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定兴清醒过来后,双眼无神,犹如行尸走肉,大夫说他并没有生病,只是得了心病。
元氏看儿子变成这样,后悔莫及,长年来对儿子的逼迫,要求他完美,必须要成为江记继承人,以至于他得失心太重,居然疯狂地挟持徐路儿想逆转情势,到最后无法面对失去江记继承权这个事实,崩溃了。
元氏万分自责,这是她一手造成的结果,在江老爷安排江定兴到山上养病后,她也跟着上山照顾他,想以此赎罪,也希望江定兴能在养好病后重新开始。
江定兴派人诋毁鸳鸯香丸的名声之事,最后被掩盖下来了,现下江记的商誉已经很伤了,不能再有一点丑闻,因此外人只知鸳鸯香丸有问题是遭人诬陷,却不知是自家人一手造成。
在江定兴被送上山后,江定拓自然成为江记唯一的继承人。
若在以前,江记的元老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在知道江定兴所做的错事,加上江定拓这阵子分行经营得有声有色,且鸳鸯香丸声名大噪,又看他整个人少了暴躁之气,多了分稳重,因此皆认同由江定拓继承。
江老爷也对江定拓很满意,他看得出这个长子的改变,以往他总是活得没有目标,过一天算一天,现在的他眼神坚定、很有自信,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也有承担责任的勇气,这让江老爷更加的确信,当初答应让江定拓到分行是正确的决定。
而这一切成果江老爷都归功于徐路儿,都是因为有她,江定拓才会有那么多成长和转变。
在鸳鸯香丸大卖之后,江老爷心里早就接受徐路儿这媳妇了,于是在这天早上,他将死去元配遗留下来,说要交给未来媳妇的玉镯交给了徐路儿。
徐路儿喜出望外,听着江老爷要她往后也要多多照顾江定拓时,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接纳了,她也承诺会与江定拓共患难,未来他若遇到困难,一定会待在他身边。
江定拓非常高兴,牵着徐路儿的手道:“走,我们去给娘上香,跟娘说她的传媳玉镯已经在你手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江定拓比以往还要忙碌,要学着的事多了很多,无法顾及到店铺里的工作,原本想找其它人来经营,但徐路儿舍不得放手,于是他便交给她管理,表面上小事她作主,大事交给他,但其实店里的大小事他都全权交给她,他的妻子做事可比他缜密用心多了,而且她也很得员工的心。
又过一阵子,鸳鸯香丸在江记总行与各分行都买的到,但许是因为风潮已过,或仍受先前丑闻的影响,销量已不如以前好,徐路儿有点担心,不过江定拓可是老神在在,认为他们两人努力研发出的香品,肯定会再度受到大家的喜爱。
徐路儿看着如此信心十足的江定拓,真的难相信,他曾经是那么没有自信,而今已蜕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不知有多么为他感到骄傲,认定这个男人可以让她依靠一辈子。
很快的,两个月过去了,江家突然传出了一个好消息——江定妍要订亲了,对象是白家大公子!
在数月前,江老爷替江定妍办了一场赏花会,邀请了许多青年才俊,想帮她说亲事,最后因江定敏被狗扑倒,闹了大笑话,这婚事便也不了了之,加上江定妍一直无心成亲,也就延宕下来。
这喜讯来得没有预兆,徐路儿非常惊讶,她嫁给江定拓后,很多江定妍的事便都无从得知,完全不知他们两人是何时看对眼,还是白家大公子亲自来提亲时,和江定妍的互动看起来相当熟稔,徐路儿才确定他们之间肯定早有认识。
“妍儿,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白公子是何时开始的?”白家公子提完亲,前脚一走,徐路儿马上向江定妍追问。
“这又没什么,瞧你问得那么急……”江定妍表面上装得冷静,脸上却流露女儿家的羞怯。
原来是江定拓的店铺刚开张时,江定妍曾在去店铺的途中遇上恶霸调戏,白公子原本想来个英雄救美,偏偏江定妍不需要他救,很机智的月兑身了,白公子对江定妍印象本就不差,又见江定妍聪明的模样,心生兴趣,开始缠着她,还狡猾的用比画法、比画、比古琴等要求她出来见面,两人的感情也因此逐渐加温。
江定妍因为从小身体虚弱的关系,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可说是个老姑娘,也对成亲兴致缺缺,但她看着徐路儿和她大哥恩爱的模样,起了羡慕之心,当她和白公子走在一块后,便不再排斥成亲,也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得到幸福。
她握住徐路儿的手道:“路儿,鸳鸯香丸就用在我的婚礼上吧,白家和江家的联姻可是京城里的大事,鸳鸯香丸一定会再一次造成轰动的!”
“妍儿……”徐路儿感动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我们挡不住,您要小心!”凤儿和冬儿忽然跑进房里,语气着急,紧接着江定敏就踏进房,那气呼呼的样子活像想找江定妍拚命。
“江定妍,这是真的吗?你要跟白公子成亲?!这是骗人的吧!”她激动的朝江定妍冲去。
“小姑,你冷静点!”徐路儿看得出江定敏也喜欢那位白公子,怕她一时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马上挡在江定妍面前。
凤儿和冬儿也赶紧护在左右两旁,不让江定敏靠近。
岂料,江定敏并没有动手,只是捂着双眼,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白公子娶你,呜呜……”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二小姐竟然哭了?
江定拓找不到徐路儿,知道她肯定又来找江定妍,便和阿广一块前来江定妍的院落,岂知还没踏入房门,就听见女人的哭声,而且还快哭断长城了,赶紧进房一瞧,居然是江定敏在哭,他眉头大蹙地斥道:“哭什么?都几岁的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江定敏泪眼汪汪的抬头一看,对上兄长那张凶脸,她哭得更大声。“呜呜……”
江定拓抽了抽唇角,那哭声让他耳朵都痛了,真想把她嘴巴缝起来。
女人哭还真烦人!只有他的路儿一哭我见犹怜,让他只想搂入怀里呵护。
江定妍见江定拓一脸厌恶,对江定敏失了耐心,小声对江定拓道:“哥,敏儿是因为我和白公子定亲的事,受到打击才会……”
江定拓眉一挑,大声说:“这有什么好打击的,白公子就是不喜欢你,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呜哇!”江定敏一听,像被人插了好几把剑在心头,又哭得更大声。
“拓,你别欺负她了!”徐路儿警告丈夫道。
“我不是故意的。”江定拓模了模鼻子,想到之前她没安好心眼的想陷害妍儿,说话便不自觉大声了点。
江定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像个小可怜,“娘不在,小哥也不在,爹又和你们是一国的,以后这个家就只有我一个人……呜呜……”
江定敏身边的丫鬟马上拿出帕子让她拭泪,也难过地道:“夫人和二少爷离府已两个月了,二小姐不知有多寂寞……”
江定拓听丫鬟这么说,再看小妹哭成这样,心都软了,也不好一直计较她过去欺负妍儿的事,便揉了揉她的头道:“哭什么,我们都在,我们不是人吗?你不会来找大哥吗?”
江定敏从小到大对这个大哥都是远远避开,除了娘不喜欢他外,也觉得他好粗鲁,不像小哥那样斯文得体,所以他们也一直都不亲,像现在这样揉着她的头,把她当成小孩哄还是第一次。
大哥的手真大,是她这两个月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不禁心生依赖,偏偏她嘴巴硬,“大哥好凶……”
江定妍亲切地朝她道:“要不然你来找大姊。”
江定敏没想到自己对她那么不好,她还愿意陪自己,眼泪又掉下来了,却说着反话,“我不要,你就要出嫁了……白公子……哇!”
又哭了,还真像个小孩子。
在场所有人,包括丫鬟都觉得很无奈,江定拓只能再揉揉她的头,要她别哭。
唉,要说她有多骄纵,其实也只是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