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野炼一边纳闷着自己少有的善良,一边坐上沙发调整姿势,让冷蔷的头枕上他结实大腿,然后伸出一双长臂将纤细柔躯稳稳地圈在怀里,免得又有个什么闪失。
但紧接着触及狩野炼耳膜的话语却令他眉心浅揪,直想放开手,干脆让这妮子跌下去算了。
“小芙……我好想你……”
小夫?
自从高至妍嫁进狩野家之后,他的中文也进步不少;这是个男人的中文名字没错吧?
这女人果然够大胆,不但只身潜入夜之町,还敢在他怀中叫其他男人的名字……狩野炼修长眼眸一眯,夹带着突然袭来的莫名怒意,将手伸向冷蔷线条完美的无瑕颈项,思忖着,若是在这里留下一记血红吻痕,她醒来后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
“小芙……”
正当狩野炼准备伏子,冷蔷再次蠕动双唇叫唤着同一个名字,伴随着哽咽嗓音的竟是自紧闭眼皮中不断挤压冒出的晶莹珠泪。
对女人眼泪最反感的狩野炼在瞬间被揪痛了心脏,剑眉一皱,停下戏谑动作,忍不住伸出手指承接住汹涌泪水,岂料拭泪的动作越频繁,她那教人心慌的眼泪就像故意要跟他做对似的,掉得越凶,最后她甚至得寸进尺的整个人直接扑进他宽阔的胸膛寻求慰藉,令他登时怔愣,恶作剧计划在这一秒彻底被打乱。
生平第一次,向来从容的狩野炼因一名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而乱了手脚。他明知她是警方卧底,甚至是为了别的男人而落泪,但他就是无法绝情的推开哭泣的她,只能笨拙的将怀中娇躯搂得更紧,企图给予安慰。
窗外滴答小雨亦在静谧深夜中悄然转化为轻柔雪花,无声飘落,不愿惊扰相互依偎的两人……
快住手!
冷蔷醒来的第一个知觉就是痛。这侵袭大脑的剧烈疼痛简直就像有人拿电钻朝她的太阳穴猛钻似的,教她措手不及又难以忍受。
不过这一切皆远不及自头顶响起的男性嗓音所带给她的爆炸性震撼。
“早安,你终于醒了。我发现你的头发又细又软,简直教人爱不释手。”虽然把头发烫鬈后增添了几分冶艳,但他比较喜欢她直发的模样,有一种清新的美感。
浅笑了下,狩野炼忍不住又拉起一绺披散在他大腿上的如丝秀发,以修长食指缠绕,又放开,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冷蔷一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狩野炼一贯轻松的妖魅笑脸特写,急欲确认的视线往旁边一移动,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而且她还枕在狩野炼腿上,被他占有意味十足的以手臂圈住;更夸张的是,他不只擅自玩弄她的长发,此刻更一脸享受的准备将之凑近鼻下嗅闻……
看到他近似变态的动作,冷蔷二话不说,立刻伸手抢回自己的宝贝秀发,并推开他长臂的箝制,坐直身子,急忙审视自身状态。
虽然身上衣物完好无缺,但一想起狩野炼刚刚那令人发指的痴汉行径,她便忍不住一脸戒备的瞪着惬意坐在沙发另一头不动如山,看来饶富兴味的狩野炼。
“你没趁我酒醉,擅自拿我当『练习』对象吧?”冷蔷爆出质问,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不,反而是『你』……啧啧啧……”闻言,没想到狩野炼竟收起笑容,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看似一脸严肃的要纠正她,却又没下文。
“我怎样?”冷蔷心里有些慌,不禁挑起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昨天你喝醉了,我好心送你到办公室休息,没想到你居然如狼似虎的抓着我又亲又模,上下其手的,好不容易睡着了也要硬赖在我大腿上,害我动弹不得。”狩野炼面不改色的说谎,煞有其事的指证历历,一一细数她醉后的恶形恶状。
“怎么可能……”随着质疑低语,冷蔷柳眉狠狠一皱,满脸挫败。
她试着努力回想,但记忆片段就停在从厕所出来后,照顾她的同事劝她不要再进新番,先回去休息,接着就是一片空白,对狩野炼所说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酒量向来不差,生平第一次喝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出现什么月兑序行径。难道真如他所言,对他做出那些事?
冷蔷想到这里,一滴不受控制的冷汗徐徐自额际滑落。
“怎么不可能?明明心里很想找我『练习』,却又故意拒绝,这就叫……欲迎还拒。我没用错成语吧?”狩野炼自豪的笑着,俨然一名等着被老师称赞的小学生。
“你!”见他那副痞痞的样子,冷蔷瞠目结舌,气得浑身颤抖。
见她七窍生烟的模样,狩野炼竟发自内心感到喜悦,因为她生气的模样比哭泣的脸庞可爱多了。
不过他也越想越不甘愿。他昨晚不但帮她擦思念别的男人的眼泪,还连结实大腿、火热胸膛都出借了,她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埋怨似的深深望了她一眼,狩野炼淡淡的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冷蔷小嘴微噘的再赏他一记白眼,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留下一脸无奈的狩野炼。
毫无预警袭向大地的纷飞大雪,短短时间内便令翠松居偌大庭园里的植物造景皆覆盖上一层霭霭白雪,更添雪国风情。
宽敞的主屋食堂内响起高至妍满是失望的柔美嗓音。
“炼,小光怎么突然不能来吃饭了?上礼拜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小光是三年前被狩野炼从东京湾救起的一名失去记忆的女孩,她不只会说中文,日语也相当流利,所以他们无法判定她究竟家乡何处,只好暂时收留她,再慢慢寻找她的家人。
也许是因为有可能同为台湾人的关系,说起小光这个可怜的女孩,高至妍就为她感到心疼。年纪轻轻就流落他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记忆……虽然小光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开朗,但她了解,小光心里终究还是渴望能重回家人的怀抱。
“她同事生病了,临时找她代班。”狩野炼不带一丝情绪的回答,敛下双目,以着优雅姿态品尝现泡的飘香绿茶。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带着小光到翠松居吃饭时所受到的“款待”。亲爱的堂嫂高至妍那仿佛看见未来堂弟媳,登时眼睛一亮的模样,让他在心里默默决定,绝对不会再带小光来了。
“也未免太巧了,亏我还特地准备了她爱吃的樱花和菓子,只好麻烦你帮我带回去给她。”高至妍将身旁以布巾包妥的漆器餐盒递给狩野炼,明媚水眸闪过一丝精光。“话说回来,我看你跟小光挺合得来的,光凭她的一手好厨艺能够满足你这张挑剔的嘴就够难得的了。你就别再挑了,快成家吧,省得爷爷整天为你的婚姻大事操心。”
“我说嫂子,你如果太闲了,可以考虑帮誉大人添一个弟弟或妹妹。我这儿不劳你费心,我暂时不想让自己跟崇哥一样,变了个人。”狩野炼俊秀面容上写着“敬谢不敏”四个大字。
不是小光不好,也不是他挑剔,而是他暂时还不想被爱情制约,像某人一样泥足深陷,失去自我。
“变了个人?”高至妍偏着头想了想,她不觉得狩野崇有变了个人啊,他还是一样疼她,一样宠她,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想起深深烙在心中的那个人,高至妍柔美嘴角不由得甜蜜的向上扬起,笑眯了一双修长美眸。
狩野炼身子微向前倾,偷偷泄狩野崇的底,“你不知道,只要你不在日本超过一天,我们当家大人就像失了魂似的,开会放空就算了,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对着手机里你和誉的照片傻笑。如果让手下们看见这画面,肯定会吓坏不少人,更不用说狩野组当家大人的威信了,简直是荡然无存啊!”
他说得正起劲,背后蓦地响起教人寒毛直竖的阴冷嗓音。
“狩野炼,你找死吗?”
熟悉的威胁滑过耳际,大胆的批评被抓包,没想到狩野炼不以为惧,还好整以暇的转过身,眼带谴责的望向正从敞开拉门进入食堂的狩野崇。
“崇哥,你讲完电话了?回来也不出声,这个习惯不好喔!你偷听我们说话多久了?”
“从你说我像失了魂、开会放空开始。”狩野崇锐利双眸微眯,从齿间迸出话来,浑身散发危险气息。
“那不知当家大人对在下精辟的形容有何感想?想必是觉得十分贴切,佩服得五体投地吧!”
放眼整个狩野组,敢大胆捻狮鬃的也只有不怕死的狩野炼了。
“狩野炼,如果你真的吃饱太撑的话,可以滚了。”
坐回高至妍身旁的位置,狩野崇举起酒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口中依旧凶神恶煞似的赶人,但直视前方的眼神似乎有些飘移,不敢正面接下爱妻所投射而来的热烈视线。
“知道了、知道了。这年头,讲真话的人都不受欢迎。”狩野炼俊颜写满无奈,一边抱怨一边起身,高悬于嘴角的浅笑却逐渐扩大。
不是他怪怪的,而是和龇牙咧嘴的狂猛雄狮斗嘴,向来是他的生活乐趣之一。
“嫂子,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他提起高至妍精心准备给小光的樱花和菓子,向她微笑致意,转身离开之际,却又被赶人的狩野崇叫住。
“炼,有关黑崎贩毒的传闻,务必调查清楚。”
“我了解,交给我处理。”闻言,狩野炼不再开玩笑,神色一敛,点点头允诺。
长久以来,狩野组一向不准成员参与任何毒品买卖,既然流言是自他的管辖区传出,他便会好好处理。
随着狩野炼离开,精致拉门才一阖上,高至妍立刻坐上狩野崇结实的大腿,藕臂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近,一双盈盈水瞳直勾勾的望进眼前这双迷人的深邃黑眸,吐气如兰:“崇,听说你会看着我和誉的照片发呆傻笑,是因为想我吗?”
“你明知故问。”狩野崇硬着声回话。明知道亲爱的老婆绝对是故意的,但他偏偏就是很吃她这一套。
“我想听你说嘛!”高至妍小嘴微噘,忍不住在心中暗忖:真是的,连给你说甜言蜜语的机会都不会主动一点。
“对,我很想你。只要你这只小野猫一天不在我身边,就让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不知道高至妍小姐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语气是稍嫌温柔不足啦,但已经让她够满意的了。
漾开一抹甜腻魅笑,高至妍轻轻吻上独宠她一人的亲爱老公,在他耳边轻道:“崇,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好想你。”
话音甫落,降临在高至妍丰美唇瓣上的是狩野崇热切的渴求,在她顺从回应的同时,脑海中不禁响起狩野炼的提议或许是时候帮誉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