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溪园位于台北市内双溪上游、五指山和顶山之间的山谷中,园内花木扶疏,一片万紫千红。
颢婕和Walker漫步到森林浴区,找了一座凉亭坐下来休息。
“你几年没到过台湾了?”颢婕喝了一口饮料,随口问道。
“起码有十年了。”Walker看着她,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有话想问她,正在等待机会开口。
颢婕注意到了,“Walker,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憋在心里,你不难过,我看得可难过。”
Walker沉吟了半晌,然后点点头,很直接地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Ken?”
由于太过讶异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颢婕错愕地瞪住他,手上的饮料不小心滑落到地上,冰凉的冷饮泼溅到她的凉鞋及脚趾,她惊惶地站起来移开。
“你的脚湿了,我帮你擦干净。”Walker掏出手帕,蹲欲为她擦拭。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你。”颢婕红着脸慌乱地跳开,由背包里拿出面纸蹲下来擦。她的动作很慢,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
Walker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满是温柔的深情。“今天我们出来之前,我问过羽怀,才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亲兄妹。”
颢婕没有开口,她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想暂时避开他、忘记他,让低落的情绪不再继续坏下去,尽管知道这是多么困难的事,她还是很努力尝试,结果,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根本是一件愚蠢又浪费心力的笨事,愈想忘记,她就愈想他!
“颢婕,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你爱的人是Ken呢?”Walker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瞒。
颢婕站起来,转过身黯然地弯起唇角自我解嘲。“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个人的单恋罢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份尴尬。”
“你说只是你的单恋?”Walker疑惑地眯细眼睛,“怎么会呢?今天早上你溺水时,Ken比谁都着急,吓得一张脸都发白了,你醒来时,他还搂着你不放,由他的态度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也是爱你的。”站在情敌的立场,他实在不想为好朋友说话,但是又不忍心看颢婕闷闷不乐。
颢婕摇摇头,“你误会了,军哥只是以兄长的身分疼我、关心我,他一直都是如此。”
那会是兄长关心妹妹的态度?Ken推开他这个深爱颢婕的男人为她做人工呼吸的那股气势,分明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他的每个肢体动作全都诉说着颢婕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谁也不准碰触,那种全心全意要独霸她的意味浓烈而明显,任谁也看得出来,而颢婕居然不相信他是爱她的?Walker想气又想笑。
“颢婕,你为什么不听听Ken的说法呢?他知道你爱他吗?”
“他知道,我向他表白过了,而他一再强调对我只有兄妹情分,没有别的。”颢婕淡淡地说,试着不去在意心头那股激烈的悸痛。
雷羽军从来不知道,他的每一句拒绝她的话,都伤得她好深好深,尤其是早上那一幕亲热的镜头,更是直接将她打入绝谷深渊,如果她还有一丝丝期待雷羽军会爱她,也在那一刻完全清醒了。
“他真的这么说过?”Walker不敢相信Ken居然拒绝颢婕的感情,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说过不止一次了,是我自己不肯死心,不过经过早上……我不死心也不行了。”颢婕泪盈满眶,似在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Walker听,声音里充满酸涩、怀念和绝望,“军哥以前真的很疼我、很保护我,尽管人在美国,他还是会时常打电话回来问我好不好、陪我聊天。当我知道他在外面交了很多女朋友,我很霸道、不讲理地告诉他,在我没有交男朋友之前,不准他带任何一个女朋友回来……没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也真的没有违背过约定。直到今天早上……他终于打破我们的约定……他将郑丹莉带回家里来,甚至还在我面前……我真的要死心了。”
这家伙!竟敢让颢婕如此伤心,如果他再为Ken说一句好话,他就徒步走回美国!Walker忿忿地在心里起誓。
“颢婕,跟我回美国好吗?我爱你很深,我会让你慢慢忘记他。离开这里吧!”Walker握住她的手,真挚地说。
“不行。”颢婕摇头拒绝,同时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的好意,Walker,不瞒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说过了,但是你指的不是Ken吗?”Walker皱起眉头,没想到他的情敌这么多,他到底排第几号啊?
“不是他,是我的青梅竹马。Walker,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颢婕愧疚地垂下头。她做的事和雷羽军有什么分别呢?同样是伤害了一颗载满深情的心,不同的是,她同时承受了伤人和被伤害两方面的痛。她深深了解当一颗痴情的心得不到相等的回报时,那种滋味有多痛苦,所以她更加了解Walker的心情,自己的心也就更沉重。
“你真的不再考虑了?”他真的不想放弃这个他难得一见钟情的女孩。
颢婕很坚决地摇头。
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从来不曾受过挫折的Walker,眸底终于添上一抹忧伤。
炎炎夏日,这样的夜,可以听到虫鸣、蝉叫和鸟儿吱吱喳喳,彼此为自己美妙的嗓音互相较劲而演出的免费音乐。
大自然的天籁,据说可以化解环境压力,升华情绪,是真的吗?
或许可以确定的是,这样的说法绝对不适用于一个盛怒当头的男人身上。
当墙上的钟时针走过十二,这一天就结束了,新的一天来临──
可怜的壁钟,因为一个怒目切齿得恨不能杀人泄愤的男人迁怒,而成了代罪羔羊,从此寿终正寝,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砸坏了不停地走动的钟,还不能平息雷羽军满腔的怒火。仅仅才一个晚上,他几乎踏坏房间里的白橡木地板,就象是他不可遏抑的怒气,他的脚也同时不停地焦躁踱步。
倏地,他停住脚,全神贯注地竖耳倾听房门外传来的声音──
有两个人轻声地互道晚安,然后一个上楼,一个朝他房间的方向走过来。
他仔细倾听,判断来人走到他等待的位置时,他打开门将她拉进来又把门合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速得颢婕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在他房里了。
她才张口想问他有什么事,他的咆哮声就已经由她头顶上传来──
“你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才回来!你为什么不干脆到明天早上再回来算了!”
颢婕顿时愣住,第一个直觉反应是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非常生气!可是──为什么?她有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了吗?
该不会是他早上送郑丹莉回去时,她没有出来“恭送”,惹他不高兴了吧?
“你也不想想自己早上才溺水,居然没有交代一声就溜出去,你不知道家里的人会有多担心吗?都几岁了还做这种事。”想到他忧心忡忡地为她请来医生,而她已经和Walker兴匆匆地出门郊游去,他就忍不住火大!
“谁说我没有交代了?大哥、二姊和我妈都知道我带Walker参观台北市,雷爸还跟我挥手道再见哩!有谁不知道了,谁会担心啊?”颢婕没好气地反驳回去。
“我不知道!我会担心!”雷羽军怒吼道,负气地抱着胸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