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皇城东门城墙之上,远远望去,只见官道两旁一片白茫茫的人马,绵延数里缓缓而进——那是世代守着北周边疆,令人闻风丧胆的靳家军,亦是卫国公靳单易的三子二媳灵柩返京一行。
头发花白的靳单易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腰杆直挺、一脸木然的看着人马缓缓而近。想他一生辅佐三代帝王,大风大浪在他眼中早如浮云,却从未料想三子二媳一夕之间全死在一场北晋诈降献城宴会中。
眼前白幡飘飘,如梦般不真实,难道这便是他纵横沙场数十年,满手血腥的报应。靳单易的身躯不自觉的在马上一晃,一旁的人立刻惊呼上前,“老国公?”
靳单易轻抬起手,再次挺直了腰杆。
他靳氏一门忠烈,生与死早已看破,这次靳家军败了,败在太过自傲,败在十多年来战无不胜,自以为无所不能。败了——他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
“圣上驾到。”
靳单易闻言,拉着马缰微转过身,果然看到当今圣上轿辇已在不远处。
“圣上。”靳单易连忙下马相迎。
“老国公万万不可。”当今圣上连忙伸手扶住了要下跪的他,并挥手要两位年幼皇子向前。“朕带着两位皇子来接靳将军们。”
“谢圣上厚恩。”
圣上亲临这是给卫国公府最至高无上的荣跃,但靳单易心中对此早已无悲无喜,直到看见队伍为首的一个小人儿,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大步向前,眼眶一红。
“贞儿?”
靳永贞手拿着白幡,抬起头看着他,有片刻的失神,最后软软柔柔的唤了声,“爷爷。贞儿带爹爹和娘回来了。”
“好。”靳单易顾不得有多双眼睛瞧着,用力的抱住她,“辛苦了、辛苦了。”
靳永贞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给逼回去,但亲人的怀抱温柔得使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那一年靳永贞刚满五岁,却遭逢人生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