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家小主母 第九章 欺我妻者不可活 作者 : 浅草茉莉

“咦?相公,这不是回咱们那间小屋的方向,你这是要上哪去?”莫可儿坐在马车里,瞧外头走的路不对,立即问。

曾思齐微笑。“方向没错,咱们是回新屋去。”他告诉她。

“新屋?”什么新屋?

“是啊,咱们原先的屋子太小,我已经另外置宅了。”

她讶然。“可你哪来的钱置宅?”两夫妻回曾家后,虽然每月有月银可领,齐心商铺的收入也不错,但要置产买宅还是不容易的。

“这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我都打理好了。”他说。

她听他既然都这么说也就不多问了,心想之前的屋子确实小了点,且还被火烧过,再买座稍微大点的应该还是能负担的。

这时马车停下了。“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新屋到了。”四平在马车外喊着。

这次四平以及瓶儿也跟着他们离开曾家,之后就跟着他们夫妻了。

“我先忙去,瓶儿会伺候你下车的。”曾思齐朝她说完便跳下马车,向来帮忙的仆人指挥道:“你们将那几车的东西先搬进屋里去,小心别摔坏了,还有,后头那几箱直接送进仓库——”

瓶儿过来掀开车帘扶莫可儿下马车,莫可儿脚一落地,立刻教眼前雄伟的建筑给吓了一跳。“没走错地方吗?真……真是这里?”这屋子至少有他们原来那间小屋的五倍大,这得要花多少钱啊?

四平正吩咐仆人搬东西,经过她身旁时,瞧了她吃惊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大少女乃女乃,是这儿没错的。”他本以为大少女乃女乃不够美,主子待她应该也就只有一般夫妻的情分而已,怎知主子却是为她另外置宅不说,就连曾家的一切都不要了,打算两夫妻从头来过,一起打拚,可见主子对大少女乃女乃是当真情深义重的,自己着实看走眼了。

“大少女乃女乃,快进去吧,里头的下人们都等着见您呢!”瓶儿笑着催促。

“还有下人?”

“是啊,主子雇了家丁八人,丫头连我六名,还有两个厨子、一个打杂的老嬷嬷。”

她又再一惊。“这……”这每月要发多少月俸出去?她心中的算盘已经开始心惊胆跳的拨个不停了。

“大少女乃女乃,咱们进去瞧瞧吧。”瓶儿见她不动,干脆推着她进去了。

屋里的人一见到她登时全迎上来了,一名丫头手脚利落已倒了杯热茶过来。“大少女乃女乃请用。”

她接过茶,人还有些傻,接着一群人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等全介绍一遍后,瓶儿见她没反应,只得先让他们各自忙去。

众人走后,她这才问起,“大少女乃女乃,你这是怎么了?”

她回过神后,脸一沉。“大少爷呢?”她问。

瓶儿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笑,忙道:“我刚见他在后院仓库,命人搬东西过去,要我去请他过来吗?”

“不用,我过去找他,你不必跟过来了。”她严肃的说。

她丢下这话便直接到仓库去找人了,曾思齐正忙碌着,见她神色不对,立即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并且叹了口气让其它人先出去,他们还是先谈谈的好。

“你太不知节制了!”她张口便说。担心他还沉迷在曾家大少爷的光环中,肆无忌惮的任意挥霍手头上的钱,这只会让他们陷入财务危机,不久又会一贫如洗了。

他走向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你落入一无所有的境地里了。”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这屋子以及你聘请的这些人,根本不是我们所能负担的。”她直言。

“我们可以的,咱们手上的钱恐怕比你想象的多很多。”他道。

她拧眉。“虽说临走前娘给了咱们一笔银子和首饰,但平日帐是我在记的,有多少钱我不会不知道,咱们根本禁不起这样的开销,要不多时就会坐吃山空,而你竟——”

“可儿,你听我说,我卖了咱们的铺子了。”他打断她的话,告诉她这件事。

“你说什么,你卖了什么?!”她倏然吃惊。

“我卖了铺子得了一笔钱,我用这笔钱买了这座宅子,还打算创立自己的茶行,取名‘莫氏’,而这对手就是曾氏。”他再说。

她惊大了眼眸。“你不是同我开玩笑的吧?”

他表情异常严肃。“当然不是,要创业就只能放手一搏。”

“可是曾氏茶行是祖母的心血,也是你曾家的产业,你忍心摧毁?”

“怎么不忍心?很多人之所以一事无成,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决断,总是让身边的人情给绊住了,但若真正要成就一份事业就必得六亲不认。”他果断的说。

她屏住呼吸。“你真是认真的?”

“我不妨让你知道,这次回曾家,我不过就是为了培养自己人,并且想办法在短时间学会茶行的运作,如今已通盘了解,我有信心可以独当一面了。”他毕竟是未来的人,要做古代人生意就必须先了解古人做生意的方式,因此他这阵子可是用心去研究了,尤其是把茶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由源头到销售全都给模了一遍,现在他认为时机已成熟,自己能创业了。

“你之前之所以会这么忙碌,不是在为曾家做事,而是在为自己?”她恍然大悟。

“完全正确!”

她此刻方知他回曾家的时候,压根没把当家之位看在眼里,原来他已是另有盘算。

自己男人心机之深,她到今日算是真正明白了。

“可是你想与曾氏对打,就算卖了齐心商铺,那钱也不够本做茶行这门生意的。”茶行的成本与周转金极高,本钱一定要足,否则是撑不住开销的,他们那铺子固然生意好,但铺子毕竟是租来的,铺面与地都不是自己的,卖的只是壳子与招牌,而这些自然卖不了几个钱。

他一双好看的剑眉扬起,笑得白牙闪闪。“你以为我只卖铺子吗?我可是连咱们独门商品的秘方都一并售出了,这秘方才是真正值钱的,而且,你猜我卖给了谁?”

“卢叔?”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人了。

他摇头。“不,我卖给了叔父。”

她大感意外。“叔父?你卖给他?!”

“没错,咱们这可是独门生意,他觊觎很久了,我回曾家时他就千方百计想将商铺充公,我偏不肯,这回我愿意卖他,他自当立刻去筹钱卖私产来给我了,何况我卖的还是天价。”他得意的将卖给曾君宝的价钱告诉她。

听见这数字,她咋舌。“你连亲情也不讲,向叔父狠要了这么一大笔的资金?”

“这会你知道了吧,咱们有钱的。而做生意除了生意本身,门面也是很重要的,这屋子还有请的这些人,瞧上去是很花钱却是必要的,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寒酸度日,谁会相信咱们有能力经营茶行?所以咱们必须过符合身分的日子才行。”

她明白他的用心了,他不是大少爷积习未改,贪图享受,而是必要为之。

成婚前的他只是个纨裤,成婚后这两字再用不到他身上,到如今,他已不只是聪明绝顶四个字可以形容,而且这男人其实还挺恐怖的,居然可以做到六亲不认、只管达成目的的地步。

“相公,好吧,你放手去干,我除了支持已无二话。”她终于正色的道。遇到任何困难,只要两人同心,其利必可断金,没什么好怕的!

事实证明,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曾思齐做生意的手段实在太凌厉了,不过第一个受冲击的不是曾氏,居然是阮家的茶行,曾思齐像是与阮家有仇似的,专抢阮家的生意做,甚至釜底抽薪挖了阮家的人过来莫氏茶行做事,三个月内就让阮家的茶行生意一落千丈,急得赵美音跑去找曾媛求助抱怨。

“老祖宗,您也出面说说大少爷,咱们是亲家,他却是这么乱来,一点情面也不讲,将咱们阮家的事业给搅得乱七八糟,您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赵美音气急败坏的上门告状,阮玫玲与曾君宝夫妻也在一旁作陪。

曾媛脸色微沉。“这小子倒有几分能耐。”这话竟说得有些赞赏。

“老祖宗,您怎能这么说,我家老爷这会都焦头烂额了,您还说这风凉话。”赵美音忍不住说。

“是啊,祖母,我娘家而今是真遇危机了,您好歹也该出面让大伯停手,再这么下去,我娘家真要活不下去了!”阮玫玲索性哭道。

“玫玲,你说这话像是老祖宗不帮你娘家,这不对啊,你娘家当初也没帮过咱们曾家什么,这时候才净知道来责怪。”李氏冷言冷语的道,她还记恨着之前让媳妇回娘家讨点钱给儿子买地种茶未果的事,这会见阮家出事,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

阮玫玲哪里不知婆婆记恨这事,只是自己娘家母亲都来了,她这时还说这话,这不是落井下石,一点颜面都不给自己吗?

赵美音也气愤了。“再怎么说,这大少爷是你们曾家的人,我家老爷是看在这点分上当初才没防他,让他欺上门的,可他却这么胡作非为,你们若不管,当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我是亲家,他都能这般不顾情面了,那将来曾家他还会放过吗?等着好了,再不久,就换你曾家要倒大霉了。”

这话让曾君宝心头一跳,那小子确实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人,这之后对曾家说不定也……

曾媛脸庞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不由深思起来,心头竟是几分喜几分忧,喜的是自己孙子能干,忧的是他连亲情都不认了。

“我曾家是百年老铺了,哪里会像阮家一样根基不稳,轻易让人乘虚而入,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李氏对阮家就是诸多不满,话越说越咸,还瞧不起人家阮家了。

“你!”赵美音气结。

“我哪里说错,你阮家不过是这几十年才发达的,可我曾家自曾祖父时期就是雄霸杭州的茶商,你们比什么——”

“好了,说够了没?还不给我闭嘴!”曾媛怒斥李氏。

李氏见曾媛动怒,这才不敢再说下去。

赵美音见状,气稍稍消下去些,可怎知曾媛一转头,朝着她又说:“这事我帮不了,思齐已离开曾家,我没立场去找他说什么了。”她这是不愿插手的意思。

赵美音闻言,气呼呼的站起身来了。“好,你们曾家不出面,那我阮家自己去找曾思齐算帐!”她说着即转身离开曾府的大厅。

阮玫玲见婆家无情,气愤的追了出去。“娘,您等等我!”阮玫玲在大门前追上正准备上马车的赵美音。

赵美音回过身来。“你追来做什么,这是要跟我走吗?”

“娘,您真要去找曾思齐算帐?”

赵美音叹气。“还算什么帐,是去求人的。”如今形势比人强,她这趟来曾家是奉老爷之命来的,由于阮家的茶行短时间被打得如秋风落叶,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非倒不可,既然曾家老祖宗不肯帮忙出面斡旋,那自己也只能厚着脸皮去求曾思齐了,否则阮家真要出事,兔死狐悲,自己也要完蛋的。

“那……我陪您去。”

“可是你婆家——”

“他们对咱们阮家无情无义,根本没想过我也是阮家的女儿,我又何必管他们怎么看?”阮玫玲说。事实上是她心里清楚,若自己娘家真倒了,那她在婆家往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过,没了靠山,婆婆对她更不会有好脸色看了,因此她才愿意跟娘走一趟去见曾思齐。

另外,她也好一阵子没见到那男人了,平日还没理由去,这会却是理由正当了,想到能见到他,她心头还隐隐兴奋着呢。

“好,不愧是咱们阮家的女儿,娘没白生你了,上马车吧,咱们这就过去了。”赵美音还当自己女儿多有情有义,高兴的让她坐上马车。

两母女来到了曾思齐的新宅,被请进了美轮美奂的大厅,阮玫玲不是滋味的瞧着这里的一切,虽说这里比不上曾家或阮家的府邸大,但贵在新颖、精致,尤其这家具摆设处处精巧,名画、瓷瓶随处可见,像极了一个新贵所居,完全没有一般老派装饰。

让莫可儿做这里的女主人,这不便宜了她吗?况且她有什么本事撑得起这个家,她那寒酸相只怕连府里的下人都管不动吧?

阮玫玲在心里耻笑着,想着待会那女人若出来,定是会和这里格格不入的。

怎知,不一会莫可儿出来了,她一出来,身边就跟着两个丫头服侍着,更教阮玫玲刺目的是,她那一身装束乍看之下以为简单,但瞧仔细却是贵气逼人,她身上之物如一颗小珠子或是小环扣无一件不是上品。在曾家时,她就知晓曾思齐喜爱买些东西送给她,出了曾家,这些东西竟又大大的升级,全精贵到连自己都买不起了。

此刻瞧莫可儿神态自信,从容优雅,气质如兰,一副明珠生晕的模样,哪有半丝贫女出身的气息,且她身边几个丫头在她面前做事殷勤谨慎,十足恭敬,又哪里瞧得出来她管不动的样子?

而这些赵美音也看出来了,不禁对莫可儿油然生敬,再不好瞧不起了。“大少女乃女乃近来可好?”赵美音毕竟见过世面,比阮玫玲沉得住气,见面先寒暄再说。

“还可以。”莫可儿坐下后,面对两人笑得很淡然,也清楚她们来的目的,但她不急着点破,等着她们着急。

两人见她态度冷淡,接下来反倒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这……大少爷在吗?”赵美音硬着头皮问,她们找的是曾思齐,怎么只有莫可儿一个人出来,她忍不住再往里头望了望,盼曾思齐随后就出来了。

“不在呢。”莫可儿依然只是简单回答,不见热情。

听闻曾思齐居然不在,两母女扑空不免都失望了,而且这么一来,两人坐得尴尬,因为无话可说。

“阮夫人既然是来找相公的,他不巧出去了,要不下次再来吧?”莫可儿起身,笑着想送客了。

两母女脸色一变,就算没见到人,还是不能就这样回去。尤其赵美音可急了,老爷还在府里等着她的消息,她若办不好事,回去可交代不了。

“不……不……还是咱们再等等吧,咱们不急着走。”赵美音厚着脸皮说。

“这样啊……可是,这等什么呢?”莫可儿明知故问。

“这……”赵美音想了一下,暗忖曾思齐都肯为莫可儿放弃曾家的财富了,可见他对这女人是疼爱有加的,也许自己求她,曾思齐会肯买帐……

她正踌躇着待会开口说话的字眼怎样才能恰当,阮玫玲已经冲口而出的道:“这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哪管得上,问这么多做什么?”

赵美音绿了脸,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莫可儿眼神已是阴沉冰冷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两位也请回吧。”

“咱们是来见思齐的,你凭什么赶咱们走?”阮玫玲还不知收敛,怒气冲冲的说。

“思齐?我相公可是你的大伯,直呼名字不大好吧?”莫可儿冷笑。

“哪里不好,我与他就是亲近,如何?!”阮玫玲竟还一脸的挑衅。

“不如何,我只怕三弟听了会不高兴。”

提起曾思伟,阮玫玲火气更大,那家伙她已两天没见到人了,也不知死哪去了。“我丈夫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

“够了,玫玲,你懂不懂事,在大少女乃女乃面前说这什么话,还不道歉!”赵美音赶紧怒斥女儿。

阮玫玲一愕。“娘,你有没有说错,要我向她道歉?”娘吃错药了吗?竟要她对莫可儿弯腰?

“没错,还不道歉?”赵美音朝女儿咬牙瞪眼的警告,她们是来求人的,偏偏这不长眼的女儿净给她捅刀子,令她恼极。

阮玫玲瞧娘的脸色,这才蓦然想起她们来的目的,不由难堪起来,只得朝莫可儿道:“方才是我说话冲了些,不好意思了。”她从没对人低声下气过,对象还是自己瞧不起的人,她虽恨虽不甘愿,这会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不敢当,两位还是尽早回去吧,否则天色黑了路不好走。”莫可儿似笑非笑,还是不留人。

“你——”阮玫玲面红耳赤起来,自己都这样忍气吞声了,这女人还想怎样,她忍不住张口又要再逞口舌之快,还是赵美音及时瞪她一眼才让她闭嘴。

“大少女乃女乃,我直说了吧,咱们是来求大少爷放阮家一马的,这事还请你也多帮忙,在大少爷面前美言几句,阮家已禁不起这样的竞争了。”赵美音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请求。

赵美音为人阴险狡诈,但个性却是能屈能伸,这才能掌权阮家后院,地位无人能撼动,而阮玫玲与其大姊阮玫淑只学到她的手段毒辣,没学会她审时度势的功夫。

莫可儿瞧着自己前世的嫡母,在以前,这人是绝不可能对自己这般隐忍的,就连娘死前苦苦向她求饶,求她放过自己,可她连一丝恻隐之心都没有,最后仍是将她们母女活活治死,娘断气的那一刻,自己永远忘不了,那是一种命运操之人手的悲凉与无奈。

这令她深深恨着赵美音,而此刻赵美音若知道自己求的人,就是当年那可怜的庶女时,又会是什样的表情?

莫可儿虽然很想知道却不能真的告诉对方,她觉得有些惋惜。

“如玫玲所说,阮夫人说这话我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听不太懂,不知该怎么帮忙。”她冷冷回说。

赵美音脸色一青,这女人哪不懂,这是故意刁难她们了,便咬牙忍气说:“大少爷像是与咱们阮家有仇,生意上处处针对着阮家来,我家老爷让我来问问看是不是真有过节,若是有,阮家愿意向大少爷赔罪。”

赵美音这话让莫可儿有些讶异,她晓得相公正在抢阮家的生意,阮家过去安逸太久完全没有危机感,不晓得竞争对手的厉害才会不堪一击,输得惨兮兮,还得靠妻子出来求饶。

可她对此也有些不解,相公之前明明对她说生意上的目标对手是曾氏,怎会变成阮家了?莫非与阮家真有什么仇?

“我晓得思齐……大伯仍怨恨我当年退婚一事,对我仍是不谅解,这才会拿阮家的茶行出气,目的是想我着急愧疚罢了。”阮玫玲竟这么说。

赵美音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一层,但听女儿这样说,也觉得不无可能。

莫可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曾思齐已从外头回来了,阮玫玲一见他现身,脸庞马上不由自主的红了。

曾思齐走向刚说完话的阮玫玲,他脸庞带着笑,可笑容怎么瞧怎么让人心惊肉跳。

阮玫玲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他却转身向莫可儿道:“娘子,你可别误会,我怎会对一个无德性、没涵养、马不知脸长、乌鸦不知自己黑的草包留恋难忘,甚至为此报复阮家呢,这是天大的笑话,你若信以为真,我真得以死明志了!”

莫可儿噗哧笑出来,赵美音则是错愕不已,已然明白女儿自以为是得有多离谱了,人家根本对她不屑一顾,言语间已将她损得一文不值了。

阮玫玲立眉嗔目,那一串“无德性、没涵养、马不知脸长、乌鸦不知自己黑的草包”指的是她吗?

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对自己念念不忘的。“你何必不承认对我难以忘怀,莫非你恨的是我嫁给曾思伟?这些我对你解释过,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不能对我由爱生恨——”

女儿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连赵美音都听不下去,翻了白眼。“够了,别再说些丢人现眼、自取其辱的话了。”她不知女儿这么蠢,直想甩她两个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我哪里丢人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住口,事实是你忘了咱们来此是做什么的,别净说哪些惹人笑的废话!”赵美音厉声道,这会是后悔带她来了。

阮玫玲想起阮家的事重要,不得不委屈的先收起舌头了。

“大少爷,我来的目的想来你也是明了的,所以我就不再说些惹你不快的话了,只想问,大少爷可愿意放过阮家吗?”赵美音软声问曾思齐,只希望别让花痴女儿这一闹让事情变得更难解决。

他唇畔悠悠泛出笑意,她以为有望了,正要露出喜色,哪知,他倏然吐出三个字——

“不愿意!”

“你……”赵美音脸全僵了。

“阮夫人,你还是请回吧,阮家的茶行早就是个空壳子,若没我出面,早晚也是要败的,我只是加速你们败落而已。”他冷声说。

她白了脸。“怎么可能,我阮家虽不如曾家有百年基业,但也是富甲一方,怎会说败就败?”

“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阮老爷,这些年阮家茶行到底收掉了几家铺子、卖掉了几座的茶园,若清楚了,就会知道阮家已是风烛残年了。”

莫可儿听了讶然,她还在阮家时,阮家仍过着金玉美食的日子,原来这都是假象,阮家早已败坏成空壳子了!

“你胡说!”赵美音寒毛尽戴,还是不愿意相信,身边的阮玫玲同样是瞋目不信的。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阮老爷太爱面子了,不想在妻女面前丢脸才打肿脸充胖子,继续让你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其实这些挥霍的钱都是他去借贷来度日的。”曾思齐说。

赵美音双唇抖个不停,可不是,自己丈夫为人好大喜功,脸皮又薄,若不是已经到了纸包不住火的地步,他恐怕还不肯吐实说出茶行困境。

再想起之前女儿回娘家要钱给曾思伟买地之事,她向丈夫提了,丈夫一口就回绝,还怒气冲冲的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理由回娘家要钱,她见他火气大就没敢再提,因这事玫玲还受了婆家指责,跑回来抱怨娘家这点忙也不肯帮,让她在婆家难做人,自己本也过意不去,没想到是老爷根本拿不出钱来了。

由此可见,曾思齐说的没错,阮家早已败坏是真的,她不由越想心越寒凉了。

阮玫玲也错愕不安起来,想的也是之前回娘家要不到钱的事,原来自己娘家早就出问题了!

“就算阮家真不如从前风光,你又为何非置阮家于死地不可,难道你真与阮家有仇?”

赵美音还是认为他穷追猛打,将阮家打成落水狗的动机不单纯,得问个清楚才行。

他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仇吗?或许吧,但就算有,也不是我个人的仇,这仇是帮别人报的。”他大方承认了。

莫可儿听了十分吃惊,他这是为谁报仇?

“是谁让你出面对付阮家的?!”赵美音急问。若能找到这人请求原谅,说不定他就能放过阮家了。

他眼锋冰冷,森冷的笑。“这人是谁我不能说,但这仇我定会替她报。”

赵美音闻言腿软,还得靠阮玫玲在一旁搀扶才稳住。

“曾思齐,你对我阮家好狠,就不怕我不原谅你吗?”阮玫玲口气埋怨的问。

瞧她说的,他听了可笑,这女人的脑子当真是豆腐渣做的,她以为自己是谁,他还在乎她原不原谅吗?“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听说三弟昨日带着聘礼去到苏州林家,说是要娶林小姐为平妻。”他“好心”告诉她这件事。

“什么?你说什么?!”她眼珠子悬瞪住,这下可是大惊失色了。

“你若听不清楚,我可以再说仔细一点,三弟已决定娶林欣珍为平妻了,你若不快点回去阻止,不久你就要与人共事一夫了。”

她脸色大变,难怪这两天她都见不到丈夫的人影,原来是跑到苏州去求亲了,这王八蛋!

“娘,咱们快回去吧,我得立刻找曾思伟算帐!”方才还不想走,此刻她急着走了。

“可是阮家的危机还没解除——”

“娘,我已是嫁出去的女儿,阮家的危机我也顾不上了,您若要继续留下,那女儿不能奉陪了。”说着,她真丢下赵美音自己急急忙忙走了。

赵美音教她的无情险些气昏了,但就算自己想赖着不走也是不成,曾思齐一个令下,便要家丁将她拖出去,直接丢出大门了。

她狼狈的样子让路人见了立刻指指点点,赵美音难堪的忙站起身,遮头遮脸的离去,她这辈子无时无刻不保持光鲜亮丽、高高在上,这时如此狼狈,心里不免悲从中来。

赶走赵美音母女后,莫可儿深究的望着丈夫,表言又止。

他瞧见她的目光,咧嘴一笑。“有什么话就问吧,咱们是夫妻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晓得她肯定满月复疑问。

“嗯……你那朋友真与阮家有仇?这人是谁?还有,又是什么样的仇?”他说能问,她马上忍不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眼色清明的望着她。“这人不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妻子,至于什么样的仇我并不清楚,不过既然阮家对不起她,我这做丈夫的怎能袖手旁观,非整得阮家上门来求饶,让这些人悔不当初不可!”

她骤然一惊。“你是为我报的仇?你怎知我与阮家有仇3”

他神情肃穆。“我虽不知你与阮家的关系,但瞧你在阮家墓园外抱着墓碑痛哭的模样,也猜得出你与阮家有过节。”他洞察机先的说。

“你……你跟着我去了墓园?”

“对不起,我不放心让你夜里一个人走便跟了上去,这才见到了你的秘密,后来我又瞧你见到阮夫人时的惊恐不安,便下定决心不管阮家曾对你做过什么,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

她身子颤抖,站不住的软来,他将她的身子抱住,两行清泪已滑下她的面颊。“你既瞧出这一切,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了?”她又惊又怕,颤声的问,这种事任谁也不能相信的,但他若得知了,又会怎么看待她?面对她时,难道不会感到害怕吗?或许,她根本是个怪物!

他轻笑,晓得她怕什么。没错,他已由阮玫玲口中猜出,她应该就是阮家死去的庶女阮玫祯,借着莫可儿的身子重生了。

但这又如何?

她是重生,他可是穿越,这究竟哪个比较骇人?

“事实上我也有秘密的,或许咱们今日都将彼此的秘密说出来,坦承相对后,咱们才算是一对真正无欺的夫妻。”他告诉她。

“你也有秘密?”她吃惊。

“是的,我这秘密惊人程度不小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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