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糟糕,与早早便乖乖来到议事堂候着的几十位高阶武官不同,姗姗来迟的他披头散发,身上官服凌乱,一看便知铁定是深知时间紧凑,随手抓起便胡乱套上去的,作用只是为了遮羞。
“抱歉、抱歉,陛下,臣来迟了一些些。”
她似乎听见了笑声从遮眼长发下传来,不带半点歉意。而且他何止只是迟来了一些些,他几乎迟到了整整两刻好不好。
直到众人无聊到快能表演站着入睡的神技之时,他才一副衣衫不整,活像几百年都没有整理过仪容的模样,悠悠哉哉地晃了进来。
眼眸带点不可思议地瞅着那只跨过门栏,穿着黑色官靴的脚,看着其在瞥见大堂中央那张舒适大椅上坐着的年幼帝王之时,脚的主人又蓦地将其缩了回去。
只是他并未离去,而是一手探入怀中,另一手扒抓起那头好比浓墨,却多了些润泽光彩的长发,快速盘好一个男子最常见的发髻,把从怀里掏出来的发簪插入加以固定,被漏下的几缕发丝仍在面前飘呀飘,把那双墨黑深湛的眼瞳半遮半掩,却也让人大抵瞧清了那张近乎于魅的俊美脸庞上一抹难以忽视的桀骜之色。
最令人难以忽视的该是他发髻上插的那支发簪吧,黑檀发簪,上头还压了两朵白玉粉晶的娇柔小花。玉为瓣、晶为蕊,一看就知道那是属女子所有的发饰,此时被他使用起来,非但不见半点扭捏,更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再添上几分足以令世上所有女子为之倾倒的魅惑。
然而配上他那身装扮,连一点点狐疑、揣测都能直接省略,一看便知他在匆匆赶来之前,定是从哪具软玉温香的怀抱里爬起来的。本就对他所剩无几的好感更是瞬间被秒杀干净,连一点点残渣都没有剩下,此时她完全可以给出无耻浪荡四个字作为对他的唯一评价。
“月将军,这边这位便是先前与你们提及的陷阱机关师,是秦老将军的公子。秦老将军一直对我们西斐忠心耿耿,立下战功无数,如今他年过半百,早些年又因为四处征战落下了不少病根,身子大不如前。
朕怜惜他半生为西斐鞠躬尽瘁,便允了他辞官之愿,让他好好颐养天年。只是秦老将军虽已辞官,却仍心系国家,让其子入朝献一份力,实乃忠诚不二的最佳典范……咳咳,朕今天让你们顺路过来,便是想为你们介绍这位秦家公子,大家好打个照面。
月将军,朕打算暂时将他编派在你的麾下,日后随你南征,以他熟知陷阱机关的程度,定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年幼的国君,秋煌,在歌颂完忠臣的辉煌事迹之后觉得说法烦闷,立刻转入主题速战速决。
“是,臣遵旨。只是陛下,能否容臣跟秦公子打声招呼?若诸位大人有兴趣,不妨也跟秦公子好好联络感情,好为秦公子消除消除绷紧得宛如僵掉等死的兔子所抱持的情绪。”身为当事人,月阳炎自然不会听不出秋煌分明想要将眼前这个忠臣之后,却看似连一块砖头都搬不动的柔弱小子推给他的意思。
他苦苦赶来却只是被告知要他接受只毫无攻击力的可怜小兔子,然后便早早散会,那岂不是很无趣。
“去吧、去吧。”秋煌扬扬手,示意他自便,自个瞇眼假装打瞌睡,顺便等看戏。只因有月阳炎在的地方,总是莫名的乐趣无穷。
“月将军。”在月阳炎走近之前,她就抢先拱手作揖,礼貌打招呼。
她?没错,是她,一直都是她。她看着这位浪荡成性的西斐武将姗姗来迟,她就是秋煌话中所指,那位对西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忠良之后,现下众人眼中的焦点。她现在一身男装,在别人眼中该是“他”才对,是所谓的秦家公子。
她本来不应该站在这里,只因不想爹爹被降罪,才甘愿换上男装,顶替在入朝任职之前就莫名跑得不见踪影的兄长出现在此处。
“能否请问秦公子芳名?”月阳炎薄唇勾勒出的笑又奸又邪,却恁地勾人。
“噗嗤……”
就算听到周遭逐一响起的小小取笑声,她依然死死忍住,不让心底那个其实早已愤怒到怒海翻江的自己跑出来作怪,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看出她并非男子的一点点端倪。
“秦咲。”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在羞辱她,不管是刚才将她比喻成兔子,抑或是此刻的“芳名”一说。
“秦笑,倒是取了个豪爽率直的好名字,只可惜……”
咲与笑,同字不同音,她不会给予纠正,当初上报的也确实是笑而非咲,咲字这个闺名她自己知道便好。她比较在乎的,是他未说完并刻意拖得长长的那声意味深长。
“只可惜胸部平坦得像洗衣板,让人忍不住想拿件衣服过来搓洗一下,真是可惜了这张秀色可餐又温婉可人的小脸,还有这挺翘、有弹性的臀部。”
语音刚落,一只指掌附有厚茧的大掌尝试过粉颊柔女敕的程度,便滑下平坦胸部毫不留情地抚模揉玩,最后来到俏臀上用力揉捏,“来,走到中间去,扭动你的小屁|股和小纤腰,为大伙跳支舞解闷可好,娘、娘、腔。”
“你……”轰隆,有什么在脑中蓦然炸开一片。
这天,等秦咲反应过来前,她就已经狠狠地给了月阳炎这个混蛋一个永生难忘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