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颁发下来,喻府上下跪在大厅里接旨。
圣旨公布了三桩喜事:洁英赐婚燕祺渊,喻柔英赐婚大皇子燕齐盛,还有一道升喻骅英为五品带刀侍卫的旨意。
领圣旨,塞大红包,送走公公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大厅。
喻柔英大可以回屋,尽情欢笑得意,但她哪里肯错过对洁英落井下石的机会。
喻老夫人、喻宪廷和阮氏坐在上首,四个子女坐在下首,一屋子的人,没半个在这个时候开口。
喻明英蹙眉,太快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计算着,燕祺渊回京不过短短一个月,不会这么快就赐婚,何况礼王妃是个温良的人,她对洁英的疼爱是真非假,他相信礼王妃会替洁英设想,眼下,燕祺渊的状况实在不宜娶妻,她至少会帮着把婚事往后挪一挪,没想到……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他就可以安排完善,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前离京,他算错了……
喻骅英则恨死自己了,那次他不该让洁英下马车,如果他们没揽了那件事,情况就不会发展得教人措手不及。
洁英的视线逐一扫过众人。
她看看祖母,知道她是家族派的,祖母以家族为己任,光耀门楣为生存目标,凡对家族有益的事,她只会举双手赞成,没有反对的道理。
再望向父亲,他现在一定挺快乐吧,两个女儿都嫁得这么“好”,不说以后有大皇子和皇后娘娘当靠山,光她嫁给燕祺渊这件事,皇上就会对他多看顾几分,可是这也不能怪他,这年代养女儿,不就是为了藉联姻来巩固势力的?
真正会为她担心的,只有母亲和两个哥哥吧。
见众人无言,喻柔英率先开口,“姊姊这下子可高兴了吧,终于可以嫁给礼王府大少爷,想当初京城多少名媛闺秀都想嫁,偏偏皇上看中姊姊,那份福气啊,多少人心生羡慕呢。恭喜姊姊、贺喜姊姊,得此良缘。”
“你也心生羡慕吗?要不,咱们换换,你嫁燕祺渊,我嫁给大皇子,如何?”洁英冷笑讽刺。
“这怎么成?这可是欺君大罪,姊姊胆子大,什么事儿都敢做,妹妹胆子小,只想着恪守妇道、安分守己。”喻柔英满脸得意。
爹爹说过,眼下,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的东宫人选,凭着娘教她的手段,她肯定能把大皇子的心拢在手上,到时候……
她冷眼望向喻明英三兄妹,到时欺负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阮氏寒声道。
她是温软的脾气,不曾对喻柔英严厉过,但这会儿她的心正乱,喻柔英还站出来搅和,就这么见不得一家子安宁。
喻柔英凝起眉目,向父亲投去一眼。
这会儿,喻宪廷哪敢得罪她?日后她可是大皇子的人,要是她有能耐,说不定……自己的前程还得这个女儿帮忙呢。
喻宪廷蹙眉,说了阮氏几句,“你也别迁怒,柔英不过是替洁英高兴罢了,不是人人都可以嫁进礼王府的。”
喻宪廷的偏袒让洁英心生不满,真不懂娘到底看上这个男人什么?没情没义没血没心肝,真是那句“以夫为天”就让娘把心给交代上?
洁英不满,喻明英也不满,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这些年喻骅英有了些长进,自从那天他把燕祺渊带回家,他就不时和大哥讨论解套之法,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心已经够烦了,还得听喻柔英在这里落井下石,喻骅英忍不住反口道:“你不回屋里养伤,难不成想让大皇子娶一个跛脚新娘。”
洁英挑眉,新娘?他还是抬举她了,侧妃充其量也就是个妾,妾嘛,婢也,依她那副性子,还不知道能玩多久呢,宫里的女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二哥在诅咒妹妹吗?要不要妹妹提醒,虽然哥哥荣升,可宫廷带刀侍卫不过五品,比起妹妹我,还差了那么一截,日后见面,哥哥还得给妹妹下跪请安呢。”
喻柔英仰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喻骅英,一副小人得志款儿。
洁英冷眼望向喻柔英。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气势就是让人忍不住感到哆嗦,喻柔英最最气恨这一点。
她还想再嚣张两句的,却听见洁英缓声道:“不知道大皇子妃会不会喜欢妹妹呢?听说大皇子妃经常往礼王府作客,要不要姊姊找个机会同大皇子妃讲讲,让她有空多照顾照顾妹妹。”
话没多说,但几句就踩上喻柔英的死穴。
哪个当妾的不怕正妻,倘若人家存心整治,她能得好日子过?何况她还没能拢住大皇子,总得先站稳脚步,她才能对付大皇子妃。
她狠狠瞪了洁英一眼。
洁英回她一个微笑。
喻宪廷受不了了,别人家里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谁像他们这几个,想啃了对方似地。
“你们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皇恩浩荡,赐恩喻家,骅英升了品级,洁英、柔英也觅得好归宿,干么一个个如丧考妣?”喻宪廷烦不胜烦。
没错,这桩婚事是委屈了洁英,可婚事是在六年前就定下的,早就无法转圜,比起当寡妇,嫁给傻子处境要好得多。
喻柔英见父亲站在自己这边,遂张扬起得意的笑脸。
但喻宪廷的态度却让三个儿女失望透顶,喻骅英再也忍不住了,从位子上一跃而起。
“不行,洁英不能嫁,就算抗旨、皇上要抄咱们家,洁英也不能嫁。”语毕,他拉起洁英就往外跑。
“你这个孽子,给我站住!你没听见皇上给你升了职。”他追上前。
“我才不要牺牲洁英换来功名。往后爹爹有喻柔英帮着,定可以直上青云,不需要洁英来锦上添花!”他转身,对父亲怒吼。
这话虽是事实,但喻宪廷哪受得起,喻骅英这是明摆着指控他卖女求荣。
搞清楚,他没去求皇上赐婚,整件事都是洁英自己招惹出来的,谁能收拾?
喻宪廷气不过,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喻骅英脸颊上。
清脆响亮的声响响起,喻柔英心头乐得紧。总算,他们三兄妹也有吃瘪的一天。
喻宪廷脸上挂不住,指着喻骅英咆哮,“来人!请家法,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肖儿子。”
阮氏哪肯,她哭着护在儿女身前,“老爷这是做什么?骅英不过是心疼妹妹,一时没想清楚就说话,哪需要动到家法。”
“一时没想清楚?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混帐,我今天不把他打醒,日后进了宫,还管不住那张嘴的话,早晚要惹大祸。”
他把妻子推到一旁,抓起下人送上来的家法,举高手就要往喻骅英身上招呼过去。
喻明英、洁英不说话,直接跪到喻骅英身边,一左一右,把喻骅英围起来。
洁英也不管不顾了,她对着喻老爹怒道:“父亲心里有气,就拿女儿出气吧,家法可千万别招呼到二哥身上,若二哥有一点损伤,父亲信不信女儿立刻自尽,到时看父亲去哪里找个嫡女嫁进礼王府。”
“你威胁我?!”喻宪廷不相信这是他乖巧的女儿?
“父亲言重了,女儿只是阐述事实。”她不再客气,一个只想拿女儿交换利益的父亲,她不稀罕。
“你、你……”头昏脑胀,他快被这三个孽障气疯了。
“姊姊好大的气派,这会儿连爹都可以恐吓,传扬出去,礼王府不知道会怎么想?”喻柔英横插一句,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喻老夫人眼见闹得不可开交,出声道:“通通住嘴!”
喻老夫人很少有声音的,她一出声,众人全安静下来。
她先挑了喻柔英说话,“柔英,再不久宫里就会派人来接人,这阵子尽量别下床,好好吃药,把脚伤给养好才是要紧事儿,万一进了大皇子府,大皇子妃却拿这事挑理儿,不让你服侍大皇子,你岂不是有冤无处诉?”
这话倒是在理,喻柔英听得进去。“是,祖母。”
喻老夫人道:“来人,把二小姐送回屋里。”
几个下人上前,把喻柔英抬回屋里。
喻柔英一离开,没了闹场的,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喻老夫人静静的看着喻明英等人,心中暗叹:难得这三兄妹感情如此深厚,若洁英可以嫁得好,日后定会大力扶持娘家,可眼下……这状况真教人头痛。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喻老夫人道。
“是。”三人应声,扶着彼此起身,喻宪廷和阮氏也在下人的扶持下,坐回原位。
“洁英,你过来,祖母有话对你说。”喻老夫人向洁英招手。
“是。”洁英往前走,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跟着,深怕妹妹被吞了似地。
喻老夫人苦笑,却没多说什么。
洁英走到跟前,她把洁英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柔言道:“洁英,你真的不想嫁给燕大少爷吗?”
真的不愿意吗?祖母的声音在她脑中敲响。
燕祺渊长得很好看,每次遇见他,心底某个地方总会变得柔软,他变傻了,她不曾看轻他、讨厌他,不曾对他有半分的厌恶感,反而……想保护他的感觉一点一点的生出。
但同情是一回事,可怜是一回事,所有女人都会希望有一双强健的手臂护着自己,都会希望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希望与自己执手一生一世的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在婚姻当中,光是同情、不厌恶,是不够的呀……
见洁英不语,喻老夫人叹道:“如果你当真不愿意嫁,凭明英、骅英的本事,定有办法助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喻老夫人的话让兄妹三人震惊不已,向来不管事的老夫人,居然知道他们的盘算?!
喻老夫人轻哂,姜是老的辣,她不说话,不代表事事都能瞒得了她。
“你走了,皇上会不会怪罪?就算不满门抄斩,你爹和骅英的前途也就到头了,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努力的,你全看在眼底,不必我多说。
“抛下这个不提,说说明英吧,他正在议亲,程家小姐是明英的青梅竹马,两人是从小到大的感情,是不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你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清楚,倘若咱们得罪礼王,你说说,程家还会不会让闺女下嫁?为保全你一个,却让父亲和哥哥们全赔上,你心里不难受吗?”
喻明英蹙眉,祖母说得没错,所以他需要三个月,在娶妻之后才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
骅英不会在乎官位,而他们不在乎父亲,把府里的铺子和娘的嫁妆全留给他和祖母,已经够仁义了。
也许离开后母亲会伤心,但有他们三个在旁安慰,他相信母亲会好起来的。
但来不及了,他无法割舍未婚妻,更不愿意送妹妹进火坑,所以……他必须好好想想,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想出个周全的办法。
洁英望向大哥,她知道他还没有放弃,但祖母说得对,她怎么能为自己一个人而赔上全家人的幸福?
二哥好不容易才考过武举,正是一展长才的时候,大哥和程家姑娘之间她是从小看到大的,这样的缘分因为自己而断线,她不忍心。
“洁英,你再想想,你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多说了两句,说骅英看不惯混混欺负燕大少爷便挺身而出,皇上就将他升为五品侍卫,这件事代表什么?代表皇上对燕大少爷的疼爱和在乎,就算他变傻了,皇上也会照顾他一辈子。
“至于礼王妃,不必我多说,你也清楚她是个怎样的婆婆,在燕大少爷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愿意嫁过去,礼王妃对你只有疼惜,不会苛刻。
“日后不管是燕二少爷还是燕三少爷袭爵,总要分家,分了家,家里就是你作主了,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定能把日子过得自在得意,对不?这样的生活虽然有缺憾,却也平静幸福,不是吗?”
老人家的智能很能说服人,她把每个点都算计到了,只是没算计到爱情。
不过,这年代的女人不会在婚姻里考虑爱情的,对吧?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够一辈子平安就是幸福了。
是啊……是她要求得太多,她应该更入境随俗一点。
“现在可以告诉祖母,你真的不愿意嫁吗?”
是的,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还尚未说出口,此时下人便来报,“礼王府的燕大少爷来访。”
他怎么会来?微惊,洁英转头望向大门,燕祺渊已经冲进屋里了。
他一看见坐在祖母身边的她,二话不说就急急的跑上来,握住她的手,匆忙的道:“喻妹妹,你别听旁人的话,你嫁给我好不好?”
面对一张帅到让人流口水的脸,以及真诚的表情和声音,洁英有些晃神,片刻后,她失笑,原来她真的那么肤浅、那么在意外表,她不配他,配谁呢?
见她不语,他慌了,“你别难过,我保证,我会努力不让自己犯傻,我会当个聪明人,我会保护你,我会、我会……”
说到最后,他结巴起来。
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的认真,他不聪明、他傻气,他也许一辈子都当不成好夫君,他不能当她的天把她护在羽翼下,但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会允她最纯粹、最美好的情感。
也许退而求其次不是一件坏事,她想。
低下头,看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像怕她丢弃自己似地。
“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叫皇伯伯赐婚,他们都说,我会害了喻妹妹一生,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喻妹妹。”
心软了……
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是莫名其妙,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为什么收下他的匕首,不知道为什么甫见面的两人会被赐婚。
然后他死亡的消息传来,她莫名其妙的低落、哀伤,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痛。
再然后他回京,明知道要躲远一点,可却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不想躲了,也不愿意再躲……
既然如此,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说不定真会成就一段莫名其妙的良缘。
何况祖母虽是站在家族立场说话,但她没说错,为了自己害着父亲就算了,但害两个疼爱她的哥哥,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洁英笑问:“不要急,是谁告诉你我不想嫁给你?”
“大家都说了,他们说我是个傻子,娶喻妹妹会坑害了你,可、可……我不想害你啊,我想和喻妹妹在一起,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这里很痛……”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在她手掌间震动着,她笑了,不是都说了吗?被爱比爱人幸福,那么……就让自己幸福一次吧。
燕祺渊本就长得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又做出这么萌的表情,忍不住的,洁英真心的笑开了,问:“真的喜欢我?”
“真的喜欢。”
“那你同我约法三章,我便嫁给你,好不好?”
洁英此话一出,喻骅英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被祖母说动,那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好好好,约法三章、五章、一百章,都没关系。”燕祺渊答应得痛快。
“那么第一,除了我之外,你不许娶别人,什么姨娘通房的,通通都不许。”就算不是个能护卫自己的男人,但她就是小气、量狭,她就是不与别人分享。
“不是喻妹妹,我谁都不要。”他皱皱鼻子,可爱得像只哈巴狗。
这样的欧爸哪个女人不心动?其实她没有那么惨,对吧!
“如果你看到一个比我更可爱、更漂亮、更心动的,也不许。”
“好,不许。”他附和她的话,拚命点头。
“第二,要是有谁欺负我,你得站在前面保护我,如果护不了,就得听我的话,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虽然拍档很弱,但夫妻拧成一股绳,至少不怕被人欺负,在偌大的礼王府,她没有天真到相信在里面生活会天下太平。
“好,全听喻妹妹的。”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
“第三,你得写下和离书,倘若哪天你不乖、不听话了,我就要带着和离书和嫁妆离开,到时你不可以拦着我。”
洁英的话让喻明英一挑眉,满眼赞赏,好丫头,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有了和离书,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自己一辈子。
他望向燕祺渊,再度想起喻柔英的脚,疑问在眉心堆栈。
“我会很乖的,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如果你很乖,我怎么会离开?怎样,写不写和离书?”
“不写就不嫁吗?”
“对,不写就不嫁。”
“好,喻妹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下人送来文房四宝,洁英写下和离书后,燕祺渊笑咪咪地卷起袖子,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低头的同时,他眉梢挑起一抹狡猾,乐得不能自抑。
眼看两个孩子胡闹,喻宪廷没辙,不过洁英肯嫁、骅英不闹场就好,眼下他只想平平安安的把两个女儿嫁出门,别再横生枝节。
这天燕祺渊大张旗鼓把所有家当全往喻家送,二十几个大箱笼一路从礼王府进了喻府,浩浩荡荡的,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打开箱笼,喻明英、喻骅英和洁英都是明眼人,一看就晓得燕祺渊的“家当”全是假货。
礼王不会这样对待嫡子,既然如此为什么……想栽赃喻府?不,他们不认为喻家有什么值得算计的,所以是以假换真,欺负燕祺渊是个傻子?
洁英定眼望着这些东西,半晌,转头看向燕祺渊,心底突然酸得紧,她仰起笑脸,轻拍他的肩膀说:“放心,以后我会让你过好日子。”
这是承诺,一个不甘愿出嫁的女子,为傻丈夫做的承诺。
她的话让燕祺渊心动一下、再一下……
怎么能呢?再善良的人也会替自己作打算,她被赐婚、长辈逼她嫁,她应该要恨的不是吗?但她不但不恨,还对他……承诺……
再刚强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都会软了、化了,更何况是他——一个六年前就喜欢上她的男人。甜甜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想不想吃杏仁茶?早上才磨的,喝一碗好不好?”洁英问。
他乖乖的挨着她坐下,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喝杏仁茶,喻明英指挥下人把他送来的东西都堆到洁英院子旁的屋子里收拾好。
洁英并没有考虑太久,就起身写好拜帖送往礼王府。
洁英的动作让燕祺渊笑了,不负所望,她果然照着他的心意走,很聪明,聪明得让他又心怜又心动。
就在喻明英、喻骅英、洁英陪着燕祺渊吃喝时,消息灵通的喻柔英听见燕祺渊送来二十几个箱笼,憋了几天的火气再也吞忍不下了。
她拄着拐杖进到洁英的院子,完全不顾虑燕祺渊,直指着洁英讽道:“姊姊真是好命,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金银玉器、珠宝绫罗的,这辈子都吃喝不尽了,燕大少爷还把自个儿的家当双手奉上,真真是……”
喻明英微笑,也不与她周旋,直话直说:“二妹妹是不满意大哥只给你备下六十四抬嫁妆吗?说不定心里还想着,待他日你飞黄腾达了,定要让大哥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味儿,对吧?”
“大哥也知道我这性子的,谁待我好,我都记着呢;谁待我坏,只要我有本事,定要加倍奉还。”
她看着喻明英兄妹三人,一阵冷笑,笑得人头皮发麻。
“唉,好人难做,哥哥的一片苦心被辜负了呢。”洁英接话。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妹妹,你也是学过规矩的,怎么一转头就把嬷嬷教的全给忘了?宫里规制,嫁公主也就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眼下妹妹的身分不过是个侧妃,连大皇子妃出嫁都不敢越过公主了,你一个小小的侧妃,难不成要嫁得比大皇子妃还风光?
“若大哥真要害你,直接就给你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但日后你在大皇子府里要怎么过日子?而大皇子府的大门一关,大皇子妃心里有个什么不满意的,又不会冲着喻家来,了不起就是对妹妹发作罢了。”洁英似笑非笑的望着喻柔英。
喻明英接道:“二妹妹的嫁妆可是实扎实打的六十四抬,妹妹大可出去外头探听,哪个皇子的侧妃嫁得比你风光?何况洁英的嫁妆里头有八、九十抬是礼王府送来的聘礼,总不能污了礼王府的聘礼给二妹妹添妆吧。”
“不如这样,二妹妹就直接说了吧,如果你开口,二哥立刻作主,把另外六十四抬给补上。”喻骅英嘲弄着,人心不足蛇吞象。
洁英强忍住笑意,如果喻柔英晓得,除了明面上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之外,大哥还给她五万两银票、二十几间铺子和庄园田亩无数,她会不会气到心脏病发、血压狂飙,左手右脚不灵活?
喻柔英被堵得无话可说,她哼几声后道:“嫁妆就罢了,但压箱底的银子不能少,至少要五千两。”
“二妹妹真爱说笑,要不要把整个喻府都给二妹妹当陪嫁?”喻明英笑问。
“意思是大哥怎么都不肯多给?难不成这种事还得闹到母亲和爹爹那里才能解决?”
她可是要嫁进大皇子府的人,爹就算从蚊子腿上刮油,也得刮一层油来给她当陪嫁,将来父亲的前途还得看她呢。
“二妹妹此言差矣,不是大哥不肯多给,就是你闹到爹爹那边也给不起,除非砸锅卖灶,家里的现银就这么多,你还有二千两压箱银,洁英可只有五百两。”
一来一往、争执半晌,喻柔英见讨不到半点好处,丢下几句让人不舒服的话后就离开。
洁英忧心忡忡地问喻明英,“大皇子,喻柔英进了大皇子府,凭柳姨娘教她的手段,说不准真会取代大皇子妃,成为大皇子的新宠,如果朝局真像父亲预估的那样……她是个睚訾必报的,妹妹还有礼王府护着,到时大哥和二哥怎么办?
“何况家里还有个柳姨娘,这些年虽然被我压制着,可爹对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怕娘……”
喻明英拍拍她的手道:“妹妹别担心,任大皇子再怎么宠爱喻柔英,她也当不了嫡妻。”
“为什么?”喻骅英好奇。
“后宫子嗣为重,喻柔英根本生不出孩子,凭什么被看重。”
“她生不出孩子?!”洁英直觉认为是大哥动了手脚。
她没说出口,喻明英却看懂了,他赏了她一个栗暴,道:“在你眼里,大哥是那等阴毒之人吗?”念了两句之后,他说:“你们不觉得奇怪,柳姨娘肤色微黑,为什么喻柔英肌肤能养得这么白?”
“是啊,小时候还是黑的,这几年就换皮了,咱们可没在她身上浪费“食补”的汤药。”喻骅英早就觉得奇怪了。
“是柳姨娘,她给喻柔英服用雪肤丸,这种药长期服用之后,女子的肤色白皙胜雪,却也会坏了身子,再也无法受孕。
“此药本是专供青楼妓子的,既可以增添艳色,也可以免除麻烦,柳姨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是什么圣品,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买,想尽办法给喻柔英弄来吃,殊不知是害了女儿。”他也是在无意间看到柳姨娘给喻柔英吃那药时,才去查探的。
“既然如此,柳姨娘为什么不自己吃?”
“那药贵得很,要不是青楼的头牌,老鸨哪舍得花这笔钱,青楼妓子人人都当它珍贵,殊不知害人不浅。”
“那就好。”洁英还真害怕她得势。
喻柔英短视,不晓得就算当了皇后娘娘,还得靠母族来支持,只一心想着把他们给踩在脚底下。
“妹妹,娘有我和大哥照顾,你安心嫁吧。”喻骅英说道。
喻明英时不时的瞄了燕祺渊一眼。
此时燕祺渊低着头,吃东西吃得很认真,他不晓得喻明英正在暗中观察自己,只一心盘算着该怎么让洁英嫁得安心。
隔天阮氏命人把那二十几个箱笼抬到礼王府大庞。
她向礼王和礼王妃说道:“大少爷心实,一心一意厚待洁英,可总不能让大少爷回府,连个杯壷盆瓶都没得用,所以便把东西给送回来。”
二十几个箱笼,洁英特地重新置放过,把一堆子糙货摆在最上面,箱子打开的那一刻,礼王和礼王妃顿时没脸,像被人掮了巴掌似地,火辣辣的疼。
礼王大怒,这天之后,吕侧妃的中馈权重新回到礼王妃手里。
深夜,燕祺渊从百金当铺出来,距离成亲不到十天了。
燕齐怀尚未回京,但燕齐盛的丑事已经被爆出来了,起头是燕齐盛看中京城一贫户女,家里是卖豆腐脑儿的,那女子长得风姿绰约,有豆腐西施之称。
燕齐盛给对方银子想带女子回府里,可没想到对方虽是贫户,但因对贞节很是看重,且那女子自小订亲,不愿攀附荣华,于是拒绝。
可她越是推拒,燕齐盛越是心痒,想尽办法要把人弄到手。
为此,竟派宫廷侍卫把人给掳了下药,当夜送进酒楼里让燕齐盛一逞兽欲。
豆腐西施清醒候发觉失身,不堪受辱的举刀自裁,当场血流成河,燕齐盛在血泊中清醒,惊吓太过的失声大喊,果着身子狂奔。
要不是守在外面的侍卫发觉得早,及时拉住他,让他穿上衣服,恐怕不只酒楼客人,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看见他的狼狈模样。
那女子的亲爹虽穷,却是很有骨气,他到衙门击鼓鸣冤,可哪有官员肯受理这种事儿,被告者可是大皇子啊。
衙门不受理,他便天天跪在衙门口哭,大老爷受不住,打了他下十板子,想给他提点醒儿,没想到老人家身子弱,捱不过的死了。
此事传开,过去曾受燕齐盛强辱的女子一一跳出来,她们在衙门口痛哭失声,大骂县官没良心。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燕齐盛名声败坏。
此事背后,当然有燕祺渊的手笔。
后来宫里传出消息,燕齐盛禁足三月,县官革职查办,替燕齐盛强掳民女的侍卫杖毙。
消息传出,人人知道皇上不护短,于是吃过燕齐盛亏的,不管是穷户还是富户,都纷纷跳出来击鼓鸣冤。
于是燕齐盛强占民地、屋宅,贪污、收贿、买官卖官、草菅人命……他经手的、手底下人做的坏事,多到罄竹难书。
每天都有事件传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管事实如何,燕齐盛的名声算是毁了。
皇上狂怒,杖责燕齐盛五十,改禁足半年。
但光是禁足怎么够?要让皇上对他彻底死心,还得多添上几笔,所以再闹点事儿吧。天可怜见的,燕齐盛受到这么多罚责,依他那暴烈的性子,怎能不闹出几件事儿来消消火气?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让百金当铺的凌掌柜给还在江南治水的燕齐怀去信,他那边动作得加快进行了。
这边事情没问题后,燕祺渊便想到自己的事,他应该回王府的,但是他说过要让洁英安心出嫁……
眉头轻挑两下,他施展轻功跳上一户人家屋顶,往喻府方向跃去。
办完事就该乖乖回家睡觉,这才符合傻子精神,可是心念一动,他想见洁英一面,于是他轻巧地跃至洁英的屋顶。
他掀开屋瓦想看佳人一眼,不多,一眼就好,可怎么都没想到突然间会冒出七、八个黑衣人,他们从暗处现身,二话不说就朝他动手。
黑衣人的武功虽不及燕祺渊,但对方胜在人多,重点是他不愿意惊扰洁英,只能尽力把动作放小。
没想到对方得理不饶人,招招式式攻得他无处可躲,虽无恶意,但活掳他的意图明显。
他正思考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不料一阵暗香浮过,心道一声糟糕,来不及反应,他中了黑手。
再次醒来时,燕祺渊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喻明英和喻骅英。
他们笑看自己,一语不发,像在等他自己招认似地。
还能不招吗?当然不行,都被活逮了。“你们怎么发现的?”
“喻柔英的腿伤。”喻明英直道。
“本来没想到是燕大少爷出手,还以为是礼王怕我们家洁英逃婚,暗中派了高手来偷偷保护”,没想到……这下子可好,咱们可以松口气了。我马上告诉妹妹去。”喻骅英想到就立刻去做,他起身就要去跟妹妹讲这个好消息。
“别说出去!”喻明英阻下弟弟。
“为什么不说?让娘和洁英早点知道燕大少爷不傻,她们也可以早点放心。”喻骅英不解。
“娘事事都不瞒父亲,而洁英心软,肯定舍不得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口一松就说出去了。要是父亲知道实情,柳姨娘能不晓得吗?喻柔英还没出嫁呢,要是真相传到喻柔英耳里……燕大少爷,在下可以斗胆猜测,你装傻与当今朝堂夺嫡之争有否关联?”
话一出口,喻明英与燕祺渊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光中估量对方的实力。
柳姨娘与人有染?!
清晨,柳姨娘的大丫鬟进屋,看见柳姨娘和赤果着身子的二总管躺在床上,那气味、那姿势……
大丫鬟服侍柳姨娘数年,岂不知发生什么事?
事情传出,二总管和柳姨娘被捆成粽子,双双跪在厅堂上。
喻府的主子全数在场,照理说,未出嫁的姑娘应该回避的,但亲事已定,且柳姨娘是喻柔英的生母,喻柔英现在气势正盛,没人禁得了她。
既然阻止不了,喻老夫人也就不管洁英了。
喻明英淡淡地看着柳姨娘,心道:竟被燕祺渊抢快一步?他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竟连喻府这种阴私事儿也查得到?
这件事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自从爹爹冷落柳姨娘之后,她守不住,便与二总管眉来眼去、幽会数度,他本打算待洁英和喻柔英出嫁后,再来清算,免得喻柔英节外生枝,没想到燕祺渊竟抢快他一步,把事情给透出来。
他是料准自己有办法善尾吗?
证人有三个,柳姨娘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和扫院子的粗使婆子。
至于物证则更多,柳姨娘的家底比众人想象的丰厚,这一查便查出二总管贪墨,罪证确凿,辩无可辩,只等着喻宪廷作主。
喻柔英心知母亲做错,但终究是她的亲生娘亲,那是从小到大全心维护自己的娘,她怎舍得她送命。
她哭着抱住喻宪廷的腿,苦苦哀求他放柳姨娘一条生路。
喻宪廷很为难,他知道这个女儿是个记仇的,万一柳姨娘死去,日后她果真发达了,不知道会不会动手对付喻家?
洁英并不打算要柳姨娘的命,但眼看着爹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阵冷笑,如果连这关都让柳姨娘轻易逃过,那往后她不知道要怎样作威作福呢!
她出嫁后,再无人可以弹压柳姨娘,若喻柔英得了大皇子宠爱,娘要受的委屈怕是数不尽了,所以柳姨娘不能再留在府中。
与大哥对视一眼,洁英知道大哥胸有成竹,但后院之事女人作主,大哥不该插手的,更何况她不想让喻柔英的剑对上大哥。
至于她?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仇,喻柔英恨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洁英心里有了计较。
她并不想要柳姨娘死,只想把她送到庄子上,但为挑拨柳姨娘母女的感情,让柳姨娘彻底死心,她便上前一步,当众问喻柔英,“你真的确定要祖母、父亲放过柳姨娘?”
喻柔英痛恨洁英,但满厅里没人肯说话,只有洁英愿意出声,她只能接话。
“是,柳姨娘虽然做错事,但她是我娘,看在我日后的造化上,放她一条生路吧,不管怎样,她生下我,荣耀喻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转头对上父亲和祖母。“祖母、爹爹,罚我娘在屋里长年念经吃斋,以赎此过吧。”
洁英又道:“你提出念经吃斋这个惩罚,我假设你已经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了?”
“对,想清楚了。”
“好吧,容姊姊再为妹妹分析一二,妹妹且耐心听我说完,之后倘若你还是这般坚持,爹爹就照着妹妹的意思去办,如何?”
“姊姊请说。”喻柔英咬牙接话。
“如果今日姨娘被杖毙,事情便就此了结,妹妹是母亲的女儿,这身分不会改变;倘若姨娘留下一命,而此事传扬出去,妹妹觉得皇后娘娘还会要一个生母不贞的媳妇吗?
“就算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但大皇子府里还有大皇子妃和其它侧妃呢,妹妹如此好容颜,倘若异地而处,妹妹会不会想打压?
“她们正愁抓不到妹妹的错处,柳姨娘这件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把柄?光是这点,我敢保证,她们绝对有本事让妹妹在宫里无法立足。
“咱们都是学过宫规的,后宫首重贞洁淑德,此般的生母会生出什么样的女儿?就算妹妹贞洁,难保别人不会拿此大作文章?届时妹妹只能百口莫辩。”
洁英一开口,喻老夫人和喻明英就晓得她想做什么。
这是个好法子,满府都是宽厚人,没人想要柳姨娘的命,他们只想让柳姨娘对女儿断了念,以后安安分分的待在庄子里,别再出妖蛾子就行。
在座真正想让柳姨娘死的,大概只有被背叛、脸上无光的喻宪廷。
“只要不让人把话传出去就行了。”喻柔英硬声相抗。
“妹妹这是说笑呢,无中都能生有,何况今日之事满府上下的人都看见,瞒得了谁?鸡蛋再密都有缝,难不成你要把府里近百名奴仆都给杀掉灭口?
“就算全杀了,下人也是有亲人的,他们在府外会怎么说,因为柳姨娘不贞,为保二小姐名声,喻府杖毙仆婢近百人?
“这下子恐怕妹妹连大皇子府的大门都踏不进去吧,而父亲的官位也就做到头了,至于喻府的名声……妹妹还是好好想清楚吧,你是要柳姨娘重病暴毙日后死无对证,还是要冒着事情被捅出去的风险?人生事很难说,说不定妹妹运气好,这件事就是传不出喻府大门,妹妹要不要赌一赌?”
喻柔英瞪着洁英,她心恨,却不得不同意她讲的,如果因为柳姨娘,自己一辈子无法翻身……
不,她要当太子良娣,之后要当皇后,她要母仪天下,做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谁成功不必付出代价的?如果柳姨娘是她当人上人的代价……
她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连她姨娘的眼光也盯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在逼迫她选择,喻柔英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
洁英冷笑,这不过是在测她的心性,对于一个从小到大、把自己当成眼珠子的姨娘,她会做出什么决定。
喻柔英脑子里不断的转着,自己的前途、柳姨娘的性命,她望向柳姨娘殷盼的目光,也看一眼洁英似笑非笑的眼神。
咬牙,她做出决定。
喻柔英走到柳姨娘跟前,双膝跪地,深深一拜,道:“多谢姨娘生养之恩。”
这句话切断了母女恩情、切断母女联系,也切断柳姨娘的所有妄想。
突地,柳姨娘暴跳起来,疯狂怒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下作东西,我是怎样疼你,怎样把你捧在手心,处处为你谋计,没想到你居然、居然……有了前途,连亲生娘都不要了?哈哈哈,我还指望着靠你过好日子……哈哈……”
喻柔英此举在喻明英兄妹眼里并不讶异,他们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但喻宪廷和喻老夫人还没看清楚,他们还在赌,还想着凭借着喻柔英直上青云,真真是笑话了。
也好,就让他们看清楚,这位琴棋书画一流、品性温婉良善的喻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
想仗恃她?不如靠自己吧。
想为自己分辩似地,喻柔英哭得楚楚可怜的说道:“生为女子,贞洁为上,姨娘出身本就不好,嫁进官家便更该谨言慎行、守页守分才对,如今大错已然铸成……万望姨娘一路好走,姨娘对女儿有生养之恩,女儿年年清明定会到坟前为姨娘燃上一炷清香。”
洁英想笑,一个小小侧妃还想年年出府替姨娘扫墓?这是谎话!
何况还没出嫁,都可以轻易舍弃生养之恩,等进了那扇荣华富贵之门,她怎么还会记得这些旁枝末节?
自己的那番话不过是测试罢了,其实喻柔英有好几条生路可选择,不一定非走她给的路子不可,但喻柔英却偏偏选了死路,柳姨娘要怪就怪自己没将女儿教好。
“不稀罕,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亏我全心全意待你,好,我就睁大眼睛好生看着,看你怎么攀龙附凤……”
柳姨娘对着喻柔英咆哮,还伸出脚往喻柔英身上踹,场面一团混乱。
喻老夫人扬声道:“来人,把二总管和柳姨娘带下去。”
隔天一早,有下人发现柳姨娘在喻柔英屋前上吊,喻柔英没看到迎风摇摆的尸体,但米儿看见了,她当场吓晕过去。
从那天之后,喻柔英的院子就开始不安宁,她每到丑时就会惊跳起来大喊有鬼,吓得满院子下人疑神疑鬼、战战兢兢的。
不过是一个姨娘之死,翻不出什么浪来,大家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很快地,礼王府迎亲的日子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