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选择怀疑的你,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枉然。接下来就请警官大人待在紫藤居里好好休息。”狩野炼态度沉稳,二当家的风范不言自明,对如此安排显得理所当然。
休息?根本是软禁!
好吧,反正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俗话说得好,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这几天就让她来找找看有没有关于黑狼的线索。
“我知道了。只要是在紫藤居内,我就可以自由活动,对吧?”
“当然。紫藤居外我已布署森严戒备,警官大人在里头相当安全。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想逃跑,我会扒光你的衣服,让你除了待在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狩野炼悦耳低嗓不疾不徐的轻轻流泄,但邪魅黑眸所释出的坚定,在在说明他说到做到。
接下冷蔷大方致赠的妥协白眼,狩野炼反而愉悦一笑,站起身说明道:“我有帮你准备几套换洗衣物,就放在旁边的柜子里,浴室你也可以自由使用。另外……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由她的嘴中说出他早已知悉的姓名,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测试,测试她对他的信任度。
谁知冷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彻底击溃他破碎不堪的脆弱心墙。
“没必要。不管是蔷薇或者是其他称呼,都随你的意思,我不在意。”
“是吗?那么就请警官大人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狩野炼墨黑的深邃眸子瞬间转为黯淡,转身拉上纸门之际,唇角故作无谓的轻扬化为无奈苦笑。
她居然防他防到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真是好一朵冰冷的带刺蔷薇啊!一朵教他深深迷恋,却又刺得他满身伤痕的无情艳花……
纸门在狩野炼轻轻的拉动下稳稳闭阖,冷蔷却觉得自己的心伴随他的动作而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撕扯着,一阵阵莫名钝痛自胸口深处不断蔓延开来。
盘据在他眼底的那道落寞伤痕是因为她吗?
她不明白,她只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何能伤害强大的狩野炼?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她是哪根筋不对,何必这么在意他?等她恢复体力逃离这里之后,两人形同陌路,狩野炼怎么样又与她何干?
躺在舒适软床上,冷蔷一脸凄然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昨晚,她将女人宝贵的第一次给了花名在外,且在未来永无交集的黑道分子。虽说是迫于无奈,但她真能如自己所说那般无所谓,说忘就能忘吗?
当然不是。但事情就是发生了,就算她再怎么难过痛哭也无力改变,只能勇敢面对。
再说,狩野炼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不是吗?
如果她在意了,只是徒增痛苦,折磨自己罢了。
伸手抹去夺眶热泪,冷蔷告诉自己,只要能顺利逮捕黑狼、找到冷芙,一切都值得。
所有苦痛都会过去。
深夜时分,冷蔷不发出一丝声响地拉开房间纸门,透过约两公分宽的缝隙往外窥探,确定斜对面狩野炼的房间已经熄灯后,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无声拉上纸门,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逃月兑,谁知才走没三步,背后便毫无预警的响起语带揶揄的低沉嗓音。
“警官大人,这么晚了想上哪去啊?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狩野炼斜倚着不知何时已然开启的纸门木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锁定冷蔷纤细却挺直的傲然背影。
“当然不是。我只是睡不着,打算到庭院走走。”冷蔷勉强扬起嘴角,转身朝狩野炼走来,笑得有点假,语气有点怨,“狩野二当家呢?这么晚了怎么也还没睡?”
“巧得很,我也睡不着,正想到庭院走走。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
狩野炼脸上的笑意真诚又无害,但看在冷蔷眼中,却如在暗地里埋伏得逞的狐狸般,阴险狡诈。
“好啊。”冷蔷小嘴一噘,迳自朝庭院走去,不再理会默默跟随的狩野炼。
这两天狩野炼几乎没离开过紫藤居。虽然冷蔷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恢复了,但他发现,比起之前动不动就跟他作对、朝他挥拳的呛辣表现,这妮子明显缺乏活力。
即使她也会在天气放晴时到庭院散步,不过大部分活动皆属静态,似水明眸毫无波澜,原本生动的表情也显得呆板,让他实在有点怀念冷蔷瞪人的娇俏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信步踱到庭院,狩野炼突发奇想,希望能让冷蔷恢复些许活力。
“警官大人,既然睡不着,那要不要活动活动筋骨?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
听他这么说,冷蔷秀丽面容上窜过一丝微讶,眼底闪烁耀眼光芒,像极了嗅到美味食物的小狗狗般,看得狩野炼心情大好,俊美容颜不由得浮现悦乐线条。
“切磋?好呀!要在哪里?”她早就想再跟他好好较劲一番,就不信真的打不过他。
“跟我来。”狩野炼领着她来到位于主屋右后方的训练道场。
拉开纸门,房间不仅宽敞,还有剑道用的竹剑、完整护具,甚至连长弓、箭靶都一应俱全,教冷蔷大开眼界。
“看够了吗?警官大人。”
“差不多了。”
话音甫落,冷蔷转身就是一记平拳,狩野炼巧妙闪过后,两人在空中交锋的热烈目光恍似比赛枪响,开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时,狩野炼重拳袭来,却故意露出破绽,让侧身闪躲的冷蔷顺利出手攫住他手腕,看准时机,以一记华丽的过肩摔,将自两人交手以来一直居于上风的狩野炼压制在地,夺下首次胜利。
“我赢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输给我的!”冷蔷高兴得站起来又叫又跳,晶透瞳眸中闪耀的光芒灿烂迷人。
“对,我输了。”狩野炼呈大字形躺在榻榻米上,迷恋的凝视着冷蔷那属于胜利者的耀眼笑容,接着缓缓闭上双眼,放任狂妄的酸涩苦楚无可抑制的在心头泛开。
在注定不被在意,只有自己一头热的爱情试炼上,他早已尝到惨输的苦果。
“你怎么还不起来?有那么痛吗?又不是小孩子,打架打输就赖在地上。来,我拉你。”
一道阴影挡住灯光,狩野炼一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冷蔷扣人心弦的耀眼甜笑,看得他不知不觉也跟着扯开笑痕。
在两人指间相触的同时,狩野炼突然明白了狩野崇的心情——为了眼前的美丽笑颜,就算要他变成只为爱而活的笨蛋,他也不在意。
由穿着和服的“内将”领着,走在高级日式料亭的回廊上,坂岛时介与两名保镳鱼贯进入包厢。
在“内将”离去后,纸门旋即再被开启,身穿黑色窄版长风衣的狩野炼泰然自若的走了进来,俊颜上惬意依旧。
一见到他,坂岛时介脸上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站在他身后的保镳则目光满是戒备的盯着眼前的不远之客,随时做好出手护主的准备。
但在下一秒,坂岛时介立刻换上大大的笑容,那教人嫌恶的虚伪线条令他脸上的疤痕更为张扬。
“狩野大人?您今天也是来这里用餐的吗?真是凑巧。”说着,坂岛时介自座位上起身,走向狩野炼,两名保镳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坂岛先生,我是前来归还您在夜之町所支付的费用的。”
狩野炼慢条斯理的把手伸进风衣内袋,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直到他将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取出,递交给坂岛时介,氛围才终于缓和下来。
“狩野大人,您太客气了。”坂岛时介接过牛皮纸袋打开一看,果然是厚厚一叠日币,如狩野炼先前所说,会归还他所付出场费的两倍金额。
收下了钱,见狩野炼不愠不火,没提及他对冷蔷下药一事,以为他并不以此为忤,甚至算是默许自己的行为,坂岛时介异想天开,想藉此巴结狩野炼,遂一脸猥琐的靠上前去,在狩野炼耳边提议道:“想必你那天晚上是尝到甜头了。还喜欢药香的药效吗?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派人送过——”
坂岛时介话说到一半,毫无预警被狩野炼推开,才站稳脚步,一记重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上他的鼻梁,鲜血喷出的同时,“喀”地一声,脆弱鼻梁骨应声断裂,坂岛时介一阵天旋地转,恍惚倒地的几秒间,两名保镳被狩野炼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击倒的画面掠过他模糊视野,双眼下一次聚焦时,他看见狩野炼手中匕首闪耀嗜血冷光,眨眼瞬间,刀尖已至,虽骤止于他眼球前方的零点1米,但绝对的惊恐令他倏地猛抽一口气,不敢轻举妄动。
“你……”望着蹲在自己前方,满脸肃杀之气的狩野炼,坂岛时介以为自己和黑崎龙一合作贩毒的事东窗事发,不知会招致何等教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把帐一条一条算清楚,说过会还你的绝不会少,而你该付出的代价,我也一定会讨。敢对夜之町的小姐下药,你的胆子真的不小。”
“所以你是因为我对蔷薇下药而动我?她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吗?”坂岛时介低吼出声,不停流淌的鼻血随着他嘴唇的蠕动而喷出,看来更显狼狈。
“她当然重要。店里的小姐就是夜之町的无形资产,若有人敢动她们任何人一根寒毛,我都不会轻饶。不过……”摇摇头,狩野炼利落收起匕首,大手揪着坂岛时介的领子将人一提,连续击出的右勾拳不但让他直接飞撞上身后实墙,左半边脸颊更是淤青一片,痛得他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你真的以为我查不到吗?居然敢提供毒品给狩野组的人……你要贩毒是你的自由,但是给我滚远点,不要再让我在狩野组的地盘看到你,否则你就要有送命的觉悟!”
懒得再看他凄惨模样,狩野炼收回视线,整了整外套,从容离开包厢。
当他来到蜿蜒回廊转角处时,他看见前方出现一名束着马尾,约莫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擦身而过时,那名男子叫住了狩野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