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容觉得面子挂不住,虽然自己确实并非精通琴棋书画,比不上一个状元郎,但也没他们夫妻俩口中说的那么差劲,她霸道的说:“表嫂,我不管,你回府去拿一枝你哥哥的笔给我。”
“怎么好端端的要我哥哥的笔?”
“因为听说用状元用过的笔,可以变聪明,所以表嫂,”她一脸愤慨,“你回府去给我拿一枝来。拿到他的笔之后,我就有学问了。”
“拿了笔之后,就会有学问吗?”齐初彤倒是第一次听到,她看着谢元恽,“夫君可有其事?”
这种蠢问题还要问吗?谢元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理她。”
“表哥,不是向你讨东西,你别说话。”方念容很坚持,“嫂嫂记得回齐府要枝状元笔给我就是了。”
“好。”齐初彤心中半信半疑,但是方念容都开了口,她自然就照做,“夫君,其实我也可以顺便跟哥哥讨枝笔来对吧?”
“你够了。你真信她?”谢元恽忍不住叹息,拿状元用的笔就会变聪明算是哪门子的论调,偏偏自己的妻子还信以为真。
“反正不过就是枝笔,”齐初彤想得很单纯,“试试也无妨。”
“随你吧。”谢元恽挥了挥手,不予置评。“被你们弄得头都痛了。”
“元恽,”陈氏原本听着几个小辈说话,被逗得开心,但一听到谢元恽的话,脸上浮现担忧,“多日未上朝,今日该是累了吧?”
“有一点。”谢元恽也没有隐瞒陈氏,他确实是累了,七早八早天还没亮就起床进宫,真不知道是谁订的规矩,睡饱点再上朝不成吗?看来他得要花些时间才能真正习惯这样的作息。“但无妨,身子还行。”
“别撑着,快回去歇会儿。”好不容易看他身子好转,陈氏就怕他累着,连忙说道:“初彤,快陪着侯爷回房,好好侍候着。”
“是。”齐初彤跟谢元恽告别了陈氏,才走出宝月楼没多久,她便耐不住性子的开了口,“女乃女乃刚才虽然没问,但心里却担心夫君在朝堂上扯进太子之争。”
谢元恽耸了耸肩,“这点小事,要女乃女乃不用放在心上。”他瞄了她一眼,“你也一样。”
她一愣,最后露出一笑,“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担忧。”
“傻瓜,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他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虽然安心多了,但是心底深处的担忧始终无法消失,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有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在他面前,她就像本摊开的书本,一目了然——知道她依然挂心。
“走吧!回敬诚阁,”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先陪我吃点东西,然后陪我小睡会儿,晚上我带你出府,去个有趣的地方。只是要有些胆子才能去,你行吗?”
他的话勾起她的兴趣,她用力的点点头,“当然,我要去。”
“寻芳居”这个地方,对齐初彤来说,是充满许多冲击和惊吓的地方。
从进屋子看着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寻欢作乐,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的苍白。
“怕了?”谢元恽微侧着身,嘲弄的在她的耳际问。
她也没隐瞒的点头,“这太……”看着五、六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斜卧在男人的身上,她用力的吞了下口水,“放浪形骸。”
“好一句放浪形骸。”谢元恽一笑,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寻欢客撞着。
在出平阳侯府前,他亲手把她打扮成男子,现在跟在他身旁就像个不起眼的小厮。带着自己妻子上妓院,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可思议,但他毕竟不是活在这个时代,自然也不被这里的礼教所束缚,妓院在他眼中看来也不过如同现代的酒店一般,复杂的从来不是地点,而是进出的人。
他带着她走向通往二楼的阶梯,齐初彤看到谢庆瑜跟个女人勾肩搭背的从一个房里走出来,她匆匆的看了谢元恽一眼。
谢元恽没有说话,趁着没被谢庆瑜发现,连忙拉着她闪进一间空房里,将门关上,也稍稍把外头的声响给掩在房外。
“夫君,你瞧见了吗?”
“瞧见了。”看着她大惊失色的神情,他觉得好笑。
“原来小叔……”她摇了摇头,“瞧他平日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她蹑手蹑脚推开窗,贼头贼脑的看着外头的景象。就见谢庆瑜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看来他是常来这个地方,真是难以置信。突然她听到门外有动静,有人推开了门,齐初彤连忙端坐。
进门的是个貌美如花、有着一头乌黑秀发和丰满身材的女人,身后的小厮手上有个托盘,上面摆满了酒食,小厮放下之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侯爷。”女人娇笑倩兮的替谢元恽倒了杯酒。
谢元恽一饮而尽,目光看着身旁的齐初彤瞪大了眼。他心中暗笑,开口问道:“芳儿,最近生意如何?”
“托侯爷的福,一切都好。”芳儿亲自夹了块肉放到了谢元恽面前,“来了几个年轻姑娘,素质不错,只要再调|教几日,见客那日,肯定造成轰动。到时候侯爷一定得来一趟共襄盛举。”
“一定、一定。”谢元恽笑得满意。
看着谢元恽的笑容,齐初彤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他的样子与这个寻芳居的姑娘十分熟稔,她忍不住醋劲大发。
“你也过来吃点东西。”
齐初彤不想过去,看着那位身材姣好的美女,觉得自尊心受损,谢元恽带她来这里根本是让她丢脸难堪。
“小兄弟,”芳儿见她不动,连忙起身亲邀,尽心的侍候着,“这是东坡肉,你尝尝。”
她看了芳儿一眼,真是个美人,跟她一比,自己确实像个小丫头。她故意不吃她夹到面前的菜,自顾自的夹别的。
她的敌意显而易见,芳儿觉得狐疑,“侯爷向来独来独往,没料到今日会带个小公子前来。”
“没办法,怕她胡思乱想。”谢元恽见到齐初彤的动作,立刻手一伸,拿走她手上的酒,“你不能喝酒。”
她不悦的瞪着他。
他唇角一勾,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芳儿见了,双眼微睁,定睛仔细一看,笑了出来,“原来是位姑娘。”
“是啊。”谢元恽也没隐瞒,“我妻子。”
“原来是夫人。”芳儿连忙起身,“失礼了。”
齐初彤见芳儿如此以礼相待,有些迷糊了。
门外传来轻柔的女人声音,芳儿转过身,微拉开门,把对方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恭敬的放到了谢元恽的面前。
“侯爷,这是寻芳居这个月的账册。”
谢元恽点点头,随手翻了一下,赚钱自然是重要,但现在他的首要之务可不是这个。
“三皇子嫡子满周岁,设宴广邀皇孙贵胄,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并没有,倒是有件事情古怪。”
“说。”谢元恽夹了块肉到齐初彤的嘴边。
齐初彤愣愣的张开嘴,吃了一口。
芳儿见了,微微一笑,“这些日子,贵府的二公子私下不停打听医术高明的大夫。”
大夫?!谢元恽看了齐初彤一眼,她立刻回答,“侯府上下没人身子不舒服。”
谢元恽揉了揉她的头,看着芳儿,“为谁找大夫?”
“似乎是为了三皇子。”
这几日在朝堂见三皇子并没有异样,但能令谢庆瑜如此紧急,绝不可能只是三皇子府里的小人物。
“今日二公子来了,说是找的大夫没用,人看来是不行了。”芳儿继续说道。
若是皇室有人重病,不可能没半点消息,谢元恽有些困惑,看来得再派人查个清楚。
“好了,我明白了。”他用眼神示意芳儿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等人走,齐初彤就按捺不住的开口。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好笑的指着桌上的账册,“我是这里的老板。”
她惊诧的瞪大了眼。
“那些权势争夺,我全都不看在眼里,我只觉得白花花的银子最实在。”他露齿一笑,“但毕竟在朝为官,表面功夫还是得做,所以就顺便训练一批女子替我打探消息。要不是怕你胡思乱想,为我担忧,我也没打算告诉你。”
自己嫁给他,就是希望可以保护他不被伤害,但现在看来——他自己就可以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她。
“所以你打探消息,”她努力的思索着,“是二皇子在宫外的眼线。”
他吻了吻她,“不是。两位皇子,我谁也不帮。”
“你谁也不帮,”她是真的胡涂了,“为什么还要打探消息?”
“因为我帮的是他们两个的老子。”
她瞪大了眼,略感错愕。
“他们的权势是皇上给的,所以我没必要讨好两位皇子中的任何人。皇上还未年过半百,治理天下几十年还不成问题,我何苦在这个时候就为了将来谁当皇帝而选边站,我只要站在当今圣上这边就好。只要我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到时是他们来讨好我,而不是我去巴结谁。”
齐初彤愣楞的看着他。
“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齐初彤缓缓的点着头,眼睛开始浮现了神采,闪闪发亮,“夫君,你真是聪明。”
“这还用你说吗?”他一脸的得意,“所以你只要管好府里的事,外头的事就别烦了,身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还有。”
她眨眨眼,目光满是感情,更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原来没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他扶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他的目光,“我是可以做得很好,但却没有意义了。”
她露出甜甜的笑,“这代表着,你不喜欢那个芳儿。”
“她是替我办事的,有赏有罚,但我不可能跟自己的手下有复杂的清感牵扯。”'
她这才完全的放下心,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吻着他。
一个吻是不够的,他的唇滑过她的眼皮脸颊,再度回到她的唇上,感觉她心甘情愿的回应。
“今晚我们就别回去了。”
她原觉得不妥,但又想想有他在一起,不回府也无人可以置喙,但或许该说,只要在他的身边,去哪里她都无所谓。
她的手挑逗的轻滑过他的唇,“这也叫做情趣,对吧?”
“你学得很快。”他吻着她,热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