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洲,西郊
万紫千红的繁花,正盛开的醉人,一座美丽的园林深处,有一座以绿竹打造的休闲小亭,竹桌、竹椅、竹矮围,和数根长竹桨起的长柱,让这处绿竹小天地别有一番古雅朴致。
“这斜阳古城撞什么邪,自己的犯人被劫走,怎么会派人在我的园林外站岗,赶都赶不走,真讨厌!”一名秀致美丽,锦衣贵雅的女子,走进园内嚷的抱怨。
“那是大总管特别派来的,在园子四周照应,以防有歹徒潜入。”随侍的婢女欢喜道:“一定是古城知道小姐和他们未来的城主夫人交情不凡,大总管才会特别派人来照料。”以前有三总管在,时不时坐镇园内,没人敢到园内放肆。
“我看是监视吧!找不到袁小倪的行踪,就以为能从我身上敲点消息,哼。”人在北方杭沾,有种去带回来呀!
向怜怜呶呶嘴,遣婢女去做事,又是一阵低声抱怨的经过小竹亭,随又退身,看向小竹亭,亭内一个浅色衣物的女子,双臂环抱着胸,交叠着双脚,靠在长竹架起的支柱上,对方一脸深沉愁容,整个人散发出很败,很衰的气息。
“你一定都要用这种颓废相跟我见面吗?”向怜怜没好气,再高的运势,看到这德性,气势都要砍七分了,真楣,“你也知道我家经商,很信兆头的。”
“不得已。”袁小倪没有抬头,声幽幽飘出。
“不会又是什么病邪入体,寒意入身吧!亏你是练武的,怎么老受风寒,连这种热天都受寒?”向怜怜坐到对面的竹椅上。
“我被追杀。”
“哇,这个江湖还有谁那么好胆,敢追杀你袁小倪,找死吗?”是不知道她身后有月泉门和古城两大门派坐镇吗?
“斜阳古城!”袁小倪道:“我劫走泰罗武,打伤武护,伤了织语,又毁了玉青的任务,再从古城城主眼前带走人犯,现在全古城的武护翻遍古洲在找我。”
向怜怜瞠圆了眼与嘴,随即激奋合掌,双眼烁亮闪闪,“好能干,太棒了,果然是我最欣赏看重的朋友,早该给古城好看了,可是……追捕说的是一名会使弯刀的不知名女子,自称是弦弯名刀伤的人?”
“我蒙面干的。”
“什么?”闪闪烁亮的眼马上转为冷冷一瞥,“什么时候你蒙面上瘾了,夜风离魅搞个鬼铁面,还算有个造型,现在一块布遮一遮,就可当宵小了!”
说着,彷佛前仇旧恨都勾起。
“说到这些,你扮了那么久的夜风离魅都没让我知道,真是够交情呀!”
“呃……这个……”终于还是要面对怜怜翻旧帐,“我想……全都要在夜晚出生入死,不要让你……咳,太担心。”
“哟,我想起你以前每个月总有个三到五天要到寺庙闭关,说是替袁伯母和福姥姥做法会,持经,原来是出古洲去当夜风离魅抢彩霓八天龙了。”
继遇上任灿玥后,额际冷汗再次淌下,“欸……欸,是,是呀!”
“我就说嘛,以你这神鬼不信的个性,又爱给人下马威,哪会这么虔诚,那个没人性的任灿玥不准你出古洲,你还真不出去?原来是自己去扮神扮鬼了。”向怜怜剔剔自己美丽修长的指甲,“夜风离魅,这身分真是不错,只是瞒着我就很有错了。”
“怜怜,直接给我一刀吧!”知道她不会轻易息怒,袁小倪认了, “你希望我做什么?”
从亲娘与福姥姥死后,怜怜就像她另一个亲人,就算她出不了古城的岁月,怜怜也一定想尽办法托人送信与各种用品给她,信的内容……极尽损人之能。
十七岁离开古城,另居小庄院,她更是三天两头造访,带一群仆人修缮屋子破漏,带婢女打理内外,外带冷嘲数落的酸言苛语,小庄院也因此一点一滴建立起,从此袁小倪的生活少不了她的声音和身影立足,对她而言,某种程度,向怜怜出古城七门楼主的儿女们还亲。
“任何事都可以?”
“只要能让你高兴。”重要是息怒。
“好,你去杀了任灿玥吧!”
“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孩子的爹呀!”袁小倪吓一跳。
“那我出事你会不会为我报仇?”
“当然,只要谁伤你一根毫发,我一定要对方的命!”袁小倪二话不说,义气拍胸,展现她对姐妹情的着重,只希望眼前的人息怒。
“那我就去行刺庄灿玥吧!”
“怜怜,要自杀也别用这个方法呀!”袁小倪大惊。
“我被杀了,你记得替我报仇就是了。”哼,她决定豁出去,救友月兑离任灿玥的魔掌。
“呃,我觉得……”袁小倪实在说不出口,以向怜怜的身手,去刺杀任灿玥,可能还不到任灿玥跟前,就被心层武护给大卸八块。
“反正对上任灿玥,我是站在你大哥这边的。”
“但是……”
“别告诉我,遇上任灿玥你连多年姐妹情都不顾了!”她的犹豫让向怜怜当下变脸。
“是我应该……没法赢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真是痛苦。
“什么——你外公没传点绝招给你吗?”
“外公说,任灿玥的天赋极佳,剑法灵性比先人还好,我目前只能绊住他,要打得过他的话,大概再……十年,我就能赢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向怜怜了解的点点头,“就是说,这十年任灿玥必须没有任何进步,你就能赢了?”
“是、是呀!”她心虚降身回应,就怕怜怜整个火气又出来。
“嗯,这样说来,还是有希望,很有赢面!”
“我也这么想,我也这么想,有希望总比无望好。”袁小倪马上一拔直了身,她一向乐观看待世事。
“你去日夜奸婬他,榨干他的精力和体力,再每天下一点点软骨、化功一类的药散,慢慢侵蚀他的功体,不用十年你就能赢他了!”
“怜怜,这个方法……应该是我先被他榨干吧!”
“你连这种事都赢不了他?!你比他年轻吧!”这下向怜怜真的爆火了,“那种叔叔辈的人,你应该比他有体力呀!”
“我、我不过才小他十岁,还有,任灿玥现在也才快三十,不是七,八十呀!”怎么赢他体力呀!
袁小倪很冤枉的继续道:“几年前解瞬失的毒,被他困在斜阳两峰,连衣服都没有,最后被日夜摧残的是我呀!”
“那你还能干嘛!如果对上他,什么都不行,那就找你外公呀!”云涛剑仙根本天下无敌!
“除非是我出状况,否则外公……不会对他出手。”再怎么说也是他孙女婿,更何况某种程度,外公算是欣赏任灿玥!
现在想想,幸好只有一个多月,西峰记忆,就算外公相助,她也难记起全貌,只是每次想起断续的面面,袁小倪全身就像火烧一样,就算记忆丧失,她怎么会……这么天直的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那段时间,她的身躯简直成为他的怀中物,而且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的手和他的眼都对她熟悉透彻,真是,好让人气恼又可怕的无边精力。
“天呀!我不敢再回忆西峰的事,好……丢脸!”
只要想到当她解完毒,不复西峰记忆,又回到以前那个对他佯装顺从的三总管,而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凝着一股异芒,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对她始终化不去的仇恨,岂知那逼要吞噬她的眼芒,是浓浓的,那双要看诱她的双眼,是真的看透她一丝不挂的模样。
“你们姓袁的,怎么思考都这么奇怪,你外公可坐视外孙女曾经被人这么欺负?”
“事已至此,龙凤胎都出生了,要外公能如何呢!再说,我确实与他互许终身,更是真心——”袁小倪希望她最重要的朋友,能接受她的选择。
“别对我详述这种自我残虐的选择,我不听,死任灿玥,好处都被他占尽。”向怜怜指着她。要她别再说下去,“直接告诉我你找上我是要做什么?”
终于来到正题,袁小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只是要你去帮桐家拿出先人遗物,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搞到你要入古洲劫人?”明明到北方,彻底远离西南方,结果又被事情推回斜阳古城!
“别说了,现在我不想探讨冥冥中的力量,只想完成和桐老夫人的交易。”她不能送个昏迷不醒的泰罗武回桐家。
这件事情已有点失控,尤其在经过破庙那一幕之后,袁小倪更不敢让任灿玥知道是她劫人,因为被他知道秦罗武搂在怀中的女子是她,她真的会死定了!“你想怎么做?”
“我必须入古城拿九环剑寞。”
“你疯啦!现在入古城,根本走不出来吧!”向怜怜要她脑子清醒点。“任灿玥对你迟迟不回古城已经开始有动作,快跟你老哥撕破脸,你这一现身,可省去他不少事。”
“确实,以他的个性,很可能已经在布置我未来的牢笼了。”袁小倪也认同。
“那你还要去?”
“所以,我有一计。”袁小倪支着颅侧看她,“需要你对大总管演一场戏,引牟老出城。”她需要牟老里应外合。
听完她的计划后,向怜怜非常不解。
“你怎么会觉得我对言大总管演这种戏有用?”
“相信我,这个天下除了你,没人对那个活在高人世界的言常陵开口有用。”袁小倪挑眉,“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