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听见他说被爹揍的伤还没好,她就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停住手上施暴的动作,并小心翼翼地碰触他。
他说她也许已经死透了,她的家人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前些日子他甚至亲自到她家找她爹爹认错,结果被老当益壮的秦老将军责怪,并打到重伤,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回来。
当时她瞧见了确实担心得半死,很想上前去关心他,毕竟他会那样是因她而起。可身旁懂医理的丫鬟却风凉地嗑着瓜子,说那样的伤势死不了,她才打消了念头。此时看来,他是真的被爹爹打得很重,他根本一直都在逞强。
“小骗子……”模糊的声音从她胸部传来。
“什么?”她何时骗他了,又骗了他什么?
“还说你一点也不想我、不在乎我吗。”月阳炎自她胸前抬头,那深湛的黑眸里哪有半点痛苦不适,根本只蕴着浓浓的愉悦和占了便宜的得意。不知何时他早已挑开了她的衣裳。
“你、你……”想赏他他最怀念的巴掌,他的动作却快她一步,把她整个人翻转,让她趴在书案,然后压了上来。
“等、等,不要在这里,会有人路过。”这里是他家书楼,两层高,正对着的那扇窗户大大敞开,若有人在下面经过,能听见什么自然可想而知,更不要说说不定会遇上偶尔前来补送茶水的小厮、丫鬟,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再无面目见人了。
“别在意,我府上的人嘴巴都很严。”
他府上的人嘴巴当然很严,之前说了,他很懂得抓人家软肋,他府里的下人不多,恰好够用,恰好都是落难快死透的那一瞬间被他挑准时机救回来的,从此在他家好吃好住,顺便还他救命恩情,这样的人嘴巴能不严吗。
但是,“不行!”说什么就是不行,“你放开我,我不想再跟你有那种关系,我、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对,她就是不想跟他不明不白而已,若他真是喜欢她,说得明白些不是很好吗,就算只是他一时贪图新鲜的谎言,她或许也会信的。
说什么要她留下来,会养她一辈子,那名分怎么办,必须要有的夫妻名分他也不管不顾了吗。而她不会亲口跟他提起这些,那看起来会好傻,好像她是个纠缠他,必须要落实双方身分的烦人女子。
“我知道你不随便,所以我对待你也不随便呀。”她住在他府上的这些日子有哪天没教人给她好生伺候着的。如果非要把他忍住不想化身为狼扑倒她,所以尽量不去见她的行为视为冷落,那没办法,说出来他们好好商量商量,他从现在开始改正。
“你现在对我做的事就很随便。”
“你不是嫌我对你随便,你只是仍忘不了郭瑜而已。”郭瑜,那天在青楼纠缠过她的男人,与她有过婚约的郭家公子。
果然,听见这个名字,被他压住的那具娇躯有过片刻的僵硬和微微发颤。
“顺便告诉你吧,郭瑜已经成亲了,娶的是他的远房表妹,原来只是因为他过于思念死去的你而病倒,嫁过去给他冲喜的。可是人家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现在病好了,郭瑜可是拿人家当宝,两个人如漆如胶,恐怕早已忘记你了吧。”
“我……对郭公子并没有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但是她曾经觉得郭公子是个很好的良人,也许她对他的感情也会是在婚后慢慢培养出来的吧,也许。
月阳炎这个男人却轻易一拳击碎了那个也许,自从跟他有过那种关系,她就连曾经对郭公子有过的“也许”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知道了。她无法欺骗自己,只要每回想起月阳炎是如何碰触她、如何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如何深深地占有她,她就无法平静入睡,脑子里满满都是他。
她好鄙视自己,她也一定跟那些跟他燕好过的女人一样忘不了他给过的快慰和激情,变成了可耻、可悲的女人。
“既然不是,那跟我做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哦,对了,我忘了你比较喜欢月淮。这样吧,你要把我当成他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们是表兄弟,脸蛋也长得差不多,你请便。”
他不介意她把他当成别人,真的,顶多是自己事后心里生着窝囊气,他想她的身子快想到发疯了,此时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好说法。
“你……”这混蛋,她根本就从未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他到底有多愚钝,又爱在这种时候说多少混帐话。
秦咲在心里幽幽叹着气,挣扎着想起身堵住月阳炎的嘴,让他少说点浑话,可一名抱着画卷的女子却在这时跑了上来,吵吵嚷嚷地开口,“小弟、小弟……你、你们在做什么?”
身下的佳人都快被剥光了,幸好月阳炎眼捷手快,扯来丢在一旁自己的袍子,包裹住她,把她搂进怀里,将那张明显受惊的小脸压进胸膛,不让她跟来人对上眼,省得她脏了眼,也不让来人觑见她吁吁微喘着气的娇态。
“你来干什么,楼梯在那边,再见。”会喊他小弟的只有他大姊,月阳炎连打招呼都懒,直接用手指着楼梯请她赶紧下楼离开,不送。
“你、你抱着的人是……秦家小姐?”月家大姊那不确定的语气是因为她曾在某府宴席上见过秦咲,但也仅只一次而已。
一次已太足够,她打小就痛恨穷人,自从月阳炎当上大官,月家发迹,她顺利嫁给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就更蔑视穷苦下贱之人。
城中闹得风风雨雨寻找秦家公子一事是穷鬼才会去关注的事,她不屑参与,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相反自家小弟此刻抱着日渐家道中落的秦家小姐倒是让她很在意,简直看不过眼了,小弟抱着个满身穷鬼味的女人真是像针一样扎了她的眼。
“你看错了,说不定只是跟你认识的秦家小姐比较像。”月阳炎眸光寒冷地朝着自家大姊发话,顺手从一旁的器皿中模起一颗又大又圆,颜色看起来好香甜的葡萄塞进在他怀里不听话扭动的小人的嘴里,低头瞅着她时的眼眸是那般温柔。
“我不管你抱着的是否是家道中落的秦家小姐,反正会跟你鬼混的全是狐媚穷鬼。”
月家大姊走过去,把画卷放到案上,摊开,“这是新任侍中的掌上明珠,今年刚好二八芳华,相貌不错,家世又好,该打点的我都让我夫君帮你打点好了,改天你找个名声不错的媒人上门提亲吧。”
“你对女人有兴趣?”因为怀中的人不断试图扭转头去看那幅画,月阳炎忍不住小小声地靠在她耳边说笑。
“怎么可能。”秦咲只是觉得一直被按压在他怀里,边嗅着他的气息,边让个外人盯着她后脑杓,使她感觉好害羞,“快放开我,你这样不礼貌。”
“不放。既然对女人没兴趣,那就只许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他怎能让外人瞅见她的脸,特别是他大姊。下回大姊再来,让门卫直接把她撵出去,绝不可能再让她踏进府里一步。
“小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太过分了,竟然一直在跟怀里那个狐媚妖精厮混,完全拿她这个大姊当无物。
“我记得坏我好事的不速之客似乎是你。”冷眸倏地扫去,迎上那视线的人几乎能被冻结,薄唇间勾着一抹笑同样森冷,月阳炎只施舍般吐出一个字,“滚。”
“什……”
“我的事连爹娘都不曾管,偏是你来管,你以为我跟你一个样,不管有无感情,只要有大把银子就节操全无地黏上去吗。你该不会已经忘了,你出嫁之时是我为你办嫁妆办得风风光光,才让你获得此时你在你夫家的地位吧。”
“你、你、你……”月家大姊怎么也没想到月阳炎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那个女人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他一直如珠如宝地将那个女子抱在怀里,让她无法真正瞧清女子长得是怎生一副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可凝眸一看,忍不住大惊小怪起来,“你疯了,你竟然把我们月家只传给长媳的发簪给了她!”
“我说滚!”最后一次,俊美的脸庞迸出一股愤怒,月阳炎一手抓起那卷画用力摔到月家大姊跟前。
那样勃然大怒的低咆震慑了月家大姊却震慑不了秦咲,只因在嘶吼的前一刻,月阳炎用手贴心地为她捂住了耳朵。
“呜呜呜……”月家大姊哭着跑走了,那哭声太过凄惨,直到跑出老远都仍依稀萦绕耳际。
“呃……”秦咲本想劝他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转念一想,那是别人的家务事,她根本无从置喙,便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上头,“这是你们家只传给长媳的发簪?”她模着头上的发簪问。
这发簪是那时在客栈他说顺手买来的,她看模样并不算古老,镶着紫晶、粉贝、石榴和珍珠,造型大气又有些不奢侈的典雅华美,便没有深究,哪里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听她胡说八道。”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把发簪摘下来,扬起的笑应属安慰,却硬是被他扭曲得好狰狞。
“好吧。”现在是她在听他胡说八道,瞅见他的反应,她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这支发簪她先帮他收着,反正等到哪天他对她失去兴趣,他自然就会收回。本来说爱一个女子爱到至死不渝,不管是绫罗绸缎抑或是金银首饰都大方赠送,等到冷血绝情想要狠狠甩开那名女子,将先前所赠之物全数收回的男子不也多的是吗,难看又难堪。
她只希望若那天真的到来,自己对他的感情能在他要求决裂之前便也能跟他一样狠心断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还能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不是在他的冷声命令下,而是自行摘下发簪放在他面前。
“我们继续刚才的事。”扯掉怀中人身上的袍子,重新把她压回书案,月阳炎跟着压上来,要她承受他的所有重量。
“你不觉得反正不看白不看,还是得先看看侍中之女的画像?”
西斐不设丞相或相国,只设侍中代之,所以既然对方相貌不错,家世更不错,那她就更加不知道他到底看上她哪点了。估计对他而言,她也跟其它女子一样,只属玩乐性质吧。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大家时间,建议他还是早早找个能容忍他风流成性又与他般配的女子定下来吧。
“没兴趣。”
“我有兴趣,你大姊说得对,你该找个家世好一些的,起码你能少奋斗十年。”
“啧。”直接将不满轻啧了出来。月阳炎就不明白,都快被他剥光了,都快被他压着吃掉了,为何身下这个小女人仍能用如此冷感的表情、如此冷感的语音跟他讨论这番话。
若非尝过她那具能使人疯狂沉迷的身子,他还真以为先前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都没有,那就实在是大大地刺伤了他的男性尊严。
“你不就是在吃醋吗。”边扒梳着发,他边问得宠溺。
“我没有。”请问她哪一个方面看着像吃醋的样子,还是说她现在就是满脸的醋意横生?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起身,离开了她,拾起地上那卷画。
在她以为他会仔细观看,最后得出结论想要选择侍中之女之时,他竟是连瞄一眼那卷画都不曾,拿着就跑下楼。
“炎?”她禁不住好奇跑到窗边,唤着他的名,碰巧看见他出了书楼,回头给了她一记充满魅惑的笑,继续走远。
最后他进了一个院子,里头有两个在初秋时分拿落叶烤红薯的丫鬟,他跟她们说了些话,然后将画卷举高到火堆之上,手一放,画卷落入火中,火舌争前恐后舌忝上,即使离得好远,她也似能听见那卷画被燃烧得劈里啪啦的声响,彷佛正在伤心哭泣。
侍中之女若看到自己的画像被他这般对待恐怕也是要伤心哭泣的吧,直接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还边骂他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