还不太饿,我比较想吃你。”说完,吴秋山就将她往炕上一压,手脚利落的把两人的衣服剥光。
“啊!别,我冷……”这山里的气候真是冷到教人直打哆嗦,若是下起雪来还不冻死。
“别怕,媳妇儿,我暖着你。”他高壮的身子一覆,一个大火炉奋力的燃烧,哪还听得到她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