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公子……有必要真的纳我为妾吗?”这话,在危急时刻听来是救命之声,可此刻……
没了恶徒要挟。少了洪府这繁华丽牢笼,求亲的语句却显得暧昧而令人羞怯了。
尤其她还只是个年轻小姑娘,面对司空君扬这个气度不凡,面庞若玉的美公子,张口便是求亲迎娶,即使不是真的,还是令她紧张而显得羞涩。
“洪家恶霸可不是傻瓜,也绝非良善之辈,光凭在下几句话,不可能教他们轻易放手。”司空君扬细细解释道:“他们多少猜得出来。我说要纳你为妾不过是情急之词,所以日后必定会派人查探虚实。”
司空君扬自然也不想把红净悠弄得尴尬,可这事不说清楚又不成。
“若是我们在此分道扬镳,也许在下前脚刚离开,你在转眼间又会被他们抓回去了。”所以他才决定不管真不真、假不假,都得先把红净悠娶过门。
“这……”红净悠一张花般面容霎时错愕而苍白。
是了。那洪家父子原就是白阳县恶霸,若让他们知晓司空君扬不在此地。肯定三天两头上门抓人,寻仇。
“所以在下决定先与红姑娘成亲,并在白阳县买座别苑、买片田地,将你这小妾安顿妥当,让他们信以为真,不敢再来骚扰你。”司空君扬早就将计昼盘算妥当,只等红净悠点头。
“之后在下会立刻赶回京中,禀报这些贪官恶霸的罪行,在白阳县恢复安宁后,再另外为红姑娘觅个好夫家,绝不耽误红姑娘,如此可好?”真的有了身份、地位足以唬人之后,想那恶徒绝不敢上门,这样他才能安心回京去。
“这、这怎么会是耽误……”红净悠面色一红。
没想到司空君扬为她设想得如此周到,不愧是当朝宰相,思虑细密。
或许是因为白阳县多恶徒,她总觉得年轻男子若不是之徒,便是下流之辈,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司空君扬却不然,他仪表堂堂、风度优雅、貌美如玉,性情良善,而且他身为宰相的声名,向来是爱民如子、廉洁自爱,与白阳县的恶徒们截然不同。
像这样的好男人,若真要娶她,即便只是为妾,想必也会幸福,而她也不会多加犹豫。
只不过……她不是真嫁,他也非真娶。
这不过是一场戏,待得恶人入牢,便要梦醒。
但是……又何妨呢?
纵使只是挂个司空君扬的虚名小妾,不是真与他为夫妻,但她却能帮上司空君扬的忙。
只要能给这个头一次为她带来好感、又救她一命的男人一点帮助。那么……她心甘情头。
这不是耽误,纵使一辈子挂名,但她却是司空君扬这个好宰相、好男人的小妾,不是嫁给壤男人作妻妾的可怜小姑娘。
只不过……嫁,她愿意。可有一事却令她牵挂。
“其实,真要与小女子拜堂的话,说来是委屈了司空公子吧。”红净悠薄音轻进,幽幽应道:“司空公子纳小女子为侍妾,是否会坏了公子的名声,让世人以为司空公子是个之徒呢?”
她不希望正直的司空君扬因为救她而遭到误解。
她希望的是,在救了她之后,司空君扬能够更加受人敬重。
污名该由恶徒自己承担,不该挂在司空君扬这个好人身上。
“况且,司空公子的正妻若知晓此事……”帮人虽是好事,但也不能连自己都赔进去呀!
她记得宰相已有妻妾。如果司空君扬为了帮她而坏了与正妻的感情,她会过意不去,内疚一辈子的。
“红姑娘莫要多虑。”司空君扬有些意外地摇头回应。
一般而言,为了自保,人总会毫不犹豫地先选择对自己好的。
况且以他的身份,虽不是宰相本人,但是能够攀上他司空家,等于与宰相有了交情,寻常姑娘家老早巴住这好机会,不但与他假戏真做,还借机黏上身了。
但红净悠倒是特别,先考虑的却是他会不会遇上困难和麻烦。
果然她那些生性贪图荣华富贵的话。全是谎言,跟红净悠的天性完全是相反的。
就冲着她这单纯的脾性,他司空君扬可要帮人帮到底。
“没关系。我还没娶妻。至于名声的问题……在下并非久居白阳县,此事不会影响到我,所以红姑娘不需在意这些琐碎细事。”司空君扬自是不明白红净悠已误会他是真正的宰相蓝慕晨。仅是吐露实情。
“是这样吗……”红净悠瞧着司空君扬半晌,想想这倒也没错,毕竟司空君扬只是个虚构之名,他其实足蓝慕晨,所以就算“司空君扬”这个男人纳了三妻四妾,也绝不会影响到蓝慕晨的宰相威望。
“如此……可令姑娘安心?”司空君扬让红净悠一双率直圆眸瞧得有些失神,只得以谈话来令自己分心。
“那么……小女子就不辜负司空公子的一番美意了。”
柔音定下了约定,承诺之声在空气之中来回摆荡,将一条看不见的红线,俏俏地牵上了两人之间……
红家夫妻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能够平安回来,高兴得抱头痛哭。
对于宛若仙人临世的司空君扬。两人千谢万谢。只恨不能来世作牛作马以为报答。
对于红家人的欢欣,司空君扬自是高兴,毕竟他在外行走,为的也不过是图此时之快。
只不过,对于他要纳红净悠为妾一事。尽管他与她,都明白这不过是假戏一场,用意是蒙混洪爷等人的目光,但是……
对于老实得过分的红家人来说,这其中的周全思虑,却是他们两老难以理解的。
由于红家父母多年来膝下唯有红净悠一女,总想着为她找个好婆家,免得两老走后她没人照顾,所以一直寻寻觅觅,却苦无好人选。
如今一听到司空君扬这个大恩人打算娶红净悠,两老立刻大喜,激动得差点欢叫出声,连红净悠要仔细向他们解释后头的详细计划,都顾不得听。
所以不管是司空君扬为何明明尚未娶妻。却只能迎她为妾,以及洪爷妄自猜测司空君扬是宰相微服出巡之事,红净悠都还来不及说明,话题就已被爹娘打断了。
两老一个劲儿地握着红净悠的手,庆贺她找到个好夫婿,而且还是当朝良相的夫人之弟、年轻有为,日后必定能幸福一辈子……
这句句欣慰之情,让红净悠连话都插不上。还显得一脸尴尬。
毕竟在白阳县这小地方,要找个像司空君扬这般有担当、脾气好,而且人又勇敢的年轻男子,着实不容易,所以她很容易理解爹娘欣喜的原因。可问题出在……
事实有误啊!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你日后的归宿了……”夫妻俩激动地抱着红净悠,几乎要喜极而泣。
“呃……爹、娘,不是这样的,司空公子是要纳我为妾,不是娶为正妻,因为他……”红净悠听着他们连声道喜,脸上是又羞又急。
司空君扬日后还会为她另觅归宿的,可不是就这样把她订下来呀!
而且爹娘连司空君扬的身份都弄错了,人家可是当朝宰相,不是宰相夫人的弟弟呀!
连这都给弄混了,岂不是对司空君扬失礼吗?
“我们知道的,像司空公子这般好人家,一定早就有正妻了,娶你一定只能当妾,不过我们不在意……”红父一脸欣喜地拍拍女儿的手背。
他们一家子嫁女儿,不是为了贪恋富贵,所以不管女儿是不是正妻,能不能分到什么财产,重要的是,司空君扬是个好对象。
“是啊……女人家呀。重要的是嫁对人,不管妻还是妾,有人疼才是最好的。依司空公子的好心肠,绝不会辜负你的。”红母跟着点点头。
“爹、娘!”根本不是这些问题呀!
“红姑娘,让我来说明吧。”司空君扬在旁听得只能苦笑以对,索性出声打岔。
再让他们搅和下去。不知要说明到几时!
“伯父。伯母。娶红姑娘的事,我自有考虑。虽然经过是复杂了点,但在下一定会先娶她过门,并在白阳县寻地置屋,将你们一家安顿妥当,再回京城处理这儿的问题……”而且事后他还得回来为红净悠另找婆家。
“司空公子,您真是太好了!不只救回小女,还愿意纳她为妾,照顾她一辈子,甚至连我们两个没用的老人家都考虑到……”夫妻俩一听见司空君扬的安排,还没等他说完便要跪下道谢。
多年来,由于女儿生得娇柔可人,想娶她为妻或纳她为妾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司空君扬看上女儿,他们并不觉得突然,而且相当开心。但要说到照顾他们两老,那可是从来没人提过的好待遇。
在他们听来,司空君扬八成是无法久留白阳县,待迎娶后便要将女儿带回京城,所以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他们,便打算妥善照顾他们夫妻俩。
像司空君扬这样的好人,别说打灯笼找不到。就算是大白天也不见得遇得上半个!
“净悠啊……你日后就是司空家的人了,今后要好好孝颐公婆、照顾丈夫,并且伺候姊姊,别辜负司空公子的恩情,懂吗?”红家夫妻感激地拉着红净悠跪在司空君扬面前,连叩了三个响头,并对红净悠再三叮嘱。
红净悠惊愕得连半句话都讲不出来,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念头——
爹、娘,你们能不能好好听我或司空公于讲完话啊?
“这……伯父,伯母,这事……”司空君扬从没遇上这种问题,忍不住看向红净悠,同样是一脸错愕。
“你们俩先聊聊吧,我们去向左邻右舍说说这天大的好消息!我们的净悠要家人了!”在两人发愣的同时,红家夫妻已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径往邻居那儿报喜讯去。
至于被留在屋内的红净悠与司空君扬!
除了面面相觑之外,真是好半晌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唉!这事情怎么会被误会至此啊!