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若霜苦闷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是一夜未眠,天一亮,她捉起被子盖住头,真想装死不下床,但她依然得下床。
她还是得面对现实去服侍凤泽,总不能得罪他,为梅大人带来麻烦吧。
只要当凤泽是块木头就好了,就不会有感觉,不会感到痛苦了!
对,他是块木头、木头、木头……白若霜一遍遍告诉自己,好让她的心不再起涟漪,然后,她端着一盆温水到凤泽房间前。
说到服侍,她以前都是被服侍的人,哪里会服侍别人啊,即使在县衙里,梅县令也不需要她服侍,她平日要做的工作是打扫干活,帮县民写信,一年前有好心人士在县里开了学堂,识字的她也得到学堂帮忙,说起来她也只会接待客人而已,不过她曾经有过丫鬟,知道丫鬟该做的事,加上桂花姊昨晚提点了她几分,她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凤大人,奴婢进来了。”白若霜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朝屋内喊了声,没发现自己因为紧张,不自觉地绷紧脸蛋,让那张涂黑的脸,看起来像是不高兴的板着。
阿亮来开门了,见到她来了,还板着一张臭脸,心里嘀咕着,她这个黑丫头,居然那么不情愿来服侍王爷,他真不明白王爷怎么会挑上她。
但既然王爷决定用她,他也不能说什么,他咳了咳声道:“进来吧,水先放着,等我一会儿。”
“是。”白若霜自是看出阿亮不喜欢她,以前她哪受过这种白眼,但在她当了丫鬟后,也习惯看人脸色了。
白若霜听从吩咐的在外室候着,阿亮进了屏风内,白若霜隐约听到阿亮在叫人的声音,心想是她太早来了吗?
不早了,都辰时了,都要吃早饭了。白若霜等了一会儿,内室仍没有回应。
接着,阿亮踏了出来,状似伤脑筋的抓抓头道:“你再等一下……”
等什么?白若霜呆站着,又等了会儿,内室仍没有一点动静。
她盯着搁在桌上的水盆,水都快变冷了。
“好了,进来。”
白若霜终于端起水盆进内室,想以平常心去看待凤泽。
只要把那个男人当成一块木头就好了。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凤泽这时正坐在床上,白若霜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他刚睡醒的样子时,仍是微微倒抽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只穿着单衣的样子,浑身带有慵懒的气息,迷人极了。
“你去侍候大人洗漱,我有事先出去一下……”阿亮真不想放她一个人的,但他刚好闹着肚子疼,不得不离开。
当房内只剩下她和凤泽两个人时,白若霜不禁感到尴尬,明明告诉自己要沉稳,仍是免不了慌乱,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要对他说什么,只好先将毛巾浸入水盆里拧着,岂知一转过身,竟见凤泽躺平在床上,双眼又闭上了。
白若霜傻眼了,他不是起床了,怎么又睡着了?
她想起方才阿亮待在里头好久,隐约听见他叫人的声音,难不成……这男人是在赖床,起不来?
白若霜微张着嘴,实在很难想象这个温润高雅的男人会赖床。
那现在该怎么办?白若霜想到梅县令准备和他一起用早膳,吃完后就要开始办案,可不能让他睡下去,得叫他起来才行。
“凤……凤大人……”白若霜先是怯怯喊着,叫他起床这件事让她觉得太亲密了。
凤泽仍是睡得安安稳稳的。
白若霜只好偎过去,在他耳边放大声音的喊着,“凤大人,你该起来了!”
凤泽动了动,听见了,却是背过去继续睡。
白若霜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比三岁小孩还会赖床,竟不理会她。她该将他扳过身吗?
白若霜有点羞赧的朝他伸出手指,碰触了他一下,再用力一拉,让他躺正在床上,然后在他耳边大声喊道:“凤大人,快起床……你该起床了……”
喊到一半,她看着凤泽的睡容,忽然一怔,陷入失神。
以前是未婚夫妻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靠近他过,现在很靠近,可以那么近的看清他的五官,他睡着的脸还真单纯可爱……
白若霜原本因紧张板着的脸蛋,在瞬间变得柔软,流露出恋慕,仿佛能这么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凤泽冷不防地睁开眼来,两双眸同时对上。
白若霜心脏漏跳了一拍,吓得半死,往后大跳一步,“大人,你醒来了!”
她刚刚的表情有没有被他看到?她该死的是在干什么,不是要把凤泽当成木头,不对他有任何感觉的吗……白若霜责骂着自己。
她不能再对他有那种表情了,她得更防备,不能被他看见……
凤泽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昨晚熬夜看案卷,多睡一刻他精神好多了,然后,他盯着白若霜看,微微掀唇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白若霜疑惑的道,接着想起他赖床叫不醒的事,他是指这个吗?
“你不会说出去吧?”凤泽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明白了,似笑非笑的问道。
白若霜被这么问,不知怎地,总觉得这男人笑里带有深意,笑得有些莞尔、捉弄,以及……警告?是她看错了吗?
“当然不会!”她大声回道。
不过,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仍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看到她的表情……
凤泽收敛起笑,提醒的道:“先洗脸吧。”
“是!”白若霜这才想到正事,赶紧回过神又重新拧毛巾。
水都变冷了,幸亏凤泽不在意,白若霜拧干了毛巾,替他擦脸,叮咛着自己要将他看成一块木头,得无动于衷才行。
凤泽看出她很紧张,黝黑的脸蛋绷得死紧,他心思一恍惚,想起刚睁开眼时,她盯着他看的眸里流露出的恋慕。
是他看错了吗?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与她昨天煮茶时看向他的目光是一模一样的充满情愫……
凤泽下一刻感到呼吸闲难,这女人为他擦脸,竟将他的口鼻都捂住了,看来她真如她所说的笨手笨脚,他索性抓过毛巾自个儿擦脸,以免被闷死,接着他也接过杯具刷牙漱口起来。
洗漱完后,他接着吩咐道:“帮我从衣架上拿来那套月白色的袍子。”
“大人你要……换衣服?”白若霜好不容易保持镇定的服侍他,又一下子吓坏了,他居然要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帮他换衣服?
“这是你的工作,你不想做吗?”凤泽看到她差点尖叫出声的表情,忍俊不禁的一笑。
“不……”白若霜蹙着秀眉,岂敢拒绝他,只能听命的帮他拿衣服,谁教她是奴婢。
凤泽看着她背过去找衣服,心想她肯定有一堆埋怨,毕竟她是那么不甘愿服侍他。
而他明知她不想,还是挑上了她,他是故意的。
凤泽从来不会去为难一个女人,在女人面前他总是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凤玦总是说他是个奸诈狡猾的笑面虎,但他的精明也只用在办大事上,毕竟要时时动脑也是很累人的事,大半时候,他都是很享受慵懒的过日子的,对人也很好,不想去计较什么,这还是头一次会去算计一个女人。
谁叫她要故意躲起来,又百般推辞当他的丫鬟,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凤泽在心里忖道,一点都不觉得对她不好意思。
这时,白若霜拿来他所说的月白色袍子了,却不知该如何为他换上。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领口前,只差一寸就会碰上。
该怎么办,要换衣服,得先帮他月兑衣服吧,可她没看过男人的身体,她……
凤泽看她一副僵硬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在纠结着什么,险些失笑,“没要你帮我月兑衣服,直接套上袍子就行了。”
“是……”白若霜觉得自己可真丢脸,为什么会以为要帮他月兑衣服呢?但她没为男人穿过衣服,哪知道该怎么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凤大人,你太高了,请你弯……”
凤泽合作的倾下上身,白若霜好为他穿上外衣,依序套上两边的袖子,然后她低着头,与他的腰带缠斗。
可恶,只是条腰带,为什么那么难弄!
凤泽发觉时间过了很久,低头看她两只手依然忙碌着,忍不住问道:“还没好?”
“快好了!”白若霜抬起头应了声,又低下头忙碌。
她这一抬头可让凤泽吓了一跳,她紧蹙着眉的模样,都快夹死蚊子了,又露出一排贝齿,用力的咬牙,凤泽可没见过女人有这种狰狞的表情,让他又差点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