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不说话,靳永贞就当墨寒已经跟她达成了协议,她也不敢探头再看,只想无声息的离开。
“王爷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墨寒冷冷丢下一句。“那周遭侍卫也没太大能耐。”
靳永贞的脚步一顿,缓缓的看着墨寒,敢情是在告诉她,她不算被发现?可以留在原地偷听偷看?
“若现在离开,一个不好,兴许会打草惊蛇。”
是啊!一个不好,不一定反而惊动了他。靳永贞想着墨寒的话,觉得实在是道理,决定不溜了,再躲回原位,悄悄的再次探出头。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温良玉的侧面。
“墨寒,你家王爷还真是越来越好看。”她喃喃说道。看着温良玉一派雍容的坐下来,“跟战天倒是旗鼓相当。”
跟战天旗鼓相当?墨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若让王爷知道自己跟战天在靳永贞眼中只打了个平手,肯定要气炸了。
战天见温良玉坐下,也请柳若安落坐,自己最后才坐了下来,要下人替贵客们斟上酒,然后叫来下人交代了几句。
“战天敬两位公子一杯。”战天端起酒杯,对温良玉和柳若安轻点了下头,一飮而尽。
“战公子好酒量。”柳若安微微一笑,关心的多问一句,“方才听闻战公子脚伤了,无碍吧?”
战天浅浅一笑,“无碍,休养几日便可,谢柳公了关心。”
“战公子可不能伤了分毫,不然可有不少人的心都碎了。”
“柳公子说笑了。”
战天可以察觉温良玉一双眼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上,他抬眼望了过去,就见温良玉嘴角媚勾,双眸依然灼灼逼视。
明明是个绝色,却令人不自觉打心底发寒,战天收回视线,抬起手轻撃掌。
掌声一落,战天方才派人安排好的乐师奏起了轻快的乐曲,杂技团里的八个舞妓鱼贯而入,她们个个舞艺绝伦,但最重要的是貌美如花,身材姣好。
能入战天的眼,又由战天亲手教,这八个美人自然不是池中物,就见女子的身子随着乐声起舞,一身红色薄纱随着动作飘动,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天下男子少有不被迷惑。
“果然看到美人眼睛都直了。”注意到温良玉专注的看着艳妓,靳永贞的嘴一撇,她想了他三年,但看来他还是风流的过日子,没放她在心上过,“几个美人就可以让他失分寸。好险不是他当天子,若是他成了皇帝,将来北周肯定亡在他手上。”
“靳二小姐,慎言。”
竟忘了身后有个万年冰山墨寒,靳永贞不自在的动了动,不过随口多说了几句,怎么就一副她干了什么杀人勾当似的阴沉着脸。
怕被墨寒抓出去,所以靳永贞识趣的闭上了嘴,不过当她看到乐曲声一停,八位艳妓向前跪见,温良玉抱起其中一个美人时,她的眼睛都突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靳二小姐,声音大了。”
看着温良玉抱着美人,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她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树后,还因为动作太快勾到了树根,狼狈的跌在地上,膝盖一痛,但她紧咬着牙,连呼痛都不敢。
“果然老天有眼,上天责罚。”墨寒的声音冷冷的在头顶上响起。
抚着自己的膝盖,没好气的看了墨寒一眼,她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若公子喜欢,不如这美人就送给公子。”在亭里的战天淡淡的开了口。
“多谢战公子盛情,只是这美人再美,也还入不了我的眼。”
战天没料到温良玉会拒绝,毕竟对方手中抱着的那个美人可是他精心教了五年,那美貌就算不是举世无双,绝对也是人世少有的绝色。若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令他太过不安,他也不可能随意将美人送出,毕竟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养出这样的一个艳妓。
“既然如此,”战天微敛下眼,“就不敢勉强公子。”
温良玉嘴角一扬,果然能闯出名号,战天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举手投足有着一股进退有度的不凡气势。对他的身分连开口问都不问一句,就把这难得一见、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养着的美人送他,十之八九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头。
“让她们退下吧。”温良玉柔声道,轻抚着怀中美人的脸颊,笑看美人低头、面上浮上一朵红晕,“美人们该是累了一天,早点歇息。”
看他那副样子,俨然就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靳永贞有些闷闷不乐,印象中,温良玉对美人都好,独独对她不好,也对——在温良玉的眼中,她应该称不上是个美人。
“这些美人美则美矣,”温良玉目光直视着战天,“可惜都不及战公子面如冠玉。”
战天嘴角含笑,但眼神已透凉意。
“这声可惜说得早了,”一旁的柳若安手一抬,下人就捧了个木箱t前,“这世间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缘,缘深则聚,缘浅则散,今日能在此聚首便是缘深,”他将木箱打开,里头满满的元宝,“战公子难得到墨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时日,过王府做客如何?”
这么大手笔,就连见多识广的战天都忍不住微扬了下眉,世人都说玉王爷风流,爱尽世间美女与美男,为心中所喜,不惜一掷千金,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假,竟然花万两银子只为留住他……
“久闻战公子绝代风华,”温良玉的唇诱人一勾,“还请战公子赏脸。”
白花花的银子谁人不爱,偏偏战天听闻太多玉王爷的荒唐事,只怕今日若点头进了王府,与他扯上关系,从今而后自己就要被当成是玉王爷的人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他是北周的皇子,而他是个北晋的亡国奴,他不想也不愿跟他扯上关系。
“战天谢过两位公子厚爱,恕难从命。”
他拒绝的话说完,四周陷入一片窒人的寂静。
温良玉的食指轻敲着桌面,这个熟悉的动作令靳永贞晃神了下,这么多年后才发现,他思索时总下意识的如此,但其实他未必真在思索,更多时候只是想给人一股压迫之感。
侍卫将手中装着元宝的木箱放下,又从后方下人手中接过另一个,打开来后一样是一箱元宝。
这是摆明了要逼着他点头,战天这次连瞄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依然重复同一句话。
“恕难从命。”
“理由。”
战天无法将心头所想如实以告,只说了句,“战天不好男风。”
温良玉的手指一停,眼底闪过一丝严厉,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好一个不好男风,”一个挥袖起身,“三日,本王就给战公子三日,地牢或是玉王府,就随战公子选吧!”
直接摆开了王爷的身分,这不摆明了要挟?靳永贞瞪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转头看着墨寒,“他看上了战天是吗?”
墨寒闻言,差点要吐血。三年过去,这个靳家二小姐的脑子怎么还是不长进?
实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靳永贞坐不住的在战天的房里绕来绕去。
战天原对温良玉的作为有怒,但看着靳永贞的样子,他一时忘了自己的怒气,反而惊奇的看着她苦恼的样子。
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靳永贞,“靳弟,别转了。我头都给转晕了。”
靳永贞停下脚,她想冷静下来,但胸口却翻腾得厉害。“哥哥如此艳色,难怪遭人觊觎。”
听到靳永贞的话,战天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为我担忧。别怕,纵使他是王爷也不能为所欲为,大不了我们连夜走了便是。”
“走?”战天实在太不了解温良玉了,靳永贞叹道:“你想走,他未必放人。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从不知放手。”
听出靳永贞语气中的熟稔,战天的脸色微变,“你识得玉王爷?”
靳永贞的心一突,正色说道:“自然不识。只是皇室之人,养尊处优惯了,霸道无礼也是可想而知。”
战天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给骗住,脑中想起了玉王爷的所做所为,又看向靳永贞显而易见的心神不宁。
久久,他懒懒的一笑,“明日我上玉王府一趟,求求玉王爷,请他高抬贵手。至于你,你就在员外府里歇着,不用随我。”
现在似乎也只剩这个法子,她虽不该让战天自己去见温良玉,但她更不能出现在温良玉的面前才对……
战天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勉为其难的一笑,看着战天细致的五官,脑中突然跳出温良玉那张笑得妖孽的脸。
她苦恼的用力闭了下眼,突然拿剑而起,跑了出去。
看着在屋外练剑的靳永货,战天的眼神若有所思,这些□子以来他已太习惯有她陪伴,接下来的旅程里他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她。
当年查到她在京城与温良玉之间的恩怨不少,还以为她心头该是厌恶这个风流王爷,没料到——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或许她心中人根本不是与她有过婚约的未婚夫婿,而是——温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